升國二的第一件事是重新分班。雖然目前還是屬於義務教育的範圍,但北川第一還是比較注重學業的,從國二開始有升學班的存在,就是5和6班。
所以我和小島徹底分彆,她被分到3班去了。我們兩個站在分班的布告欄前的時候,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是她看上去很平靜,隻是把生日禮物給我——一本《夜晚的遠足》,因為我之前說過想多看看日本的暢銷書。
我內心五味雜陳,收下之後說:“如果學習在哪些方麵有問題可以隨時來打擾我。”
小島眉眼彎彎,讓我一時晃了神。
我、及川、岩泉同時分到6班,黑川則和小島一樣在3班,看來她的成績也沒有特彆好。
然後我和及川兩個人身高鶴立雞群,所以依舊定死在最後一排,並且又是同桌。岩泉則被分到靠後靠窗的位置,真像輕小說男主坐的地方。
除此之外最讓我震驚的事,就是我也變成“前輩”了。當女排的一年級路過我身邊,齊刷刷鞠躬並且大喊“高山前輩好!”的時候,我被嚇得猛然握緊手裡的盒裝牛奶,結果白色粘稠液體沾我一手也撒一地。
岩泉抽出紙巾給我擦拭,可我還沒緩過勁來,喃喃自語道:“這就是你們當年覺得我不尊重前輩的原因嗎……”
“不,也沒這麼誇張……”岩泉也覺得汗顏。
不過就算我當時知道這個習俗,我也不打算這麼做,所以我也心安理得地繼續在女排裡遊離在人群邊緣。
目前最要緊的事,還是6月初即將舉行的縣中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項目,其中宮城縣獲得冠軍的隊伍可以出線全國,在8月份參加全日本中學校排球選手權大會,與來自全國的選手爭奪獎章。
北川第一不管是男排還是女排都好幾年沒機會出線全國了,而現在女排的隊伍可以說是最強的一代。
黑川私下有和我閒聊說,初中其實要保證強隊其實挺難的。
“畢竟是義務教育,而且大家都會偏向選擇離自己家近的中學吧。所以會導致打排球的人會分散開。所以要組成一支強隊就和抽簽一樣,要看運氣呢。”
“這麼說的話……那高中就會更加集中一些嗎?”我這樣問。
黑川沉默了幾秒,把手裡的排球拋起,練習了幾個傳球才回答我:“對,高中的話強校就會來搶人,就是給打得好的人體育推薦,希望你就讀他們的學校。我聽說甚至還有那種被挖去其他縣的學校。”
“現在高中女排四強大概是……白鳥澤、青葉城西、新山女子和聖弗朗明哥吧[1],不過新山女子已經連續兩年都霸占ih和春高的出線名額了。”
我對這些完全不了解,所以有些好奇地問黑川:“你了解的好清楚啊,是現在就在考慮要去哪讀書嗎?”
黑川一個傳球後頓住,然後把球抱在懷裡,猶豫片刻後才說道:“……這些本身都是名門私立中學,如果拿不到推薦靠我自己很難考進去,所以希望自己能表現得好一點。”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去新山女子……”
黑川曾經說過自己沒有那麼喜歡排球,隻是因為機緣巧合就開始打了,但由我看來她對此的執念還是非常深的。至少現在如果問我高中想去哪裡讀書,我隻能一頭霧水。
今年的女排有6人入部,但是比較可惜的是大家都身高一般,也看不太出來能力出眾的,可能這就是黑川嘴裡的“抽到壞簽”吧。所以正選隊員與上學期的春季選拔相比沒有區彆,除了我和黑川兩位二年級之外,都是三年級的前輩們。
而此時就算我再怎麼遊離,也被迫與正選隊員們多了很多溝通,我牢記與岩泉的保證,至少不能影響到排球上的交流。
三年級前輩們雖然都不大喜歡我,但是關於戰術上的普通溝通還是能做到的,在這個方麵我們勉強保持平衡,況且緒方前輩在非常努力地調和彼此間的矛盾。
隻是黑川有點難受,因為她作為二傳本該承擔非常多戰術溝通的工作,可是她也真的很難做到。
我也在練習這麼久的排球之後終於看出點門道。黑川與隊伍的不合不僅僅體現在性格上,更體現在打球風格上。
我之前有說過,北川第一的女排是以防守見長的,自然絕大多數的戰術安排都是依靠此根基。這有平均身高一般的原因,同時也是學校特色。
但是黑川確是進攻性非常強的二傳,體現在比起一味的保守策略,她更加偏向於猛攻。可是隊伍裡麵除了我和緒方前輩之外都選手很難跟上她的想法。
在6月份之前,每個周末我們都需要打練習賽,但是隊伍的磨合性卻格外的慢。
橫山教練經常找黑川單獨談話,隻是每次都成效不大。換二傳也不行,被黑川頂替掉的三年級能仁知奈實前輩實力完全比不上黑川,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黑川無法調動其他攻手和副攻進行進攻,所以愈發依賴我,每次練習賽傳給我的球都很多。橫山教練考慮良久之後還是默認了黑川的做法,原因很簡單,這樣能得分。
但這個舉動到底引起三年級的不滿,隻是她們明麵上也沒有反抗的正當理由,隻能最後形成隊伍之間的氣氛每況愈下這種局麵。
這真是無解,我有找及川去谘詢這個問題,因為他同樣是進攻性很強又控製欲很高的二傳。
“確實會有這種情況吧,在不適合自己的隊伍裡打球真的會很難受。”
“……比如說,你在白鳥澤之類的?”
及川被我的話惡心到了,他重擊我的頭頂,還擺出嘔吐的姿勢。
“我隻是舉個例子!”我委屈地揉頭頂,“白鳥澤那種全部靠一人重炮的球風你特彆討厭吧?”
及川吹鼻子瞪眼,說這輩子都不會和牛島一個學校。不過良久他還是對我補充:“但是,如果萬萬不得已,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概率我要和牛島一起打球的話,”話說一半他還是沒忍住把眉毛扭成麻花。
“我還是會配合他的。因為這就是二傳啊。”及川很勉強地說道。
及川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我知道他有多喜歡打排球,特彆是對於二傳這個位置。但是我很懷疑現在的黑川能否克服掉這一切。
我和黑川兩人依舊會練習到很晚,隔壁的岩泉和及川也是,馬上又要對戰白鳥澤讓他們壓力倍增,我也真的很希望他們能贏下來。
在黑川給我傳來一個絕妙的二傳時,我乾脆利落地扣下,球重重落地的回聲蕩滿整個場地。她倏忽失神地望著我,開口說:“我和高山你一起打球的時候就感覺很順利呢。”
“……可能是,我也攻擊性很強吧?”我遲疑半會兒,這樣回複道。但是我也不確定,因為覺得我現在半桶水的狀態好像沒什麼資格談球風。
黑川蹲下抱住膝蓋,原本自然卷的紅色腦袋此刻卻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貓貓,頭發都仿佛柔順起來,透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我知道……我要改掉,但是真的很難,而且聽見那樣的話怎麼都會不爽吧……”
我大概知道她在說什麼,是前不久橫山教練默認黑川增加傳球給我的次數之後,副隊長堀川前輩有意無意的抱怨:“為天才們讓步……”
老實說,我和黑川都達不到天才的地步,所以堀川前輩的話更像是某種諷刺。我並沒有被這句話傷害到,可能和我根本不在乎彆人的看法有關,但是黑川卻鬱結於心。
我也蹲在黑川旁邊,低頭想了想,然後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說:“她們實現不了的進攻方式,讓我來幫你實現如何?”
黑川驀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眸子盯著我,在被燈光的照耀下那簡直像寶石般閃閃發光。
“反正我反應比較快,身體素質也比較好,成功的可能性不低吧。”我隨即直接坐在地板上,聳聳肩膀。
黑川簡直要大哭起來,我連忙補充道:“當然了,你也要儘力去適應隊伍的風格,畢竟隻靠我可是不行的,我又不是牛島。”
之後的練習賽我們的團隊配合好一些,黑川依舊很難調動堀川前輩,但是副攻方麵的快攻卻配合得比較好,特彆是緒方前輩的實力哪怕是放到全國都數一數二。
就這樣來到5月,我上個學期幾乎沒見過的二年級體育老師兼女排監督,浦井老師終於出現,並且帶來合宿的新消息。在黃金周期間我們要前往東京進行為期5天的集訓。
我腦海立刻跳出來的當然是黑尾和孤爪,這樣想起來我和他們都快一年沒見麵了。
孤爪當然按照計劃和黑尾就讀同一所中學,也順利加入排球社,黑尾對此特彆開心。
晚上我把要去東京的消息發給他們,馬上收到孤爪的回複,他真的高強度上網衝浪,手機幾乎不離手。
「fro孤爪:那要不我和小黑找機會來看你打比賽好了。」
我回複:「那等我到時候通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