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東海,碧波浩蕩。
冥河自不知曉鳳凰一族內玄鳥之祖‘九玄’的心思。
而此刻的他,便是見慣了洪荒各處仙山靈脈。
卻也不得不感歎一句,此刻東海盛景。
隻見此刻,他化遁光而飛。
雖還未至紫府。
但遙遙便可見迢迢靈氣,幾乎化實。
陣陣仙光,分天騰霧。
凡俗若求神仙果,自朝東海紫府行。
此情此景,冥河親見。
倒也隻能說所言不虛。
而此刻,東海附近海麵的仙島之上。
各處都有道宮立起,仙宮環伺。
各類力士真修,道人仙官皆在仙島上飛掠行走。
此間遙遙見得東王公遁光,更是都齊齊停下。
對東王公作揖行禮,麵現誠懇敬意。
“東海眾仙,對東公倒是敬服。”
冥河自看得出,那下方仙真對於東王公的敬意並無多少諂媚忌憚。
而是真心拜伏。
“道君說笑了。”
東王公此刻則是笑道:“我以誠待人,諸位道友自也以誠待我。”
“妙也。”
冥河輕讚一聲。
而也恰是此時。
他目光遙遙,便已見得了那遙遙遠方之景。
“嗯?”
於是,冥河輕咦了一聲。
隻見遙遙遠處。
此刻,正有無邊紫氣升騰。
那東海海麵之水,竟是仿佛於此斷流。
於大海之上,出現了一條漆黑的‘線’。
以那線為範疇。
整個東海海水,不斷灌注其中。
便仿佛流向了未知之所一般,消失無蹤。
而在那海天之儘頭。
則有兩棵巨大到極致的桃木,彼此交叉。
那桃木枝葉之上,顯出恢弘生機。
灑落下方,彙入東海。
而在那兩棵巨大的桃木之上,所拱衛承載著的。
則是一座宏偉巨大的大陸。
海天相接處,喚‘天牝’。
天牝之內,有洞天居所。
正喚作‘紫府州’。
隨處可見,儘是神禽異獸飛掠。
入目之間,皆有仙山奇石立起。
而更為玄奇的是。
當冥河神識感應探出,欲要查探紫府洲細微之時。
更是分明感覺,連他的神識感應都隱隱扭曲。
某一時間,冥河幾乎都真以為自己尋對了地方。
真認為這紫府洲,或許是混沌珠的一塊碎片。
但是,他真靈之內那沒有任何異動的混沌珠卻告訴他。
這紫府洲,並非混沌珠碎片所化。
“道君可是感應到了?”
而此刻,東王公也自是覺察到了冥河的驚訝。
他不知混沌珠之事。
所以此時隻笑著解釋道。
“紫府洲乃天地太初之洞天,生機原初之福地。”
他先是指了指那兩棵巨大的桃木。
“此兩根桃木,便是那太初生機而孕。”
“雖不入十大先天靈根之類,卻亦是天地靈根之屬。”
隨後,他又道。
“更由於紫府州孕化之時,天地尚不全。”
“故而便是連紫府洲所在周遭的天地時空都因此扭曲,極為脆弱。”
他說得此處,也是指了指那紫府洲儘頭之處。
而冥河便也見得,此刻在紫府洲邊緣的仙山奇石之上。
正有不少穿著鬥笠,披著蓑衣的仙真在垂釣。
而他們垂釣之間。
冥河竟是分明可以見得有各種事物,自其中被釣起。
有極北之地的霜鳥,有西土的靈芝,有不知哪處仙山的仙木。
“時空不穩,故而這洪荒之中——除卻大羅道場,時空穩固之地。”
“其他各處,皆有可能與我這紫府洲連通。”
東王公撫須笑道。
“諸位道友在此垂釣洪荒,戲稱為‘釣緣’也。”
垂釣於虛空,坐觀於四極。
若上鉤者,豈非緣也?
而一路閒談之間。
冥河與東王公,便也是來到了那紫府洲中心。
隻見此地,正有一座巨大道宮。
其上顯化巍巍陽氣,勃勃生機。
道宮門牌之上,正寫有三字——紫極殿。
卻正是東王公道場也。
東王公攜冥河入得殿內。
隨後便也是即刻招來仙娥力士。
擺上仙果靈酒,演起仙曲妙舞。
及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冥河方才笑道:“東公邀貧道來此,總不隻是宴請作樂也?”
他言語之間,也算是開門見山。
東王公邀他來這紫府洲做客,必是有所求的。
而聽得冥河相問。
“道君既是問了,我便也不瞞道君。”
東王公卻也是似乎並不驚訝。
“道君觀之,我這紫府洲如何?”
他揮手屏退了仙娥力士們。
隨後,才對冥河輕聲說道。
“洞天福地,仙真妙處。”
冥河笑道,話語卻是真心誠意。
這紫府洲,確實是三界殊勝之所。
“正是如此。”
而東王公也是笑道:“我今請尊駕來此,便是想邀道君加入紫府洲。”
他也沒有什麼繞彎子的意思。
“我可應諾道君入紫府之後,地位與我並尊。”
“我紫府寶庫之內,先天靈寶靈根,萬類靈材皆任由道君挑選驅使。”
“紫府權柄,你我同分。”
“天地氣運,你我同享。”
“我更可對天道立誓——道君若入紫府,我必不背棄道君也。”
話語之間,儘是誠懇。
甚至一時間。
連冥河都沒想到,東王公這言語竟是這麼實誠。
三言兩語,分明是將自己的籌碼都撂了。
不過,從東王公此間態度。
冥河卻也是終於嗅到了,這位先天大神的些許鋒銳。
“道友有意爭霸洪荒?”
沒錯。
東王公此間相邀他加入紫府洲。
言語如此誠懇。
其目標,自不會有彆的。
這位洪荒男仙之首,雖是看似與人為善。
但卻很顯然,依舊身具野心。
“洪荒氣運,誰人不求?”
東王公聞言,卻隻笑道:“道祖既敕我為洪荒男仙之首,我自要爭上一爭。”
他卻也不否認隱藏自己的野心。
正如他所言。
氣運功德這等修行至珍,誰人不缺?
尤其是他東王公。
得道祖敕令為洪荒男仙之首。
得享氣運,有正朔之名。
他自要爭上一爭。
而冥河聞言,也是挑眉問道:“道友與金母為道侶,卻願以如此大代價邀我入紫府,所忌憚者何人?”
他是真有些好奇。
事實上,在如今洪荒看來。
東王公與西王母,這一對道侶分彆為洪荒男仙女仙之首。
各自掌握紫府洲與龍月城。
麾下群仙眾眾,堪稱洪荒第一等。
但此刻,東王公如此急切的希望冥河加入紫府洲。
甚至不顧冥河才打殺了西王母的惡屍化身。
卻顯然是已覺察到了威脅,才會如此。
“妖族。”
而東王公此刻也是輕聲說道。
“東皇太一與帝俊二人,神通強橫。”
“麾下周天妖神,不遜色於我紫府眾仙。”
“我統禦天下男仙,其中不少皆是他們所定妖族之生靈這些歲月早已有摩擦,隻怕難免一戰。”
他話語之間。
卻並不隱瞞這一點。
沒錯。
他統禦天下男仙。
所有仙真,但凡陽極所孕。
皆歸他管束。
其中不少,都是與東皇太一帝俊二人所定的妖族之人。
這些年,紫府洲與妖族矛盾也是逐漸變大。
大戰不能說一觸即發,但其勢卻也分明可見了。
他欲求冥河入紫府,緣由也在於此。
據他所知。
冥河曾擊敗東皇太一,其與妖族顯然亦有嫌隙。
故而此間,他才有此一言。
但是
“東王公道友。”
聞言,冥河卻也沒有猶豫。
直接便是果斷搖頭,開口拒絕:“貧道閒雲野鶴慣了,不喜束縛。”
“更何況——這紫府洲雖好,卻非貧道那血海。”
說罷,他便也是隻對著還要開口的東王公輕輕抬手。
“道友無需再言。”
沒錯。
對於絕大部分先天大神而言。
東王公所提出的條件,都足夠讓他們心動。
權柄,靈寶,靈材——隻要應諾一句,這些便皆有之。
而且最關鍵的是。
若真可與東王公結盟,爭霸洪荒。
那麼來日得整個洪荒氣運功德相助。
便是混元聖人,亦非是不可求之。
但是,偏偏對於冥河而言。
東王公的籌碼,卻並無半點吸引力。
權柄?
君不見昔年先天三族,其權柄掌控天地。
但其結局,卻又如何?
靈寶?
他手頭靈寶之盛,洪荒之內唯鴻鈞一人可比。
他要那麼多靈寶,又有何用?
靈材?
於他此等修行而言,靈材已無助益。
至於妖族?
說句不好聽的。
帝俊與東皇太一,冥河還真就不曾忌憚絲毫。
若他們真記著昔年仇怨,欲要來討血海。
冥河至多也就重演當年一幕,再敗了他們也就是了。
所以,冥河此刻也是果斷開口拒絕。
甚至緊隨其後,他便是打算要告辭離去。
畢竟此間他來紫府洲,本就是為了確定紫府洲是不是混沌珠碎片所化。
如今既已知曉猜測不準。
他自也就沒有多留的必要了。
但是此刻
“原來如此。”
冥河卻見得。
那東王公雖被他所拒。
但其神色之間雖有遺憾,卻也並無惱意。
“道君所言無錯——以道君之古老悠遠,加之此間金母所為道君不願入紫府,才是常理。”
隨後,他竟是開口笑道。
很顯然。
這位紫府洲之主,卻是早已對冥河的拒絕有了準備。
“道友既是能猜得貧道回答,又何須多問?”
冥河見得東王公此間模樣,也是奇道。
聞言,東王公卻反倒是咧嘴一笑:“雖有猜測,但不問一問卻如何知曉?”
此話一出。
冥河也是無語而笑。
隻覺得這東王公,倒確實是一個妙人。
但旋即,他便是又聽得東王公繼續道。
“道君不願入紫府,我亦不能強求。”
“但是卻還望道君能在我這紫府洲盤亙些許時日。”
他認真看向冥河。
很顯然。
此刻他口中所言,才是他真正最大的目的。
“我欲斬屍,破得準聖之境。”
“需千年功行,才可成就。”
他如此說道。
而冥河聞言之後,則是隻蹙眉看了他一眼。
斬屍?千年?
恰如此前所言。
冥河看得出,東王公此時的狀態。
隻要他願意,應當隨時都可跨過準聖關隘。
他若欲斬屍,何須千年?
片刻即可。
但是眼見得此刻東王公那嚴肅認真之神色。
冥河也自知曉,此事隻怕是東王公的秘密所在。
所以,他卻也沒有多問。
隻開口說道:“何物以換?”
他一如既往地直入主題。
此刻,他已經算是弄明白了東王公這一次邀請他前來紫府洲的緣由。
東王公欲破準聖關隘。
但卻需閉關千年,才可功成。
而毫無疑問。
在如今洪荒局勢之下。
他閉關千年。
巫族不好說,但妖族卻極大概率會直接打上門來。
而他邀冥河來紫府,又留他在此。
如今看來,緣由便在於此。
“道友是欲借貧道名聲,威懾那東皇太一與帝俊。”
“既如此,那報酬卻免不得。”
冥河話語也是非常直白。
於是,東王公也是點了點頭:“自然如此。”
“但尋常靈寶,亦或者尋常先天之物。”
“於道君而言,料想並無意義——反倒折煞了道君體麵。”
他輕聲說道。
而冥河聞言,卻也自不否認這一點。
以他手中底蘊靈寶。
尋常的先天之物,要換他在這紫府洲盤亙千年。
他還真就看不上。
若東王公要留他在這紫府洲,那便必要拿出些真個珍貴之物。
否則,他定然是轉頭邊走。
但是,東王公隨後所言。
卻是讓冥河有些驚訝地一挑眉。
“不知道君可聽說過三島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