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平靜聲音而現。
西昆侖眾仙便見得。
天於此刻現血赤,地在刹那湧紅蓮。
伴隨著轟鳴浪濤之音。
無邊血海之水,自西極天幕滾滾而來。
其便如一道血痕,縱貫天幕。
於此刻,蒼天竟似染血。
而自那血海浪尖,赤天之頂。
紅袍道人負手,踏雲而來。
但此刻。
任是此間西昆侖群仙。
卻是竟無一人,認得此間這道人來由。
但是,這卻也不關鍵。
因為此時,那身困太陰寶光大陣之內的卿鳳已是發出一聲驚喜鳳鳴。
“冥河道君,您可來了!”
她話語之間,儘是喜色。
沒錯。
她自也是果斷之輩。
在西昆侖來人將南明火山包圍之時。
她便已覺不妥,早驅動了冥河此前所賜那血海令。
“昔年所諾,自要前來。”
而冥河則是平靜回應。
恰是此時,血海浪濤已至南明。
於是,冥河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西王母。
“料想,尊駕當是西王母道友了。”
他看向下方那群鳳墜地,南明此刻一片狼藉之貌。
神色並無喜怒。
“貧道冥河,昔年與元鳳道友有約。”
“鳳凰一族,為貧道所庇——道友率門下眾仙,且自退去吧。”
他平靜開口。
話語之間,卻並無幾分溫度。
而聽聞此話。
西王母神色,也是驟然一凝。
“冥河!?”
此名姓,如今洪荒但凡於紫霄宮中聽道之人何人不知?
其來曆神秘,隻知與道祖相識。
且其更似與道祖同輩,已破了準聖之境。
雖洪荒無名,卻洪荒聞名。
“鳳凰一族,竟是此君所庇。”
而西王母,自也未曾想到竟有此等事情。
但是
“好叫道君知曉。”
隻片刻之後,西王母便也是沉聲說道。
“本君受道祖法敕天下女仙之首,有司管天地女仙之責。”
“鳳凰一族雖隱洪荒,卻亦在仙冊名錄之上。”
她說話之間,也是輕輕抬手。
隻見此刻,其手中正化出一本玉書。
其上有道文寫就《太陰群仙金闕寶冊》之字樣。
卻正是紫霄宮內,鴻鈞所賜的仙冊名錄。
凡其上所錄女仙,西王母皆有司管之權。
“道君孑然一身,何苦與我龍月城為難?”
而此刻,西王母請出這本寶冊的意思也就很明確。
她沒打算退讓。
話語之中,甚至隱有威脅之意。
至於其緣由,則也很簡單。
她為太陰所孕的先天大神。
又得了道祖看重,敕封了洪荒女仙之首的位份。
並且借此建立龍月城,得了洪荒不菲氣運。
這才讓她得以在第一時間,成就準聖之位。
但是正如此前所言。
斬三屍之法,本意乃借助斬卻三屍貼合天道。
卻不代表斬三屍之道,就不需要修行感悟。
不然若那些個先天靈寶眾多的頂尖先天大神們,可連續斬去三屍。
那鴻鈞這斬三屍之法也就不叫通天之道,乾脆叫做逆天之道都沒問題。
所以實質上而言。
斬三屍之法,亦是需要感悟天地之道。
非得感悟足夠,才可進行下一步的斬屍。
而西王母此間來這南明火山,緣由也就在於此。
她斬卻惡屍,練就化身。
雖得了準聖的果位。
但其本身的太陰之道若要更進,卻還需要她自己去感悟天道。
但毫無疑問。
哪怕所修的是斬三屍之法這種通天道途。
感悟天地之道的難度,依舊是極大的。
而西王母這些年,也就尋得一個法子。
那便是招攬天地之間,所有得太陰,玄陰,至陰之靈蘊的異種。
將它們吸納入龍月城,叫它們居於西昆侖。
再借助她這‘洪荒女仙之首’的位份。
以《太陰群仙金闕寶冊》,納其氣運,得其靈蘊。
輔佐修行,自可事半功倍。
時至今日。
她麾下太陰之屬,已有不少。
譬如此刻隨她而來的三位大羅‘大鹙,少黧,幽昌’。
這三尊大羅,便皆是天地異種。
都乃是先天生靈,玄陰之屬。
被她納入麾下,收為使者。
而鳳凰一族的元鳳五女,以及玄鳥‘九玄’亦是如此。
“鳳凰一族乃先天三族,天地長子。”
“其中所孕玄陰,先天而成——我不可缺。”
恰如此前所言。
鳳凰一族中,除卻元鳳得陰陽交融之外。
其所生五女,皆隻承其陰而未得其陽。
玄鳥九玄則更無需多言。
其采月追華之能,三界都難尋。
論起玄陰靈蘊,甚至還在元鳳五女之上。
所以
即便知曉冥河身份,西王母卻依舊不願退去。
關乎道途,如何能一語而退?
不過
“道友庇佑鳳族,也無需擔憂本君與她們如何為難——甚至若她們願做我龍月城信使,本君還可”
此刻,西王母卻還是開口補充。
看在冥河顏麵之上,她卻也是打算許諾一些好處給鳳凰一族。
但是,她的話未曾說完。
便是已經見得,冥河歎了一口氣。
“嘖”
冥河嘖了一聲。
“確實。”
他輕聲說道。
“貧道過去秉低調行事,隻修道途而不喜煩雜之事。”
“不過如今這洪荒眼見鼎盛,繼續如此也確實不妥。”
話語至此,他卻也是搖了搖頭。
“罷了。”
言語而落。
西王母心中,卻也是莫名突然一凜。
而下一刻
她便是見得,冥河的目光看向了她。
“既如此,貧道便再說一遍。”
他話語而落。
而此刻其聲,則傳遍整個洪荒。
無論昆侖北冥,陰陽二星。
東至東海,西至西土。
無數大神通者,皆分明聽聞得了此刻那聲傳天地之音。
“貧道冥河,血海之主。”
“鳳凰一族,由貧道庇之。”
此等言語,便如對天地眾生之宣言。
而隨後,冥河的目光也是看向西王母與那西昆侖群仙。
“至於爾等——既不願離去,那麼便入滅吧。”。
話語而落。
“不識抬舉!”
自知曉此間談不妥的西王母,神色之間卻也顯出幾分厲色。
“自號個血海之主,說得是道祖同輩。”
她此刻卻也是驟然抬手。
“正要見你的手段,到底有幾分神通!?”
對著天幕之上的冥河,便是一掌拍去!
於是,霎時之間。
“嗡!”
那血海蓋壓天幕之上。
那南明天地渾渾之間。
青天朗日,於此刻竟做夜色!
遙遙可見那血海所覆天幕。
常年天光灑落的天幕之上,亦轉漆黑。
化為一片黑夜。
黑夜之間,有瑩瑩太陰月華自虛無冥冥而落。
天地之間有霜花綻放,散落漫天。
於是這南明火山,灼燃的大地之上竟是結起寒霜。
而不隻是南明火山。
風霜雨電,樹草石山。
一切萬象,此刻似乎皆作月色。
此刻似乎,皆顯冷意。
那是天地原初而誕之物。
陰陽初誕,經乎太陰,入乎玄闕。
璨若紫珠,邃袤明朗,浩如煙海。
此乃——太陰之道!
而見得此景,那卿鳳這才連忙開口。
“道君小心,這西王母已破了準聖關隘!”
鳳族這些年不問塵世,鎮壓地火。
與冥河也從未再見過。
甚至連紫霄宮聽道,卿鳳也未曾前去。
所以於卿鳳而言,卻隻知曉。
冥河早在龍漢劫時,就已成大羅。
她也猜測,冥河可能已成準聖。
但畢竟無有把握。
此刻眼見得西王母出手之間,那天地色變的恢弘之景。
這才連忙出言提醒。
但是,麵對此間那太陰月華與無邊霜氣。
冥河卻是不顯驚色。
甚至此刻,他反倒還搖了搖頭。
“準聖?”
此刻,他看向那霜寒月華所凝的掌勢。
話語平靜如常。
“準聖之間,亦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