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內,正有道音彌散。
“至道不煩決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發神蒼華字太元,腦神精根字泥丸”
那紫霄宮中央的道台之上。
鴻鈞端坐蒲團,口中道音高誦。
便見得其中玄妙,似引得那紫霄宮外無邊混沌都為之變化。
混沌流轉,隱顯道紋。
而在紫霄宮內,所聚集的諸多先天大神們。
此刻也是儘皆都聽得如癡如醉。
誠然,鴻鈞此間所講之道。
不過隻包羅凡胎仙道,太乙大羅修行。
至於更深層次之物,卻並未多言。
但即便是不少早已摘得道果,成就大羅的先天大神。
也隻覺得,鴻鈞此間所講之道。
於他們而言,就如同洪呂巨鐘。
將他們過往修行,儘皆拆解開來。
叫他們知曉哪裡有缺,何處有漏。
以至於他們聽道聞法,早已不知時日幾何。
但也恰是此時
鴻鈞口中道音,卻是一滯。
於是聽道客們,儘皆從癡迷之中驚醒。
隨後,他們才聽得鴻鈞輕聲道。
“三千六百年歲月已過,今次講道當終。”
他輕聲所言,下方諸多聽道客們也是心中悵然。
但經過此次講道之後。
他們卻自然已知鴻鈞道行。
所以,即便心中悵然。
他們卻也皆不敢言。
但隨後,鴻鈞的話語便是讓他們儘是一楞。
“我應天道法度,講道眾生立起玄門。”
“鴻鈞大道既傳——老道也自當收下弟子,以正道統。”
鴻鈞這話說完。
卻也不待諸多大神通者們反應過來。
便是直接開口,點了那道台之前端坐蒲團之上的六人為弟子。
其中,三清為首,女媧次之。
至於最後那西方二位來客準提與接引這師兄弟二人,鴻鈞卻隻說了一句‘你們自有緣法,便自作得我玄門記名弟子便也是了’。
於是,宮內先天大神們這才明白。
那蒲團所象征的,竟是麵前這位混元聖人的弟子之位!
於是,那此前讓座給了準提的紅雲老祖也是顯出幾分可惜之色。
而那位被迫讓座給了接引的鯤鵬,更是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但此刻。
相較於他們而言,最是不滿的卻反倒另有其人。
“老師此舉,未免偏頗!”
那說話之人,卻非是彆人。
正是那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帝俊。
此刻,他口中稱鴻鈞為老師。
這也是應當——凡紫霄宮中聽道客,此間受其傳道。
自可喚得一聲老師。
此刻,他卻也沒了此前的沉穩。
隻指了指那同樣端坐於蒲團之上的東皇太一:“紫霄宮內蒲團有七——老師若不願收他為弟子,便且隻收了一個蒲團便是!”
“如今既收弟子,卻為何獨獨略過了我二弟?”
他言語之間,自然急切。
混元之境,聖人之尊。
那可是如今洪荒,無人可以理解的層次。
此間鴻鈞講道,帝俊也自是從中分明理解到了這位道祖的道行與修行理解。
足可說一句浩瀚如海,不可測度。
若能被他收為弟子,哪怕隻是記名弟子。
那也絕對是天大的機緣——至少這洪荒無論誰人,哪敢招惹於他們?
可如今鴻鈞收徒,卻獨獨略過了東皇太一。
他也自是因此而惱火,必要爭取一番。
“大膽!怎敢如此對祖師說話!?”
而他此話一出。
那鴻鈞身前的童子,便也是當即斥道。
其雖是年幼。
但言語之間,卻分明還真有一絲不怒自威的意思。
“昊天。”
但此刻,鴻鈞卻是輕輕開口。
止住了童子的言語。
他卻也不惱帝俊言語。
此刻,隻是將目光看向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你來了紫霄宮坐了這蒲團——便是有了緣法。”
“但你之緣法不在老道這裡,而在彆處。”
“老道不便言之,隻送你一闕偈語”
說得此處,鴻鈞也是隻將手一揚。
隨後,便見得一道流光飛入東皇太一的眉心祖竅。
然後,東皇太一腦海內便有一道無情無感的天地之音響徹。
“金烏負日太初來,朱輝散射青霞開。”
“昔年桀驁得敗落,豈知因緣論福禍。”
“諸天星辰稱正統,不周山下落天光。”
“若有大日重新孕,今朝才得求正果。”
偈語如此,其意莫名。
仿佛直刻入東皇太一元靈之中。
而東皇太一的元靈本源,此刻更是不斷跳動。
似是在與這偈語,遙相呼應。
但東皇太一卻來不及思考。
他便是聽得鴻鈞再道:“偈語已賜,緣法已歸。”
“此外——我且再許你一問,以作補償。”
他話語如此,目光依舊平和淡然。
聽聞此話之後。
整個紫霄宮內,卻是一片靜謐。
所有先天大神們,此刻隻目光灼灼地看向東皇太一。
一些是好奇,鴻鈞所言的偈語是何物。
另一些則是好奇,鴻鈞所言東皇太一的機緣為何物。
當然,最多的人所好奇豔羨的卻還是
鴻鈞,竟是允許東皇太一再問他一個問題。
這是一個直接詢問聖人的機會!
無論是問詢靈寶機緣之所。
亦或者是問詢修行關隘之難。
都是天大機緣!
一時間。
甚至連鴻鈞點明所收的幾位弟子,都分明有些羨慕。
但此刻,東皇太一卻是沉默了。
他的眼神之中,顯出複雜與猶豫。
但最後,他卻還是堅定地問道。
“好叫老師知曉。”
他拱手對著鴻鈞一禮。
“我想問突破準聖之法!”
他此話一出。
紫霄宮內,也是一片嘩然!
問得好!
無數聽道客們,此刻心中都在高呼!
東皇太一此刻所問,也正是他們所想問的。
混元於他們而言太遠。
而準聖這個在如今洪荒之內,尚無人得以突破的境界。
正是他們最關注的。
但是,緊隨其後。
鴻鈞的反應,卻是讓他們全然沒有料到。
“你有此問,可是因冥河道友?”
鴻鈞聞言之後,嘴角卻竟是泛起一絲笑意來。
而他此間所言。
對於聽道客們而言,自是全然不解其意。
唯獨隻有帝俊,能聽得明白。
所以此刻,帝俊的神色也是顯出嚴肅。
沒錯。
昔年自血海被冥河驅逐之後。
東皇太一與帝俊,自不會將冥河的消息胡亂傳出。
而是封鎖了消息,不讓任何人知曉。
甚至連鬼車之隕落,他們也是花了極大代價才安撫下去。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做。
不僅僅是怕因此開罪冥河。
更是因為他們知曉。
他們欲要統合妖族,便不可有敗績。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這些年來。
他與東皇太一,已幾乎將妖族妖神群妖儘數統合。
行事作為,自然也沒了那麼多束縛。
而帝俊更是清楚。
東皇太一自昔年血海一敗之後。
對於冥河,便一直從未忘懷。
對於這一點,帝俊自也能理解。
東皇太一,本就性子極傲。
自出世以來,執掌混沌鐘的他便從未敗過。
他本有無敵之意。
但卻在那血海,遇到了真正的‘不可敵’!
冥河彼時的神通手段,幾乎在他心中成了魔障。
所以此刻,東皇太一也確實是並無任何隱瞞。
“正是。”
他看向鴻鈞,輕聲說道。
“昔年敗於冥河道君之手,我才知天地浩瀚,才知準聖神通。”
“如今正要鬥膽請教老師——準聖之境,當如何破?”
他話語說得此處。
紫霄宮內諸多聽道客們,也是終於回過味來了。
他們分明聽得真切。
“東皇太一,昔年竟是曾敗過!?”
單單隻是這個事實。
就足以震撼紫霄宮內的所有人。
東皇太一神通手段如何,洪荒誰人不知?
其人早入大羅金仙,更執掌混沌鐘——洪荒之內,誰能敗他?
而且,更有反應快一些的先天大神此刻已經意識到。
“方才,鴻鈞老師似是稱那冥河為道友?”
鴻鈞的道友。
這是什麼概念,他們誰人不知?
那代表著,那冥河與鴻鈞相熟。
更是平輩論交。
其很可能與這位突然出現的混元聖人一般,是極為古老的存在!
而從東皇太一話語來看。
其人早在萬年前,甚至更遙遠的歲月之前。
就已是準聖之尊!
“洪荒之中,竟有此等古老強者隱世!?”
於是,此刻紫霄宮中聽道客們心中儘皆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