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餘水市為調動民警積極性舉辦各類競賽活動一來,棋山派出所已經蟬聯多屆光榮的倒數第一名。
知識、體能競賽不僅隻有派出所參加,市局、分局的刑偵隊、經偵隊等也會參加,去年的第一名是黃岩區公安分局的刑偵隊。
穆昔念書時成績優秀,工作後被稱為銷冠,沒想到來到九十年代輸得這麼慘。
穆昔開始懷疑,可能不是每個派出所的大樓都破破爛爛的。
周謹的工位在穆昔旁邊,他見穆昔情緒低落,安慰道:“彆放在心上,雖然咱們競賽是倒數第一,但咱們的民眾滿意度也低啊,都一樣都一樣。”
穆昔:“……”
謝謝,有被安慰到。
周謹又向穆昔科普了一番。
棋山派出所在餘水市的“業績”不太好,據說領導已有整治的心思。
所長唐英武去年才調到棋山派出所,一心整頓風氣,但小老頭慈眉善目,以失敗告終。
今年所裡來的四個新人,除了林書琰成績優異外,其他三人都一般。
除了穆昔和周謹,還有一個叫付葉生的男生,出任務區了。
穆昔安慰自己,她做民警是要為人民服務的,做好工作最重要。
穆昔找出原主寫過的幾篇報告,模仿學習寫完兩篇,交給安良軍。
剛被嫌疑人摸過屁股的安良軍心情奇差,掃了兩眼便說:“交的時候記得和所長強調是你自己寫的。”
穆昔:“……為什麼?”
安良軍麵無表情道:“爛,丟人。”
穆昔:“……”
她的確不太擅長寫東西。
穆昔想把報告拿回去再改改,安良軍又道:“直接交,改什麼改,讓寫這玩意的人就是閒得慌。”
所長辦公室裡的唐英武打了個噴嚏。
穆昔:“……”
她有點兒琢磨不透安良軍的脾氣。
唐英武的脾氣倒是還不錯,細心地指出了報告中的不足之處,穆昔的表達能力沒有問題,隻是句子寫的不夠漂亮,這點需要多寫多記多積累。
穆昔回到工位,周謹湊過來說道:“軍哥就是這麼個脾氣,他以前是刑警,聽說特彆牛逼,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調到棋山了,我看所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唉,你可慘嘍。”
穆昔深知領導的重要性,安良軍隻是民警,但他是前輩,級彆比她高,安良軍的脾氣不好,她的日子的確難過。
不過……
穆昔狐疑道:“為什麼是我慘了?你不慘?”
周謹聳肩,“他是你師父,又不是我師父,我慘什麼?”
穆昔:“?!”
天崩地裂的開局!
派出所的四個新人,每人都有師父帶,穆昔的師父就是安良軍。
出任務時通常是有經驗的帶沒經驗的,以後穆昔如果出任務,都會和安良軍搭檔。
和被嫌犯摸屁股後生了一天的氣的安良軍做!搭!檔!
穆昔:心梗一級。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工作嘛,”穆昔強行安慰自己,“我得努力,得和壞人做鬥爭,說不準還會碰上什麼連環殺人犯,我要向師父學習!”
周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穆昔:“不對嗎?”
周謹高深莫測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內院傳來淒厲的哭聲。
這一瞬間,穆昔腦中冒出幾個關鍵詞:中秋節殺人事件、鬨鬼的無頭女屍、絕地求生。
穆昔站起來,“有情況?”
安良軍和另一個老警察對視一眼,道:“你們去看看情況。”
穆昔興高采烈地拉著周謹往外走。
周謹懶洋洋的,興致不高。
林書琰正在幫所長整理卷宗,按照所長的說法,他是所有人中唯一聽話乖巧的,所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猶豫一番,放下檔案跟上去,三人中隻有穆昔像打了雞血。
離開辦公室後,穆昔還不忘調整表情,現在出了天!大!的事,她得有同理心。
到了內院,事件的主人公出場,是一個留著光頭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麵鋪了紅磚,紅磚中間長著野草,男人邊哭邊抓了幾把野草往兜裡揣。
穆昔低聲惋惜道:“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才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家裡人出事了?”
父母出意外?妻兒出意外?遇到歹徒?
周謹嘴角抽搐,“老林,你去。”
林書琰擰起眉,不願動。
周謹說:“上次是我,這次該你了。”
林書琰道:“所長說你該多學習。”
“我說你這個怎麼這麼古板……”
穆昔打斷爭論的二人,“我來,我休息這麼久了,該多乾點兒活。”
穆昔說完便走向男人,周謹嚇得五官橫飛,“喂喂,彆去!”
說晚了。
男人身後還有兩個民警,他們沒能攔住男人,此刻很無奈。
穆昔在他麵前蹲下,正要開口詢問發生何事,男人忽然抬起頭,還打了個嗝。
酒氣撲麵而來。
周謹捂住鼻子,“今天喝這麼早??”
林書琰也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
穆昔:“?”
穆昔還未反應過來,男人一把抓住穆昔的手,“同誌,國家什麼時候給我發老婆?!”
穆昔:“??”
男人嚎啕大哭,“不公平,老李都能領老婆,為什麼我不能?!”
穆昔:“???”
周謹走上前把男人拽走,解釋道:“這是狄州,就住在後麵那棟樓,不愛上班,老婆和他離婚了,現在天天喝酒,一喝醉就往派出所跑,讓我們給他發老婆。他說的老李,人家娶了咱們食堂打飯的阿姨。”
穆昔:“……”
大案要案呢?!
狄州順勢抓住周謹的手,真情表白,“同誌,要不你嫁給我吧,你到我家那就是祖宗,隻要你給我生個兒子,什麼都好說——”
穆昔:心梗二級。
周謹麵無表情地把狄州扶起來。
狄州堅持要周謹給他生兒子。
他聲音太吵,惹得服務區域和辦公區域的人都出來看熱鬨。
周謹臉皮雖然厚,但也經不住這麼看,他紅著臉吼道:“都說了我不會生孩子!”
狄州懵了一瞬,說:“那我生?”
周謹:“……”
一院子的人發出無情的嘲笑聲,笑得前俯後仰。
穆昔已經快無力思考了,她問林書琰,“為什麼我們要處理這樣的事?”
林書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們每天都在處理這樣的事。”
穆昔:“??”
林書琰說:“上次值班,我接待了三個喝醉酒的人,周謹應該更多。”
穆昔的天塌了。
神聖的職業、為國為民、大案要案……碎了。
穆昔雖然心痛,但良心還在,不好意思把狄州丟給周謹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去幫忙。
她扶著狄州往前走,看到他口袋裡塞了很多野草。
“你撿草做什麼?幫派出所除草?”
狄州左右看看,神神秘秘道:“這是仙草,拿回去做丹藥,吃完能升仙。”
穆昔:“……”
這破班誰愛上誰上吧?!
處理醉漢這種事在派出所司空見慣,狄州是派出所的“老顧客”,周謹貼心的把他送回家。
臨走前,狄州還在嚷嚷著讓穆昔去找他,和他一起飛升成仙。
穆昔整個人都麻了。
她以後麵對的不會都是這種事吧??
周謹見她情緒低落,安慰道:“其實我們也會抓抓殺人犯,上周有個殺人犯逃回來看望老母親,就是我們去幫忙抓的。還有,如果真有殺人案,第一時間趕過去的也是咱們,然後才會把案子往刑偵那邊轉。”
穆昔欲哭無淚,“原來我想象中的工作是刑偵在做。”
周謹氣哼哼道:“和咱們對接的那幾個刑警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得意啥,大家都一樣,我們隻不過是被分到派出所而已。我同學也在派出所,他們那邊就特彆和諧,咱們真倒黴。”
聽說黃岩分局的刑偵支隊就是在各個競賽取得第一名的隊伍,那幾人和周謹他們相處得不太和諧。
穆昔努力打起精神,“你說的對,我們也會遇到大案,而且做這些小事,也是在為大家服務。”
周謹豎起大拇指,“精神可嘉。”
二人回到辦公室,安良軍剛掛斷一通電話。
他拿起外套起身,看到穆昔便說:“走,出任務。”
穆昔眼睛一亮,屁顛顛跟上去,“師父,是什麼案子?”
安良軍眯了眯眼睛回憶電話內容,“報案人說自己被十幾個大漢按住,還挨了打。”
穆昔:“!!”
大案子來了!
打倒大漢!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