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話,溫如初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可怕,下意識皺了皺眉。
男人先是體貼的給溫如初倒了杯水,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挑著眉問道:“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溫如初喝著水,沉默的搖搖頭。
男人身上穿的是成套的西裝加上風衣外套,很明顯是起到禦寒的作用,那麼說明此時的天氣應該偏涼,可八月份的雲城,又怎麼會涼。
如果說天氣涼了,醫院卻沒有開暖氣,這並不科學。並且醫院看上去像是電視上七八十年代的樣子,據她所知,目前的雲城,似乎沒有這種建築類型的醫院了。
男人偏頭無奈的笑了笑,低聲說:“壞了,燒傻了。”
“現在是1984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我姓沈,我叫沈示白。”
溫如初愣住了:“1984年?!”
溫如初蒼白的臉此刻微微泛紅,看上去很是驚訝。
“是的女士,你腦子沒燒壞吧,今天的醫藥費記得給我。”
一道磁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由遠及近。
下一秒,一個身穿大衣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男人不過二十歲出頭,身型修長,眉眼慵懶,像是連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身上還裹挾著一身涼意,手上拎著一個大袋子。
男人此時正站在門口,懶懶的掀起眼皮,看向室內。
“裴瑾,你終於來了。”沈示白看到裴瑾的一瞬間,像是見到了主心骨,眼睛都發出了亮光,和剛才溫潤和煦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是什麼人?”裴瑾沒有理會沈示白,而是直接走到了溫如初床前,不斷湊近。
裴瑾眨也不眨的盯著溫如初的眼睛,似乎是想從她眼睛裡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看到裴瑾的長相,溫如初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
感受到眼前人不斷湊近的溫熱氣息,溫如初下意識皺了皺眉,此時,一股熟悉的鳶尾花的氣味傳來……
“我……”溫如初張了張嘴,剛想回答,就被外麵的聲音打斷了。
“裴瑾哥!出事了!林首富報警說家裡有個宋代的青花瓷被偷了,那個花瓶,價值二百多萬人民幣!”
陳子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裴瑾還沒有什麼反應,沈示白倒是一把抓住陳子期的胳膊,大聲嚷嚷:“你說什麼?!是那個祖上三代都是當官的上海首富林安民家的花瓶?!”
陳子期愣愣的點頭。
沈示白頓時一臉心痛,要知道那可是林安民家的花瓶,林安民祖上三代都是當官的,這花瓶,肯定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
“走吧,查案去。”裴瑾眼底情緒漠漠,嗓音淡淡,單手插兜,拎著陳子期的衣領,扭過頭懶懶的往外走。
走到一半想到了什麼又停了下來。
“你在這好好呆著,彆跑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我是偵查學畢業的!!”
溫如初聽到這話,急了,連忙拉開被子就要下床。
祖上三代都是當官的,首富,花瓶,一百多萬,這些關鍵詞放在一起,溫如初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再加上如今是1984年,更是讓人感覺十分怪異。
醫院的房間裡,眾人沉默了一瞬,裴瑾沒說話之前,剩下的兩人也不敢輕易開口。
溫如初就這麼定定的看著裴瑾。
聽到這話,裴瑾轉過頭看了溫如初幾秒,眼眸微眯,興致盎然,勾著唇。
“那好啊。”
“阿白你去幫她把手續辦了吧。”
“好。”
“你就穿這個去?”裴瑾打量了溫如初一眼,“彆怪我沒提醒你,外麵氣溫在十度以下。”
溫如初垂著眼眸,抿了抿唇:“沒事。”
她知道讓他們辦案帶上她已經很不合規矩了,她也不能再要求很多,出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總比呆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的要好。
陳子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裴瑾哥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不近人情的人?
裴瑾像是氣笑了,朝著病床上扔了個袋子,很不耐煩的說:“穿上吧,彆凍死了。”
溫如初眉眼間閃過一絲意外,低低的道了聲謝,隨後迅速拿起衣服進衛生間換上了。
1984年,大家都穿花棉襖的時代,裴瑾隨手遞給她的這件衣服卻是一件純色的羊羔絨大衣,並且做工精細,這風格和材質,如果溫如初沒認錯的話,應該是意大利的etro,是一個著名的冬裝品牌。
看來,這個叫做裴瑾的,家世不簡單……
“走吧。”
麻利的換好衣服出去,大家靜默了一瞬。
在看到溫如初穿著旗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溫如初氣質好,但沒想到,氣質這麼好。
裴瑾垂了垂眼皮,遮住眼底那抹驚豔,輕咳兩聲。
“走吧。”
到達現場後,林首富家裡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塊。
現場並沒有淩亂不堪,甚至和平時無二差彆,隻是堪堪少了那一隻花瓶。
林夫人正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這可是老爺家裡太爺爺輩就傳下來的東西啊,如今丟失了,你讓我怎麼和列祖列宗交代啊。”
“怎麼回事?”裴瑾聲音裡透著嚴肅。
裴瑾隻有二十一歲,但已經是上海有名的刑偵警了,眾所周知,不論是大案還是小案,隻要經過他手的,就勢必能找回來。
“是這樣的裴警官,今天早上,我正在外麵和彆的太太打麻將呢,突然我家傭人就跑來跟我說,家裡被搶劫了,你說搶劫就搶劫吧,他拿什麼東西不好啊,非拿我祖上傳下來的豆青瓷花瓶,哎喲我真是命苦啊,偏偏老爺最近這段時間還在外頭,沒法回家。”
林夫人一口氣說了很多,裴瑾卻聽得眉頭一跳,說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偏偏林夫人還在哭訴:“你說平時丟了一些小東西,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現在居然都把手伸到我家的祖傳文物身上來了嘞,警官大人啊,肯定是有內鬼的啊。”
林夫人說話操著一口吳儂軟語,偏偏又有些尖銳。
“你說林老爺這時候在外頭?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溫如初輕聲詢問。
林夫人看了溫如初一眼,顯然是把她認成了裴瑾女朋友:“就今天,今天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這種事。”
溫如初點點頭:“是誰第一時間發現的現場?”
有個女傭顫顫巍巍的舉著手站了出來:“是我,我叫歲歲,今天早上,老爺走了之後,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吧,我和平常一樣去打掃衛生,就發現,花瓶已經不見了,於是我趕緊報案,並把事情告訴了夫人。”
“你是怎麼知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
裴瑾看著溫如初在詢問,閒得無事就四處走了走,走到花瓶前,手指撐在桌上,定定的看了丟失花瓶的位置幾秒。
歲歲顯然有些被嚇到了。
“那是因為……我……老爺是用完午膳後走的,我平時會把中午沒有吃完的飯菜打包回去,這夫人是知道的,等我打包完飯菜,然後送回家,再過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兩個小時,平時也一直是這樣的。”
歲歲低著頭,聲音很小。
裴瑾又晃悠了過來:“這麼大的客廳,平時隻有你一個人打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