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明天就要月考了吧。”
“呦,小學渣還能記得明天是月考。”
簡楠有些無語:“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還回宋毅那兒嗎?”
溫欣低下了頭,思索了一陣,搖了搖:“我……我知道有點任性,但是我現在不想見到宋毅。”
“那你今晚打算住哪兒。”
“不知道,隨便找個賓館對付一晚吧可能”她手上還有點錢。
簡楠稍微地思索了一下,然後站起身,指了指相逢書店的二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睡在樓上好了。”
“什麼?”
“你不是沒地方去嗎?二樓有個可以住人的房間,你要是沒有地方去,睡在二樓好了。”
溫欣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簡楠:“這不好吧?”
簡楠意識到了什麼,臉紅了:“你彆多想,不是要你留下來過夜的意思,我不住這裡,我要回家去的。”
說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簡楠稍微地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溫欣,溫欣的表情有些波動,但是她還是表現得不是很在意。
“我不回去的話,第二天早上木木見不到我,要鬨的。”簡楠像是心虛似的補充道,“你放心吧,那個房間就是用來招待朋友的,有時候裴鈴被他爹趕出來,或者天天,餘夢,李飛他們來我這玩的晚了,就住在樓上,有時候木木和我也會住在這裡 ,而且我好好打掃過了……”
“我知道了,簡楠,我知道了。”從剛才開始,溫欣第一次衝著簡楠笑了一下,“謝謝你,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和木木吃頓好的。”
聽到“謝謝你”三個字的時候,簡楠明顯地觸動了一下。
“不用。”
“你以為真是請你的啊,我請木木吃的,你不過是沾了木木的福氣罷了。”
“不用了。”簡楠笑了笑,“就當是上次你送我回來的報答吧,我們現在扯平了。”
溫欣笑了笑,不再說話。
“你餓不餓?”簡楠隨口問道。
“有點。”
簡楠猜到,麵對宋毅和楊青,溫欣是不會有什麼胃口吃飯的,他思索了一陣,屋子後麵有個可以煮東西的鍋。
“你先去洗漱吧,我去給你搞點吃的。”
說著,他拿著手電筒往外麵走去,留下了還捧著牛奶坐在原地的溫欣。
大部分時候,簡楠和簡林會在店裡吃完飯,有的時候外麵的東西吃膩了,小簡林會強求哥哥給她做吃的,小孩子又在長身體的年紀,簡楠學了一點做菜,不過他會的東西都比較簡單,煮點餃子,下個麵條啥的,他還能弄得來,稍微複雜一點就不行了。
夜班的街道尤為地冷清,林北這個地方就是這樣,一般人光是疲於為生活奔波就已經筋疲力竭了,更彆提有什麼所謂的夜生活,當然,也會有那種追求“醉生夢死”的二貨會在這樣的夜晚推開像“死在花季”這樣的店的門。
他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買了一點掛麵,回來的時候,二樓已經傳來了花灑的聲音,廁所裡也在騰騰地往外麵冒著熱氣,他長舒了一口氣,店裡沒有裝電熱水器,開來太陽能熱水器還是在正常工作的。
他來到屋子後麵,把電鍋的電插上,然後倒了點水,水開隨手抽了一點麵條往裡麵撒去。
“簡楠,有沒有毛巾。”
“有新的,你在梳洗台下麵找一找。”
“哦,知道了。”兩個人隔空喊起話來。
手邊還剩了一點蔥花,簡楠隨手切了扔了進去。
他端著蔥油麵從後麵出來的時候,溫欣也剛好邊擦著自己的長發,邊從二樓走下來。
脫了外套的她穿著單薄的襯衣和黑色的長裙,儘顯她幾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原先她是化了妝了,現在的她蒼白臉上更顯一種憔悴感和破碎感,疲憊的眼睛訴說著她究竟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呢。
“好香的誒。”
“不好意思啊,店裡沒有吹風機。”
“我知道,上次你給木木擦頭發的時候就說過了。”
“我下次去買。”
“不用。”
“又不是給你用的,給木木用的。”
溫欣愣了一下,笑了,簡楠也笑了,這算是回懟了剛才的一句。
“吃麵吧。”
“看著還可以嘛。”溫欣望著碗裡泛著油花的蔥油湯麵,“我還以為你能搗鼓出什麼黑暗料理呢。”
溫欣變了,變得會開玩笑調侃人了,不,或許她原先對待朋友就是這樣,隻不過一係列的事情讓她變得敏感,不得不選擇保護自己,這一切,簡楠看在眼裡。
有心請調侃簡楠,說明溫欣的心情至少比剛才要好受不少了,想到這,簡楠終於有些放心下來了。
“我可是帶大妹妹的賢惠好男人。”
“真是不好意思,沒法子把你這樣子和賢惠聯係起來,說是你帶大哥妹妹更是不可思議。”
“快吃吧,彆在那裡懟我了。”
溫欣笑了笑,挑起一筷子麵條,然後放入口中。
“好吃不?”
溫欣低著頭,濕漉漉的頭發垂在她臉頰的兩邊,他看不見溫欣的表情。
“頭發要掉到碗裡了,我去給你找個皮筋,我記得我給木木買過,放在……”
一聲微弱的哽咽聲傳進了簡楠的耳朵,微弱到簡楠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吃過一次,來自家人做的飯了呢?
溫欣仰起頭:“好吃啊,簡楠,好吃啊,你手藝還不錯的。”
“以前我媽媽偶爾做給我吃過,我也經常做給簡林吃。”
“我媽媽好像,好像沒有做過飯給我過誒。”溫欣的臉上透著故作堅強。
小小的話語,紮進了簡楠的心裡。
簡楠看著溫欣的臉上,帶著蒸汽,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淚珠。
她望著起身的簡楠搖了搖手:“不用找了不礙事。”
簡楠又一次沉默著坐下。
直到溫欣上樓睡了,簡楠才關了燈。
“店裡的備用鑰匙在前台的抽屜裡,不過我來店裡比較早,你應該用不到。”
交代完一些事情後,簡楠望著已經去往二樓的溫欣,然後關了燈,離開了。
聽到簡楠已經離開了,她有些好奇地拿起了剛才被放回二樓原處牆角的吉他,她躡手躡腳地取來琴包,然後打開,是的,剛才離得遠看的再怎麼模糊,現在 也看的真切。
那把琴上麵印著的就是簡楠和夏憬名字的拚音首字母大寫,中間紅色的愛心顯得尤為的刺眼。
為什麼簡楠還會留著它,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一年了麼,很顯然,留著一個人送的東西,無非就是對這個人還有著死灰複燃的感情,無論是留著這把吉他,還是簡楠要自己假扮他的女朋友,這些都是他還沒有從上一段感情裡走出來的證明。
她莫名的有些煩躁,她有些反感簡楠要她假作他的女朋友,也有些反感看到這些東西,她並不覺得自己對簡楠有著那種情感,也不可能會有這種情感,簡楠很顯然,在她看來,雖然外在看著很刺,實際上內心卻是一個很溫暖,很柔軟的人。
隻是這一份溫柔和柔軟,究竟是不是獨屬於她的呢?她不知道,簡楠也許對誰都這樣,他樂意對他珍視的人溫柔,而她不過是被這名為“溫柔”的煙火的一點點餘暉照耀到了罷了。
她不喜歡這樣,這樣的人或許是最可恨的,因為一個本身就溫柔的人,會讓人誤以為他的溫柔是獨屬於自己的,會讓人嫉妒,想要占有,會因此而受傷,會因此而讓對方背負些什麼 ,去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
生活也是這樣,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就會換來更多的失望。
溫欣坐在二樓房間裡的床上,打量著周圍,屋子很舊,但是裡麵的陳設還算比較整潔,至少看得出,簡楠是真的會打掃這裡的,她靠在床頭,整理著自己的情緒,眼淚還是不自覺地會留下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這樣的自己,尤其是簡楠,她拚命的偽裝,想讓自己看起來堅強,沒有那麼好被生活欺負,可一個人的晚上,她還是難免會感到很悲傷。
她小心翼翼地把門鎖好,然後熄燈,躺下,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裡,裹著眼淚進入了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