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響了一秒,肖瑤就接了電話。
“姑奶奶,我可想死你了,咱封閉式的學校,兩周才一放呢!”
確認過了,電話裡還是那個吵吵嚷嚷的女孩子。
“廢話,我又不是沒念過。”
“我問朱姐要了我們學校的開學考卷,已經給你寄過去了,還有和我們同檔次的周邊幾個學校的。”
要是一般人聽到好友給自己寄考卷,估計頭都大了,嚷嚷著要絕交,但是溫欣現在感動的不得了。
她真的太需要這些了,這裡麵很多都是他們這種學校自己出的考卷,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她必須通過這些讓自己正視與原來學校的差距。
“謝謝,瑤瑤,謝謝,真的。”
“害!小事兒!”肖瑤接著說,“朱姐讓六門課老師把該標記的給你標了,反正寄到了你到時候看,她讓你寫完了拍給她,她和其他幾個老師給你改改,她說不管怎樣,你都是她的得意學生,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她挺喜歡你的,真舍不得你走。”
朱姐真的很無愧於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幾個字。
溫欣很是感動,為了她這個已經不在她麾下的學生,朱姐居然去拜托了其他幾位老師標好了重點。
“幫我謝謝她,肖瑤,有空我一定回去看她去。”
“行!朱姐知道了肯定高興。”
“對了,沒有你姑奶奶我給你抄答案,你開學考怎麼樣啊?”
“如你所見,一攤狗屎。”
“你爸媽沒抽你啊?以往你抄我的答案,好歹是個中上學生的人設啊?這會兒不全崩了?”
“對啊,所以我攤牌了,我是差生我不裝了,終於能以最真實的模樣視人了,解脫了真輕鬆。”
“喲!合計著你夾著尾巴過日子還得怪我嘍?”
“就怪你就怪你!因為你轉走把我丟下自生自滅,我媽教訓了我一頓,又是不讓我出去浪了,最要命的是那老巫婆還要扣我零花錢,你懂嗎?扣了我兩千,我靠,什麼道理,哪有這樣欺負人的啊。”
“知足吧,兩千都夠我們這兒人生活好久了。”
“對吧,很多吧。”
“我是說你零用錢太多了,隻扣了兩千還是很多……”
溫欣突然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兩個人的消費觀開始出現差異了,這很可能是走向異路的開端。
“我覺得還好啊,有時候還不夠花呢!”肖瑤似乎想到了什麼,“欣兒,缺錢了和我講,我有小金庫!有時候基金不虧能還能多餘出來不少呢。”
“行了,先緊著你自己花吧,你姑奶奶我有錢用。”
“是是是,溫欣大小姐。你現在在乾嘛呢?”
“和一同學逛街呢。”
“喲!這麼快就和新同學勾搭上了啊,你這性格,不應該啊!”
“因為一些偶然的事情,算是有點緣分吧。”
“男的女的啊?”
“女的。”
“喲!這麼快就拋棄我有新歡了?哎!我不重要啦,一分開就感情淡了,欣兒,你可真狠心啊!”說著,肖瑤裝出了哭腔。
“你重要,你最重要,瑤瑤,你怎麼老這麼惡心。”
“就要惡心你,略略略……”肖瑤接著說,“開學感覺怎麼樣,還適應嗎?”
“還行,沒我們那兒嚴,不用住宿不用晚自習,事兒也沒以前學校多。”
“我靠,那你不得爽死了?”
聽語氣,就能感受到來自肖瑤深深的羨慕。
但溫欣愣住了,她深知養尊處優的道理,在安逸裡待久了,是真的很容易被麻痹的。
“還行,就是這裡的二傻子們和原先的沒差,姑奶奶我閉著眼睛也能考過他們。”
“那就行,還是我認識的溫欣。”
“那必須的。”溫欣吸溜了一口蜜桃烏龍。
“新家庭呢?”
提到她現在的家,溫欣的腦子裡,畫麵不斷地閃過,她壓抑著自己去回憶,去抱怨,去傾訴的欲望。
“還好!”輕描淡寫像是浮雲略過。
肖瑤明顯是感覺到了不對:“怎麼什麼都還行啊?住的還習慣不習慣?上次去也沒上你那新家看看。”
溫欣真不想肖瑤來,她自己都忍受不了宋毅那破家,肖瑤看了肯定要心疼。
“沒啥好看的,就一普通家庭,到處還一股怪味兒,我房間裡放了點香薰才緩過來,條件肯定比不上以前,我住著覺得還行,而且宋叔叔也不喜歡我把人往家裡領。”她搪塞了過去。
“宋叔叔人怎麼樣?”
溫欣的腦海裡關於宋毅的回憶逐漸湧現,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她就後悔了,很顯然,肖瑤一定是聽到了。
“怎麼了?對你不好嗎?有沒有欺負你?”低沉的聲音質問著溫欣,足以看得出肖瑤對她的關切。
要是她實話實說,肖瑤肯定拚了命也來就她,她有這個自信。
為了不讓肖瑤擔心,她趕忙說道:“沒有,就是宋毅喜歡抽煙喝酒打麻將,還老不著家。”
“那你不挺爽的嗎?就你那個性,讓你和陌生人住一個屋簷下麵不得難受死?沒人管你倒是稱你心意了。”
“我……”
“怎麼了?”
溫欣被問的喘不過氣,她真不想讓肖瑤擔心,她害怕多說,她的眼神四處遊走,終於看到了從廁所出來的彩音。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不和你說了啊,我朋友她出來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誒!喂?喂?”
電話傳來了“嘟嘟”的掛斷提示,彩音抱怨了一句:“真服了她了,有新歡真可把我給忘了。”
“瑤瑤,走,和媽媽去參加個飯局。”
“來了,媽!”肖瑤愁眉苦臉地應了一句,還小聲地學了一下,“和媽媽去參加個飯局。”
表情滑稽,一臉搞怪。
自從肖瑤開學考以來,那在家可真是隻能裝孫子過日子了,肖媽說一那肖瑤是真不敢說二啊,以往她討厭的這種飯局,現在都隻能被迫參加了,她現在是真的有苦說不出啊。
從廁所出來的彩音快步來到溫欣的身邊:“打擾到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正好講完了,走吧!”溫欣慌忙把手機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把彩音的東西還給了她,轉身。
“誒!等等!”在溫欣轉身的時候彩音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溫欣回過頭,看著彩音,彩音正滿含著期待地看著溫欣的眼睛。
“那個,溫欣……”她遊戲不好意思,溫欣能明顯看到,彩音的臉紅了,“我……你看我有沒有什麼變化?”
溫欣本來注意力在彩音的臉上,她看了幾秒沒看出名堂來,然後她突然驚叫道,聲音大的連彩音都被驚到了。
“彩音,彩音,你綁高馬尾了!”
和那天一樣的高馬尾,手法很高超,溫欣那天看過就知道,那種綁法是有一定的難度的,綁出來的馬尾很挺,而且不容易下滑,前麵分出的劉海也把臉型修飾得恰到好處,從正麵看側麵看都很完美。
彩音的樣子像是經常綁才造就的手法嫻熟,但很顯然,不應該,以溫欣彩音的觀察,至少在學校裡她一定是披頭散發的。
其實溫欣不知道的是,彩音也很想像彆的女孩子一樣,綁個馬尾,青春活力。
也許彆人毫不在意的一件事,卻是彩音夢寐以求的,她獨自在房間,對著自己的全身鏡,綁了又拆下,拆下了又綁,反反複複,如今她已經可以輕車熟路,完全不需要依靠鏡子就可以綁一手漂亮的馬尾。
可是她始終沒能邁過自己的自卑,無論綁多少次,自己的目光還是無法從自己的脖子上轉移。
彩音終於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了出來,她發出有些憨憨的聲音問道:“怎麼樣?”
“真的,很適合你!”溫欣想不出來什麼誇人的詞,隻能一句一句地重複著。
彩音笑了,笑的特彆燦爛,和以往溫欣印象裡埋著頭的她都不同。
她淡淡地笑著對溫欣回了句:“謝謝。”
一句話,貫穿溫欣的耳朵。
暗紅色的痕跡像傷口一樣在彩音的脖頸處蔓延,眼前的女孩站在光裡,就這麼害羞地朝著溫欣笑著。
溫欣很驚喜,她驚喜的是自從上次慌忙粗略地看到了彩音的高馬尾之後,彩音又一次以高馬尾的造型站在了溫欣的身前。
她知道,這也說明了,彩音已經很信任她了,願意在她的麵前展露自己,哪怕是自己滲著血的傷痕。
兩人並肩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彩音從沒有今天這樣開心過,她輕輕地抱著溫欣的手臂,嘴裡哼著小曲兒。
即便周圍仍然不斷有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但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舒暢,他人的目光,第一次沒能刺進這個小女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