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世界看錯了,反說它欺騙我們。
簡楠雖然在看著手裡的《飛鳥集》,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他看到顏飛推開了雲初夏,然後衝出教室,而前麵的彩音,簡楠分明地看到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似乎是在害怕。
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站起身,也出去了。
那個小寸頭是一臉的壞笑,說了點什麼不倫不類的話,簡楠不知道,可他清晰地看出了溫欣的臉上浮出火氣,溫欣看到顏飛尤其是彩音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更差了,看樣子應該是在怒斥兩個人告訴他們和這事兒沒關係。
簡楠突然有點後悔,他在想自己剛才是不是言重了。
顏飛陪著笑給小寸頭說了點什麼,小寸頭的臉色變了,他推開顏飛,看嘴型,簡楠再熟悉不過,“你算個什麼東西?”
突然地,連簡楠都震驚了,溫欣一巴掌就朝著小寸頭扇了過去,小寸頭沒反應過來,愣神了一下,挨了一巴掌。
然後小寸頭就拉著小弟就要乾溫欣,他看到顏飛為了溫欣,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彩音想把溫欣護在身後,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反而快被殃及到的時候,被溫欣拉開了護在身後。
雲初夏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她的眉頭更皺了。
簡楠歎了口氣,然後走下了座位。
“你他媽乾嘛呢?”簡楠一腳正麵蹬在消防窗上,聲音震耳欲聾,兩方人都停了。
“簡楠,你他媽乾嘛?”小寸頭一陣怒吼,“怎麼事事兒都有你啊?”
“說到底還是你招惹人在先。”簡楠的眼神變得冷冽,“快滾!”
隻消一聲,小寸頭的氣勢就下去了,留下一句,“臭表子,賣賣騷就有男的圍著你是吧,你給我等著!”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這事兒算是停了,隻是溫欣聽了之後的臉色壞到了極點。
“沒事吧?”顏飛快步走到溫欣和彩音的身邊,彩音正抱著頭蹲在角落。
“不要欺負溫欣同學,不要欺負溫欣同學。”
簡楠看了,沒來由的煩躁,他回了教室,彩音被顏飛拉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座位了。
班上關注的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乾看著,也沒人上來說發發慈悲勸個架什麼的。
“你們沒事吧?”顏飛關心道。
“啊?沒……沒事,顏飛班長,你怎麼樣了?”彩音滿臉的歉意,似乎是為自己惹得事兒牽連到同學而感覺到十分的抱歉。
“還好!”說完,他轉頭看向了溫欣,殷勤地問道,“溫欣,你怎麼樣了?”
溫欣按著手,說了句:“關你屁事!”
彩音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溫欣會不會仇視自己,她想,然後小聲地朝著溫欣說了句:“對不起。”
其實這事兒和彩音並沒什麼關係,但長久以來的習慣還是讓她不停地道歉。
不知道溫欣有沒有聽到,彩音說出口的時候,溫欣已經轉頭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手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感到難受,幾天沒怎麼吃飯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她抽人的力道明顯不如從前了。
座位上的簡楠還和沒事人似的,《飛鳥集》還是那本《飛鳥集》,溫欣也沒理他,反正作業本是回來了,她自顧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不知道簡楠在想什麼,剛剛語出那般,現在又跑來管自己的事情,這是鬨哪樣,溫欣感到有些無語,她忽然覺得簡楠是真的有些看不起她,她想起小寸頭的話,心中不免感覺到一陣的膈應,她更加惱火了,關我屁事,誰讓他們幫忙了,她想,
……
最後一節的自習課,簡楠似乎是累了,稍微趴了一會兒,溫欣正在練著枯燥的生物題,關於算遺傳學這塊兒,她很頭大。上次簡楠突發的送粥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在她的腦海裡發酵,她在讀題的時候,前麵的彩音用手一撩頭發,然後往後一仰,披散的頭發蓋住了溫欣讀的題。
彩音很喜歡哼歌,尤其是自習課上的時候,聲音不大,但還挺好聽的,她同桌一直請假,幾乎可以說是不在教室參加上課,所以大概她覺得不會有人聽到,可是坐在她後麵的溫欣也很近啊,大概整個班隻有自己這麼近才能聽到,但是她現在在算遺傳學啊,彩音的歌聲讓她感到沒辦法定心,她抬頭往前麵看去。
“你彆唱了!”
彩音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有些害羞又有些不知所措,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你……你聽到了啊?”
溫欣見她停住了,長長地歎了口氣,低下頭開始再次和自己的生物題作戰。
劉偉民不在,班裡始終有小聲講話的聲音,這樣的背景下,這樣的背景下,其實彩音的聲音就沒那麼明顯,但溫欣還是想要叫停她,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或許實在不爽今天的事情、
彩音並沒有直接就轉頭回去,相反,她還是一臉認真地看著做題的溫欣。
溫欣很好看,彩音知道自己的身後坐了一個冰雪美人,細看才知道溫欣的臉真的是美的像藝術品。
如果她的脾氣能稍微好點的話,就完美了,如果她能和自己說上話,就好了,她現在會不會討厭我呢?彩音想。
看著溫欣的臉,她有些突發奇想,有些害羞地問了一句,“那個,好聽嗎?”
“還行!”溫欣給了一個折中的答複,其實溫欣覺得挺好聽的,但是她高冷的形象外表加上和彩音不熟,她隻是隨便提了一嘴。
很顯然,彩音對這個回答不是特彆滿意,可是對方好像真的不是很想搭理自己,她隻能自討沒趣地閉了嘴,嘟著個小嘴轉回身體。
溫欣的視線中又有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抬了抬頭,沒錯,還是彩音的頭發。
她被三番幾次的打斷做題有些惱火,她自己專心乾一件事的時候其實是很難被打斷的,所以,她很不喜歡自己在專心做事的時候被人打斷,她拍住了彩音的肩膀。
彩音的身子被嚇得一顫,然後緩緩地轉過腦袋。
“溫欣同學,怎麼了?”她有些害怕地看著溫欣,“我……我沒在唱歌哦!”
甜美的有些呆萌的語氣讓溫欣沒那麼討厭,她壓著火氣,指了指彩音的頭發:“你頭發太長了,擋著我看題了。”
彩音同學愣住了,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好的!溫欣同學,我注意!”說著,彩音把椅子往前移了移,往前考了靠。
視線回複正常,溫欣沒高興再管,繼續做題。
可是這個往後靠的動作,已經成為了彩音的習慣,以前她後麵沒人,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溫欣坐在她後麵,她一時半會兒還改不掉,溫欣填完最後一個遺傳題的空的時候,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裡。
她的臉色開始沉了下去。她頭發怎麼這麼長,披頭散發的,又不美觀,她想著,人長得挺不錯,這麼長的頭發把自己一遮,顯得是又沒什麼精神,又不好看。
她本來不想管的,她想著自己把練習冊往後抽一點,總沒事兒了吧。
誰知道,她剛開始寫下一個“葉綠體的類囊體薄膜”的時候,旁邊隔著一條走廊的女生突然小聲地傳來了聲音。
“彩音!彩音!你讀後續寫寫完了沒?給我看看。”
溫欣本來腦袋湊得離書桌就近,導致她和彩音的距離拉近了,還是頭發的問題,彩音回過頭的時候一甩頭發,那頭發就和用了某柔的洗發水一樣柔順,連帶著打掉了溫欣本來就因為長時間低頭鬆鬆垮垮的眼鏡。
彩音的頭發上散著淡淡的花香,溫欣聞了鼻子有點癢。
“你等等!我找找。”說完彩音就回過頭來了。
她從自己的書桌裡抽出作文紙,背靠著椅子翻起自己的作文紙。
溫欣扶好自己的眼鏡,看著眼前晃來晃去一抖一抖的彩音的頭發,她再也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