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逃離了相逢書店,她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回顧著簡林看著她時關切,不解,難過的眼神,簡楠那布滿血絲的雙眼。
她真的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她隻是想要保護自己,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傷害到了想要對她溫柔的人,她很自責,也很委屈。
剛到了林北,這裡的一切似乎就展現出了對她的不歡迎,不,或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以前也這樣,傷害對她好的人,被對她好的人傷害。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她被絆了一下,摔倒了,寂靜的巷子裡,還是那如往常一般刺骨的風直直向著她而來,她又一次委屈的哭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的嗓子已經啞了,喉嚨痛的像是有刀子直刺她。
她放下了捂住臉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上還拿著一樣東西,是剛才她在書店裡讀的《第七天》,上麵沾滿了她的淚水,還有剛才摔了一跤時沾上的泥巴。
“啊!完了完了!”她看著手上的書,她焦急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帶出來了啊啊啊!”
她很無奈,現在想要再跑回去付錢肯定是不可能了,她沒辦法,隻能往自己的住的賓館趕。
……
簡林坐會了自己的畫板前,但他沒有畫畫,一言不發地坐著發呆,不知道是在想事還是真的在發呆,裴鈴把簡楠拉到了書店外麵。
“楠大!人已經走了。”
“我知道。”
“你彆那麼生氣嘛,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簡楠沒接話,外麵挺冷的,沒一會兒兩人就直打哆嗦,裴鈴塞了根煙到簡楠的嘴裡點上,然後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兩人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霎時間,兩人麵前就開始雲霧繚繞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感覺暖和一點了。
“其實總說木木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你和她是親兄妹,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什麼意思?”
“剛剛那姑娘一看就是受了重傷,那麼傷心,敏感一點也正常,誰還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關我屁事。”
裴鈴笑了笑:“你看就是這樣,那姑娘也是無意的,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人家揍一頓,剛在飯店裡也是這麼把自己弄傷的吧。”
“她推了木木,你知道嗎?”
“知道,那姑娘那麼衝動,把自己的情緒帶給彆人,傷害了想要對她好的人,確實不對。”裴鈴頓了頓,“可你難道不和她一樣嗎?隻是碰了你妹妹一下,就要和人家拚個你死我活,然後把這個受了傷的姑娘嚇得半死不活的。”
“先不說簡林,因為這你都給自己惹了多少麻煩了?你得克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簡楠其實覺得她說的沒錯,木木其實沒什麼大礙,最後那隻伸出拉住她的手也是希望他不要去攻擊那個姑娘。
他又想到自己這麼對一個受了傷很可能還無家可歸的女孩子確實有些不對,他有些愧疚,聲音弱了下去,最後半天隻是吐出來幾個字:“她打了木木。”
裴鈴笑了,看樣子他這位脾氣暴躁的好兄弟應該是緩和下來了。
他知道,其實簡楠這麼暴躁,也沒有什麼惡意,他害怕自己的妹妹再次受傷,身為哥哥他想為了妹妹把一切傷害都擋在身前。
“想點好的,楠大,你看到今天木木的表現了嗎。”
簡楠失落又生氣的眼神突然放出了光來,他想起了剛才木木,關心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即使是推倒了自己也要拉住不讓哥哥發飆的手,他有些欣慰,父親去世後簡楠就再也沒有展現出這樣的情緒。
既然是簡林喜歡的人,他就沒辦法討厭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有了好轉的機會,可是簡楠卻把這個機會給轟走了,想到這裡,他就挺後悔的,他挺想把她留住的,簡林沒什麼朋友,說不定即使是她也可以和那個姑娘交到朋友,如果那個姑娘願意接受這個問題兒童的話。
簡楠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緩緩說道:“她主動關心彆人,確實是第一次。”
“對啊,說不定這是一個轉機。”
“可是人家已經走了。”
裴鈴俏皮地笑了笑:“對啊,讓你給轟走了。”
簡楠剛要舉手砸向裴鈴,可他又放下了,他說的沒錯,因為他自己的衝動把簡林的這個轉機給斷送掉了。
裴鈴剛想著要躲,可預期的拳頭並沒有向他而來,他笑著說:“看緣分吧,說不定日後還能見到。”
“那女孩一看就不是我們這兒的人,看她身上穿的手裡用的就知道,估計也就是哪個富家姑娘不是和家裡吵架,就是失戀了,一氣之下跑到了我們這個破地方,估計玩兩天也就回去了。”
裴鈴想了想:“也是,我在林北長這麼大真沒見過我們這片兒有這麼稱頭的姑娘。”
“稱頭?”
“就是好看的意思,網上學的,不懂了吧,隻會看書的土鱉。”
“誒!你!”
煙吸完了,兩人就隨手丟到了地上。
“你帶簡林回去吧,我鎖了門過去。”
簡楠“嗯!”了一聲,轉身走進店裡招呼簡林,不久後,裴鈴就目送著二人離去。
剛才的碎玻璃和潑掉的牛奶,簡林和裴鈴已經打掃過了。所以他隻是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他注意到了少了一本餘華的《第七天》,估計是被剛剛那個姑娘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帶出去了,他替那個姑娘付了錢,然後拉了電閘,鎖了門後,就往外走去。
他想起得回家取一份《顧客喜好調查報告》,是歡姐托他幫酒吧處理的,他這兩天整理完彙總完了數據,已經打印出來了,想著反正也不遠又順路,就回家取一趟給歡姐帶過去吧。
“開酒吧可真是不容易呢!”他感歎了一句,想起了歡姐從陪酒一步步起家,把酒吧做成現在這個規模,感歎這位女性的偉大。
他給簡楠發了條消息,和他說自己會晚點到,簡楠沒有回複,不知道這會兒正乾嘛呢,隨即,他就轉身拐進通向自己家的那條街上。
他一步步走著。腳下被路燈照亮的路麵有規律的一會明一會兒暗,有點冷,他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煙快要燃儘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卡其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長靴,正披著頭散發的姑娘,是溫欣。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真是巧。”裴鈴暗暗想著,既然遇見了,他想上前打個招呼,畢竟,認識這種級彆的美女在他們這塊兒對他們來說,還挺稀有的。
他走了幾步就停下了,眼前的溫欣正在焦急地找著什麼,有點無助,裴鈴有點好奇,在原地觀察著。
溫欣選了一個街道後,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不久後又回到了原地,然後又進了另一個街道。
這一片的街道路燈年久失修,壞了不少。
裴鈴笑了,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傻傻的女孩這是在做什麼,他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讓人覺得親切了,至少她不是那種隻會出入高級會所,滿眼看不起人的大小姐,不,不能這麼斷定,或者說,看到大小姐也有搞不定的事讓裴鈴覺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