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衡和醫護人員,徹夜沒睡的守在昏睡不醒的女人身邊。
直到天亮,主治醫生又進房來為白念霓稍作檢查,才道:“她應該很快會醒過來的,脈息也恢複了平穩狀態,不像昨天那樣凶險。”
程墨衡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梅若梓也來到了程墨衡家。
這時,之前預定的那家五星級酒店的早餐和煲的湯也送了過來。
“一起吃吧,她還沒醒呢?”
頎長身軀在客廳坐下,朝臥室覷了眼。
程墨衡坐在輪椅上,在客廳頓住。
梁迎把早餐和雞湯一一擺在程墨衡麵前的餐板。
兩個男人就在客廳,邊吃邊聊。
白念霓醒過來時,一睜眼,入目的是明亮的光線,和隱隱約約飄進耳朵裡的男人說話聲。
她偏過臉,望著白紗窗簾外漸漸刺眼的光芒。
一顆淚悄悄的滾落在枕上。
她生來隻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讀普通大學,念得也不是什麼熱門專業,自從遇見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她便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
對於洛家來說,她是玷汙他們家珍寶的壞女人。
如今,這個壞女人終於肯放手離開。
可是為什麼?
她的心這麼的灼痛、就像失去了最珍貴東西的空殼?
曾經,為了她,他也很累的吧。
想起昨天他對她說的那句話,“我也累了。”
那句話就像對她和他婚姻的最後總結,她隻是個失敗的女人,一個讓深愛的老公疲憊不堪的女人!
她抓起被子,狠狠地抹掉眼淚。
既然洛靳宇不肯帶她去獲取真相,已經很明白了,黎醫生之事,他不但清楚,而且甚至還參與了其中。
她腦中亂糟糟的,不想再繼續自我否定、自我摧殘了。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問及這件事。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隻剩這個孩子。
孩子,無論是誰的,終歸都隻是她的寶貝!
她要給孩子拚搏像傅琳家小凡那樣安穩的成長環境。
臥室的門,輕輕打開。
梁迎看到從臥室緩緩地出來的女子,頓時站起來,“你……走慢點吧。”
程墨衡回頭,看到似乎好端端自己走出來的女人,眼眸眨著淚花。
她頓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說這些見外的話乾什麼?”程墨衡的輪椅來到她麵前,“過來,我們也才開始吃早餐,不信,你問老梅?”
“啊……是啊!瞧,這是老程特地給你留的雞湯,都不給我喝一口!”
梅若梓端起一缽雞湯打趣道。
白念霓蒼白到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卻是禮貌的眨著笑,“我還沒刷牙。”
“噢。”
程墨衡是男人,自然沒那麼多事。
遇到大事時,哪還會先想到刷牙這些俗事。
客廳裡三個男人目送宅子裡唯一的女主角,走進了盥洗室,才同時鬆了一口氣。
本以為她醒來會大哭大鬨一場,每個人都提心吊膽。
但是,她卻異常平靜。
平靜地令人覺得不太真實。
盥洗室裡隱約響起水龍頭的水嘩啦啦衝出來的動靜,幾人懸著的心,就都落下了。
要是知道外麵客廳的男人們為她如此擔憂,白念霓定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從未如此的平靜。
告彆過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忙碌起來。
讓時光來衝淡那些苦痛和不甘。
洗漱後,白念霓走出來,卻隻見程墨衡獨自在客廳慢悠悠的吃東西。
似乎在故意等她。
“他們呢?”她慢慢的走過去坐下,柔聲問。
程墨衡傾身過來,把茶幾上的幾樣早餐推到她麵前,“彆管他們的,在外麵露台上看飛機的傻子!”
白念霓這才明白,他們並未離去。
回頭朝落地窗外望去,果然,露台上,燦爛陽光下,兩個男人對著機場的方向在有說有笑的喝著早茶。
這一畫麵,十分的動人。
也十分的令人留念。
梅若梓聽到客廳裡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頭諧謔道:“好像是他自己喜歡看飛機的吧?”
梁迎:“……”
從來他都是個明白人,不會站在任何一方。
“昨晚,傅琳給你打了電話。“趁她扭頭看向外麵發冷的瞬間,他說。
白念霓收回目光,雙眼視線落在麵前的粥碗裡,“傅琳?哦,對了,你是跟醫生請了假回來的嗎?”
她驀地想起,他應該還在醫院才對。
“我昨天出院了呀,隻是到家的時候你睡著了。”
對於她昏睡不醒,還叫來了醫護人員那一刹,男人直接略過不提。
“你能出院了嗎?”
程墨衡深沉的嗓音又燃起,“嗬,你們為什麼覺得我還不能出院?”
“我們?”
“對啊!昨天晚上,我幫你接傅琳的電話,她也是這樣吃驚的,然後,我就給她解釋了一下,我這次是有驚無險,幸好你救我及時,所以隻是在腦袋上鑽了個很小的孔,現在基本上也沒什麼大問題,隻是走路方麵……”
怎麼形容呢?
他睨著她,低頭淺笑了一下,“就有點像你剛剛離開輪椅的時候吧。”
“哦!那還行!不過你還是要好好休養,吃藥。”
“基本沒什麼藥需要吃了,就是複健而已。”
“那也不要太大意,公司那邊就先讓梁迎傳遞文件吧。彆太累了。”
“好……”
他淡色眼眸,在半明半暗間微微閃動,縈繞在她周圍,是濃濃的柔情和淡淡的憂傷。
“哦對了,傅琳說要搬來我們這個小區住,我便讓梁迎去打聽過了,目前還真有兩套房子在售,我已經讓梁迎給傅琳回了電話,估摸著,她今明兩天會過來看房的。”
“是嗎?傅琳要搬來?她——”
不是在那邊住的好好的?
程墨衡就沒有接著為她解惑了。
而是給她把雞湯盛了一碗遞來,“把雞湯也喝了,補補身子。”
白念霓觸到他盯著她孕肚的視線,臉頰瞬間就染上一片雲霞。
在他麵前,她像個犯了罪的女人揣著彆的男人的種,在這個男人麵前有恃無恐、招搖過市。
像極了被暗戀的嬌寵女王。
她吃完粥,手上換了雞湯的碗,默默的大口大口的喝湯。
心裡麵有些埋怨傅琳,她不過是暫時住在這裡,要是傅琳搬來,豈不是讓她很難為情的嗎?
喝完湯,放下碗,“我今天要去店裡,你呢?有梁迎在家陪你,對吧?”
“嗯,要不我陪你去?我也可以過去坐會兒?”他說這話時,眼裡閃爍著星河。
白念霓慢吞吞的站起身,顫著雙手,有些無措。
但她無法忽視男人溫柔的目光,驀地覺察出自己似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氣難以拒絕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