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儒著實被蕭暖卿的話給嚇了一大跳,“卿卿,你到底想做什麼?”
聞言,蕭暖卿隻是一笑,並未多言。
她知道自己這個爹向來墨守成規,就連醫術方麵也是如此,隻會循規蹈矩,不懂變通。
所以,在他看來,要讓宰相劉瑾來求蕭家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可蕭暖卿卻不這麼想。
之前她主動要為劉念安治病是為了躲避逃婚的罪責,可若是劉瑾來求她,那就是劉家欠了她的情。
這份情,說不準日後會對蕭家有用!
“爹,您彆多想了,女兒的醫術你最清楚不過,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她柔聲寬慰著。
蕭世儒心中雖還有些擔憂,但終究還是歎息了一聲,連連點頭,“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蕭暖卿會蕭家針法,他知道,可不是會了蕭家針法就能成為神醫的!
蕭暖卿的醫術到底如何,他……並不清楚!
翌日,聖旨如約而至。
蕭暖卿與蕭世儒一起進了宮。
雖說蕭暖卿心中有幾分把握,可到底是兩世來第一次進宮,麵對巍峨的宮殿,她心中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亂。
好在有蕭世儒在前不時安撫,“放心,有爹在。”
二人跟著領路的太監一直行到了禦書房外。
就聽那太監道,“二位先在此等候,容奴才前去稟報。”
蕭世儒行了一禮,“有勞公公。”
聞言,那太監卻是衝著蕭世儒一笑,“蕭大人客氣了,您也在聖前伺候不少日子了,該怎麼等主子,想必您心裡清楚。”
聽到這話,蕭世儒臉色瞬間一僵,卻很快就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是,多謝公公提醒。”
說著,便是朝著禦書房的方向雙膝跪地。
一個小小的太監是不可能敢為難朝中官員的,這定是皇上的意思。
於是,蕭暖卿也識相地跪在了蕭世儒的身後。
太監很是滿意,這才進了禦書房,這一去,竟是整整一個時辰都沒出來。
蕭暖卿從小到大也沒跪過這麼久,額上滲出了不少汗,雙膝也疼得不像話,她實在忍不住動彈了兩下,就聽蕭世儒壓低了聲道,“不許亂動!”
在這宮裡,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可能會被有心人無限放大,直至最後丟了性命。
蕭暖卿咬了咬牙,隻能重新跪好,卻是忽然就聽到了一陣行禮聲傳來,“見過陸大人。”
蕭暖卿的背脊一僵,便見那繡著飛魚圖案的衣擺從自己的身前掠過,抬眸間,隻見他眼角撇來幾分冷意。
陸千昱停在了禦書房外,“臣陸千昱,求見皇上。”
話音剛落,禦書房的門便被打開,一名看上去年紀頗大的太監走了出來,衝著陸千昱行了禮,“陸大人,皇上等候多時了。”
說罷,便是側身讓開了路。
陸千昱進了禦書房,而那太監也終是看向了蕭暖卿他們,“蕭大人,您也請吧!”
聞言,蕭世儒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忙是道了聲謝,“是,多謝公公。”說罷,方才緩緩站起身來。
卻聽那老太監一笑,“蕭大人該謝的不是雜家,而是陸大人。”
若不是陸千昱來求見,這禦書房的門還不知得多久才開呢!
蕭世儒連連點頭稱是,這才領著蕭暖卿進了禦書房。
因著跪了許久,蕭暖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剛一進來,就見陸千昱站在那雕花木的桌案旁,身形高挑挺拔,一雙眉眼斜睨著過來,冷漠之中好似透著幾分……笑意?
蕭暖卿不敢與陸千昱對視,匆忙移開了目光。
除卻陸千昱之外,宰相劉瑾也在。
見到蕭暖卿跟蕭世儒便是冷哼了一聲,滿臉染著怒意。
而桌案後坐著的,正是當今天子,隻見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執筆正在批閱著什麼。
待到蕭世儒跟蕭暖卿都上前來跪地行了禮之後,皇上也沒抬頭朝二人看一眼,隻有那道低沉渾厚的聲音緩緩響起,“蕭愛卿,宰相狀告你家千金逃婚,可有此事?”
蕭世儒忙道,“回稟皇上,逃婚之事前幾日小女便與宰相大人做了解釋,微臣也不知何故,宰相大人竟會鬨到皇上麵前來。”
到底是在皇上跟前伺候久了,蕭世儒一句話便將罪責都推到了劉瑾的身上。
嗯,逃婚了,但是你劉瑾前幾日都說不追究了,今日卻鬨到皇上麵前來,就是你劉瑾不厚道。
劉瑾豈會聽不出蕭世儒的言外之意,當下便是起身衝著皇上行了一禮,“皇上明鑒,當日蕭家女口口聲聲說能醫治好犬子的腿疾,微臣才會饒過其逃婚一事,可微臣也是昨日才知道,這蕭家女根本就是信口雌黃!”
皇上這才放下了筆,抬眸掃了眼劉瑾,又看向蕭世儒。
這二人,一個是朝中肱骨,掌管朝中大小事務,另一個則是禦醫院醫術最高明的禦醫。
說實話,禦醫院若是少了蕭世儒,他還真是不大放心。
所以眼下,偏幫誰都不好。
於是,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蕭暖卿的身上,“蕭家女逃婚之事,朕也有所耳聞,聽說還是陸愛卿救回來的?”
被點到名,陸千昱便拱手行了禮,清冷的聲音如是應道,“微臣那日恰好經過那片林子,救下了蕭大小姐。”
話說到這兒,陸千昱的目光便是落在了蕭暖卿的身上,銳利的眸色染著幾分戲謔,“當時蕭大小姐孤身一人,正被山匪追殺。”
聽到這話,蕭暖卿不禁猛地抬眸看向了陸千昱。
陸千昱第一句話就已經回答了皇上,實在沒必要加第二句。
那句話,是在幫她!
而皇上聽到這話,也是微微點了點頭,“這就奇怪了,蕭家女若是一早就準備逃婚,何故一個下人都不帶?”
蕭暖卿這才接了話,“回稟皇上,臣女是聽了坊間傳說,想在新婚之日去城皇廟為劉二少爺祈福。”
聽到這話,劉瑾著實忍不住冷笑出聲,當初聽到這借口時他就想笑了!
“逃婚不帶下人,去祈福也不帶下人。誰不知道京外城隍廟破落已久,蕭大小姐還真是膽大包天!”
言下之意,蕭暖卿根本就是在撒謊。
當著皇上的麵撒謊,那可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
蕭世儒忙不迭地磕了頭,“皇上明鑒,小女的確在城皇廟中想到了醫治劉二少爺的法子!這事兒宰相大人不也是知道的嘛!”
“蕭大人說笑了!”劉瑾冷著一張臉,嗤了蕭世儒一聲,這才接著道,“一來,以針入骨之法乃是蕭家太爺曾說過的,蕭大小姐到底是早有聽說還是在城皇廟中想到的,尚未可知。二來……你父女二人日日關在書房內練習針法,莫不是想用如此生疏的技藝,將銀針刺入犬子頭顱之中?皇上!人之頭顱何其重要,這蕭家父女根本就是想要犬子的性命啊!”
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宰相今日字字句句都是在置蕭家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