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虎確實渴了,這一路過來,流了許多汗,需要補充水分。
“謝謝小同誌呀。”徐二虎從盤子裡拿了兩杯水,一杯遞給他哥,一杯自己拿著。
就在他準備一飲而儘的時候,徐虎攔住了他:“二虎,你忘記了嗎?咱們解放軍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放下,我們回去再喝。”
徐虎說完,從徐二虎手裡拿過水杯,連著自己手裡的那一杯重新放進盤子裡。
“哥,這隻是一杯水呀。”徐二虎看著大哥疾言厲色的樣子,十分不理解地問道,語氣中有一絲絲小委屈。
徐虎沒說話,隻是朝弟弟搖搖頭,背對著李謹言用嘴型道:“水裡可能有問題。”
李謹言看不見,但見徐虎把水歸位,心中大驚,小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難道他下毒的事被發現了?
就在這時,藍雨晴沉著臉走了過來,拿走一杯水。
“小黑,你聞聞。”藍雨晴呼喚小寵物。話音剛落,一條全身通黑的小蛇從藍雨晴衣袖中遊了出來,尖尖的腦袋湊到水杯麵前,伸出蛇信子吐了吐,片刻後,黑蛇將尾巴狠狠甩出去,盤中的三杯水頓時被打翻。
“謝謝小黑 。”藍雨晴摸摸小蛇的腦袋。小蛇似乎有些靈性,尖尖的小腦袋蹭蹭主人的手指,再一溜煙地爬進袖子裡去了。
小黑能準確地分辨食物或者水中有沒有毒,它是藍雨晴在三年前才開始養的,那會兒,藍嬌嬌已經暴露出要當族長的野心。因此,藍雨晴並沒有把小黑的存在告訴侄女,更不會將小黑靈敏的嗅覺曝光。這是她的秘密武器。
“兩位同誌,謝謝你們送來的禮物。”
藍雨晴警告地看了眼李謹言,轉頭對著徐虎和徐二虎微微鞠了一躬,“你們辛苦了,本應留你們吃飯,但現在族中有突發的要緊事情, 就隻能改天請你們吃飯了。”
“族長不用客氣。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謝謝。”藍雨晴再次感謝,“也替我謝謝新月同誌 。她選的禮物都特彆實用。我有空,會再去島上當麵謝過。”
說完,藍雨晴找了個大嬸,讓她先帶著兩位同誌找到老同誌,再送三人出景溪山。
三人一走,李謹言就知道事情敗露了,貓著小身體想要逃跑。
隻是,小短腿還沒走幾步,就被藍雨晴揪住衣領提溜起來,“還想跑?”
“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給我們下藥,還能麵不改色。是你爸讓你這麼做的吧?”藍雨晴找了根繩子把李謹言捆住,再綁在大樹上。
她不相信一個小孩子能乾出下毒藥的事兒,而且以她對藍嬌嬌的理解,知道自家侄女也乾不出殺害姑姑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出來。那就隻剩下李建了。
藍雨晴決定把李謹言綁在這裡,等李建和藍嬌嬌和李建找來。
族長的房子建得高,藍雨晴站在屋外,能看清楚整個景溪山的情況。
藍雨晴找了一根長鞭,拿在手上,靜靜地站著,她看到了李建和藍嬌嬌鬼鬼祟祟地上來了,也看到徐虎兩兄弟和董國昌出了村子。
沒了外人在,藍雨晴決定關門打狗。
“小姑姑,你,你怎麼還,?”就在這時,藍嬌嬌和李建氣喘籲籲地趕來。她看到藍雨晴氣定神閒地站在屋子的前坪,驚呼出聲。
“我怎麼還沒死對不對?”藍雨晴滿臉失望,“看來你知道李謹言要毒害我。是李建指使的吧?”
藍雨晴突然將手裡的鞭子揮向李建。
男人白長了大個兒,沒半點功夫,身體還不夠靈活。
藍雨晴一鞭下來,李建躲閃不及,鞭子打在他身上,疼得他嗷嗷叫。
“族長,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我今天在家睡懶覺,嬌嬌突然出現,讓我上來收屍。其他的事兒,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呀。”
“不是你,難道是你家那不到七歲的兒子想出來的?”藍雨晴又是一鞭子。
事到如今,藍嬌嬌知道事情敗露,急忙道:“小姑姑,就是那小子想出來的。是他想要你的命。說隻要你死了,我就能當族長,他以後是族長兒子,能得到很多寶物。”
藍嬌嬌本就害怕,現在麵對藍雨晴的興師問罪,連忙臨時倒戈。
她怕死,也怕疼。要儘快把自己摘出來。
“嗚嗚嗚,爸,救我救我。”李謹言扭曲著瘦小的身體,在樹乾上死死掙紮。
李建大驚,循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看到兒子被綁在大樹上,心疼得不得了,立刻解開繩子把人放了下來。
藍雨晴也沒阻止,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們三個都在,我再問一次,誰是主謀?”藍雨晴指著地上東倒西歪的搪瓷杯,“這裡麵的毒藥是哪裡來的?”
“族長,救救我和爸爸吧。”
李謹言倏地跪在地上,泫然欲泣地控訴:“族長,我都是被藍嬌嬌逼的呀。她早就看不慣你當族長了,之前我們住在山下的時候,她就天天想著要怎麼把你乾掉。還逼我爸和她生妹妹。她說有了妹妹就能把族長的位置搶過來了。”
李謹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他現在隻能把所有臟水都潑給藍嬌嬌。先和爸爸活命了再說。
“前幾天,您放出風聲要招婿,藍嬌嬌怕你結婚了,族長的位置就搶不過來了。她下山買了耗子藥,讓我給你下毒。”
李謹言鼻頭一聳一聳地道:“我不肯,藍嬌嬌說你不信任她了,肯定不會喝她遞的水。非要讓我來。還威脅我,如果我不乾,她就要把我爸爸打死。她還說。在佘族,女人打死自己的男人是不犯法的。”
這話藍嬌嬌倒是真說過。佘族女人地位很高,隻有女人家暴男人的份。
曾經也有一位佘族大姐把出軌的丈夫打死,並沒受到懲罰的例子。
李建的話半真半假,反而更讓人相信。
藍雨晴一直以為是李建教唆的李謹言,她根本沒想過一個六歲的孩童心思會歹毒到害人。
但現在看到李建一整個慫樣,又覺得他不像主謀。加上李謹言說得有鼻子有眼,藍雨晴心底開始懷疑藍嬌嬌,瞬間變了臉色,冷厲又失望地看向侄女。
“小姑姑,不是我。真不是我,是李謹言,是他要害你。我真的沒騙你。”
“他還是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想到害我?”藍雨晴搖搖頭,對自己這個親生侄女徹底寒心。
“族長,這世上真的有天生得壞種。”一道蒼老卻有勁的聲音響起。
老巫醫帶著一眾族老過來了。
“族長,”老巫醫靠近藍雨晴,低聲道:“剛剛去我那邊的老同誌告訴我。他過來的時候,他的外孫媳婦展新月告訴過他,讓他小心一個叫李謹言的小孩。”
董國昌來的時候,展新月讓他帶句話給藍雨晴。老人家記憶力不比年輕人,來到佘族的時候,就給忘了。
後來徐虎兩兄弟找到他,告訴董國昌有個小孩兒在水裡下毒,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哪個大人的指使。
董國昌這才想起展新月的話,當下就和老巫醫說了。
“族長,你年紀輕不知道。當年我們之所以被小鬼子找到,就是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小鬼子裝成一個小啞巴乞丐,被我們好心的族人遇到,帶了上來。後來就是他通風報信,把小鬼子們帶了上來。如果不是解放軍及時趕到,我們佘族怕是要被滅族了。”
想起四十多年前的那場劫難,老巫醫和族老們都老淚縱橫。
藍雨晴越聽越心驚,看向藍嬌嬌和李謹言。
前者嚇得汗如雨下,一臉慘白地瑟瑟發抖。
小小年紀的李謹言也在抖,但仔細看去,這種抖動一看就是故意的,不是在害怕下不可控製的那種抖動。
藍雨晴把小黑蛇召喚出來,拿到手裡,慢慢走近藍嬌嬌,冷聲問道:“就算李謹言是主謀,但是你也認可了,不是嗎?藍嬌嬌,我當上族長後,對你不薄,你就那麼恨我?為了一個族長的位置,就要夥同外人害死我?”
“我,我,我”藍嬌嬌害怕地往後退,這句話她無法反駁,在李謹言拿出毒藥,說要給藍雨晴下毒的時候,藍嬌嬌並沒有阻止,反而期待事情能夠成功。
“嘶嘶嘶,”小黑蛇昂著尖尖的小腦袋朝著藍嬌嬌吐出信子。
“啊,”藍嬌嬌因為過度恐懼摔倒,腹下傳來劇痛。
“見血了。”一個和藍嬌嬌挨得比較近的族老驚呼。
藍嬌嬌看著褲子上的血,喃喃道:“救救我的孩子。”
老巫醫沒動,問藍雨晴:“族長,救嗎?”
隻是見紅,沒有大出血,能把孩子保住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不救。”藍雨晴搖頭,這個孩子的爸媽都是品質低劣的人,生下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李建的種李謹言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聽到不救二字,藍嬌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好。我去準備墮胎藥。”
老巫醫和一個嬸子架著暈死過去的藍嬌嬌下去了。這些年,藍嬌嬌仗著阿娘和小姑姑都是族長的身份,對族人頤指氣使,就連老巫醫她都不放在眼裡,用她的話說,生病了,她會下山去買西藥,比巫醫弄的黑乎乎的藥汁要好一百倍。
老巫醫以前看在藍雨晴的麵子上,不敢動藍嬌嬌,憋屈得要死。
現在藍雨晴不管藍嬌嬌了,又落到她手裡了,老巫醫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複仇的好機會。
不能直接把人藥死,她就弄點猛藥,讓藍嬌嬌終身不孕。
藍雨晴看著藍嬌嬌的背影,心底最後一點親情也消失殆儘。以前,她念著大姐的好,對這個侄女一再忍讓,以後,就讓藍嬌嬌自生自滅吧。
“子不教,父子過。”藍雨晴轉身,看著已經嚇尿了的李建。
“你的孩子犯了罪,你這個當爹的也要接受懲罰。”
“族長,真的不是我。”事到如今,李謹言還想狡辯。
“住嘴。”藍雨晴一鞭子就抽了過去。
“啊。”李謹言小小的身體哪裡受得住,一下就被打倒在地,疼得直抽抽。
“死不悔改。”藍雨晴也懶得和他們多說。
直接對放出小黑蛇,“小黑,去咬吧。”
小黑蛇立刻飛了出去,分彆在李建和李謹言的手上脖子上咬了好幾口。
小黑牙齒不鋒利,咬人不疼。
“好了,你們不是我佘族之人,滾吧。”藍雨晴像看垃圾一樣看著兩人道。
李建和李謹言不可置信地相視一眼,緊接著,兩人同時都表現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們以為今天死定了,沒想到藍雨晴竟是雷聲大雨點小,就這麼輕輕放過了他們。
父子倆怕藍雨晴反悔,連滾帶爬地跑下了山。
藍雨晴嗤笑一聲,心道,等第一個七天過去後,就有得他們哭了。
兩人一走,藍雨晴就神情嚴肅地對著族老們道:“各位阿婆,你們今天也看到了,藍嬌嬌害我是覺得她肚子裡有了貨,族規又規定族長如果不結婚生子就要退位。藍嬌嬌仗著有了孩子,就想搶我位置,差點把我害死。因此,我今天要廢除這一族規。以後,能者居上,誰有能力誰上。每五年進行一次選舉,這樣我們佘族才能進步。”
族老們麵麵相覷,她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聽說藍氏以外的人還能當族長的。
藍雨晴歎了口氣,知道此事急不得,便道:“這事兒,大家可以不用馬上答複我。你們先回吧,從今天開始,所有族人,每天吃過晚飯後都過來我這裡看電視。”
藍雨晴想要用新聞改變族人的觀念。
族老們這下同意了,歡歡喜喜地下去通知其他族人了。
展新月覺得天天待在家裡太無聊,今天央著父親帶她出去逛逛。
歐陽傑怕女兒懷孕了坐輪渡不舒服,帶著她到鎮上轉轉,去百貨公司買點零嘴吃吃。
鎮上不大,父女倆買了吃食,隨便逛了逛就準備打道回府。
正準備上車的時候,就聽到一道淒厲又急切的喊聲:“有大夫嗎?救救我的女兒,她被海蛇咬了。能救救她嗎?她才三歲呀。”
展新月望過去,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抱著一個孩子絕望地詢問著,旁邊是她婆婆,淚眼婆娑地在邊上勸道,
“海蘭,回去吧,衛生院的醫生都說丫丫沒救了。咱們早些回去,讓丫丫和她爸爸做個告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