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月沒有回頭,看向身旁的盛圖南問道:“會影響到你嗎?”
“不會。旅長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給我穿小鞋。”
展新月點點頭,牽著盛圖南繼續往外走。
就在這時,李旅長從二樓下來,邊走邊喊,“圖南,你等下。”
東方曉晴眼睛一亮,以為愛人給她撐場子來了,急忙擦乾眼淚,小跑著跟上李向強的腳步,臉上的憤怒和不甘變成嘚瑟。
“老李,你來得正好,幫我勸勸新月,說到底,我是她親媽,打斷骨頭還連著”
“你給我住嘴。”李向強厲聲怒喝,東方曉晴後麵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老李,”東方曉晴委屈地嘟嘟嘴,挪動身體想要去挽男人的胳膊,以往李向強最吃她這一套,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隻要她撒撒嬌,李向強就會由著她。
“你簡直就是胡鬨,亂彈琴,你說的什麼話?”
李向強甩開東方曉晴的手,第一次對妻子發火,“我很明確地告訴過你,我是軍人,不會乾任何對不起人民,對不起戰士,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我說什麼了?”東方曉晴眼淚汪汪。
“你自己清楚。”李向強伸出手指點了點東方曉晴,把手裡的袋子遞給盛圖南,語氣柔和了不少,
“圖南呀,我看你和新月都愛喝這個茶,你把這包拿回去。儘管喝,喝完了我再找戰友要。”
“你曉晴阿姨喝多了,說了胡話,你們彆介意。”
李旅長歎了口氣,接著道:“這事兒還得怪我,我應該提前溝通的。新月,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支持你,這種事不能勉強,你和圖南不要有心理負擔,我李向強大半輩子都行事磊落,絕對不會做出阻礙圖南仕途的事。”
“他也算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以後圖南有出息,我麵上也有光。”
展新月點頭,“李旅長,我知道的。”
“好,我愛人情緒不太穩定,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好好教育她。以後呀,你就當她隻是家屬院普通的一名軍嫂,也不用刻意回避。我保證,曉晴絕對不會做傷害你們的事。”
李向強十幾歲就上了戰場,靠著槍杆子爬到旅長這個位置。平時日常的小事寵著媳婦沒問題,就當是夫妻之間的情趣,但涉及到原則問題,李向強拎得清,絕對不允許自己和愛人犯錯誤。
“謝謝旅長。”盛圖南接過茶葉。
“你們先回去吧。以後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今天的事兒彆放在心上。”李向強再三囑咐。
盛圖南點點頭,和展新月手牽手出了屋子,再走出院子。
李向強看著兩人走遠,才轉身,坐到沙發上,朝東方曉晴道:“東方同誌,我前兩天就說了,不要勉強,不要勉強,你怎麼就沒聽進去呢?”
李向強沒了笑臉,一臉肅然,東方曉晴沒有見過這樣的愛人,她很會察言觀色,馬上低著頭道:“我今天喝多了,都怪我太心急。”
“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親媽把你生下來,又不管,你過了一二十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出了頭,你親媽又跑出來蹦躂,給你添堵,你會怎樣?”李向強今天氣狠了,繼續輸出。
“我不會認這種媽。”東方曉晴如實回答。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為什麼要逼著新月去做?算了,這事到此為止,你如果對她有愧疚,想要補償,那就悄悄地做,或者遠離她,千萬不要再逼她認媽了。”
“你現在想認她,無非是覺得新月嫁了一個好丈夫,覺得圖南以後有大出息,你以後這個丈母娘能跟著沾光。你這種心態就是自私自利,新月不是三四歲,不會像瓜瓜一樣,給他一顆糖就會屁顛屁顛叫你媽!她是成年人,也很聰明,你是不是真心,新月和圖南都看得出來。”
“我沒有,我是真心的。”東方曉晴心思被丈夫看穿,紅著臉訥訥地反駁。
“我還不知道你。算了,到此為止。以後這事兒不要再提。”
李向強擺擺手。兩人是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夫妻,他怎會不知道東方曉晴的小心思,前幾天沒反對,是覺得萬一新月看中親情,認了也好,他也確實是真心喜歡盛圖南,能正大光明地成為一家人,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沒想到,東方曉晴這麼拎不清,居然拿前程威脅盛圖南。
李向強揉揉太陽穴,想到以前的媳婦兒,她沒東方曉晴漂亮,也沒文化,但大事不含糊,家務也不假手於人,從不給他添亂,事到如今,才知道還是原配好。
想想剛和東方曉晴結婚那會兒,她也謹小慎微,做事滴水不漏,李向強知道東方曉晴不蠢,這些年,是他把人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了。看來,以後不能這樣慣著了。
“新月,剛才吃飽沒?”盛圖南怕展新月心裡不痛快,轉移話題。
“沒有,”展新月撇撇嘴,“想吃點麵條兒。”
“好,回家我煮麵給你吃。”盛圖南道,“我煮麵特好吃。”
“加一個荷包蛋,再來一把小青菜。”
“好。”
“還有海參嗎?再放一條海參。”
“行,再給你用從老家帶來的剁辣椒拌黃瓜,開開胃。”
“嗯。”展新月笑了。
今天東方曉晴來這麼一曲,說不惡心是假的。那個女人居然還有臉說給了她生命。
無了個大語,這樣的苦命她不要也罷。
但,現在她有了盛圖南,一個真正把她捧在手裡,予取予求,愛她如命的男人。
更何況,展新月現在也愛這個男人。
想到這點,展新月對東方曉晴就不那麼厭惡了,如果不是她生下自己,怎麼能遇到這麼好的盛圖南呢?
不過,不厭惡不代表能原諒,更不代表要認媽,這輩子,下輩子,都絕無可能。
“新月,剛剛去找你,你不在家,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了。”徐金玲拎著一個二胡過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徐嬸,有什麼事嗎?”
“好事,嘿嘿,”徐金玲走近,笑道:“這次端午彙演,組織上決定讓軍嫂也參加,本來有一個軍嫂要演奏二胡的,結果今天她接到老家電報,家中小妹生孩子,讓她回去照顧兩天,她上不了台,就把我替補上了。”
“新月,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節目,有點怕,你這麼漂亮,聲音又好聽,要不咱倆一起上?這次一等獎是台半導體收音機,萬一咱們得獎了呢?”
還不等展新月答應,一道嘲諷的聲音傳來。
“哎喲,你們怕是簡譜都不認識,還想著拿一等獎。我勸你們還是早點放棄,省得丟人現眼。”
宴茉莉挽著個膚白高個子女兵,討好地道:“今年我都不敢囂想第一,這是我們團上個月才來的何雅琴,她來自京都最好的音樂學校,她會彈鋼琴,還會拉小提琴,聲音更像夜鶯一樣清脆。這次第一,絕對是何雅琴。你們想都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