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四個人,他們越走越近。
展新月耳朵動了動,輕聲道:“有陌生人在接近,他們還特意放輕腳步。有危險。”
盛團南隻是笑笑:“沒事兒。”
話音剛落,一陣“霹靂吧啦”的聲音響起,盛圖南捂住展新月的耳朵。把人往院子裡帶了帶,不讓鞭炮炸到媳婦兒。
“是我戰友來了。一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他們。”盛圖南笑著解釋。
70年代,鞭炮是計劃商品,一般人還真買不到,而且價格也不低。這掛鞭炮炸了足足有五分多鐘。
村民們都跑過來看熱鬨,有膽子大的孩子在煙火中找沒有炸掉的小鞭炮,留著以後玩兒。
“報告團長,李虎,李二虎,汪辛夷,胡勝利報到。代表王牌1團參加團長婚禮。”
鞭炮聲停,四位身著綠色軍裝的戰士筆直地站在小院門口。
展新月看過去,四人差不多高,像是四棵小白楊挺拔筆直。其中還有一位女兵,留著很短的頭發,個頭不輸男兵,起碼有一米七五以上,氣質偏中性,一看就很能打。
“你們怎麼來了?”盛圖南牽著展新月迎上去,語氣中帶著驚喜。
“快進來坐。”盛奶奶從屋裡出來,一人塞了一包煙。
四人推辭,盛圖南道:“拿著。”
“謝謝奶奶。”團長發話了,四人道謝收下,同盛圖南一起進屋。
到堂屋坐下 ,有過來幫忙的嬸子早就準備好了擂茶 ,一人端上一大碗,“嘗嘗我們家鄉的特色,喝完了還能添。”
“謝謝。”四人道謝,見盛圖南和展新月已經落座,他們也跟著規矩坐好,並沒有第一時間喝茶。
李二虎大大咧咧,最先開口:“老大, 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大嫂呢。”
“我愛人,展新月。”盛圖南拉住展新月的手,笑得甜蜜:“是我爺爺給我定的娃娃親,也是我自己認定的人。我們從小就認識。”
展新月嗔了他一眼,轉頭對四位戰士道:“你們好。謝謝你們大老遠過來參加婚禮。”
“大嫂,不用客氣,我們是提前執行完任務,再過來的。不算是專門來的。”胡勝利直來直往 。
“哈哈哈。”盛圖南大笑,和展新月耳語:“他們四個都是兵王,現在隸屬王牌一團特戰排,主要執行比較機密的任務。一般出不來。”
展新月點頭,“嗯,我覺得他們這樣說話好,沒有彎彎繞繞。”
“還是很謝謝你們,先喝茶。”展新月指了指桌上的擂茶。
“這是茶?”汪辛夷有些驚奇:“有點像粥,不過很香,聞著就很好吃。”
擂茶是用生茶也,生米,生薑擂成糊糊煮熟而成,裡麵還可以加花生,芝麻,黃豆一起擂,加點食用鹽,煮熟再喝,味道濃鬱綿長,還能墊肚子。
“好香。”汪辛夷連喝兩大口,豎起大拇指。
幾人喝完又添了兩碗,準備再喝的時候,展新月不讓了,讓他們留著肚子吃正餐。
這會兒已經到了十點多,客人陸陸續續地來。
李虎是李二虎的大哥,四人當中最為穩重,安全意識也最強,安排李二虎和胡勝利去外麵巡邏,他和汪辛夷在院子裡幫著迎客,順便預防有喝酒鬨事的。
盛圖南也沒阻止,特戰排每一次任務都是九死一生,已經習慣謹慎。
十幾分鐘後,宴席正式開始,李二虎和胡勝利從門外進來,李二虎跑到李虎邊上小聲道:“還好派我們去了,剛走了幾十米,就看到有兩口子提著兩個大菜籃子罵罵咧咧地來,說要把團長家的肉和煙酒把大籃子裝滿,他們嘴巴臟,還準備不乾好事,我們倆個把人綁了丟回去了。”
“我打的結,他們一時半會解不開,保證不會再過來搗亂了。”
胡勝利也跟著報告:“我在大隊走了一圈,都排查了一遍,沒有問題。”
盛圖南端著酒杯過來了:“好了,長虹大隊還是很安全的,都過來喝酒。”
展新月特意單獨安排了一張桌子,給四位戰士。他們飯量大,四人吃一桌菜剛剛好。
酒席正式開始,盛圖南和展新月一桌一桌地把酒敬了,大家都很高興,異口同聲地誇今天菜好,是他們吃過的最好的酒席。
村民們也不白吃,這年代也不興送禮金,大家有雞蛋的送雞蛋,沒雞蛋的送點自留地種的香瓜,菜瓜,杏子什麼的,盛奶奶做主把這些水果都洗了,給大家當餐後水果。
大家吃得滿嘴流油,賓客儘歡。
盛奶奶也喝了不少酒,高興得滿臉通紅。
肉菜準備得很多,晚上又吃了一頓,四位戰友準備明天和盛圖南一起回部隊,展新月準備了兩間客房,汪辛夷一間,三個男兵一間。
月上枝頭,賓客和幫忙的人都已經回家,隻有王秀梅和婦女主任,會計媳婦,排長老娘留到最後,把殘局收拾好,才準備回家。
展新月眼疾手快地給每人塞了30塊錢。今天兩頓飯,這麼多人,大家確實很辛苦。
幾個嬸子推拒了幾下,拿著錢高高興地走了。
“秀梅嬸子,這是給劉書記留的酒菜。”盛圖南提著籃子出來,劉書記送李建他們去公社坐車,不知怎地,到現在還沒回來。
“你先回去看看,如果到9點還沒回來,你再過來和我說。我開車去公社找找。”
王秀梅接過籃子,搖搖頭:“沒事兒,老劉那麼大人了,不會有什麼事。”
自家男人,她還是了解的,劉書記做事小心謹慎,不會出什麼意外。
展新月點點頭,送王秀梅出院子。
四位戰友喝高了,早就進了房間,這會兒都已經睡死過去,整個小院恢複往日的寧靜。
就在這時,盛奶奶從屋裡走出,坐到柚子樹下的凳子上,手裡拿著一塊布,她今天喝多了酒,精神一直很亢奮,反反複複想著以前的事兒睡不著,最後還是決定把盛圖南的真正的身世說出來。
“圖南,新月,你們過來,奶奶有很重要的話同你們講。”
盛圖南牽著展新月的手,坐到奶奶身邊。
“圖南,其實你不是我親孫兒。是你爺爺在懸崖邊上把你撿回來的。”
盛奶奶把手裡的布抖開,遞給盛圖南,這是一塊繈褓,右下角用針線繡著圖南兩字。
“圖南,我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還在不在人世間,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你的名字,也是來自這個繈褓。當時,我和你爺爺就在想,如果你父母還在,給你取圖南,也許他們能在聽到你名字的時候,會想起曾經還弄丟過一個孩子。”
“弄不好,你還能和你父母相認,如果他們還在的話。”
爺爺撿到盛圖南的那一年,國家不太平,也許他的父母早已遇害。
盛奶奶喝了酒,說話有些含糊,不過意思表達得清楚。
盛圖南不是盛家的,他是爺爺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