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中午。
許晨晃晃悠悠從宿舍走出,去“後街”獨自吃了一碗米線,外加雞腿鹵蛋。
稍候了一會兒,便聽到路口處傳來汽車喇叭聲。
黑色雅閣停在了路口,是李銳開車來接了。
李銳下車笑著叫了聲“晨哥”,去把副駕的門拉開了。
許晨上了車,便一路朝鎮上開去。
路上,李銳邊開車,邊跟許晨聊著天。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許晨對李銳也多了一些了解。
包括“銳哥”的生猛過往,也包括他和“冰哥”的一些交集……
快要開出市區時,李銳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接通了電話,對著電話裡應了幾聲,轉頭對許晨道:
“晨哥,得先去趟藥店。”
許晨:“怎麼了?”
李銳:“四嬸打來的,說讓買點紗布碘酒、創可貼之類的。”
許晨:“是誰受傷了嗎?”
李銳:“四嬸沒細說,但好像挺著急的。”
許晨:“在廠區嗎?等下我一塊過去吧!”
路口拐角剛好有間藥房,李銳靠邊停好車,讓許晨車上等著,自己下去買藥了。
……
二十分鐘後,黑色雅閣開進了廠區。
“東晨股份”和“晨鑫苗木”的招牌高掛著,門口停著父親那輛黃色麵包車。
另外還停了一輛農用三輪車、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
許晨皺了皺眉。
這輛二八自行車,是大伯許知山的。
而那輛農用三輪車,是姑姑許知燕的……
大伯和姑姑來這裡做什麼?
李銳停好車,兩人便下車快步朝裡走去。
來到後排宿舍,迎頭撞見了三舅張永青,看上去一臉慌張,似乎是被嚇到了。
許晨:“三舅,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張永青扶了扶眼鏡,麵露著急:
“你四叔去北山上安排澆水,結果跟村子裡的人有些衝突,還被打了!”
“……”
門被推開,姑姑許知燕走了出來。
“小晨你來了!”
“姑,四叔怎麼樣?”
“還好,沒什麼大事,紗布碘酒買來了嗎?”
李銳拎著袋子,伸手遞了上去。
姑姑接過來,跟許晨說了句:
“我和你大伯在旁邊廠房呢,聽說老四被打了,過來看看的。”
說著,便轉身進了屋裡。
許晨也跟了進去。
四叔正坐在沙發上,額頭上有些血跡。
四嬸坐在一旁,明顯剛剛哭過。
大伯許知山在一旁站著,嘴裡叼著個旱煙袋。
許晨:“四叔……”
四叔許知林抬了抬頭:
“小晨來了!”
他笑了笑,說道:
“你看你們都來了!我這就是受了點皮肉傷,一點都不嚴重!”
姑姑拎著袋子走上前:
“彆說了四哥,先給你包一下!”
姑姑和四嬸上手,快速給四叔許知林處理了下傷口。
除了額頭上,右手也有些擦傷。
“我這真不嚴重,就蹭破點皮,過兩天就好了!”
許知林抽了口煙,開口又道:
“你們都彆跟二哥說啊,他還在出差,彆一著急又趕回來,真沒必要!”
許晨見四叔真沒什麼大礙了,幫他倒了一杯溫水,開口道:
“四叔,到底怎麼回事啊?”
許知林抽了口煙開口道:
“小晨啊,這是大人的事,你還是不用管了。
有點小麻煩,但也問題不大,稍微花點錢就行,我明天就去處理完。”
姑姑許知燕在一旁開口道:
“四哥你都被打了,還問題不大呢?
你說你,非得跟二哥種這地乾什麼……”
許知林麵色不喜:
“燕子,不要亂說話!”
姑姑見許晨站在一邊,也覺得剛剛的話有些不妥,便閉嘴不言了。
許晨:“四叔,到底啥事?我幫不上忙,至少能給出出主意吧?”
四叔喝了口水,開口道:
“今天去北山聯村安排澆水,結果管著水井的幾個人不給放水。
是幾個半大小子,我跟他們理論了幾句,他們便下手了。
這是擺明了找茬的,估計是之前那兩家跟二哥搶地的人,眼紅咱們高速的投標,故意又來使絆子了。
上次化肥的事,也是他們。
那兩家出身北山聯村,跟那些管著水電的人都很熟。”
一旁的四嬸開口道:
“不止如此呢,還有包給咱們地的幾家農戶,也吵著要加錢呢!”
四叔開口道:
“他們敢?!我們合同都簽了,他們還能來搶嗎?”
四嬸:“可那畢竟是人家的地界,他們要給咱耍些手段不要太容易。
今天打你那幾個人,明顯是故意找來的!
那幾個半大小子年輕人,明顯就不是附近種地放水的農戶!”
許晨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北山聯村那邊,有人在故意找茬。
上次阻撓四叔買化肥沒有得逞,現在這是直接下手了。
不僅控著不讓澆水,還攛掇著那幾家農戶吵著要加錢……
一旁的大伯許知山抽著旱煙袋,咳了咳開口說道:
“我早就跟老二說,不要去種苗子!現在吃虧了吧?
北山聯村那些禍害,都是些孬種!
我看你們碰上的這事兒啊,沒法解決!
還是趕緊把地撤了,也彆養苗子了,還不如跟著老三繼續乾工廠呢!
老四啊,我勸你也彆跟著老二折騰了……”
四叔許知林有些不喜,但麵對這個大哥,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許晨沒有言語,卻轉頭看了一眼李銳。
李銳剛剛就跟了進來,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
他和許晨交換了眼神,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一言不發轉身出去了……
許晨看向許知林:
“四叔,你剛說明天去處理,你準備怎麼處理啊?”
四叔想了想,開口道:
“我去找一下他們大隊村委,咱們是簽了正規承包合同的,他們那裡有人鬨事,大隊的人必須得管!
另外那幾戶包地給咱們的,我還是去給他們稍微加點錢,送些油米之類的。
都是些農民,給點小利,也防著他們還來鬨事……”
四嬸露出些急躁,開口道:
“你這頂什麼用啊?
那幾個管著澆水的人都打你了,他們村委的人會不知道?
說不定就是村委的人給安排的!”
許晨默不作聲,隻是安靜聽著。
沒過一會兒功夫,李銳推門又進來了。
許晨朝他看了一眼。
李銳嘴裡叼著煙沒有開口,隻是朝許晨點了點頭。
許晨也朝李銳點了點頭。
他又低頭琢磨了下,開口道:
“四叔,這事兒……我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