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另辟蹊徑的,用滿手被瓷片劃破的傷口,換來了一個祁泠吃她做的飯的機會。
正所謂,想要一個人愛上自己,要先拴住這個人的胃。
她暗戳戳給自己打氣,開啟了起早貪黑的小廚夫生活。
寒冬臘月,天還黑漆漆的,她帶著一身從被窩鑽出來的餘熱,打著瞌睡煎雞蛋。
又在已經墜上星子、掛上月亮的傍晚,騎著她那輛自行車嘿咻嘿咻地從學校回來,一扭頭就鑽進廚房裡。
十幾本營養食譜,險些被她翻爛。
果然 ,努力是有成效的,祁泠從最開始的食欲懨懨幾乎一整天都不進食,到現在甚至可以喝完一小碗粥了。
原本寡白清雋的一張臉終於是養出了幾分血色——
就像是水墨丹青畫,描上了丹紅朱砂細筆勾畫,更加美的風華絕代。
看著這樣的美人下飯,池瑜也不知不覺的多吃了一碗。
而後,她驚喜的發現,她又長高了!
身形更加挺拔修長,薄薄的一層肌肉,內斂而又具有存在感的,覆在挺直的骨骼上,讓她不經意間有了成年alha的性感魅力。
“哦!高了這麼多啊!”趙管家和他背靠背站在一起,對著穿衣鏡比起個子。
管家是個身量不算矮的beta,平時一身燕尾服讓他儒雅彬彬,但在鏡子裡,卻比池瑜低上了一個半頭,還不止。
趙管家努力點了點腳尖,還是不及池瑜耳朵位置,索性作罷,笑道,“s級腺體帶來的優勢果然是方方麵麵的呢。”
他眨眨眼睛,朝池瑜遞過去一個眼神,“估計家宴時,您和少爺站在一起,會更配一點呢。”
池瑜瞬間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詞,“更配”,她挑眉,真誠道:“管家會說話,請多說點,最好是可以當著祁泠的麵說!”
管家嘴角抽搐幾分,看著自家小alha興奮歡脫的表情,把話又咽了下去。
在池瑜看不見的背後,管家微沉了臉,對即將到來的家宴,憂心忡忡。
不過,既然少爺還沒有開口,他也就先不提了。
抬眼看向麵前的小alha,他想,或許,如果是池瑜的話,這場家宴又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
池瑜絲毫不知道背後的管家對自己委以重任,她貼著鏡子,一遍又一遍上下打量自己的個子,滿意的抬手比劃著自己肩膀位置,興衝衝的問,“祁泠現在是不是到我這裡啊?”
管家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正要回答,卻見池瑜又自言自語,“那豈不是最佳情侶身高差!”
“簡直是,抱進懷裡可以將下巴擱在祁泠頭頂的高度誒!”
她雙手捂著臉,圍著鏡子轉了好幾圈,不知道腦子裡幻想了什麼場景,春光蕩漾。
看來是不需要自己了,管家想,小alha自己的幻想就夠豐富了,他這樣想著,正打算出去忙。
又聽到小alha一道略顯失落的聲音響起,“哎,可惜我都兩天沒有見過他了”。
池瑜抬起胳膊,朝著身後的沙發躺下去,一瞬間像沒骨頭一樣。
祁泠,很忙。
字麵意義的。
一周能見個三四次就不錯了。
代表祁家的榮譽象征活動要出席,祁家龐大的商業帝國需要管理,最近又……在跟警察總署忙什麼事情。
她對祁泠的行程一無所知,但隱約覺得跟警察總署沾上邊的,身邊肯定跟著夏可琳——這條隻會在陰暗的下水道爬行的紅毛蛇。
原著當中提到過這一段,原作者依舊吝嗇字數,從不搭設配角線,隻是說跟祁泠的母親有關,祁泠才會親自調查。
這期間,夏可琳各種殷勤討好,還是沒有換回祁泠的一個回眸。
這不是她說的,這可是原著那個不靠譜的作者自己寫的。
想到這裡,她樂出了聲,稍微挺起了背,翹起了二郎腿。
夏可琳在原著中做過的陰險事,罄竹難書。
加注在祁泠身上最過分的,是實在愛而不得,起了最最肮臟的心思,給祁泠下了藥,最後孟圓聽從天而降,與祁泠有了真正的身體交融。
可惡!
回憶情節到這裡,池瑜憤恨的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暗自下定決心,等到了那個故事節點,她一定看好祁泠,絕不給這個紅毛蛇機會。
當然,她也絕對不可能像孟圓聽一樣,趁人之危!
管家束手立在一旁,許是看出池瑜這陰晴變化過於迅速的心情以及這一段時間兢兢業業堪稱廚師長的廚房大忙碌,他還是查閱了祁泠的行程安排,給小alha透了個底:
“今晚少爺要和孟小姐一起用餐,您正好歇一歇,就彆在廚房忙活了。”
本以為小alha會鬆快一些,卻沒想到,池瑜卻顯而易見的蔫了下去。
她撐著下巴,懨頭巴腦垂著,“原來他倆還有私人約會啊。”
……
池瑜在來到影視基地時,心情還是很不美妙,把自行車的鏈條蹬得咯吱作響,仿佛一下秒就要報廢,但又□□的過分
——就像是她現在的心情。
老婆跟彆人在約會,她還要趕工作!
而且管家到底是哪一頭的啊,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從管家嘴裡套出他們“約會”的地點。
嘴可真是太牢了。
她悶悶不樂,來到試鏡地點的時候,臉上的愁雲都還沒有收回去。
她皺著眉、紮著頭,看著短信上寫著的試鏡地點,在影視基地七拐八扭的標識指示下越找越暈圈。
在她第三次來到同一快路標下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很溫和的力度,扭過頭後,也對上一張溫潤的臉。
池瑜有些驚喜道:“樊教授,好巧!”
樊樂暉臉上帶著笑意,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非常順手並且習以為常的為她擦去了額頭上的汗,“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
池瑜滿臉疑惑,但也順從地跟著自己的課業教授走。
樊教授是國寶級演員,離開娛樂圈後就進了大學校園,給帝國聯邦輸送了一批又一批的演職人員。
聯邦動蕩不安,開民智啟民思的責任更多的落到了娛樂圈中。
縱然以“娛樂”相稱的圈子,不乏一些低俗泛娛樂化的戲子人物和行為,但自樊教授一眾學者師門出去的演員,則是更自覺的擔當了這樣的使命。
這部戲就是這樣,以帝國最為動蕩的曆史為背景,刻畫一眾在各個領域鞠躬儘瘁的先驅。
其中的主要人物之一,戶斂,就是樊樂暉特意為池瑜設計的人物。
這是個狂草驟雨般的人物,桀驁不馴,又天真純粹,為ao平權運動做出了巨大貢獻。
很適合池瑜。
樊樂暉領著池瑜往試鏡場地走,“雖然我是編劇之一,有投票權,但為了公允,我會直接棄權。”
池瑜自然點頭,乖乖的坐在等候區,全神貫注的去讀要試鏡的那一段的劇本。
“雖然這個角色是寫給你的,但也要靠你自己拿到。”
樊樂暉相信,他筆尖的每個角色,縱然是傾注了他的心思和想法,但隻要這個人物脫離他,就是完全單獨的個體。
不受情節所困,不受結局所困。
這才是好的劇本,也是完美的人物。
池瑜是他這一屆中最喜歡的學生,他相信:
戶斂會選擇他。
池瑜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嘗試將腦子裡紛雜的念頭排出去。
在原世界,她也是一個演員,摸爬滾打了好多好多年,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拿到主角的戲份。
她拚了命的去演,去揣摩,去學習,為了完全的體驗角色,多危險的戲份都自己上,就在她以為要成功的時候,命運又給了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新演員帶資進組,鈔能力讓導演、副導演無話可說,隻一個晚上的時間,刪完了她所有的戲份。
也是在這個晚上,她遭遇車禍,身體被大貨車拋出去很遠很遠,漂亮的拋物線伴隨著大片大片的血花。
再一睜眼,就來了這裡。
她沒想到,來了這裡還有演戲的機會!
就像是給她的生命又續上了一般,讓她在祁泠這個名字以外,又有了新的追求。
安排的試鏡鏡頭是戶斂最為壯烈的一場犧牲。
在中世紀,oa絲毫沒有人權,□□一般的存在,從沒有在乎他們的生死。他們甚至被當作物件、當作東西,當作性、欲容器、當作政權置換的資源。
沒有人會在乎oa的生死,更沒有在乎他們會想什麼,大多數的alha隻把他們看作有血有肉有溫度的充氣娃娃。
因而,當一個oa敢有膽量刺殺國王時,他的命運就是被吊在絞首架上槍斃。
戶斂貴族子弟出身,國王近臣,民眾擁護,這樣的一號人物,本身就是眾人睥睨的存在。
但也就是這樣的一號人物,在子彈飛出之後,將這個oa牢牢護在身後,迎上了這顆子彈,自絞首架高台墜落。
依舊是血花飛舞,拋物線落地。
因著這樣死過一次,池瑜動作完成的很好。
而保護oa的那份心,池瑜想著祁泠,完成的更好。
也許是冥冥之中,原著中,祁泠出事的那天也是一個高台,他也是自高台中槍,墜落。
池瑜想,如果可以,她真的會做出和戶斂同樣的行為——
代替他去死。
樊樂暉撫摸她的頭發,“回去等著吧,板上釘釘!”
池瑜原地歡呼,能演戲她真的是非常開心。
“你要是不著急回去,就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吃頓飯,順道把《戶斂傳》給你看看,提前做功課。”
編劇團隊的視線頻頻往這邊望來,全體都在等待樊樂暉回去繼續進行工作,但他們的主編劇此刻站在一個小alha麵前,微微彎著腰,低聲誘哄著,
“你不是說想吃糖醋小排了嗎?我親自給你做。”
池瑜猶豫了一下,樊教授不好拒絕,但她……得回去做飯啊。
雖然……祁泠和孟圓聽一起吃……但祁泠吃不慣外麵的飯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祁泠養的有氣血了一點呢!
於是,她下狠心拒絕了自己的課業教授,一溜小跑想著去找自己的自行車,結果剛走沒幾步,就被一眾擁擠的人群卷了進去。
嘈雜的喊叫聲交織在一起,她耳尖的聽到了這群人變形的喊叫聲中的“孟圓聽”的字眼。
果然,再抬頭,一個寫著“孟圓聽”的手幅被高高舉起。
她剛長了個子,高出人群不少,輕而易舉的看到了孟圓聽一身白色連衣短裙,在助理的掩護下,上了一輛過分眼熟的車。
車門開啟的那一瞬,一張漂亮清冷的臉一閃而過。
“祁泠!”
池瑜感覺到身體裡的氣血都往上湧,其他人在喊著“孟圓聽”,隻有她大聲喊著“祁泠!祁泠!”
她試著往前擠,心裡盤算的很好,以祁泠的好修養,看到自己的話,隻要自己死皮賴臉非要跟著去,他沒準兒會同意!
她就是要做全世界最亮的電燈泡!
但是每想到,又高又壯的孟圓聽保鏢牆把她隔絕在了外麵,粗壯的手臂一直在推搡她的肩膀,很大力,很疼。
“你誰啊,就往裡麵闖,彆衝撞了大明星。”
“一邊兒去,我說一邊兒去,你聽不到?”
池瑜更氣了,當明星還當出優越感了?!
她眼疾手快,趁亂朝著那保鏢的臉打了好幾拳,鼻血飆了滿地。
池瑜不是什麼軟柿子,相反非常錙銖必較。
她一定好好拍戲,變成比孟圓聽還火的人,讓你們都給老子滾開。
她氣成了一隻河豚,眼睜睜看著自家老婆離開,原地跺腳。
那保鏢終於擦完了鼻血,指著池瑜,“是你!是你打的我!”
“兄弟們,給我上!”
實在是不講武德,哪有一群人群毆一個人的啊,打不過,要跑。
影視基地小路眾多,但後麵這一群大漢跟尾巴似的,怎麼也甩不掉,就在又一次差點抓到她時,一隻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一間筒子樓的密道。
一張臉冒了出來,池瑜恍惚起來,明明剛剛這張漂亮的臉還坐在距離她十米遠的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