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二黑子,是京城裡麵一個非常有名的流氓混混。
當然啦,他雖是流氓混混,但人脈關係極廣,已然算得上一股頗具規模的勢力。
陳化店起初不過是個賬房先生,日子過得不算如意。
可自從傍上二黑子後,陳化店先是給二黑子出了個極為狠毒的計策。
當時,二黑子相中了京城的一間店鋪,那店鋪位置絕佳,門麵租金高昂,堪稱一個聚寶盆。
二黑子一直覬覦這個門麵,然而,這個門麵歸一個小寡婦所有,而且這小寡婦在上麵也有關係。
小寡婦把這個門麵視作自己後半生的依仗,壓根不舍得賣。
況且,二黑子這種人,怎會舍得花錢呢?
於是,陳化店就讓二黑子派人趁著夜色闖進小寡婦家裡,侮辱了她。
這還不算完,陳化店又讓人當場抓住他們,汙蔑兩人亂搞關係。
這下,小寡婦傻眼了。道理很簡單,如果她因亂搞關係被抓,日後肯定要吃槍子。在這種情形下,小寡婦隻能忍氣吞聲,嫁給了二黑子的那個夥計。
那夥計拿到門麵後,立刻轉交給了二黑子。
就這樣,二黑子沒花一分錢,就得到了這個聚寶盆。
二黑子覺得陳化店是個人材,所以在那之後,愈發器重他。
沒過幾年,陳化店就成了二黑子的心腹,還幫二黑子出了許多惡毒的主意。
李衛東翻開那些文件,大聲說道:“東邊那個大雜院,一夜之間起火,致使十幾個人受傷,這是你乾的吧?
還有,當初陳員外要往南方運送一批珠寶,剛出京城就被人劫了,這也是你乾的吧?
再者,為了讓二黑子娶到第七房姨太太,你竟然設計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陳化店沒想到李衛東把他的事查得如此清楚。
聽著李衛東說出的這些事,他嚇得臉色發白,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
“彆說了,彆說了,彆再說了,我全認了。
領導啊,我也不是故意的,當初我也是被逼無奈,沒辦法才乾這種壞事的。”
說完,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我也是個苦命人呐。
我雖是當鋪的掌櫃,可東家根本沒把我當人看。我和東家的女兒情投意合,可他非要棒打鴛鴦,把女兒嫁給一個財主。
我走投無路,才找二黑子幫忙。結果二黑子幫了忙之後,就盯上我了。
要是我不幫他辦事,他就要搶走我媳婦。
再說了,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彆人幫二黑子出這些主意,所以這些過錯不該全算在我頭上。”
什麼叫狡辯,這就是了。陳化店看似可憐兮兮,實則是把自己的罪過全都推給了彆人,用自己的迫不得已,來為那些肮臟罪行開脫。
李衛東猛地一派桌子,大聲說道:“陳化店,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過沒關係,等你的案子移交上去,你就明白了。”
此話一出,陳化店渾身打了個哆嗦,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心裡清楚,李衛東所說的案子移交上去意味著什麼。
像這種案子,一旦交到上麵,等待陳化店的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吃槍子。
李科長和那些保衛乾事們,對陳化店的遭遇毫無同情之意。
要知道,這些年來,被陳化店禍害的人不在少數。
要是現在放過陳化店,那誰又來同情那些被他害過的人呢?
“彆裝死,趕緊給我起來!”
李科長派保衛乾事把陳化店拖了出去。他走到李衛東麵前,笑了笑說:“衛東同誌,這次多虧了你。”
“李科長,你客氣了。
這件事本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不過我得提醒你,陳化店這人極其狡猾,這案子咱們必須辦得漂漂亮亮的。”
李衛東接著說道:“陳化店家裡那邊,也該及時派人去通知,不然他們可能會借機鬨事。”
李科長點點頭說:“你放心,我馬上親自帶人去通知陳化店的媳婦。”
李科長心裡明白,這案子要是辦好了,對軋鋼廠保衛科來說,可是大功一件。
要知道,像陳化店這種人乾過這麼多事情,早就應該受到懲罰了,隻是他竟然隱藏了這麼多年。
所以,告彆李衛東之後,他就帶著幾個保衛乾事,匆匆趕到了陳化店所住的大雜院。
這時,陳興剛好和一群小混混鬼混回來。
他看到保衛乾事登門,嚇了一跳。
“哎喲,這不是保衛科的李科長嗎?
您怎麼來了?難道我又犯啥事兒了?
我跟您說啊,自從上次被你們收拾過後,我可老實了。要是你們敢冤枉我,那我隻能去街道辦找領導了。”
陳興一想起自己在軋鋼廠保衛科的遭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見到李科長,自覺有理,對著李科長就是一頓數落。
這時,陳興的母親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她也沒想到李科長他們會來。
“李科長,您這就不地道了吧。
我兒子是犯過錯誤,可我們已經交了罰金,也給你們道過歉了。
怎麼,還想找我們麻煩?
我跟您說,我們家老陳可不是好惹的,等他回來,肯定得好好收拾你們。”
聽到這話,李科長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你就是陳化店的妻子吧?
這次來,我是有事兒要通報給你們。
陳化店因為涉嫌解放前的幾起案子,現已被我們保衛科抓捕,而且馬上就要被送到上麵去了。”
陳興的母親原本還得意洋洋,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沒人比她更清楚陳化店當年乾過的那些事了。
可眼下,為了救陳化店,她隻能咬死不認。
陳興的母親強壓心中的恐慌,大聲說道:“李科長,我看你們這是打擊報複吧。我告訴你們,我們家老陳解放前成分確實不太好,但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們怎麼能編造這些事來陷害他呢?”
李科長曾和這個女人打過交道,知道她不是個講理的人。所以,通報完情況後,就準備離開。
陳興的母親見情況不妙,立刻大聲喊道:“大家夥快來看啊,大院裡的老少爺們,都出來啊!我們家陳化店被人誣陷了,這幫人要置我們家陳化店於死地啊!”
這天是周末,大院裡的工人們都在家休息。聽到喊聲,紛紛從家裡走了出來。
“唉,這是咋回事?陳化店咋被抓了呢?今天早上我還瞧見他了呢。”
“這些人好像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吧?陳興上次被抓的時候,我見過他們。”
“不該啊,陳化店就算犯了啥事兒,也該由街道派出所的同誌處理,咋輪得到軋鋼廠保衛科出麵呢?”
不得不說,陳化店這人挺精明。解放後,為了隱藏身份,平日裡在大院裡表現得安分守己,還時常幫大院裡的住戶。就拿大院裡的二毛來說,他母親去世得早。有一回,他父親生重病,還是陳化店聽到動靜,帶人把他父親送到了醫院。所以,現在聽說陳化店被抓,二毛第一個忍不住,站了出來。
“嬸子,這是咋回事?我陳叔叔人那麼好,咋可能被抓呢?”
陳興的母親就等著這句話呢。她立刻指著李科長說道:“二毛,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陳叔叔上次因為陳興的事兒,得罪了軋鋼廠保衛科的人。這幫人心狠手辣,竟往死裡整你陳叔叔,現在還給他扣上了殺人的罪名。你可得幫幫你陳叔叔啊!”
二毛年輕氣盛,眼睛瞬間紅了,挽起袖子就衝過去,要揍李科長。
李科長是老保衛乾事了,還受過特殊訓練,一般這種愣頭小夥子,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可他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傷了二毛,隻是輕輕抓住二毛的手腕,扭了一下。
“你叫二毛是吧?我跟你說,我們軋鋼廠辦事都是有理有據的,絕對不會故意誣陷任何人。要是你要證據,現在就跟我們回軋鋼廠保衛科,我給你看。”
陳興的母親連忙喊道:“二毛,彆聽他的。你要是跟他回了軋鋼廠保衛科,他肯定也把你抓起來。”
二毛本還有些猶豫,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壞人。陳叔叔那麼好的人,你們都敢抓,更彆說我了。不行,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你們彆想離開這兒!”
李科長沒想到,二毛這小子這麼難纏。關鍵是,如果二毛是個壞人,他現在就能毫不猶豫地動手,直接把二毛抓起來。可二毛明顯是被陳化店的媳婦忽悠了,要是抓了二毛,將來二毛的檔案上就得留下案底,那他這輩子可就毀了。
李科長本是好意,所以一時間陷入了猶豫。但在二毛看來,這就是心虛的表現,於是鬨得更凶了。
旁邊圍觀的住戶們見狀,也紛紛起哄。
“就是,怎麼能胡亂抓人呢?軋鋼廠保衛科太過分了!”
“你們趕緊把陳化店放出來,不然我們大雜院的住戶都饒不了你們!”
“沒錯,告訴你們,我們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不會任由你們欺負!”
旁邊的保衛乾事們沒見過這陣仗,一時間有些慌了。
其中一個湊到李科長耳邊,小聲說道:“李科長,要不咱們把槍拿出來?我覺得他們肯定會害怕。”
李科長連忙擺手,拒絕了他的提議:“小周,你胡說啥呢?現在場麵這麼亂,一旦掏槍,萬一走火傷了人可咋辦?這事你彆著急,交給我來處理。”
這邊正吵得不可開交,街道辦的同誌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看到街道辦的同誌來了,陳化店的媳婦感覺有點不妙。
她連忙搶先走過去,指著李科長,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王乾事,我家老陳啥樣人,你也清楚。
現在我家老陳被人家抓了,你可得幫幫他。”
王乾事是受過教育的,自然不像這些大雜院的住戶那麼衝動。
他心裡明白,工廠的保衛科很少管外麵的事兒。
現在這些人直接出麵,那就說明陳化店可能真有問題。
“老陳家的,彆著急,等我先弄清楚咋回事。”
說完,他走到那些起哄的人麵前,大聲說道,“你們這是乾啥呢?我告訴你們,人家保衛科的乾事是按規定辦事。
你們這種行為,往嚴重了說,就是阻撓執法,人家有權槍斃你們。現在都給我退回去!”
那些大雜院的住戶們聽到王乾事的話,都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幾步。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王乾事快步走到李科長麵前,笑著問道:“您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吧?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大雜院的住戶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過,還希望您能理解,畢竟這些住戶都挺關心陳化店,他們也是為了幫鄰居。”
王乾事這話很有水平,看似是在給李科長道歉,實則是在暗中提醒李科長,他需要李科長給個合理的說法
不然,他也沒法保證李科長他們能順利離開。
李科長此刻需要的,就是一個解釋的機會。
聽到這話,他笑了笑,說道:“王乾事,事情是這樣的。我們軋鋼廠保衛科最開始是在追查一起綁架案。”
李科長把陳化店如何指使小邱子綁架賈張氏,以及小邱子交代出陳化店在解放前乾的那些事,全都講了出來。
“目前,我們軋鋼廠保衛科已經找到了當年的那些受害者,他們都願意出麵指證陳化店。”
此話一出,王乾事的臉色變了。
如今軋鋼廠掌握了這麼充足的證據,陳化店想要再出來,根本不可能了。
旁邊圍觀的住戶們也都倒吸一口涼氣。
“好啊,原來陳化店解放前竟乾這種事,真沒想到!”
“是啊,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還以為他是個大好人呢。”
“二毛,你趕緊退回來吧,你被陳化店給騙了。”
這些住戶們並非不鳴事理之人,確定陳化店真是壞人後,立刻把二毛喊了回來。
王乾事衝著李科長前移的點了點頭,說道:“李科長,真是對不住,您本來是正常執行任務,結果卻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您放心,我們街道辦絕對會加強對住戶們的管理工作。”
“您客氣了,這事兒也不能怪你們。王乾事,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得先走了。”
李科長心裡明白,這件事的背後是陳化店的媳婦兒在搗鬼,跟王乾事和這些大雜院的居民關係不大。
說完,他便帶著保衛乾事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