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李白蹲在綾月身邊看她烹茶,依舊嘖嘖稱奇。
“她居然是塗山狐族的聖女,小小年紀竟能一招製服馬都尉,不可思議。”
綾月嫻熟地注水,滾燙熱水衝刷過茶葉,化為晶瑩的茶水,道。
“白姑娘今年不多不少,剛好兩百歲,你說她年紀小?”
狐族壽命綿長,普通的狐族修成人形壽命在一千歲左右。
塗山狐族為天下狐族之首,壽命更長,有兩千歲之久。
馬雄坐在不遠處,邊擦拭身上的水珠,邊悶聲悶氣地說道。
“她很強,修為起碼在天玄境界巔峰,下一次吾一定勝她!”
馬雄落水後被撈出去,對落敗的事情耿耿於懷。
李白翻了一個白眼,道。
“沒聽白聖女說的話?她跟王爺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哎?”
“王爺八歲就去了須彌山,沒聽說皇室為他聯姻啊?”
徐牧之前貴為皇太子,他若聯姻整個大梁都會知曉。
綾月露出一抹微笑,講述起徐牧與白落櫻的故事。
十年前徐牧作為質子前往萬妖之國須彌山,孤苦無依。
萬妖之國裡都是妖族,豈會給徐牧好臉色看?
雖不至於虐待他,但侍候的小妖冷言冷語的冷嘲熱諷少不了。
徐牧在那一年,遇見了白落櫻。
彼時的白落櫻剛剛化為人形,塗山狐族化為人形的第一個十年,形體會保持在孩童狀態。
然後與孩童一般逐漸成長,十五年後方會徹底成長為成人。
塗山狐族族人的數量稀少,迄今為止加起來還不過千。
但塗山狐族各個都是修為精深的大妖,在萬妖之國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李白忍不住望了一眼遠處桂花樹下的二人,嘀咕道。
“塗山狐族在萬妖之國是能排得上前十的強大妖族,塗山中的靈藥、靈礦價值連城,富甲一方。”
“為何白聖女會與王爺有婚約?難道,白聖女見王爺俊朗,動了心?”
綾月將烹好的茶水注入茶杯,輕聲說道。
“不,王爺九年前無意中打開了她的‘玲瓏寶匣’,塗山族的規矩,每一位塗山狐族皆有專屬的玲瓏寶匣。”
“開玲瓏寶匣者必為塗山狐族的眷屬,要麼嫁娶,要麼殺之。”
李白眼珠轉了轉,湊過去低聲問道。
“綾月姑娘,你覺得我有沒有機會打開塗山氏的玲瓏寶匣?”
“我李白牙口不好,專喜歡吃軟飯。”
綾月嫣然一笑,提醒李白。
“從塗山狐族立下規矩以來,未經允許打開玲瓏寶匣者共三百零二人。”
“唯有兩個人沒被殺,一個是塗山紅多麵印的主人塗山紅,即塗山一族的始祖,一個就是咱王爺,你覺得你能活麼?”
李白擺擺手,嘀咕道。
“還是算了吧,我李白沒那麼大麵子。”
桂花樹下,徐牧與白落櫻沉默良久,才打破了沉默。
“白姑娘,彆來無恙。”
白落櫻琉璃眸子轉動,看了徐牧一眼。
“徐牧,你混蛋。”
她的語氣清冷,似乎“混蛋”兩個字是她能想到最嚴重的罵人的話。
徐牧無奈地笑了。
“我承認我不該騙你,說我會留在萬妖之國與你成親。”
“但當時我那是無奈之舉,我不那麼說,你會乖乖回塗山受印?”
徐牧指了指白落櫻腰間的塗山紅多麵印。
“你已是塗山聖女,未來的塗山族長,我徐牧不過一介凡人。”
“將來吾成了塚中枯骨,你白落櫻依舊容顏永駐,何苦呢?”
白落櫻微微眯起眼眸,盯著徐牧道,似乎想看穿徐牧的內心。
良久白落櫻的眸子裡升起一團水霧。
她輕輕地解開麵紗,露出少女獨有的清純與絕美糅雜在一起的傾世容顏。
美玉無瑕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堅定。
“塗山聖女如何?大梁皇子如何?你我為何要有那些顧慮?”
“我塗山始祖塗山紅與人族結合,我白落櫻便也能!”
她靠近徐牧,一字一句地說道。
“徐牧,我再問你一遍,回不回塗山與我成親?”
徐牧歎了口氣,搖頭說道。
“你我有緣無分……”
嗡!長劍倏然刺向徐牧,距離徐牧的咽喉隻差三寸。
“好!好!”
白落櫻緊咬朱唇。
“今日我便殺你,斷了念想!”
徐牧閉上眼,輕聲說道。
“在須彌山你救過我的命,你若要,儘管拿去。”
徐牧沒等來劍鋒入喉,反而等來了白落櫻帶著哭腔的話。
“徐牧,你就是一個大混蛋!”
白落櫻走了,正如她來得悄無聲息。
綾月端來茶水,輕聲說道。
“王爺,您不如將顧慮告訴白姑娘吧,這又是何必呢。”
徐牧笑了笑,道。
“告訴她有什麼用?她能忤逆得了塗山的那些長老麼?”
“塗山長老將她當成塗山五百年來的希望,誰敢染指,必惹來塗山的雷霆怒火。”
以北涼三州如今殘破的狀態,絕無與塗山掰手腕的資格。
綾月猶豫片刻,忽然問道。
“王爺,您喜歡白聖女麼?”
徐牧微微一怔,被綾月問住了。
十年須彌山的蹉跎,恐怕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對白落櫻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徐牧喃喃自語。
“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強行湊在一起,隻會害了彼此。”
塗山聖女的到來,為徐牧平淡的生活掀起一絲漣漪。
當日傍晚,徐牧返回青雲城。
還未入府邸,徐牧的車駕被攔住。
一位素衣白裙的姑娘提著花籃,跪在車駕前大喊。
“民女林蝶,求北涼王為我做主!救救我兄長!”
賣花的姑娘林蝶徐牧與她有過幾次一麵之緣。
他初到青雲城去郡守府的時候,沿途街道店鋪大多關閉。
百姓行色匆匆,郡守府門外卻有一賣花的姑娘,大聲叫賣。
她,就是林蝶。
李白揮揮手,驅趕林蝶。
“小姑娘,你兄長有冤情應該去監禦史衙門告狀,攔截王爺車駕做啥?去去去,彆搗亂。”
林蝶滿麵淚水,喊道。
“請王爺明鑒,民女去過監禦史衙門,可監禦史衙門將民女的請求駁回。”
“我兄長已經失蹤六日,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民女是萬萬不敢來攔截王爺車駕的!”
徐牧掀開車簾,望了一眼跪地的林蝶。
“上車說話。”
待聽林蝶講述完遭遇後,徐牧的馬車調轉了方向,前往青案郡監禦史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