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苑,含元殿
正是秋日時節,天穹上的日光照耀在五色琉璃瓦上,可見流光熠熠,美輪美奐。
殿外,一個麵皮白皙的青年內監,手持一根象牙白的鏖柄,立身在廊簷之下,尖細的嗓音響起:“上朝。”
話音剛落,兩扇雕龍繡鳳的朱紅大門洞開,原本列隊在漢白玉廣場的文武百官,邁過一道厚厚的門檻,凝眸看向那坐在軟榻上的小皇帝以及一旁簾帷之後的甄晴。
“我等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隨著山呼萬歲之聲響起,殿中諸文武群臣向著小皇帝和甄晴行禮而畢。
甄晴翠麗如黛的修眉下,眸光炯炯有神,列座在一張鋪就著褥子的軟榻上,召集大漢群臣在殿中議事,此刻巍峨莊嚴的宮殿當中,殿中文武群臣紛紛垂手侍立。
甄晴此刻落座在一張鎏金椅子上,翠麗如黛的秀眉下,那雙熠熠妙目當中見著淡漠之意。
李瓚手持潔白如玉的象牙玉笏,快步出得朝班,高聲道:“太後娘娘,這次受災之民高達百萬,朝廷應當急派人前往災區救災賑濟。”
甄晴道:“李閣老,以為朝廷應當如何應對?”
李瓚麵色一肅,拱手道:“這次災情嚴重,波及地域,人數頗廣,朝廷應當派出兵馬救災扶傷,需要統籌地方府縣,微臣願往山西太原賑濟災民。”
“李閣老年歲老邁,行動不便,況且朝廷政務繁多,還離不得李閣老。”甄晴默然片刻,冷聲道。
甄晴想了想,開口說道:“衛王,太原方麵乃是重鎮,如今遭了如此大的天災,又需兵馬賑濟救災,衛王不如親自前往一趟?代朝廷傳達慰問之意。”
賈珩道:“娘娘,微臣願意一往。”
甄晴點了點頭,粉唇微啟,道:“內閣擬旨,由衛王擔任欽差大臣,全權負責山西太原府的災民賑濟事宜。”
賈珩麵色凜然一肅,拱手道:“娘娘,微臣遵旨。”
如果這是李瓚等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那麼他就給李瓚這個機會。
想來,李瓚和許廬兩人定然忍不住出手。
賈珩心思不定之時,兩道淡黃色簾幔之後,甄晴又再次開口道:“齊卿,戶部方麵錢糧要提前籌措好,不可使山西太原缺糧。”
下方的齊昆聞聽此言,手持一麵象牙笏板,出得朝班,說道:“微臣遵旨。”
甄晴麵容上現出惆悵之意,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地動,倒是讓哀家想起太上皇恭陵的那一次,也是突然地動,山崩地裂的。”
嗯,這是擔心旁人將這次地動往自家兒子失德上靠。
賈珩出得朝班,聲音清朗說道:“太後娘娘無需擔憂,我大漢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倉稟殷實,縱有災禍,也可迅速消弭、賑濟。”
甄晴麵色鄭重,眸光炯炯有神,沉聲道:“衛王,這次太原地動的事,你主持賑濟事宜,當實心用事,不可懈怠分毫。”
賈珩拱手應是。
於是,一場朝會就這樣結束。
……
……
這邊廂,賈珩快步出了宮苑,在寧榮街前的青石板路上下了馬,兩個小廝近前,一下子接過賈珩的韁繩。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容色微頓,旋即返回寧國府。
陳瀟翠麗如黛的修眉下,眸光溫煦地看向那蟒服青年,問道:“回來了,宮裡怎麼說?”
賈珩歎了一口氣,說道:“甄後給我派發了新差事,讓我去山西太原,這次地龍翻動的是太原。”
這次地震百姓傷亡頗大,可謂是天災無情。
陳瀟麵上若有所思,說道:“以我看來,隻怕是李瓚等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中似是閃爍著睿智之芒,道:“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
陳瀟詫異了下,問道:“那你接下來是打算……將計就計?”
賈珩搖了搖頭,道:“隻怕沒有這般簡單。”
陳瀟若有所思道:“倒也是,李瓚等人的確也不是什麼蠢人。”
賈珩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說道:“接下來就看曹變蛟的了。”
陳瀟默然片刻,沉聲道:“你就貿貿然去山西太原城?不怕京中再起變故。”
賈珩低聲道:“我現在也在做兩手準備。”
陳瀟道:“怎麼一說?”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我已經讓蔡權掌管京營一部分兵馬,以為鉗製,同時讓賈芳在禁衛當中留意。”
雖然曹變蛟其人已經答應與他配合,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讓賈芳暗中監視卻是恰如其分。
陳瀟麵上若有所思,說道:“這樣也好,省得再生了其他變故。”
賈珩說話之間,來到書案之後,攤開一張潔白如雪的宣紙,拿起羊毫毛筆,在宣紙上勾勒點畫,計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他如果離開神京,那麼神京城內勢必空虛。
當然,這個需要時間,李瓚和許廬等人不可能在他剛剛離開神京之後,就再次倉促起事。
其中之微妙時機,就需要把握。
陳瀟行至近前,翠麗如黛的修眉挑了挑,晶然熠熠的美眸,低聲道:“李瓚那邊兒,派人先盯著。”
賈珩默然片刻,道:“你留在神京坐鎮,幫我查看查看情況,一旦有所異動。”
陳瀟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京中有變的話,這邊兒如何處置?”
賈珩道:“你用飛鴿傳書知會於我,太原離神京城不遠,我星夜快馬來援,即可趕到。”
陳瀟想了想,道:“倒也不可大意。”
另一邊兒,顧若清近得前來,端起一杯香氣嫋嫋的茶盅,遞將過去。
賈珩端過一隻青花瓷的茶盅,輕輕啜飲了一口香茗,麵色微頓,凝眸看向顧若清。
顧若清詫異了下,問道:“王爺先前去見了師父,師父那邊兒怎麼說?”
賈珩目光溫煦含笑,問道:“你師父說若清過門這麼久了,怎麼肚子裡還沒有動靜?”
顧若清霞飛雙頰,羞嗔莫名說道:“王爺這是又胡說了,師父她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這個?”
賈珩聲音中帶著幾許打趣,道:“說來也是,這都過門有兩年了,肚子還沒有動靜呢。”
顧若清微微垂將下來螓首,嫵媚流波的妙目當中,似是湧起一抹羞惱之色。
陳瀟冷哼一聲,譏誚說道:“我這過門可有四五年了,還不是一樣?”
賈珩、顧若清:“……”
賈珩眸光落在陳瀟的臉上,道:“瀟瀟,你最近還沒有動靜嗎?”
陳瀟乜了一眼賈珩,冷哼說道:“哪裡是那麼快的?再說,我一個人也說了不算。”
賈珩默然片刻,輕聲說道:“那咱們兩個以後多努力。”
陳瀟聞聽此言,那一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蒙起淺淺紅暈,熠熠而閃的美眸沁潤著媚意流波,似是倒映著璀璨星河,熠熠流光。
賈珩轉而問道:“瀟瀟,你讓錦衣府密切監視李瓚和許廬兩人的動向,如果有了什麼情況,及時來報。”
陳瀟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是。
賈珩說話之間,就是拉過顧若清的纖纖素手,在陳瀟的目光中,向著一旁的廂房而去。
顧若清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氤氳浮起紅暈,美眸柔波瑩瑩,嬌軀滾燙發熱。
賈珩湊到麗人桃紅明媚的唇瓣上,一下子就噙住兩片柔潤微微的唇瓣,旋即,輕輕攫取著那唇齒之間的甘美、清冽。
顧若清“唔”的一聲,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似是蒙起一層彤彤霞光。
賈珩伸手探入麗人衣襟,輕輕撫著麗人的豐盈柔軟,掌指之下,雪人變幻不停。
顧若清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頓時羞得酡紅如醺,美眸開闔之間,媚眼如絲,心神沉浸在驚濤駭浪之中。
賈珩擁著顧若清倒在床榻上,輕輕撫著豐盈酥翹。
顧若清看向那蟒服青年,嬌軀輕輕顫抖不停。
也不知多久,賈珩擁住嬌軀綿軟如蠶的麗人,打趣道:“若清,這段時間沒少想我吧。”
顧若清聲音癡癡當中帶著幾許呢喃,說道:“實在日思夜想。”
賈珩也不多言,低頭噙住麗人的豐盈柔潤,卻覺掌中麗人嬌軀劇顫。
兩人再次相擁在一起,賈珩嗅聞著那蔥鬱發絲之間的香氣,說道:“若清,你師父那邊兒平常喜歡做什麼?”
顧若清鬢角汗水晶瑩靡靡,白膩膚色微微泛起紅暈,抿了抿粉潤微微的唇瓣,神色淡淡說道:“師父她平常也就喜歡彈彈琴,彆的也沒有什麼。”
賈珩點了點頭,道:“那我讓人尋一架名貴古箏送給她。”
顧若清芳心好奇不勝,問道:“王爺怎麼想起問師父的喜好了。”
賈珩伸手輕輕撫過顧若清豐潤的肩頭,道:“她為可卿的事,可是操勞了不少日子。”
顧若清翠麗如黛的柳眉之下,瑩潤如水的美眸眨了眨,忍不住伸手輕輕捉弄了下賈珩,說道:“王爺剛剛沒有說實話。”
賈珩:“……”
得了,若清現在也對他這般知根知底了嗎?
顧若清嬌俏聲音當中帶著一絲擔憂之色,道:“師父在我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好像都這樣二十多年了。”
賈珩轉眸看向顧若清,問道:“所以呢?”
顧若清詫異了下,問道:“還能所以什麼?你是不是又打著什麼不好的主意?”
這麼多年,畢竟也是老夫老妻了,自是知道賈珩的一些癖好。
賈珩道:“我這都沒有說什麼,你在這兒胡說什麼呢。”
顧若清那張白膩無瑕的臉蛋兒上,蒙起一層彤彤如霞的酡紅紅暈,將青絲如瀑的螓首,依偎在賈珩的懷裡,翠麗如黛的修眉下,明眸嫵媚流波。
賈珩湊到顧若清耳語了幾句,頓時引得顧若清嬌嗔莫名。
……
……
李宅
內閣首輔李瓚下朝之後,落座在自家書房的靠背椅子上,將官帽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剛毅、沉靜的麵容上憂色密布。
心頭已是舉棋不定。
衛王出了京城,按說,這已是他苦苦等待的時機,可不知為何,心頭就是有些不落定。
這會兒,一個仆人進得廂房之中,低聲說道:“閣老,您喝茶。”
李瓚端過茶盅,問道:“門房那邊兒可有書信遞送過來?”
仆人抬起頭來,開口說道:“這會兒倒是沒有,老爺,要不小的去看看。”
李瓚輕輕擺了擺手,麵色肅然,說道:“去吧。”
那門房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去了。
李瓚劍眉挑了挑,眸中不由現出莫名之色。
不管如何,這是一次機會,匡扶漢室,撥亂反正,就在此時。
過了一會兒,那仆人去而複返,沉聲說道:“老爺,外麵有了一封書信,老爺先行看看吧。”
李瓚麵色一肅,朗聲說道:“拿過來,讓我看看。”
那仆人說話之間,就是將手中的書信,一下子遞將過去。
李瓚拆閱而觀,抬頭之時,眸光灼灼而視,旋即,心神當中不由湧起莫名之意。
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那仆人輕輕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李瓚從書案之後的座椅上起得身來,來回踱步。
哪怕這一次可能是衛王“引蛇出洞”之計,他也要試試。
……
……
第二天,天光大亮,日出東方,驅散露霧,而“噠噠”的馬蹄聲,自街道儘頭向著遠處傳來。
賈珩這會兒,就是從殿中領了一副聖旨,騎上一匹棗紅色駿馬,在錦衣府衛的扈從下,“噠噠”不停地出得神京城,向著太原城方向疾馳而去。
整個神京城一下子似乎陷入詭異的寧靜當中。
這次太原地震,神京城的百姓也都關注著,在這個“天人感應”的時代,這等災異之景,倒也引起一陣流言。
但很快,神京城內錦衣府衛四出,將流言壓將下去。
神京城,李宅
書房之中,燈火迷離,可見兩道高挑人影倒映在一架刺繡著山水竹石圖案的屏風上。
李瓚眉頭緊皺,凝眸看向對麵的許廬,說道:“衛王走了。”
許廬道:“衛王這次雖然出了神京城,但在神京城中仍有不少黨羽,為其張目。”
李瓚宛如蒼鬆的瘦眉,目中可見冷峭之意密布,沉聲道:“樂安郡主還在神京城,樂安郡主當初隨衛王南征北戰,可謂衛王的左右手,其人之智略,不在衛王之下。”
許廬麵色微頓,低聲說道:“閣老,樂安郡主這裡,閣老覺得究竟該如何是好?”
李瓚麵上現出思索之色,道:“到時候,讓曹變蛟派出一隊兵馬,先行包圍了寧榮兩府。”
許廬想了想,劍眉之下,眸光炯炯有神,再次開口說道:“衛王手下還有蔡權以及賈家等一眾小將,彼等在京營為將,同樣不得不防。”
李瓚道:“……”
許廬道:“閣老,原南安郡王此刻還在京中,不如聯絡其人,可以用其為將,接管京營驍勇,統率京營諸團營。”
李瓚點了點頭,劍眉挑了挑,眸光灼灼而視,道:“原南安郡王與衛王先前就有舊怨累積,可以許諾南安郡王,一旦大事可濟,就可恢複其郡王之爵。”
許廬微微頷首幾許,朗聲道:“元輔此策可行。”
李瓚擲地有聲說道:“漢室興廢,在此一舉!”
許廬聞聽此言,輕輕點了點頭,心底同樣湧起萬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