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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賈珩: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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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密衛

準噶爾的兵馬撤離了哈密衛城,而這一幕自然被龐師立和金鉉,給敏銳地捕捉到。

龐師立身旁的副將,在一旁開口說道:“龐總兵,末將等會兒是否派兵馬追捕?”

龐師立搖了搖頭,高聲說道:“敵寇並無匱糧乏水之憂,仍然興兵撤離,多半就是誘兵之計。”

金鉉點了點頭,道:“龐總兵所言不錯。”

龐師立歎道:“隻是可惜,紅夷大炮剛剛運輸而來,還未發揮威力,敵寇就望風而逃。”

隨著女真被平滅,紅夷大炮的威名漸漸傳之四方,再想如先前紅夷大炮那樣突然祭出,造成大的戰果,已經是不可能了。

而哈密衛的漢軍作為守城方,也不大可能出城追襲,以免為敵所趁。

金鉉眉頭皺成“川”字,目中現出思索,說道:“準噶爾部吃了閉門羹,可能會另選彆處進攻,不得不防。”

哈密衛不可能將紅夷大炮再倒騰到彆的地方,那麼準噶爾部另選彆的突破點,也在情理之中。

龐師立忽而道:“金老將軍是說曲先衛和罕東衛?”

金鉉點了點頭,道:“正是這二衛,那裡我漢軍兵馬薄弱,隻怕擋不住準噶爾部的鐵騎攻打。”

這並無諱言之處,這是由當初賈珩為西北量身定做的防守戰略決定的。

哈密衛、沙州衛、赤斤蒙古衛三方互為犄角,互為依托,算是戰略重心,而曲先衛、罕東左衛,罕東右衛兩衛,則是處於一種虛守迎敵的狀態。

龐師立眉頭緊鎖,麵上現出思索之色,朗聲道:“準噶爾部正在用分兵掠進之道。”

如果攻城受挫,那就換一換攻城方向,調動守城一方的兵力,謀求戰機。

龐師立想了想,又道:“如是這般,我西寧鐵騎就先行馳援曲先衛。”

金鉉卻道:“完全沒有必要,盲目調兵,易為敵寇所趁。”

這時候,也就體現出金鉉與龐師立兩人之間的戰略眼光高下出來。

或者說,坐鎮西北多年的金鉉,無疑更為老辣。

“金老將軍的意思是,任由曲先衛為敵所攻?”龐師立麵色微變,不解說道。

金鉉搖了搖頭,道:“曲先衛暫且不救,我軍可救援安定衛。”

龐師立道:“安定衛,又是怎麼一說?”

這時,副將知事地拿過一份輿圖,湊近而來,隻見其上標注著完整的關西七衛城池,城防關隘,山川河流,皆在其上。

龐師道:“曲先和罕東左衛,就是準噶爾部的轉攻之地。”

“現在可讓兩地兵馬回撤,準噶爾所部就要留駐兵馬,那時候誘敵深入,我軍再可收複兩地。”

其實,曲先衛和罕東衛城池不大,裡麵的漢軍駐軍也不多。

龐師立眉頭緊皺,沉吟道:“我等有守土之責,如是兩城皆失,朝廷方麵不好交代。”

金鉉卻搖了搖頭,道:“衛王乃老於兵事之人,知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龐總兵書信一封過去,衛王定然能夠知曉我等用意。”

“退一步說,兩衛兵馬原就兵力不足,守護不住城池。”金鉉麵色肅然幾許,旋即,勸說道:“不如保存兵馬,失地留人,猶可卷土重來。”

龐師立聞言,眼眸一亮,說道:“金老將軍此言頗得兵家之要。”

金鉉點了點頭,說道:“過幾天,咱們就派兵馬攻打曲先衛和罕東衛,對準噶爾部兵馬進行圍攻。”

龐師立斬釘截鐵道:“就依金老將軍之意。”

而另一邊兒,準噶爾部的兵馬,則是從哈密衛撤回,向著西南方向撤去,整個沙漠煙塵滾滾,浩蕩無比。

準噶爾可汗巴圖爾暉,此刻騎在馬上,手中挽著韁繩,漫天黃沙吹在那粗獷麵容上,可見皸裂片片。

一旁馬轡上端坐的則是噶爾丹,此刻身後披著一襲玄色披風,在黃沙漫卷當中,噶爾丹快馬加鞭,麵容上滿是風霜之色。

“噶爾丹,漢人能上當嗎?”巴圖爾暉問道。

噶爾丹道:“不管漢人會不會上當,是否派出追兵出來,我們都不可在城牆之下逗留,否則就是以敵之短,攻己之長,唯有先撤出來,再圖後計。”

準噶爾部的兵馬不可能將自身置在漢軍的炮火之下,任由漢軍轟炸。

巴圖爾暉凝眸看向噶爾丹,點了點頭,說道:“是啊。”

而後,準噶爾的五六萬大軍,一路煙塵滾滾地向著曲先衛以及罕東衛追殺而去。

時光匆匆,五天之後,準噶爾部的鐵騎,向著曲先衛衛城浩浩蕩蕩而來,隻是見到空空蕩蕩的衛城,就是不由愣怔片刻。

這會兒,一個準噶爾部的將校快馬而來,朗聲道:“可汗,衛城之中,漢軍都撤出去了。”

巴圖爾暉雄闊的麵容上,頓時現出詫異之色,轉眸看向噶爾丹,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漢軍難道已經望風而逃了?”

但問題他們的行軍,算是突然奔襲而來,漢軍怎麼可能知道?

噶爾丹粗眉之下,眸光冷冽,低聲說道:“此事實是令人生疑。”

巴圖爾暉麵無表情,喝道:“先不管這些,阿勒泰!”

隨行的一匹棗紅色駿馬之上,可見那身形雄壯,身披玄色甲胄的漢子,應了一聲,低聲說道:“可汗,在。”

巴圖爾暉麵容雄闊無比,吩咐道:“你率本部兵馬,打下城池!”

阿勒泰應了一聲,然後率領親衛,向著前方的衛城而去。

巴圖爾暉這會兒目送著阿勒泰遠去。

不大一會兒,阿勒泰去而複返,而隨行的軍士,已經上了城頭,將準噶爾部的一麵黑色狼旗插在城牆的垛口之側,旗幟隨風飄揚。

巴圖爾暉低聲道:“看來漢軍早就知道我們要攻打曲先衛,這是將城牆給我們騰出來。”

說著,將若有所思的目光,瞥了一眼噶爾丹。

噶爾丹點了點頭,朗聲說道:“父汗,不管如何,曲先衛已經落在我們手上,僵持的局勢已經緩解了。”

巴圖爾暉冷聲道:“人家是有備而來,不定前麵有什麼坑正在等著我們跳。”

噶爾丹麵色變幻了下,一時默然無言。

巴圖爾暉道:“先進城,不管如何,占據曲先城,大軍歇息兩日,補充糧秣和水源,餘下的再說。”

噶爾丹點了點頭,默默率領一眾兵馬,浩浩蕩蕩進入曲先城。

……

……

神京城,寧國府

賈珩此刻一襲藏青色衣袍,這會兒正自落座在軒窗之側,自雕花窗戶當中透射出一道道日光,落在一方杏黃色棋坪上,在棋子上斑駁而來。

今日京中並無他事,他也難得閒暇下來,與一眾妻妾敘事。

而對麵的顧若清,則是落座在一方棋坪之後,那張清麗、明豔的臉蛋兒上不由湧起一抹詫異之色。

陳瀟秀麗如黛的柳眉之下,正在拿著一份簿冊。

就在這時,晴雯進入廂房,繞過那架刺繡著山水圖案的屏風,凝眸看向賈珩,朗聲說道:“王爺,外麵錦衣府的人過來,說有急事稟告王爺。”

賈珩放下手中的一顆瑩白圓潤的棋子,轉眸看向顧若清,道:“我過去看看。”

說話之間,放下手中的一顆白色棋子,向著外間而去。

此刻,錦衣府來的是一位百戶,正在神情焦急地等待著賈珩過來,見得賈珩過來,連忙起得身來,向著賈珩行了一禮,道:“卑職見過都督。”

賈珩點了點頭,朗聲問道:“有何急事?”

那錦衣府百戶開口道:“這是西寧方麵的急報,龐總兵經由錦衣府快馬,遞送給都督的軍報。”

賈珩聞聽此言,整容斂色,伸手接過那份軍報,閱覽而罷。

其上所載,自是金鉉先前和龐師立所言,放棄罕東衛和曲先衛,將兵馬儘數收縮至安定衛和赤斤蒙古衛。

賈珩思量片刻,看向那錦衣府小校,沉聲道:“你前往錦衣府,以飛鴿傳書告知西寧方麵,就說原則上照準。”

如果是以六百裡加急軍報,就有些來不及,前線戰機瞬息萬變,但以飛鴿傳書,或許還能趕得上。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那錦衣府校尉朝賈珩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賈珩說完,拿著一份情報簿冊,向著外間的廊簷下行去。

進入書房之中,賈珩麵色沉靜,凝眸看向陳瀟。

陳瀟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問道:“怎麼說?”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西寧方麵,龐師立和金鉉打算放棄曲先衛和罕東衛,所以這才過來問我的意見。”

陳瀟柳眉挑了挑,清冷眸光瑩瑩如水,低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賈珩道:“原本關西七衛,當初製定防守策略時,就以哈密、沙州衛、赤斤蒙古衛為重,其他幾衛,一來地域偏僻,人煙稀少,二來並非直抵西域的通衢要道,縱然棄守,來日對大局也無關緊要。”

陳瀟柳眉之下,清眸之中,可見眸光瑩瑩如水,說道:“如此,也可分薄準噶爾部的兵力,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正是此意。”

陳瀟道:“不過兩衛丟失,隻怕朝廷上的文官,在朝堂上又有異議。”

賈珩道:“現在距軍報遞送至京,還有段日子,這段時間,如果龐師立和金鉉所行計策能夠建功,那麼就能行事。”

陳瀟麵上若有所思,輕輕應了一聲是。

轉而麗人翠麗修眉之下,晶瑩剔透的美眸眸光瑩瑩入睡,又轉而問道:“巴蜀方麵呢?”

賈珩默然片刻,問道:“巴蜀方麵目前尚無消息,以謝再義之能,這幾天,統率兵馬,應該能勢如破竹。”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晴雯進入書房當中,柔聲道:“甄三姑娘打發了丫鬟過來,說是讓公子去棲遲院那邊兒。”

陳瀟柳眉挑了挑,眸光閃爍了下,訝異說道:“她這個時候喚你做什麼?”

賈珩解釋道:“今天去甄府見一見甄軒。”

陳瀟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賈珩說完,也不多說其他,就離了廳堂,向著後宅而去。

大觀園,棲遲院

甄蘭和甄溪兩姐妹已經收拾而畢,準備出發。

賈珩說話之間,從外麵進入廳堂,看向甄蘭和甄溪,朗聲道:“都收拾好了?”

甄蘭輕輕應了一聲。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向著外間而去。

眾人上了馬車,在扈從的簇擁下,向著甄家位於神京的宅邸而去。

神京,甄宅

甄軒知道賈珩今日帶著女兒過來歸寧,早早讓人收拾了門前,灑水淨道,大開中門。

“老爺,來了,來了。”一個小廝從巷口一路跑將過來,臉上不由帶著欣然之色。

甄軒那張儒雅、白淨的麵容上這會兒也難掩幾許喜色,立身在廊簷上,目光相迎著那一輛車轅高立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

而後,馬車垂掛而下的車簾被幾個嬤嬤搭起,甄蘭和甄溪兩人從馬車上下來,皆是雲髻端麗,衣裙華美,踩在地上。

甄軒點了點頭,眸光溫煦,一如暖陽,道:“蘭兒,溪兒過來了。”

甄蘭那張柔媚如霞的臉蛋兒上,湧起甜美笑意,道:“爹爹。”

溪兒也近前而來,聲音糯軟和柔潤,纖聲喚道:“三叔。”

賈珩從馬匹之上翻身下馬,凝眸看向甄軒,拱手道:“嶽父大人。”

甄軒連忙伸出兩隻胳膊,扶住了賈珩,那張白淨儒雅的麵上掛著繁盛笑意,說道:“衛王來了,快,快,裡麵請。”

對賈珩這個女婿,甄軒可謂滿意無比。

賈珩點了點頭,在甄軒的陪同下,與甄蘭和甄溪,兩人一同向著廳堂而去,雙方分賓主落座下來。

甄軒道:“衛王,先前,蘭兒給你說過了吧。”

賈珩道:“先前已經提起過,嶽父想要做官道整修的生意?”

甄軒點了點頭,低聲道:“最近海貿大興,但向外行船之人也多,競價之下,利潤漸少,手下有一大幫人需要我養著,如今當另拓財源。”

賈珩朗聲道:“先前和蘭兒提起過此事,因為工部是整修全國官道,為期十五年,所需工程量龐巨,但為保障工程質量而計,嶽父還是向工部方麵競標才好。”

甄軒點了點頭,說道:“競標之事,聽蘭兒先前提及過,衛王是要選出質量好,報價低的。”

賈珩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甄軒朗聲道:“如是這樣,倒也未嘗不可。”

賈珩眸光瑩瑩如水,凝眸看向甄軒,朗聲說道:“最近海貿諸事,究竟進展如何?”

“自鈔關廣設以來,江浙沿海,不少商賈人家舉家舍業,運輸貨物,以致海貿繁榮,為國家輸送稅銀不知凡凡。”甄軒端起一隻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整容斂色,開口說道:“子鈺在中樞,應該也知道此事。”

賈珩點了點頭,朗聲道:“國家這些年戰事頻仍,所用之軍費,泰半出自海關稅銀,海貿繁榮之事,層出不窮。”

甄軒微微頷首,感慨了一句,說道:“做這一行生意的多了,不如剛開始那般財源廣進,日進鬥金。”

賈珩說道:“這也是正常之事,朝廷隻是按料船課稅,並不限商船數量,不搞專營專運那一套。”

所謂,壟斷必然壓縮競爭,進而導致民間資本的萎縮,阻礙商貿的繁榮。

甄軒手撚頜下幾綹胡須,說道:“也是,如江南八大鹽商之事,以公利皆歸一己之私,也不大好。”

賈珩點了點頭,道:“正是此理,你我甄賈兩家,皆為朝堂社稷之臣,我等就是公,損公肥私之事,斷斷不能容忍。”

這會兒,甄軒點了點頭,心頭也有所悟。

如今的漢家天下,有他甄家血脈的一部分,再如當年在金陵省時,挪用織造局的庫銀,的確有些不合適。

甄蘭道:“爹爹,王爺,天色不早了,讓後廚準備酒菜吧。”

甄軒點了點頭,溫聲道:“衛王,等會兒咱們邊吃邊說。”

賈珩與甄軒一同落座下來,飲酒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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