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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難道是國之將亡,亂象紛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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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苑,含元殿,內書房

此刻,殿外暮雨瀟瀟,廊簷上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曳,暈出一圈圈橘黃燈火,在玉階上投映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而遠而望之,可見煙雨緊鎖,暮色蒼茫,整個宮苑已經亂作一團,燈火彤彤而照。

新皇的驟然遇刺,一時間,讓整個大漢再次陷入風雨飄搖當中。

此刻,四方一眾內監和嬤嬤,黑壓壓一片站在廊簷下,臉上現出悲戚之態,不知是哭還是嚎。

甄晴這邊廂,就在幾個丫鬟的陪同下,快步進入內書房中,其人麵容悲戚,手中拿著一塊兒白色帕子,掩鼻哭泣不停。

就在這時,殿外一個衣衫明麗嬤嬤進入內書房,眉頭挑了挑,眸光閃爍了下,道:“娘娘,衛郡王來了。”

原本黑壓壓圍攏一團的眾宮女紛紛讓開路途。

說話之間,就見一襲蟒袍的青年王者快步而來,麵容肅穆無比,凝眸看向甄晴,拱手說道:“娘娘。”

“衛郡王,陛下遇刺了。”甄晴那張晶瑩如雪的玉容蒼白如紙,秀麗如黛的柳眉之下,晶然美眸泫然欲泣,聲音中就帶著幾許哭腔。

此事出她所料,究竟是誰行刺的?

難道是眼前之人?可先前為何沒有和她商量一下。

賈珩劍眉微動,麵容上見著悲戚之色,看向一旁的甄晴,問道:“皇後娘娘,聖上遇刺,什麼時候的事兒?”

白蓮聖母果然比瀟瀟更靠譜一些。

以他觀之,除卻白蓮聖母武藝高強,一擊必殺,主要還是楚王剛剛登基,對宮中乃是內衛的掌控,都遠遠不及崇平帝在時。

不說其他,除卻外有府衛,暗中竟無大內高手相護,也足見其根基淺薄,身邊兒缺乏心腹人手可以調用。

賈珩麵色凜肅,朗聲說道:“刺客這會兒應該還未走遠,即刻派府衛搜檢全城,查察刺客的蹤跡。”

甄晴那張宛如芙蓉花的雍美玉麵上可見珠淚滾滾,柳眉之下的美眸,可見淚水瑩潤微微,聲音就有幾許哽咽:“子鈺,已經派人去搜捕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娘娘,新皇遇刺,隻怕社稷動蕩,如今當務之急是召見內閣諸位閣臣,為陛下料理後事。”

甄晴抽泣道:“子鈺說得是,需召見內閣,商議善後事宜。”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娘娘,還請節哀,此外就是屏退閒雜人等,委實太過駭人。”

目睹一位新皇遇刺在書房當中,這種慘烈之事,實在讓人難以敘說。

甄晴聲音帶著哭腔,說道:“來人,除坤寧宮的女官和內監外,餘皆退下。”

就在內書房亂糟糟一團時,一個麵容白淨的嬤嬤小碎步進得廳堂之中,朗聲道:“娘娘,內閣的幾位閣臣,過來了。”

甄晴點了點頭,道:“宣。”

不大一會兒,就見武英殿大學士李瓚以及高仲平、齊昆、呂絳、林如海等幾位閣臣冒雨前來,幾人麵色凝重,一如外間陰雲密布的天氣。

李瓚說話之間,快步進入廳堂之中,待聞到書房之中正在濃鬱翻湧的血腥氣,麵如玄水,劍眉之下,目中帶著幾許擔憂,驚聲說道:“娘娘,聖上他……”

這一刻,這位曆經不知多少風浪的內閣首輔,見到楚王遇刺在內書房,心頭也為之震驚莫名。

無他,這一幕太過驚悚。

一位九五至尊,被人刺殺於內書房當中,眼瞧著倒在大團嫣紅血泊之中,開國以來未為有也。

這是一件格外讓人驚懼之事。

自上代皇帝被魏王逼宮以來,大漢似乎陷入了風雨飄搖當中,壞事實在是一樁接著一樁。

難道是國之將亡,亂象紛呈?

李瓚壓下心頭的繁亂思緒,看向那蟒服少年,道:“衛郡王,可知是何人行刺今上?”

賈珩麵色悲戚,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才得知噩耗,典衛宮禁之將還未過來。”

“何人如此大膽,進入宮中,刺殺新皇?”高仲平眉頭挑了挑,目光炯炯有神,沉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以我猜測,除卻魏梁兩藩餘孽,就是趙王餘孽並白蓮妖人,除此,不做彆人之想。”

高仲平眉頭皺緊,猜測道:“不過莫非是陳淵以及白蓮妖人所為?”

齊昆接話說道:“不無可能。”

李瓚忽而開口問道:“聖上的貼身宦官,大明宮內相為何不在此地?”

就在這時,桑耀從外間快步進來,白淨麵容之上,就是現出惶懼莫名之意,說道:“陛下,陛下。”

說著,這位剛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得掌大權的大明宮內相,撲至近前,臉上哭泣不停。

李瓚問道:“桑公公,陛下遇刺之前,可還見了何人?”

桑耀麵色悲戚,低聲說道:“奴婢得陛下吩咐辦差,並未返回。”

李瓚眸光逼視著桑耀,喝問道:“陛下最後一麵見得何人?”

“回閣老,陛下最後召見的是錦衣府指揮仇良。”桑耀道。

賈珩聲音中帶著幾許冰冷和譏誚,問道:“陛下最後見的是仇良?”

桑耀麵色愣怔了下,訥訥應了一聲是。

賈珩眉頭緊皺,目光灼灼而視,轉而看向李瓚以及高仲平,冷聲道:“本王最近倒是聽得京中一些流言,說仇良與白蓮妖人暗通款曲,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幽寒徹骨的陰風,徹底吹進了含元殿的內書房,讓在場幾人都打了一個寒顫。

“莫非是仇良勾結了白蓮妖人,做出此等事來。”齊昆眉頭緊皺,目光咄咄,沉聲道。

高仲平麵色如鐵,目光咄咄而閃,沉聲道:“仇良豈敢如此?”

呂絳眉頭緊皺,道:“新皇遇刺一事,頗多疑點,可見內裡疑雲重重。”

賈珩冷聲道:“將仇良緝捕歸案,至錦衣府嚴刑訊問,一問即知。”

仇良定是到楚王跟前兒進著他的讒言,如今正是剪滅此人之時。

李瓚點了點頭,道:“先行訊問來由。”

說話之間,轉過看向那賈珩,說道:“衛郡王,如今新皇遇刺,善後事宜應當如何處置?”

這才是商議到正事。

賈珩開口道:“按照大行皇帝之典禮,操持國喪,議定諡號、廟號,操持喪事。”

上次議定諡號與廟號,還沒有多久,如今又再次議起諡號,的確是國家多事,風雨飄搖。

李瓚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下,默然不語。

新皇登基不足一年,剛剛改元,就離奇遇刺,這都叫什麼事兒?

眾人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當中,高仲平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新皇猝然離世,新君未定,國不可一日無君。”

甄晴在一旁忽而帶著哭聲說道:“東宮已立,當擁東宮繼位。”

內書房中,正在議事的諸閣臣,無疑又是一陣沉默不語。

新皇是合法即位,法統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按理的確是應該新皇之子接任皇位。

隻是新皇之子,畢竟年幼,剛剛得脫繈褓,主少國疑,政局恐生動蕩。

但如今的新皇,似乎又沒有遺詔。

李瓚麵色悲愴,說道:“先幫大行皇帝裝殮遺體,你我至偏殿議事,稍後再議國事。”

“李閣老,今日就當著大行皇帝的麵,議立何人為新君。”甄晴卻有些不依不饒,低聲說道。

唯恐換了地方,就不由自己做主,如果改立著八皇子陳澤,甄晴隻能欲哭無淚。

李瓚沉聲道:“如今,國家歹人起於四野,窺伺神器,更有奸小刺王殺駕,可見主少國疑。”

這會兒,甄晴哭泣不停,容色微頓,低聲說道:“陛下,你走的好慘啊,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兒。”

李瓚一時間,就有些莫名頭疼。

高仲平想了想,道:“李閣老,既有儲君,先立儲君,你我儘心輔佐,否則統緒一亂,朝堂自此多事,天下難寧。”

如今隻能讓新皇之幼子繼位,魏梁兩藩顯然不大合適,而先帝的另外兩子,一子尚在繈褓之中,其母宋氏同樣罪孽纏身,不堪為嗣。

而另一子乃端容貴妃所出,倒是少年聰穎,隻是新皇在繼位之初就立了儲君。

呂絳眉頭緊皺,目光銳利如劍,沉聲道:“幼主臨朝,主少國疑,於國家社稷,是禍非福。”

甄晴聞言,心頭不由湧起一股怒意,秀麗修眉之下,眸光瑩瑩如水,冷閃不停地看向呂絳。

此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此妖言惑眾。

齊昆眉頭皺了皺,說道:“既有東宮,當立東宮為要,早日登基踐祚,以安中外人心。”

林如海道:“林某附議。”

李瓚點了點頭,轉眸看向一旁的賈珩,詢問了一聲,說道:“衛郡王如何看?”

而甄晴這會兒,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衛郡王,怎麼看待此事?”

賈珩感受到甄晴的瑩瑩目光注視而來,低聲道:“新皇突遭飛來橫禍,其情可憫。”

楚王剛剛登基,就遭遇這樣的飛來橫禍,然後皇位卻不能落在自己兒子的身上,的確讓人憐憫。

此言一出,李瓚默然半晌,似乎也感受到賈珩敘話之間,那一股哀傷悲戚之意,道:“那就擁立東宮,由皇後垂簾觀政,內閣軍機輔政。”

此事,在曆史上都有先例,如宋時的哲宗趙煦,就是由太後垂簾聽政,當然李瓚畢竟是文臣,對垂簾聽政四字頗為忌諱,故稱之為觀政。

賈珩點了點頭,道:“新皇的喪事,也當操辦而起,遇刺一事,尚不能昭告天下,以免引起天下臣民驚疑四顧。”

當然,這也是他這麼一說,這種事兒最好是傳播的越廣,對他越有利,因為動搖了陳漢宗室的合法性。

高仲平麵色微頓,眸光深深,說道:“如不予以昭告天下,朝野中外,流言四起,恐疑中樞生變。”

齊昆點了點頭,說道:“高閣老之言,不無道理。”

李瓚麵容之上陰雲籠罩,目中就是現出思索之色,問道:“諡號,廟號,如何議定?”

賈珩思索了下,沉聲道:“諡號則為哀,廟號光宗。”

所謂,哀字的諡號,有憐憫之意,而光宗表示在位時間短,猶如流星一瞬。

李瓚品咂了一小會兒,說道:“大行皇帝在位日短,性情剛毅,欲振作有為,但不想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廟號和諡號,如此一說,倒也貼切。”

呂絳眉頭皺了皺,心底思索了下,目光現出一抹狐疑,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諡號和廟號,倒像是提前準備好了一樣。

還有先前給先帝上諡號,何其貼切、精準?

此刻,眾人議定著喪事,而內書房之中,正自倒在血泊,橫死當場的楚王,在這等廷臣共議大事的關口,卻無人多看一眼。

似乎這位剛剛繼位的新皇,並不是當事人。

而幾個內監繞過一方漆木書案,挪動著新皇的遺體,為新皇裝殮著遺容。

而後,內書房之中可聽得哭聲四起,原本剛剛撤去未久的白色靈幡,重又張懸起來。

而整個空曠、幽暗的宮殿當中,再次響起陣陣哭聲,一時間,殿中可見哭聲四起,將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哀傷不已的氣氛當中。

賈珩與李瓚、高仲平來到偏殿議事,齊昆、呂絳、林如海等人相繼落座,這會兒,內監手拿火折子,點起一根朱紅蠟燭。

頓時,橘黃如水的燈火,一下子照耀在整個廳堂當中。

此刻,殿中一張梨花木椅子上,坐著大漢朝堂最有權勢的六個人,也決定著大漢朝堂的朝局動向。

新皇駕崩之後,由內閣和賈珩輔政,而之後的朝爭,也將圍繞這兩方進行。

李瓚麵色凝重如鐵,沉聲道:“宮中需要仔細查察奸細,不能再讓這等行刺之事發生,否則天子尚不能保,天下臣民人人自危。”

賈珩點了點頭,道:“李閣老所言甚是,如今外患已去,唯內憂尚在,其中趙王餘孽和白蓮妖人,更是亟需清除,否則,有彼等宵小在京中作祟,社稷難安。”

李瓚麵容之上怒氣翻湧不停,沉聲道:“行刺新皇的刺客,一定要抓捕歸案!否則,天理難容。”

此刻,就在幾人議論之時,一個內監進入廳堂之中,朗聲道:“閣老,兩位甄將軍來了。”

少頃,甄玨和甄璘兩人從外間過來,身上已經掛著一道道白色孝布,兩人粗獷、剛毅的麵容上,就是現出團團悲戚之色。

不過,這悲戚其實也有限,因為楚王駕崩之後,幼主登基,二人皆是可扶保幼主的外戚。

李瓚那張剛毅、沉靜的麵容之上怒氣翻湧,訓斥了一聲,喝問道:“聖上命你二人典宿宮禁,為何由得刺客近得禦前?造成這等天下震動的慘案?”

其實,也是因為甄氏兄弟剛剛接手宮苑當中的禁衛,對各門的禁衛不熟所致。

甄玨白皙如玉的麵容蒼白如紙,目中現出一抹惶懼,拱手說道:“據守衛各宮門的將校所言,並沒有相關刺客進入宮門當中,想來凶手起於內廷。”

賈珩清冷如虹的眸光閃了閃,暗道,這甄玨的確有幾許本事。

賈珩想了想,溫聲道:“陳淵乃為當年趙王餘孽,或有一些宮人親信潛入宮禁。”

高仲平點了點頭,道:“接下來,定要查出來凶手,否則幼主繼位,仍有遭受戕害之嫌。”

賈珩道:“高閣老所言甚是。”

齊昆歎了一口氣,沉吟說道:“大行皇帝尚在停靈,新皇……就猝然駕崩,陵寢尚未修建。”

李瓚劍眉挑了挑,目光深深,說道:“齊閣老,陵寢之事當好好修建才是,再有兩三個月就是夏天,靈柩實在不能胡亂停放。”

短短相隔一年,大漢朝就是辦了兩場國喪,的確是橫禍連綿。

齊昆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下,說道:“先帝的陵寢已經竣工在即,新皇的陵寢竣工,還要小半年才行。”

賈珩沉聲道:“不可急躁,眼下新皇驟然駕崩,朝廷亂成一團,我等臣工,當儘心竭力輔佐幼主,平穩天下局勢,如今京中既有歹人作祟,當調撥錦衣緹騎,大索全城。”

李瓚眉頭緊皺,麵容微頓,心頭湧起一股擔憂。

隱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本王為錦衣都督,當嚴查錦衣校尉參與太廟炸毀一案,同時對這次新皇遇刺,點查宮禁,暫由京營將校士卒接管,彼等乃為百戰老卒。”

高仲平眉頭緊皺,心頭同樣生出陣陣擔憂之意。

但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李瓚思量片刻,深深看了一眼賈珩,道:“那就由衛郡王全權負責此事吧。”

賈子鈺在先帝駕崩之時,擁立新君,可見其一片公心,此舉應無他意。

隻是如果當真要禍國亂政,他與廟堂諸公也不會坐視不管。

呂絳這會兒,則是眉頭緊皺,目光狐疑地看向賈珩,心頭疑竇叢生。

而賈珩這邊廂,與幾位閣臣議論著,待到天色暗沉,一個年輕內監跨過朱紅門檻,快步進入偏殿,道:“幾位閣老,大行皇帝已經裝殮至棺,停靈柩於含元殿。”

眾人對視一眼,麵上各有悲戚之色。

小小的含元殿停了兩具棺槨,其內是兩代帝王。

賈珩麵無表情,心頭卻歎了一口氣。

這都是楚王逼他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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