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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崇平帝:遼陽一破, 就剩下錦州一路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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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城下

正是盛夏時節,驕陽似火,通明日光照耀在大地上,可見荒草萋萋,一望無儘的草綠色,在曠野平原若隱若現,翠意惹目。

賈珩率領京營大軍,一路抵近錦州城。

這會兒,曹變蛟騎著一匹鬃毛發白的馬匹,這位年輕的小將,一襲亮銀甲,外罩一襲素色披風,從某種意義上,算是賈珩“年輕”時候的狀態,少年得誌,意氣風發。

而後,曹變蛟率領一批著玄色甲胄,外罩一襲黑色披風的騎軍,風馳電掣而來。

賈珩此刻,與陳瀟則是勒停了馬韁,舉起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著遠處巍峨而立的錦州城。

錦州城作為拱衛女真國都盛京的邊塞重城,比之寧遠城,無疑要險峻、巍峨許多,此刻城頭上,一麵麵女真的龍旗旗幟,隨風漫卷,獵獵作響。

曹變蛟在一眾親衛扈從下,行至近前,翻身下馬,麵色恭謹,朝著那蟒服少年,抱拳說道:“末將見過衛國公。”

賈珩伸手虛扶著曹變蛟的胳膊,兩道銳利劍眉之下的那雙眸子中,現出一抹激賞之色,笑道:“曹將軍無需多禮,快快請起。”

“多謝衛國公。”曹變蛟抱拳說道。

“這幾日,錦州城的戰況如何?”賈珩劍眉之下,凝眸看向曹變蛟,輕聲問道。

曹變蛟那張白皙、明淨的麵容上,沉吟片刻,說道:“衛國公,先前末將領大軍至錦州城下,虜王阿濟格率領騎軍,出城與我騎軍交手,雙方不分勝負,之後雙方交手,需要謹防敵寇之兵馬出城劫營。”

賈珩沉聲道:“女真八旗旗丁,向來驍勇精銳,其野戰之能,委實不容小視,接下來,還要曹將軍統帥騎軍,為大軍掠陣。”

兩人敘起話,賈珩也沒有多做耽擱,而是向著軍帳而去。

將校說話之間,在椅子上落座下來。

賈珩則是落座在一張漆木條案之後,麵如玄水沉靜,低聲說道:“如今我大軍齊至,圍攻錦州城,隻要攻下錦州城,清國將再無兵力可用,國都盛京更可一鼓而下。”

這是道明攻破錦州城的意義,以激勵在場將校。

下方眾將聞聽此言,心頭振奮,麵上多是見著喜色。

賈珩目光逡巡過一眾下方的將校,高聲道:“然而,錦州城兵馬高達十萬,從兵力上並不占據多少優勢,諸位,這一戰事關我大漢國運興衰,還望諸位將校,用命效死,如能攻滅敵國,諸位青史留名,封妻蔭子,指日可待。”

眾將聞言,紛紛高聲應是。

曹變蛟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之下,目中現出憧憬之色,他現在已是五等爵,待此戰過後,隻要立下大功,應該是能封侯的。

至於封公,自是不太可能,因為國公就是一道天塹,賈珩當初就用了不少功夫,才得以封授國公之爵。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謝侯現在何處?”

這會兒,陳瀟一襲剪裁得體的飛魚服,頭戴山字無翼冠,那張清冷如霜的臉蛋兒容色微頓,聲音清冷道:“忠勤侯這幾日在錦州自盛京一線,襲擾女真兵馬的糧道,頗見成效。”

賈珩低聲說道:“雖然女真在錦州城中定然囤積了不少糧秣,但如果能將其糧道截斷,錦州城內的八旗兵丁也就成了坐吃山空,時間一長,勢必軍心動搖。”

眾將聞言,皆齊聲應是。

賈珩這邊廂,與一眾將校敘話而畢,也沒有在軍帳中多做耽擱,而是與楚王、魏王兩人一同前往軍帳,落座用著飯菜。

魏王點了點頭,說道:“子鈺,糧秣囤積在寧遠,大概可以用兵至三月所需。”

賈珩朗聲道:“還需繼續囤積糧秣,現在是七月上旬,如果三月不克錦州,那麼就進入了十月,被服還有糧秣都要準備充分,以供大軍所需。”

二十萬大軍的糧秣軍需消耗,不是一個小數字,所以孫子兵法有言,食敵一粟,可當千鐘。

魏王點了點頭,說道:“但戰事也不可拖的曠日持久,如是一年,我大漢國庫一樣吃不消。”

賈珩道:“殿下放心,這場戰事,怎麼也不會拖至一年。”

雖然,他不會有意拖延,但京城中的情況,卻讓人憂心不已。

魏王道:“子鈺之能為,我自是不擔心。”

楚王在一旁接過話頭兒,低聲說道:“紅衣大炮炮銃銃彈已經備好,隨時供大軍所需。”

待眾人用過飯菜,賈珩則是與陳瀟返回軍帳之中,兩人落座下來。

陳瀟湊到賈珩耳畔,壓低了聲音,說道:“京中的消息,那位龍體愈發不虞,前不久又剛剛病過一場,現在正在宮中調養。”

賈珩聞聽此言,眉頭挑了挑,低聲說道:“畢竟年齡大了,大悲大喜不知多少次,終究影響了身子骨兒。”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他平滅了女真以後,天子正好……

那樣魏楚兩王都在軍中,那麼他擁有著極大的話語權。

但天子的性情素來剛強,可能會強撐著一口氣,等他回來。

賈珩默然了下,道:“好了,咱們先不說這些了,歇過一天,明日攻城。”

陳瀟握住那少年的手,麵上則是一抹堅定之色,柔聲說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賈珩輕輕應了一聲,轉眸看向一旁的麗人,輕輕攬過那麗人的削肩,湊近那張清麗如霜的臉蛋兒,印在那唇瓣兒上,夫妻兩人享受著片刻的溫馨。

……

……

錦州城

多爾袞與阿濟格兩人臉上就可見陰雲密布,抬眸看向那五裡外的漢軍陣列,對視一眼,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一抹凝重之色。

這幾日,遼陽失陷,無疑讓多爾袞和阿濟格兩兄弟,心頭為之焦慮不勝。

阿濟格目光咄咄而閃,沉聲說道:“十四弟,漢軍主力來了。”

多爾袞眸光湧起一股寒意,沉聲說道:“從旗幟來看,這次漢軍來的,有大約二十萬兵馬。”

京營兵馬十五萬左右,再加上太原鎮的三萬兵馬,此外,再加上山海關方麵的三萬兵馬,的確有二十餘萬兵馬。

古往今來,二十萬大軍的戰事,如三國話本赤壁之戰當中的八十萬大軍,在真正的史書上,其實也就二十萬大軍,對外號稱八十萬。

這樣消耗龐巨的兵力,已然足以發動滅國之戰。

阿濟格點了點頭,憂心忡忡說道:“我軍死守太過被動,先前,我與其交手,發現彼等戰力不低,想要擊潰,不大容易。”

多爾袞兩道濃眉之下,目光冷閃,沉聲說道:“漢軍騎軍戰力,已不在我大清八旗勇士之下。”

阿濟格道:“但還是得出城圍攻才是,否則,一味在城中守禦,我軍隻有被動挨打,不如出兵,向其攻打,供應大軍。”

多爾袞道:“我大軍是不能據城而守,但漢人京營戰力同樣不可小覷,如果野戰,我軍未必能占大的便宜。”

阿濟格開口說道:“在城中被動挨打,並非長久之計。”

“城中糧秣充足,先守守看,接下來如果漢軍士氣萎靡,我軍再行出兵。”多爾袞想了想,朗聲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馬弁從馬道的石梯之上快步而來,道:“王爺,在大淩河的常保將軍遞來軍報,漢軍的騎軍在西南方向,劫奪了我大軍輸送至錦州的糧秣,還請攝政王派兵馳援。”

多爾袞麵色凝重如冰,說道:“漢軍果然沒有消停,已經開始襲繞我軍糧道。”

這都是顯而易見的操作,不過多爾袞已在錦州囤積了不少糧秣輜重,足以應對長時間的據城固守。

阿濟格眉頭皺了皺,目光深深,憂心忡忡說道:“我現在就擔心,漢軍繞襲錦州之後,向我盛京城攻打,那時,如果盛京出了任何閃失,我前線軍心勢必動搖。”

阿濟格身經百戰,並非無能之輩,此刻,自是察覺出其中的關節。

多爾袞語氣篤定說道:“盛京城中有重兵把守,不用擔心漢軍繞襲於後。”

其實,他心底何嘗不擔心這些?

隻是這個時候,擔心也無益大局,反而動搖手下將校的信心,隻能暫且這般就是了。

……

……

神京城,宮苑

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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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這會兒一身便裝,歪靠在靠著軒窗的床榻上,身上蓋著一條羊毛毯子,額頭溝壑深深,兩道瘦鬆眉之下的目光微微眯起,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這位天子在先前的夏天,又大病了一場,雖然痊愈過來,但身子逐漸虛弱,而那張清竣的麵龐,憔悴、削刻的氣韻,也無疑加重了許久。

宋皇後這會兒,一襲朱紅宮裳長裙,身形豐腴款款,那張雍美華豔的雪膚玉顏上現出恬靜之態,手裡托著一個茶盅,輕手輕腳近前,柔聲喚了一句,說道:“陛下。”

崇平帝似是有些虛弱地“嗯”了一聲,旋即,睜開耷拉著的眼皮,凝眸看向那麗人,低聲說道:“梓潼,你來了。”

宋皇後白璧無瑕的臉蛋兒,肌膚勝雪,纖聲說道:“陛下,參茶。”

崇平帝那張清竣、消瘦的麵龐上,倏然而變,宛如清鴻的目中似將散開的目光凝聚一處。

宋皇後就近而坐,端起參茶,舀起一碗茶,遞至崇平帝的唇角,說道:“陛下,喝一口吧。”

崇平帝目光閃了閃,好奇問道:“梓潼,鹹寧那邊兒,有幾個月了?”

嗯,雖然是自家女兒,但這位天子其實沒有那般關切。

宋皇後笑了笑,道:“陛下,早著呢,還有好幾個月呢,還沒到生產的時候呢。”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也不知子鈺能不能趕在鹹寧生產之前,將遼東平滅了。”

宋皇後:“……”

合著陛下拐彎抹角,還是想著那小狐狸什麼時候能夠平定遼東呢。

“陛下,臣妾雖然不通兵事,但也知道這種國戰,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決出勝負的吧。”宋皇後如黛柳眉之下,美眸瑩潤微微,低聲說道。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也不知道朕能不能看到那遼東平定的一天。”

宋皇後秀麗玉容倏變,美眸閃爍了下,柔聲說道:“陛下……何出此不祥之言?”

崇平帝擺了擺手,麵容上現出一抹倔強,低聲說道:“梓潼放心,朕一定會看到那一天。”

宋皇後心頭幽幽歎了一口氣。

陛下要強了一輩子,隻怕那件事兒如果真的曝出來,會天塌地陷……

希望陛下這輩子都不知道吧。

就在這時,從一架大理石水磨的雲母屏風之後,輕輕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戴權快步而來,那張白淨無須的麵皮上泛起一抹喜色,說道:“陛下,衛國公的急報。”

此言一出,崇平帝麵色倏變,連忙問道:“軍報在哪兒呢?”

戴權麵帶笑意,一邊兒躬身呈遞過去,一邊兒說道:“陛下,北靜王水溶所率江南水師與河北提督康鴻所領的兵馬,已經攻破女真重鎮遼陽城,殲敵近兩萬,大軍直抵盛京城下,而衛國公攻破寧遠城之後,則已率兵,直逼錦州。”

崇平帝聞聽此言,隻覺心緒激蕩,凹陷的麵頰泛起潮紅之色,問道:“此事當真?”

說著,這位中年帝王就劇烈咳嗽了起來,因為心緒激動,兩側凹陷的臉頰更是潮紅幾許。

宋皇後聞聽此言,連忙快步近前,一下子攙扶起崇平帝的胳膊,柔聲道:“陛下。”

戴權點了點頭,說道:“陛下,這是軍報。”

崇平帝從戴權手裡接過軍報,凝神閱覽,目中微動,道:“子鈺做的好,水溶更是將門虎子,不負朕望。”

崇平帝瘦鬆眉之下,目光滿是迫不及待,朗聲說道:“戴權,去將輿圖拿過來,朕來看看。”

這幾天,雖然早已將遼東輿圖的山川地理,做到爛熟於心,但這會兒心緒激動的崇平帝,隻有拿到輿圖,心頭的一些情緒才得以揮發。

戴權聞聽此言,連忙與幾個內監,說話之間,就將輿圖遞至崇平帝近前,供這位天子查看。

崇平帝攏目觀瞧向那張似泛著淡黃的輿圖,兩道瘦鬆眉下,那雙冷峻如刀的目光在遼陽城盤桓不去,道:“離盛京城是沒有多遠,遼陽一破,就剩下錦州一路了。”

這位中年帝王隻覺心頭又是狂跳了幾許。

一旦攻滅盛京,天下太平,萬世基業,文治武功,赫赫無名,比之上古聖君都不遑多讓。

“陛下,衛國公如今在寧遠城,等在錦州平滅了女真主力,兩路夾攻不停,女真定然亡國。”戴權在一旁湊趣兒說道。

崇平帝點了點頭,笑了笑,感慨道:“是啊,以子鈺之能,這些都是遲早的事兒。”

他定然能夠撐到那一天,親眼看到女真平滅,告祭太廟,同時為後嗣之君掃清親政的障礙。

子鈺這些年打了不少仗,南征北戰,也該悠然林下,與妻兒共敘天倫,好好休養休養才是。

想了想,猛然想起一事,問道:“東平郡王世子,穆勝那一路呢?”

戴權道:“眼下並無軍報傳來。”

崇平帝擰了擰瘦鬆眉,旋即,舒展開來,說道:“畢竟是朝鮮軍兵,比之不過也是有的。”

宋皇後在一旁聽著戴權與崇平帝的敘話,那張雪膚玉顏、白璧無瑕的臉蛋兒上,也浮起一抹欣然。

那小狐狸又打了勝仗,希望能夠讓陛下心情好上許多吧。

前日聽太醫說,陛下龍體可能撐不了一二年了。

當然,這種太醫提出的忌諱之言,並未流傳至崇平帝耳畔,以免這位中年帝王心頭為之擔憂不勝。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北靜王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梓潼,從內務府撥付一些人參,還有珠寶首飾,遞送至北靜王府上。”

宋皇後展顏一笑,嫣然明媚,說道:“陛下,臣妾這就命人前去操持此事。”

說著,看向一旁恭候著的夏守忠,使了個眼色。

夏守忠輕輕應了一聲是,然後,轉身去了。

……

……

北靜王府

後宅之中,廳堂——

甄雪此刻正在抱著自家兒子,在廳堂中的一張軟榻上落座,麗人一襲藕白色長裙,氣度雍容優雅,手裡正拿著一個撥浪鼓,幫著水英搖動。

而不遠處,則是北靜太妃,滿頭銀發卻梳理的一絲不苟,雖已年老,但卻動作優雅,隻是看著甄雪的目光,臉上多少見著羨慕之色。

因為孩子終究是和娘親,水英這段時間,就吵著嚷著要見自家娘親。

甄雪麵色微頓,柔聲說道:“太妃,我想讓英兒在我房裡多幾天。”

北靜太妃想也不想,拒絕道:“英兒已經和我習慣了,再往你房裡就有一些不大合適。”

甄雪輕輕應了一聲,顫聲說道:“太妃,我……”

“你有我會帶孩子,溶兒就是我這些年一手帶大的。”北靜太妃性情強勢,聲音中蘊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不遠處的水歆,則是跟一個丫鬟玩著翻花繩,小丫頭也有七八歲,臉蛋兒粉膩嘟嘟,紅唇豔豔動人。

聽到自己奶奶和甄雪吵架,水歆那張粉膩嘟嘟的麵頰蒼白如紙,瑟縮著一顆小腦袋,向著一旁行去。

這會兒,丫鬟就想伸手拉過水歆的小手,離了這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的廳堂。

卻在這時,一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嬤嬤麵帶喜色,快步進入廳堂當中,柔聲說道:“太妃,王妃,宮裡來了嬤嬤,拉了一車東西,賞賜給娘娘呢。”

北靜太妃心頭大喜過望,訝異問道:“這非年非節的,賞賜做什麼?”

水歆也轉過一張巴掌大小,粉膩嘟嘟的臉蛋兒,凝眸看向那嬤嬤,心頭滿是好奇之色。

隻聽那嬤嬤麵帶喜色,笑意盈盈而閃,朗聲道:“聽說是王爺在遼東打了大勝仗,宮裡龍顏大悅,這才讓內務府賞賜了一些東西。”

北靜太妃點了點頭,道:“溶兒立大功了。”

然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北靜王妃甄雪,蒼老眼眸中生出幾許思忖之色。

她將自家兒子教導的多好,英兒在她手裡,將來肯定會成為溶兒那樣允文允武的賢王。

甄雪抬起清冷、明麗的玉顏之時,抿了抿粉唇,抬眸之間,卻不由想起那位蟒服少年,往日那癡纏的種種,一下子湧上心頭,目光怔怔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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