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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都怪那賈珩小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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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

此刻,錦州城的官衙之外,天氣陰沉,晦暗不明,漸漸起了一陣倏然而起的夏日涼風,吹動著庭院中的樹木搖曳不停,帶走了暑氣的同時,也送來了幾許難以言說的涼意。

借著阿濟格舉著燭台湊近而來的燭火,多爾袞此刻拿過一份軍報,開始閱覽起來,隨著目光瀏覽信箋,麵色就是倏然一變。

這會兒,阿濟格心頭隱隱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濃眉之下的虎目當中現出一抹憂色,急聲問道:“十四弟,怎麼了?”

多爾袞麵色頹然,喃喃說道:“寧遠城破了。”

阿濟格聞言,心頭一驚,麵色訝異說道:“這這才多久?”

攏共也沒抵擋住一個月

原來想象的那種遲滯漢廷大軍,戰況曠日持久,這些通通就沒有存在。

多爾袞蒼老眉頭之下,微微閉上眼眸,聲音湧起難以言說的哀痛,說道:“鄭親王也戰死了,艾度禮率領殘兵為保住兵馬,從城中撤了出來。”

阿濟格平複了心緒,忍不住問了一句,說道:“怎麼攻破的?”

多爾袞麵容微微一頓,沉吟說道:“用火藥炸開了城牆,和當初豪格與鼇拜炸開倭國都城一樣。”

隻能說,這一招就是好用。

因為這個時代的牆體結構,本就是磚混條石,然後如都城摻雜了糯米之類,但怎麼說,裡麵也不是什麼鋼筋混凝土,隻要放的黑火藥當量比較多,就能炸開城牆。

阿濟格聞聽此言,目光咄咄而閃,說道:“如何是好?”

“收攏兵力在錦州一線阻擋吧。”多爾袞麵色頹然無比,濃眉之下,目中不由現出一抹悲愴之色。

隨著鄭親王濟爾哈朗的逝世,當初與多爾袞同輩的人也就隻剩阿濟格一人。

這也意味著,滿清真是人才凋零,無人可用了。

現在也就滿達海、勒克德渾還有碩塞等一些小一輩兒的,勉強能夠挑起大梁。

而這一切,都是賈珩的傑作。

如砍樹枝一樣,一刀刀砍掉女真的枝蔓。

阿濟格眉頭皺了皺,目光現出一抹峻刻之色,沉吟說道:“十四弟,如今漢軍拿下寧遠城,如果向錦州攻打,那麼彼等軍需輜重補給之線勢必綿長,如果我軍截殺彼等,彼等勢必首尾不能顧。”

多爾袞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一條路子。”

值得一提的是,建州女真建立的滿清,還有不少喀爾喀的蒙古人在滿清國內效力。

而且人數還不少,大約有三四萬眾。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照應,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從外間一路小跑而來,麵上滿是欣然之色。

“王爺,蒙古親王紮格的軍報。”那侍衛說著,躬身之間,就將手裡的軍報遞將過去。

而多爾袞接過軍報,開始閱覽,隨著時間過去,其人麵容神色變幻了下,手裡的軍報一下子變得沉重無比。

真就是靠山山倒,靠水水跑。

此刻,這位大清帝國的掌舵者,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阿濟格眉頭緊鎖,心底隱隱生出一股不妙之感,問道:“十四弟,怎麼回事兒?”

多爾袞平複了下心緒,歎了一口氣,說道:“屋漏又逢連夜雨,你看看吧。”

說著,將手中的軍報遞將過去。

阿濟格麵色陰沉,接過那軍報,隨著時間流逝,額頭青筋暴起,驚聲說道:“這如何還能吃敗仗?蒙古鐵騎不是在草原上縱橫無敵,還能被漢軍騎軍擊敗?”

“遇到了漢廷的忠勤侯謝再義,其人也是那賈珩小兒一手簡拔出來的。”多爾袞麵色憤憤,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賈珩小兒,當真是我大清宿敵!”

如果沒有賈珩小兒,大清也不會江河日下,十五弟也不會殞命。

都怪那賈珩小兒!

阿濟格默然了會兒,說道:“十四弟,現在說這些無用,十四弟打算如何應對?”

多爾袞麵色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積極備戰,堅壁清野,死守錦州城!”

“可寧遠城”阿濟格眉頭微皺,目中現出一抹擔憂之色,甕聲甕氣說道:“如此坐以待斃不是法子,不如出城野戰,在運動中尋找戰機。”

多爾袞目光眯了眯,說道:“小淩河之敗事例重演,又當如何?”

阿濟格聞聽此言,眉頭緊鎖,甕聲甕氣說道:“可漢人的紅衣大炮還有火藥炸城,未必不能在錦州城再來一遍。”

多爾袞濃眉之下,目中憂色密布,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縱然戰至一兵一卒,也要保住我盛京城的安危!”

阿濟格麵色凝重,一時無言。

隻是這話多少就有些不祥,因為先前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已經說過這種話。

而此刻,不知何時,外間烏雲翻湧的天穹上,“哢嚓”一聲,倏而,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一如此刻的大清國勢,風雨飄搖。

遼陽城

崇平十九年,六月下旬

遼陽城下,隨意丟棄著不少漢軍的紅色旗幟以及斷裂的刀槍,可見硝煙幾縷,掩蓋了視線。

此刻,城牆前的護城河當中,血汙橫流,可見一些殘肢斷臂。

這已是遼陽城下攻防之戰的第五天。

離遼陽城裡許之地的帳篷中,可見一道塗以紅漆的中軍旗杆上,一麵紅鍛黑線的“漢”字旗幟,隨風飄揚不停。

北靜王水溶、河北提督康鴻以及江南水師提督韋徹,正在軍帳中落座。

北靜王水溶劍眉之下,目光清亮剔透,說道:“諸位,攻城已有六七日,遼陽城遲遲不下,諸位可有何破城良策?”

康鴻點了點頭,說道:“王爺,遼陽城雖不高,但城中也有幾萬兵馬,非一時可破,還得耐心等候才是,況且,我這一路水師,隻是為寧遠、錦州一線的衛國公分擔壓力,不可輕敵冒進。”

康鴻年齡大了,行軍打仗更多時候還是以求穩妥為主,隻要賈珩這邊兒的正麵戰場取得進展,那麼康鴻這邊兒就可以順順利利封個伯爵或者三等侯,委實沒有冒險的必要。

北靜王水溶凝眸看向一旁凝眉深思,並不言語的江南水師提督韋徹,說道:“韋提督有何高見?”

韋徹朗聲說道:“王爺,末將以為,現在倒也不宜行險,不過是按部就班,興兵攻城而已,等候戰機出現,先前賈芳將軍已經去劫持糧道,當然,攻城之上,可以多調撥紅夷大炮,同時掘土牆,埋黑火藥,以圖炸開遼陽城牆。”

北靜王水溶聞聽此言,麵上若有所思,說道:“韋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嗯,這位北靜王的目的其實有些想在賈珩的麵前,露一手的打算。

康鴻點了點頭,也勸說道:“王爺不必緊急,攻城原非數日可下,以衛國公之能,此刻尚在寧遠城下頓兵不前。”

此刻軍帳中的眾將聞言,麵上都現出讚同。

衛國公那樣大的能耐,領兵數十萬的正麵戰場尚未有分毫進展,何況是他們這一路偏師?

北靜王水溶眉頭緊鎖,目光恍惚了下,暗道,或許是他心急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中護軍小校闊步進入軍帳當中,抱拳一禮道:“王爺,衛國公的飛鴿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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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北靜王水溶那張白皙、明淨的臉上現出詫異莫名,問道:“飛鴿傳書?帶人遞過來,讓本王看看。”

不大一會兒,一個身穿飛魚服,腰懸繡春刀的錦衣府衛,快步進入軍帳當中,拱手道:“王爺。”

北靜王水溶讓人拿過經過解譯的情報箋紙,凝神閱讀著其上的文字,低聲說道:“子鈺那邊兒攻破寧遠城了。”

這位青年郡王一激動,此刻也顧不上稱呼賈珩的官職,而是改以賈珩的表字相稱。

康鴻聞聽此言,麵色欣喜莫名,那張雄闊麵容上滿是欣然之色,驚聲說道:“寧遠城破了?”

他就說嘛以衛國公之驍勇善戰,這都快一個月了,寧遠城也該攻破了。

而軍帳中的眾將聞言,麵上喜色難掩,低聲議論紛紛。

北靜王水溶將手裡的箋紙遞送給一旁的康鴻,道:“如方才韋提督所言,衛國公方麵是以炮火轟擊之後,掘土填入炸藥,一舉破城。”

康鴻這會兒也閱覽而畢,目光轉眸看向北靜王水溶,問道:“王爺,那我軍是否也可以效仿。”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說道:“韋將軍以為呢?”

康鴻聞聽此言,故而,也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韋徹。

韋徹麵色微頓,不假思索道:“近日可以一試,但此策重在出其不意,重在城中兵馬經過多日防守,精神懈怠,否則難以奏效。”

北靜王水溶朗聲道:“韋將軍說的對,是得尋覓良機。”

韋徹道:“王爺也可以將寧遠城已為我大漢攻破的消息,在遼陽城下向城中的兵丁喊著,以動搖城中守卒的軍心。”

北靜王水溶劍眉之下,目中現出一抹欣喜,朗聲說道:“上兵伐謀,其下伐交,最次攻城,而攻城則以攻心為上。”

韋徹點頭應是。

另一邊兒,巍峨而立的遼陽城中

城中衙堂當中

勒克德渾坐在廳堂當中的一張梨花木椅子上,其人一身玄色披風,內著玄紅鐵甲,頜下胡子拉碴,麵上滿是憔悴之色。

下方的副將說道:“王爺,這幾日,城中兄弟傷亡不小,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

“傷亡大也沒有辦法,漢軍的紅衣大炮,炮火隆隆,我們隻能硬抗。”勒克德渾麵色陰沉如鐵,道:“告訴兄弟們,堅持住,後麵就是我大清的盛京城,皇上和太後都看著我們呢。”

那副將應了一聲。

忽而,外間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炮轟聲音。

勒克德渾麵色微變,沉聲道:“外間什麼聲音?難道是漢軍又攻城了?”

可這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天都要擦黑了,這個時候攻城?

這般想著,吩咐廊簷上的兵卒,吩咐道:“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那兵卒應了一聲,正要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忽而從外間來了一個兵將,麵色惶恐無比,沉聲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外間的漢軍,正在鼓噪,說是我大清的寧遠城被破了。”

“必是要妖言惑眾!”勒克德渾冷喝一聲,麵色鐵青,沉喝道。

那兵將開口說道:“下方的漢軍士卒都在鼓噪,言之鑿鑿。”

勒克德渾兩道粗如墨條的濃眉之下,瞳孔一縮,麵色急劇變幻了幾下,不知為何,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隻怕這是真的。

畢竟,領兵攻打城池的乃是衛國公賈珩。

那位國公,在過往麵對大清的戰事中,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大清不知多少能征善戰的王公貝勒,都在他的手下折戟沉沙。

勒克德渾麵色凝重如冰,說道:“不用理會,告訴諸軍,這是謠言,漢狗狡猾,想要亂我軍心,而寧遠城高有數丈,更有鄭親王坐鎮,安若磐石!”

那軍將聞言,拱手稱是,然後傳令去了。

翌日,崇平十九年,七月初一

天氣晨曦微露,朝陽東升,日光照耀在遼東大地上,正是盛夏時節,饒是以遼東之地的高緯度,天氣仍有幾許燥熱,故而,在北靜王水溶的命令下,不少兵馬在吃完早飯以後,開始向著城池而去。

“咚咚”

就在這時,鼓聲密如雨點,在這一刻,震耳欲聾,讓整個平靜的曠野當中,讓人心神振奮,熱血噴騰。

此刻,大批漢軍兵馬,扛著一架架木質雲梯,推著紅衣大炮炮銃向著城池快行而去。

“轟隆隆”

隨著炮聲隆隆響起,大批紅衣大炮向著城牆轟擊,不大一會兒,就見牆麵坑坑窪窪,其上的女真兵丁在炮火的轟炸下,蜷縮著身子。

而就這樣炮轟了大概有半個時辰,漢軍的步卒開始行動,扛著一架杏黃色的木質雲梯逐漸抵近遼陽城城牆。

“嗖嗖”

女真的將士開始探出來向下攢射,箭矢破空之聲此起彼伏。

而下方盾牌之後的漢軍兵丁,則同樣舉起弓弩或者火銃,向著城頭上的女真兵丁攢射。

伴隨著“噗呲、噗呲”之聲響起,遼陽城頭的女真兵丁發出陣陣慘嚎,一下子從城頭上跌將下來。

反而被漢軍火力壓製,尤其是紅夷大炮以及轟天雷,從遠處拋擲,給女真的八旗兵丁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而這已是前幾天攻城雙方的常態化。

北靜王水溶此刻手裡舉起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著城頭的攻城之景,說道:“每次都是差一點兒,這城中的主將是一位頗有能耐的人。”

“勒克德渾,是偽清禮親王代善之孫,其人同樣在偽清開國中立下汗馬功勞,這才封著郡王。”一旁的康鴻解釋說道。

北靜王水溶麵色微凝,感慨說道:“女真當中真是人才濟濟。”

而且還都是愛新覺羅一族的宗室,相比之下

當然這話也就隻能在心底稍稍嘀咕一下,否則豈不是說陳漢宗室不如對麵?

康鴻語氣中也有幾許感慨道:“當年女真國內,更是兵多將廣,如不是衛國公幾次戰事,斬殺了女真的多鐸,嶽托、豪格、碩托、鼇拜等人,女真現在所能出動的能人異士少了許多。”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讚了一句,說道:“能有今日局麵,的確離不開子鈺數年的出生入死和苦心綢繆,不僅是兵事上,政事上同樣如此,如平滅遼東,當以郡王之爵酬之,方不辜負功臣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康鴻點了點頭,說道:“我大漢開國百餘年,郡王之爵僅僅四人,衛國公如能封為郡王,當是第五位郡王了。”

因為大漢異姓功臣所能獲得的最高爵位就是郡王,什麼親王,根本不可能封賞,因為那是篡位三件套之一。

北靜王水溶凝眸看向那城牆上正在攀爬的漢軍,道:“先前韋將軍提及掘土道,埋炸藥之事,康提督以為何時可行實施?”

“如是攻城六七日,敵寇疲憊懈怠,應是大差不差了。”康鴻笑道。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讚同道:“那就先行攻城吧。”

就這樣,這種攻城之勢,源源不斷幾乎如潮水一般。

而遼陽城上,勒克德渾則是有條不紊地投入兵馬在城頭上,渾然不見先前向多爾袞軍報告急的樣子。

而這樣的攻防戰事,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也徹底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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