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大觀園中,瀟湘館——
正是二月早春時節,天氣暖和一些,黛玉一襲粉紅裙裳,靜靜坐在一張漆木書案之後,手裡正在捧著一本王維的詩集,凝眸讀著。
襲人輕笑了一聲,近前,伴隨著陣陣香風撲鼻而來,彎下身來,端上一杯楓露茶,柔聲說道:“姑娘,大爺聽說快要回來了呢。”
這幾天,不僅是梨香院中的薛家在為封為一品國公夫人的事兒欣喜,就連大觀園瀟湘館中的眾人,也在為釵黛兩人賜婚的事兒議論紛紛。
釵黛兩人與賈珩早有情愫,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
黛玉輕笑了下,抬起秀麗、明豔的螓首,語氣之中似是有幾許戲謔,輕聲道:“等回來,這麼多等待完婚的,真是不少人。”
不僅是她與寶姐姐,還有那個雅若還有樂安郡主,到時候四個人一同完婚?
也不知他要先給誰拜堂、洞房?
念及此處,少女心頭又有些酸澀,這等婚姻大事,卻還要與其他人分享,真是……
襲人柔聲說道:“姑娘,前個兒邸報上說,老爺要調回京裡任職了。”
隨著海關與海貿的重要性,林如海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金陵,崇平帝倒也有意調任至京城,提升海關總稅務司的級彆和位份。
甚至,林如海有可能會入閣或者入值軍機。
此刻的大漢內閣,僅僅有齊昆一位閣員,明年新政一起,四川總督呂絳也會調任京城,成為閣員。
紫鵑笑道:“等到那時候,老爺與姑娘,也就能在一塊兒團聚了。”
襲人說著,抬眸看向黛玉,笑道:“等到完婚時候,也能有個人在旁邊兒看著。”
等到了那時候,她也算是陪嫁丫鬟了,或者哪天等姑娘身子不舒服的時候,她也能滿足心願。
想起當初那少年對自己所說的話,襲人臉上現出一抹笑意。
黛玉彎彎柳眉之下,那張愈見嫵媚風韻的臉蛋兒,已是羞紅如霞,綺豔動人,嗔怪道:“你們兩個彆一唱一和的了,也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看會兒書。”
紫鵑和襲人輕輕笑了笑,也沒有再說其他。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丫鬟雪雁在外間輕聲道:“姑娘,薛姑娘來了。”
黛玉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冊,抬起秀美螓首,轉眸看向那一身祖傳蜜合色襖裙的少女,輕聲說道:“寶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寶釵恍若梨花潔白無暇的臉蛋兒,豔麗無端,柔聲說道:“在家裡無事,就過來看看顰兒。”
黛玉星眸含笑,道:“這一品國公夫人,不在家裡榮養,我又有什麼好看的。”
她現在也回過味兒來,顰兒是寶二哥小時候給她取的名字,寶姐姐非一次次提著,還在珩大哥跟前兒不停提著,也不知存著什麼心思。
許是她又多心了?
寶釵輕笑了一聲,說道:“顰兒這張嘴,可真是不饒人。”
說話之間,來到黛玉身側的繡墩上落座,低聲問道:“顰兒,最近在忙什麼呢。”
黛玉罥煙眉之下,星眸熠熠閃爍,說道:“閒來無事,看看書。”
寶釵眉眼婉麗,那張恍若潔白梨花的玉顏雪膚之上笑意嫣然,柔聲道:“顰兒,這幾天沒有在想他?”
黛玉臉頰羞紅成霞,那雙嫵媚流波的星眸橫了一眼寶釵,輕聲道:“我才不想他,我看是寶姐姐想他了呢。”
想著讓他欺負?
寶釵挽著黛玉的纖纖柔荑,輕笑道:“顰兒,等他回來,應該籌備大婚了,姑父那邊兒是怎麼打算的?”
因為黛玉沒有母親操持,其實更多還是賈母這個當外祖母的來幫忙操持,到時候嫁妝等一應東西,應該也是賈母與林如海一同相約去出。
黛玉柳葉細眉之下,那雙熠熠星眸閃爍不停,輕笑了一聲,說道:“有沒有名分又不打緊,我才不想嫁給她。”
寶釵聞言,白膩如雪的梨花花蕊臉蛋兒似是蒙上一層羞澀,嗔怪道:“妹妹。”
這都拿她當初的事說笑。
黛玉輕笑道:“那時候就隨著姐姐一同嫁給他也就是了。”
其實,心頭未嘗沒有欣然。
畢竟是少女,對以後的婚姻生活還存在著一些美好的幻想。
寶釵伸手握住黛玉的纖纖柔荑,雪膚玉顏現出一抹異樣的酡紅,說道:“隻怕他愈發惦念著我們個一塊兒了。”
如果能夠自此拴住他,那她和顰兒在一塊兒,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黛玉聞言,也不知想起來了什麼,芳心驚跳莫名,似是也有些悸動難言。
黛玉似乎也想起了那天被少年左擁右抱的場景,同樣覺得麵紅耳赤,連忙岔開話題,問道:“聽紫鵑說,薛蟠大哥該回來了?”
寶釵道:“今個兒剛剛回來,家裡給兄長定了親事,說是桂花局掛名的皇商夏家,那家女兒是獨生女,與兄長在一塊兒,也能更好做生意。”
黛玉道:“早些成家,也能收心一些,雖說…也未必。”
說著,輕笑了起來。
寶釵水潤杏眸莫名意味流轉,道:“妹妹想起了誰?”
黛玉掩嘴嬌笑,星眸熠熠,道:“寶姐姐這會兒想起了誰,我就想起了誰。”
還能是誰,當然是某個明明早早娶了妻,還招惹她的人。
寶釵沒有接這話,翠羽黛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柔聲道:“如今府裡姑娘們都大了,也該定著親事了。”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集清麗與嫵媚兩種氣韻於一體的玉顏,說道:“太太和老太太那邊兒還想給雲妹妹定一門親事,想讓雲妹妹嫁給寶二哥?”
寶釵粉膩臉蛋兒微微泛起紅暈,眉眼明麗,柔聲道:“雲妹妹倒是不大願意。”
黛玉罥煙眉之下,那雙璀璨如繁星的眸子閃爍不停,輕聲道:“上次他好像也不讚成此事,難道……”
鑒於賈珩的“前科”,黛玉畢竟與賈珩也算是老夫老妻,已經開始有些懷疑了。
或者說,女孩兒原就知事早,將心神大多都放在這上麵。
寶釵抿了抿粉唇,說道:“他那般出挑兒,難免的吧,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
兩人都經了人事,有些時候倒也沒有少女的扭扭捏捏,不過畢竟賈珩身份不同,寶釵還是不敢落上一個擅妒的名頭。
黛玉星眸現出思索之色,道:“那他……他怎麼想的?”
寶釵輕輕拉過黛玉的纖纖素手,臉頰微紅,低聲問道:“等他再回來再問,隻是林妹妹覺得,雲妹妹過來怎麼樣?”
“都是一塊兒長大的,知根知底的,雲妹妹能夠一同過來倒也好,隻是她是公侯小姐,怎麼可能做個妾室?”黛玉星眸粲然閃爍,顫聲說道。
一想起湘雲沒心沒肺的樣子,黛玉也不覺得難以接受。
寶釵道:“我也是那般想著,東府那邊兒就不說了,園子裡也就你我,雲妹妹過來倒也好。”
她這邊兒還有寶琴。
黛玉臉頰羞紅如霞,低聲道:“寶姐姐,這也……”
大抵是,總有一種幾個小姑娘拉幫結派,在一塊兒爭寵的既視感。
其實,如今《衛國公的夫人們》還真有些爭寵的意味。
首先是秦可卿拉尤氏雙姝,為了留住賈珩,然後是鹹寧公主與李嬋月拉宋妍。
而後是釵黛……
現在已經不是單打獨鬥的時代了。
而就在釵黛兩人敘話之時,蘅蕪苑,寶琴所在的院落——
湘雲一下子在廂房門口,堵住了正在看書的寶琴,喚道:“寶琴姐姐。”
寶琴這會兒紅著一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連忙將手裡帶著圖冊的小人書,藏在其他書下麵,麵上若無其事帶著熱情笑意,問道:“雲妹妹,尋我有事兒?”
湘雲笑了笑道:“過來看看寶琴姐姐。”
這幾天,聽府中的嬤嬤議論,老太太那邊兒想要將她許給二哥哥。
其實,隨著寶玉年歲漸大,也到了訂婚的年紀,賈母也有些著急了起來。
寶琴定了定心神,離了書案,來到幾案旁,提起一方青花瓷的茶壺,給湘雲斟了一杯茶,柔聲道:“雲妹妹,有什麼事兒不妨直說的。”
湘雲落座下來,那張宛如蘋果圓臉的臉蛋兒現出一些不自然,抬眸灼灼而視,道:“寶琴姐姐,你是不是和珩哥哥…好上了呀?”
寶琴:“……”
這冷不防的,叫什麼話?
嗯,是的,她是和珩大哥好上了,可這關你什麼事兒呀?
兩個小胖妞此刻明眸對視片刻,似乎隱隱有火花迸濺。
湘雲紅了一張嬌憨、豐豔的臉蛋兒,左右看了一眼,見屋中丫鬟不在此處,壓低了聲音說道:“寶琴姐姐,那天你和珩大哥,我都瞧見了。”
寶琴:“???”
旋即,腦袋“轟”的一聲,不是,湘雲看見什麼了。
少女搜索著記憶,忽而猛然想起什麼,不會是那天在大觀園裡,珩大哥…欺負她,讓湘雲給瞧見了吧?
這,豈不是連她那天沒有忍住…
念及此處,寶琴那張豐潤白膩的臉頰滾燙如火,隻覺一陣心悸肉跳,就連裙裳之下的雙腿並攏幾許。
湘雲壓低了聲音,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似蒙起團團玫紅氣暈,輕聲道:“寶琴姐姐,你也不想這件事兒被寶姐姐知道吧?”
寶琴:“……”
芳心一驚,旋即,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羞紅如霞,嬌羞不勝說道:“雲妹妹,渾說什麼呢。”
卻有一種被人窺破秘密的羞恥,轉瞬之間,卻另外有著彆樣的心思湧上心頭。
湘雲此刻也不知為何,有些彆樣的心思湧起,柔聲道:“寶琴姐姐,還不承認嗎?那天,珩大哥……”
說著,就在寶琴耳畔低語了幾句。
身為寶姐姐的妹妹,怎麼能搶自家姐姐的男人呢?還讓珩大哥那般……伺候?
這段時間,湘雲幾乎都會想起這個事兒。
寶琴聽到一個“舔”字,好似耳朵被燙了一下,那張宛如瓷娃娃的白膩臉蛋兒幾乎羞紅如霞,低聲道:“雲妹妹,你……你彆說,快彆說了。”
都什麼給什麼,一下子將她拉到那一天去了。
湘雲此刻蘋果臉蛋兒漲的通紅,輕哼一聲,低聲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兒,我就不告訴寶姐姐了,否則……”
此言一出,倒是讓寶琴心頭好奇,畢竟自家與賈珩的事兒,已經得了寶釵的允準,倒也不怎麼擔憂,不過是擔憂湘雲將那天賈珩伺候的事情告訴自己。
寶琴一時無語,道:“你先說說什麼事兒。”
湘雲紅了一張豐膩臉蛋兒,不由伸出手,在寶琴耳畔附耳低語幾句。
寶琴聞言,那張豐潤白膩的臉蛋兒,“騰”地紅了起來,道:“這…這也太胡鬨了。”
而後,目光瑩瑩如水地看向那臉蛋兒豐膩、紅潤的少女。
怎麼以往都沒有發現,湘雲竟打著這般的主意,原來她自己也想和珩大哥好上……
湘雲揚起委屈巴巴的臉蛋,櫻顆貝齒咬著兩片粉潤的桃紅唇瓣,低聲道:“外祖母要給我和二哥哥定親,隻有珩哥哥能救我了。”
寶琴彎彎柳眉之下,櫻顆貝齒輕輕咬著粉唇,柔聲道:“那你就這般…拿著女孩兒家的清白開玩笑。”
湘雲此刻紅了一張嬌媚如霞的臉蛋兒,拉著寶琴的胳膊,似是撒嬌道:“寶琴姐姐,你就幫幫我嘛。”
她真的不想嫁給二哥哥。
寶琴此刻,恍若瓷娃娃的粉嘟嘟臉蛋兒就有幾許嬌羞,顫聲說道:“這,這…我試試吧。”
真是年紀這麼小,就開始思春,想男人了。
嗯,好像湘雲也不小了。
他的確是喜歡這個的。
這會兒,感受到胳膊處傳來的陣陣彈軟之感,寶琴豐膩白皙的臉頰羞紅如霞,心頭如是想道。
……
……
已是夜幕降臨,皓月當空,月明星稀,料峭春寒之風吹動著酒肆的招子,輕輕搖動著。
而神京城中一片喧嘩熱鬨場景,而車馬絡繹不絕,青樓酒樓,門前懸掛的一隻隻紅色燈籠在街舍兩側隨風搖晃,燈火迷離,光影搖曳。
東城街巷的儘頭,周王府,後宅——
陳瀟抬眸看向那一道身形高挑,氣質冷清的鬥笠人影,問道:“師父,你這次過來是?”
白蓮聖母打量著對麵的少女,點了點頭,說道:“過來和你說個事兒,關於那衛國公的身世。”
如果瀟兒能幫著勸說那位衛國公不要再助紂為虐,也是一樁好事兒。
陳瀟柳眉微蹙,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上現出訝異之色,喃喃說道:“身世?”
他的身世,難道不是廢太子的遺嗣嗎?
白蓮聖母語氣似有幾許複雜之意,麵上現出回憶之色,輕聲道:“他發妻可卿,乃是廢太子和靜妃的女兒,後來寄生在養生堂,而他是太子六率大將蘇鳴的兒子。”
陳瀟:“……”
這…搞錯了?
難道是姑姑騙了她?可姑姑為何要騙她?
白蓮聖母幽幽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不想,他這些年竟認賊做父,幫著做了不少事,幸在一切為了大漢社稷,如今,得知真相以後,迷途知返,未為晚也。”
陳瀟眉頭緊蹙,清麗如霜的玉容蒙起複雜之色,訝聲說道:“師父,你先前怎麼…”
麗人想了想,終究將“不早說”三個字,重新給咽了回去。
這等事原本就無法早說。
白蓮聖母卻沒有察覺出陳瀟的麵色變化,自顧自說道:“先前山東的事兒,終究是魯莽了,讓多年培養的勢力損失十之六七。”
白蓮教雖然起源於山東,但在全國其他地方不是沒有分舵,但山東方麵的確是傷筋動骨。
陳瀟柔聲道:“原就是冒險一擊,反而損失了不少有生力量,陳淵現在也不知所蹤了。”
白蓮聖母秀眉之下,那雙明亮剔透的眸子似是透過白紗,明亮熠熠地凝視看向陳瀟,問道:“他現在與你關係如何?”
陳瀟聞言,芳心嬌羞,嬌嗔道:“師父。”
“那就是如膠似漆,蜜裡調油了。”白蓮聖母打量了一眼對麵眉眼嬌羞不勝的麗人,輕聲說道。
陳瀟清麗如雪的玉顏恍若蒙起一層胭脂紅暈,嬌嗔道:“師父。”
陳瀟壓下心頭的複雜思緒,蹙了蹙秀麗雙眉,低聲道:“宮中現在也有不少猜忌,將來之事也難說,我看他似乎也有惶懼之意。”
白蓮聖母螓首點了點,玉顏上現出凝重之色,柔聲道:“宮中那人已經開始猜忌了,等他平定遼東以後,能夠善終,已是不易了。”
陳瀟壓低了聲音,問道:“關要還是…宮中那位何時駕崩?”
白蓮聖母目中冷色湧動,說道:“他身子骨兒現在都在用人參吊著,不過半年來,因為新政、國戰皆有所獲,如果再有如西北大戰那樣的刺激,隻怕一命嗚呼。”
陳瀟兩道劍眉之下,那雙澄瑩如水的明眸眸光眨了眨,心頭忽而思緒起伏。
也不知那人知曉枕邊人與手下重臣,是不是會氣得吐血數升,從而一命嗚嗚。
白蓮聖母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宮裡了,省的引起人疑心。”
陳瀟沉吟片刻,目光擔憂道:“師父在宮裡,也要萬事小心。”
白蓮聖母輕輕“嗯”了一聲,而後翩然離去。
陳瀟一直看向白蓮聖母消失的身影,目光怔怔,一聲幽幽歎息響起。
如果他並非宗室之子,非賈非陳,那坐那個位置,是否……有些謀篡了陳家社稷?
可如果不是他,旁人如何能做那個位置?
陳瀟一時心思複雜莫名。
鬨了半天,他不是什麼太子遺嗣,是他的妻子可卿才是,那他現在豈不是將陳氏女…一網打儘?
此念一起,陳瀟心頭也不知該是苦笑,還是無奈。
……
……
倭國,江戶
賈珩在經曆過三天的視察以後,從江戶灣的營房回來,返回位於城中的幕府宅邸,這幾天過去,整個江戶城已經開始了爭奪幕府將軍的事來。
首先是薩摩藩和長州藩宣布聯合,而後是德川綱重為首的一股政治勢力,然後是其他幾藩根據地域劃分的勢力。
總之,大抵分為六股勢力。
一則是薩摩等九州諸藩,一則是德川幕府以近畿藩為主的勢力,還有四國諸藩,東海諸藩以及中國諸藩,以及奧羽諸藩,關東諸藩。
總之就突出一個地域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