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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幾如大漢軍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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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兵部衙門,官署之中

正是冬日時節,天氣已經格外寒冷,外間一片冬日的肅殺之景籠罩著大地,而廳堂之中卻燃起了火盆,人頭攢動。

江南大營參將以上的將校,以及遠道而來的杭州衛、寧波衛、福州衛的水師將校,各著武官袍服,在一張張楠木椅子上列坐等候,周圍小吏遞送上一盞盞香茗。

水溶以及楚王也赫然在座,端起茶盅,耐心等候,由少保、南京兵部尚書解嶽相陪敘話。

解嶽年近古稀,頭發花白,當初也是隆治朝的重臣,因為兩位南京兵部侍郎蔣夙成、孟光遠在當初的兵部軍械貪腐一案中革職,如今的南京兵部侍郎是一位喚作佘慶真的中年官員,權知部務。

解嶽道:“這次,女真派水師南下,我金陵水師大部皆被調撥至南方,也不知能否抵禦得了?”

楚王道:“老大人放心,衛國公已經派人調撥了江南水師,這兩天就會趕赴金陵,金陵為朝廷故都,絕不會出什麼紕漏。”

解嶽道:“老朽也老了,如是朝廷需要,重新披掛上陣,義不容辭。”

“老大人老驥伏櫪,小王佩服,不過,如今朝廷強兵良將都在,不會讓女真人打到金陵城下的。”楚王慨然說道。

解嶽聞言,點了點頭,蒼聲說道:“衛國公的確是當世名將,有其人督軍問事,女真當不在話下。”

兩人說著話,楚王看向江南大營的水師將校,心頭生出萬丈豪情來。

這還是楚王頭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軍事會議,心頭振奮可想而知。

不大一會兒,外間兵部的小吏高聲說道:“衛國公到。”

說話之間,就見賈珩在一眾錦衣府衛的簇擁下,自儀門來到廊簷之下。

在場諸將紛紛起身,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那蟒服少年。

“末將見過衛國公。”正在列坐的一眾將校,紛紛起身,向那少年恭謹行了一禮。

眼前的少年國公在西北收拾南安郡王留下的爛攤子,兩戰大獲全勝,又收複故土,幾如大漢軍神!

賈珩伸手虛扶,說道:“諸位將軍速速免禮。”

然後,朝楚王以及北靜王水溶行了一禮,道:“王爺,水郡王。”

“子鈺,就等你了。”楚王麵色振奮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語氣滿是熱切。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多言,在錦衣府衛的簇擁下,落座在一方桌案之後,說道:“山東登萊府的保齡侯軍情急遞,與女真以及朝鮮水師交手幾次,雙方之間互有勝負,豪格勢必以水師襲擾我沿海,需得提前防備,此外荷蘭紅夷與劉香等一眾匪寇,已與女真勾結,敵如在南北舉兵呼應,也要及早防備。”

水溶俊朗、白皙的麵容之上,神色凝重,問道:“如今江南水師已經調度過來,但兵力並不占絕對優勢。”

曾經的江南水師出自金陵六衛的兵馬,以及江北的部分水師,而後又經擴建,如果再加上朝鮮水師的水師,大概是五六萬人。

而這次女真與朝鮮水師也有五萬多人,在兵力上的確不占優勢。

賈珩道:“江南水師回援部分兵力,可先與登萊水師聯手,自南向北擊退女真的兵馬,然後再進兵陳州大島,而後一舉切斷兩地的聯係,這次用兵是先女真而後海寇。”

相比盤踞在雞籠山的海寇求財,更多還是保守型兵力,女真是帶著充足的攻擊性,時刻可能襲擾沿海,造成更大的動亂。

說著,抬眸看向水溶,說道:“水王爺,這次先抽調杭州衛、寧波衛的兵馬,截斷女真海師的南下之路,我軍南下兩地合圍,不使其襲擾南下。”

水溶問道:“大島之上的紅夷呢?”

賈珩沉吟說道:“漳州以及粵海兩地水師大約六七萬人,也會儘數出動,監視荷蘭紅夷以及海寇的動向,不使其北進與女真勾結。”

水溶點了點頭,道:“衛國公如此布置,可保萬無一失。”

賈珩目光逡巡向其他將校,沉吟道:“這次戰事雖在水上,但沿海的步卒和騎軍也要隨時策應,謹防女真以及朝鮮水師登陸襲擾蘇鬆、淮北等地海域。”

說著,看向一旁的江南大營諸營將校,說道:“各部兵馬謹守海疆,一遇敵情即刻來報,不得有誤。”

“是。”在場眾將校紛紛稱是。

賈珩看向在場的一眾將校,開始布置作戰任務。

待諸將領命而去,賈珩喚道:“韋將軍。”

下方的江南大營水師提督韋徹起得身來,抱拳道:“節帥。”

賈珩道:“你先在驛館等候,等明日一早兒隨本帥前往崇明沙的江南水師營寨。”

記得賈芸、賈菱、賈芹三人此刻都在江南水師,先前派往福州沿海剿滅海寇,也不知立功了沒有。

而在前往西北的賈家小將當中,賈芳已經因功升遷至參將,而且掙下了一份輕車都尉的爵位。

而賈菖則從當初的千戶升遷為遊擊將軍,也有一份雲騎尉的爵位。

韋徹這邊兒拱手應是,也隨後離了兵部部衙。

隨著時間過去,各部的水師將校開始陸續回去領命。

見諸事停當,楚王目光熱切地看向那少年,問道:“子鈺,小王這邊兒能夠幫著大軍做什麼?”

賈珩笑了笑道:“王爺主要負責軍需、糧秣以及軍械供給,其他事務倒不用太過費心操持。”

楚王整容斂色,朗聲道:“子鈺放心,前線所需軍需輜重,絕不會出岔子。”

“隻是,糧秣和銀項動用哪一處的?”楚王又問道。

賈珩道:“南京戶部方麵會有一批糧秣,此外,海關稅務總司也會調撥一批銀兩,以支應戰事。”

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如果不是陳漢前些年抄家取財,加之海關輸了一口血,這幾場戰事真的打不下來。

楚王點了點頭,笑道:“如是這般,糧秣國帑自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待楚王以及北靜王水溶離去,賈珩也與陳瀟前往臨近江南大營的一處營區,去見寄居在周圍的葡人匠師。

自當初與葡萄牙駐濠鏡總督布加路爵士商討租借工人以後,葡人匠師大量前往神京,開始鑄造紅夷大炮以及相關彈藥,待教會了軍器監的匠師以後,一些葡人匠師思親,雖得布加路爵士小女兒諾娜勸說,但最終還是遷移到金陵兵部軍械局,幫著大漢軍匠製造火銃槍彈。

馬匹之上,陳瀟一手扶著馬轡,說道:“他們現在開始造了一些燧發槍,大概不久以後就會裝備軍中。”

賈珩道:“大約有多少支?”

“大概有五六百支吧,燧發槍不大好造。”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與陳瀟在一眾錦衣府衛的扈從下,浩浩蕩蕩地前往位於鐘山腳下的江南大營。

正值冬日,萬物凋零,寒風呼嘯,以磚木壘就的一座寬闊營寨內,手持長矛的軍士成隊來回走動,一派肅殺之狀。

此刻,營區之內

江南大營的一眾高階將校,早早得了賈珩將來的消息,正在兵寨門口相迎,見得那浩浩蕩蕩的一行眾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見過衛國公。”在場諸將校紛紛開口說道。

賈珩一手挽著馬韁繩,身後暗紅色大氅在寒風吹拂下獵獵作響,看向下方一眾將校,說道:“諸位將軍都起來罷。”

說著,翻身下馬,將馬韁繩丟給隨行的扈從,而後在一眾將校的簇擁下,眾星捧月一般步入營盤之中。

“葡人匠師居住在何地?”賈珩問道。

其中一位將校開口道:“節帥,就在西南邊兒。”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帶本帥去看看。”

說話間,在江南大營將校引領下,來到葡人匠師居住的生活區域。

大概有著數百人,連同家眷近千人,已經在大漢居住了一年多,漸漸在鐘山附近不遠形成一座小鎮。

原先在神京城,但因為西北太過寒冷,葡人匠師就至金陵,此地一到夏天,氣候倒也暖和許多。

此刻,諾娜已經得知了賈珩過來的消息,這位濠鏡澳督的女兒,在漢地生活了年許,也漸漸愛上了中國文化,此刻正在看兩個漢人婦女在刺繡。

諾娜換上了一身漢人的襖裙,秀發也挽成飛雲髻,隻是配合著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給人以中西合璧,耳目一新之感。

諾娜柳葉細眉之下,蔚藍如大海的眼眸,凝眸看向那浩浩蕩蕩而來的蟒服少年,那少年麵容笑意和煦。

“衛國公閣下。”諾娜道。

賈珩笑道:“諾娜,咱們許久不見了。”

其實也就是兩三個月,之前賈珩去西北之前,曾經帶領神京城的葡人匠師南下金陵以避北方寒冷的冬天。

諾娜看了一眼賈珩身後的隨員,問道:“珩大哥這趟過來是?”

賈珩道:“這段時間海上又有戰事,我過來看看。”

諾娜點了點頭,道:“到屋裡說話吧。”

賈珩讓身後的將校不必跟著,僅僅與陳瀟一同進了廳堂。

賈珩看向那少女,麵色溫和幾許,開口問道:“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習慣不習慣?”

“這邊兒的氣候比神京城好了許多,但還是不及濠鏡。”諾娜道。

賈珩笑道:“你這是想家了吧。”

諾娜點了點頭,說道:“一年多都沒有回家了。”

賈珩笑了笑說道:“等收複了荷蘭人占據的雞籠山大島,那時候,諾娜就可以回濠鏡了。”

不能一味閉關鎖國,否則根本就接觸不到西洋的科技變化動向,濠鏡以及即將收複的台灣都會是一個接觸西洋的窗口。

諾娜問道:“珩大哥要對雞籠山上的紅夷動手?”

明時,對台灣舊稱雞籠山。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那裡儼然已成海寇以及紅夷盤踞的匪巢。”

“他們劫持海貿商船,如強盜一樣。”諾娜似是義憤填膺說道。

少女這段離家在外的這段時間,也增加了不少閱曆,而且葡萄牙與荷蘭原在海上就是競爭對手。

賈珩說道:“諾娜,我想看看燧發槍生產的怎麼樣了,可否帶我過去看看。”

西北一戰,賈芳率領的部分京營中護軍在麵對準噶爾主力時,燧發槍火銃發揮了極大作用,但受限於產能,目前還是無法做到批量生產。

諾娜柔聲道:“珩大哥隨我去看看吧。”

說著,領著賈珩與陳瀟前往生產燧發槍的產區。

雖然葡人匠師與漢廷簽訂了以工代租金的條約,但必要的薪金,賈珩也吩咐了人發放,以供眾匠師日常所需。

此刻,葡人匠師的頭目,戈拉德領著幾個頭發栗紅色的葡人過來,相迎而來,欣喜道:“衛國公來了。”

眼前這位少年當初還是伯爵,轉眼就是侯爵,再見不想已是公爵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戈拉德,我們要的那一批燧發槍,現在造的怎麼樣了。”

“已經在造了,隻是這幾天天寒地凍,造火銃的速度要慢了許多。”戈拉德說著,抱怨說道:“衛國公閣下,南方這邊兒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賈珩眉頭皺了皺,卻沒有接這話頭兒。

這些葡萄牙的紅夷早就想返回濠鏡,隻是拗不過當初布加路爵士與大漢簽訂的合約,隻能留在這裡,為朝廷效力。

而一旁的諾娜臉上似有幾分不悅,開口道:“戈拉德叔叔,這裡水都沒有結冰,我也不覺得冷啊,戈拉德叔叔,領我們去看看火銃罷。”

戈拉德訕訕一笑,低聲說道:“諾娜小姐說的是,隨我到這邊兒來。”

說著,領著諾娜以及賈珩,眾人浩浩蕩蕩地向著後院而去。

以青磚瓦房壘砌造就的廠區之內,一隊隊葡人匠師往來其間,忙碌不停,外間有不少南京兵部派來的匠人在一旁協助,幫著搬運各種材料。

而每個葡人匠師身邊兒,也帶了幾個學徒,觀摩和學習製藝。

賈珩看著這熱火朝天的一幕,對一旁的諾娜說道:“這邊兒一直忙碌到什麼時候?”

諾娜溫聲道:“也就太陽下山吧,天一黑就不忙了。”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一天能夠打造多少支?”

諾娜身旁的戈拉德,開口道:“這也造不了多少支,一天也就是四五支,還要帶學徒,不少銃管都不能用。”

賈珩來到冶鐵爐的附近,其中正澆築著鋼水,往石孔中注入,說道:“這裡是倒鑄銃管的地方?”

諾娜道:“戈拉德叔叔給我抱怨,槍管十根可能有八根都不能用。”

賈珩聞言,臉上若有所思。

一旁的戈拉德道:“如果銃管都能用,我們造銃的速度就快了。”

賈珩看向冶鐵爐,說道:“南京工部的官員和匠人在此地嗎?”

戈拉德道:“他們才不來這地方。”

賈珩皺了皺眉,道:“這幾天,工部會招募一些精通冶金的匠師,過來協助鍛造銃管。”

此刻的大漢缺乏冶金方麵的人才,不過集全國之力,可以尋找到相關的技術人才。

之後,賈珩視察了相關的匠師的作業流程,重又返回諾娜所在的庭院。

諾娜藍色眼眸轉動之間,清澈靈動,好奇問道:“國公閣下,想要有用火銃打擊女真人?”

賈珩道:“這些火銃是為將來出征北疆準備的,倒不僅僅是為這次戰事,紅夷大炮現在急切之下,也造不出幾門。”

隨後,賈珩向諾娜詢問相關匠師所缺之物,讓隨行的錦衣府經曆司的書吏記錄下,這才重新返回江南大營。

……

……

就在賈珩視察江南大營,積極備戰之時,此刻,離金陵三百裡外的遼闊海麵上,蔚藍天穹之下,徐徐微風吹拂起海浪,發出嘩嘩之聲。

一艘艘桅杆高立的船隻,乘風破浪,向著金陵城外的廣袤海域駛去。

豪格立身在船頭上,其人身形魁梧,眉宇堅毅,凝眸眺望著遠處依稀在望的陸地,低聲道:“金陵城快到了。”

這段時間,通過與登萊水師的交手,朝鮮水師折損了三四千人,並未在漢軍手裡討到什麼便宜。

豪格看向遠處,劍眉之下的虎目之中,隱有戾芒閃爍不停。

這就是多鐸折戟的地方,他不會重蹈覆轍,他已經摸清了漢廷兵馬的真實實力,等到攪亂漢廷的江南,再挾大勝威望回盛京,多爾袞兄弟也要向他俯首!

“殿下,前麵是漢軍的水寨。”這時,正藍旗的小旗主阿巴泰麵色淡漠,開口說道。

豪格沉聲道:“派出船隻抵近偵測漢軍動向。”

阿巴泰也不多言,領著人去了。

這時,朝鮮水師的總管崔道成,自船艙中挑簾出來,拱手說道:“王爺,船上的淡水和糧食已經沒有多少了,亟需回港補充。”

朝鮮水師遠道而來,原本船上裝載了糧秣和淡水,但先前經過戰事消耗了不少。

豪格問道:“船上攜帶的糧秣和淡水還能支應多久?”

崔道成開口道:“回王爺,大概不到一個月。”

豪格冷哼一聲,沉聲道:“南人富庶,我們登陸上岸劫掠他們,就可獲得軍需補充,現在重中之重是打贏陳漢官軍,江南之地對我等才如入無人之境。”

崔道成那張鞋拔子臉上凝重之色不減,說道:“登萊府的水師如果出港追擊,我們兩麵作戰,會有不利之憂,再說漢軍火銃犀利,先前就傷亡了不少。”

經過先前的折損,這位水師總管已經在心底生出了退兵之意。

豪格冷聲道:“漢軍火銃雖然犀利,我軍不與其硬碰硬,隻是以船隻騷擾,南下前往陸地,襲侵漢人沿海府縣,如劫掠財貨,朝鮮可分一半。”

豪格或許是汲取了多鐸兵敗的教訓,這次一改往常的魯莽,並不打算與漢軍硬碰硬。

崔道成聞言,也不敢反駁,隻得依言行事。

而後,豪格率領的五萬餘水師,浩浩蕩蕩抵近崇明沙的出海口,翻滾的戰雲再次籠罩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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