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長公主府
閣樓之上,軒窗之上懸掛的帷幔隨風輕輕搖晃著,而麗人已是芳心欣喜地轉眸盯著從樓梯上快步而來的嬤嬤。
晉陽長公主目光瑩潤,道:“憐雪,隨本宮下去看看。”
憐雪忙說道:“殿下不如就在這兒等著吧,仔細彆跌倒了。”
晉陽長公主聞言,笑了笑,輕聲道:“你不說,本宮還忘了,那咱們就在這兒等他過來。”
說著,安坐下來,等候著賈珩過來。
不大一會兒,隨著閣樓上傳來“蹬蹬”不停的腳步聲,那熟悉的步幅和節奏傳遞過來,落在麗人耳畔。
不大一會兒,賈珩繞過一架描摹著錦繡山河的雲母屏風,立身原地,怔怔看向那丹紅衣裙的麗人,喚道:“晉陽。”
說是回京十來天,但從金陵到京城行船也有個把月,再見麗人,心頭仍是難以抑製的思念。
近一年來,他和晉陽聚少離多,相處時間的確是少上許多,而晉陽無怨無悔,現在更是懷著他的孩子。
晉陽長公主柳葉細眉之下,柔潤嫵媚的美眸瑩瑩而望,看向那身穿行蟒袍服的少年武侯,目光癡癡地落在那清雋麵容之上,輕聲喚道:“子鈺。”
賈珩快行幾步,拉過晉陽長公主的纖纖素手,輕輕擁在懷裡,淡淡的幽香浮至鼻翼,心頭不由湧起一股安寧,低聲說道:“晉陽。”
隨著接近金陵,愈發覺得歸心似箭了起來。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晉陽長公主打量著風塵仆仆的少年,疼惜說道:“皇兄也真是的,你剛回京城沒多久,就讓你這般急匆匆地過來,這看著都憔悴了許多。”
賈珩輕笑說道:“江南這邊兒的差事也不是非我不可的,這不是急著見伱們娘倆兒,我聽聽孩子。”
晉陽肚子中的孩子是他來到此世的證明。
晉陽長公主玉容紅若煙霞,美眸見著幾許嗔怪,輕聲道:“還沒動靜呢,哪裡聽著?”
賈珩垂眸看向那未見隆起的小腹,訝異問道:“這怎麼還沒顯懷呢。”
晉陽長公主芳心微羞,聲音柔軟如水,說道:“醫官說,估計得春天時候了。”
賈珩溫聲道:“你這頭一次生孩子,可得好生將養才是。”
說著,拉著麗人的素手,在鋪就著褥子的羅漢床上落座,憐雪端上兩盅酥酪茶,遞給兩人。
“本宮這幾天的邸報都看過了,說是讓你主持江南分省一事。”晉陽長公主華美雲髻之下,珠圓玉潤的臉蛋兒,玉顏豐麗,聲音輕柔、動聽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賈珩道:“不是什麼棘手之事,我過來也更多是走過場的,主要是看來江南江北大營整飭細則。”
晉陽長公主輕聲道:“也不可大意了,江南士人勢力盤根錯節,雖是京中大勢如此,也不可大意了。”
“對了,嬋月給你寫了一封信,托我帶給你。”賈珩說著,從袖籠中取下一封書信,遞將過去。
晉陽長公主接過書信,拆將開來,閱覽著,說道:“嬋月她在京裡,你沒欺負她吧?”
賈珩不由想起那抿著粉唇,顫栗不已的少女,輕聲道:“她現在挺好的。”
晉陽長公主將書信放好,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她的身世,也不知以後該怎麼和她說。”
賈珩道:“你不是一直想瞞著她?”
“也不能一直瞞著。”晉陽長公主搖了搖頭,目光有著幾許恍惚道。
不能一直瞞著的,何止是嬋月?隨著他身份地位漸高,當年的那些事兒也會漸漸浮出水麵。
賈珩見麗人思忖,也不好多問,端起一杯茶盅,靜靜品著。
晉陽長公主收回神思,看向那麵容清峻的少年,輕笑說道:“鹹寧呢?這幾天,本宮不在京裡,是不是她無人能製了?”
賈珩麵色有些不自然,說道:“沒有,鹹寧在京裡挺本分的,而且她還是比較敬著你的。”
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譏誚道:“不用說就知道,她在家裡該是何等撒歡,是不是在本宮的床上作妖?”
當初都能當著她的麵在桌子底下玩著暗通款曲的勾當,還有什麼是鹹寧不敢做的?
賈珩目光躲閃了下,清聲道:“沒有的事兒。”
還真是讓晉陽猜對了,鹹寧不僅鳩占鵲巢,而且更過分,分明想通過學著晉陽說話,在他心底動搖對晉陽那種獨一無二的感情。
“你就由著她的性子胡鬨吧。”晉陽長公主嗔怪了一句,也沒再細究。
賈珩道:“對了,我將五城兵馬司的差事辭了。”
“邸報上看到了,本宮那個皇嫂就是這樣。”晉陽長公主美眸目光幽幽,嘴角噙起一絲譏誚說道:“以後她的招數還多著呢,你當初招惹著鹹寧,就應該想著會有這麼一天。”
賈珩麵色頓了頓,這話他有些沒法接。
看了一眼四周,問道:“大姐姐呢?怎麼沒有見她?”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一早兒就與秋芳出去點驗在金陵城中的商鋪去了,這不是快過年了,各地的賬簿雖然送過來,但有沒有弄虛作假或者中飽私囊之事,尚需要查察一番。”
賈珩問道:“甄家最近怎麼樣?”
“甄應嘉、甄鑄等人已經各自流放他處,女眷倒是在家中,並未處置。”晉陽長公主說著,忽而問道:“那甄蘭和甄溪姐妹隨你前往京城,她們兩個怎麼樣了?”
賈珩道:“在府中待著呢,彆的也沒什麼。”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忽而玉容上現出納罕之色道:“說來也奇,那甄家的兩位王妃竟然同時有孕,好像和本宮也沒有隔著多久的樣子。”
這讓麗人最近頗為疑惑了許久,總隱隱覺得有著一團迷霧。
賈珩麵色不變,訝異問道:“有這麼回事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倒不是他想隱瞞著晉陽,而是晉陽正在孕中,如果知道這些,不定會影響情緒,孕婦情緒穩定一些,才能安心待產。
“都一兩個月了。”晉陽長公主忍不住美眸轉動,觀察著那少年的臉色,見麵上並無異樣,心湖深處的那一抹狐疑漸去。
她也不知為何,總覺得甄家兩位王妃有孕,似是和她的男人……
嗯,應該不會,再怎麼也不可能和甄家兩位王妃有染。
畢竟這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
賈珩皺了皺眉,輕聲道:“這也算是正常,先前楚王來金陵,後來北靜王也從神京來了一次,現在倒是去了杭州,我正說要派人詢問北靜王,杭州、福州兩地水師如何,以備來年與女真決戰。”
沒有多言,迅速轉換了個話題。
聽賈珩提及女真,晉陽長公主果然關切問道:“邸報上說,你反對著與女真和談,內閣首輔都被撤換了?”
賈珩輕聲道:“楊國昌已告老還鄉,朝堂之上於邊事再無掣肘。”
楊國昌罷相,雖然從此再無人反對與東虜作戰。
但老楊頭明顯用自己的告老給他挖了一個大坑,如果他沒有在對虜戰事上取勝,那麼來日再議和戰之事,他就要承擔滿朝文武眾口一詞的指責。
“你如今也是一等武侯,其實也不用將自己太過置於險地。”晉陽長公主思量了下,也明晰這種險惡處境,抿唇說道。
賈珩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自出仕以來,受國恩厚矣,也當有所作為,再說鹹寧和嬋月她們兩個都過了及笄之齡,也等不了多久。”
晉陽長公主輕聲道:“那也不必將自己逼到如此絕路,鹹寧那黃毛丫頭再等幾年怎麼了?也沒有什麼妨礙。”
她都等到三十多歲了,才碰到這人,鹹寧倒好,剛剛出宮就碰到好的,而且還是從她手裡搶走的,讓她再多等一二年,又能算什麼?
現在的晉陽長公主,在賈珩封為武侯,自己有了身孕以後,心態已有些不怕男人吃喝玩樂,就怕想著證明自己的轉變。
賈珩輕聲說道:“有些事兒也是身不由己,好了,不說這些了,我也並非全無一點兒勝算。”
晉陽長公主看向那眉眼清雋的少年,柔聲道:“那也好,你現在也僅僅是侯爵,如是有著勝算,再立功勳封公,封郡王,將來縱然你與本宮的事兒傳出去一言偏語,也不用顧忌了。”
雖然兵凶戰危,但他自有著常人難比之處,倒也不需要她提醒。
賈珩拉過麗人的纖纖玉手,入手觸感細嫩,十指纖纖,輕輕扳過肩頭,溫聲道:“晉陽。”
晉陽長公主柳葉細眉彎彎,美眸瑩瑩如水,卻感受那少年已是溫熱氣息欺近,也順勢將手攀上少年肩頭,熾烈地回應著。
過了一會兒,晉陽長公主拿住賈珩的手,嗔怒道:“你這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賈珩悻悻地將手收回,輕笑了下說道:“可能是習慣了,再說我這不是擔心孩子餓著?”
晉陽長公主:“……”
自是知道這是打趣之言,家中原是有著奶嬤嬤專職喂奶。
賈珩摟過晉陽長公主的削肩,看向那豐豔、雍美的臉蛋兒,低聲道:“晉陽,想你了。”
晉陽長公主美眸瑩瑩如水,芳心也湧起一股思念,伸手撫著賈珩的肩頭,正要奈著孩子。
然而在這時,卻聽憐雪咳嗽幾聲,而木質樓梯上也傳來“吱呀呀”的聲音,卻是元春以及傅秋芳拾階而上。
“珩弟,你回來了?”見到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元春心緒激動地看向那少年,驚喜問道。
賈珩目光含笑,起得身來,打量向多日不見的元春,麗人身姿豐盈,一身淺黃色繡以祥雲、蓮花的圖紋的女官服飾,頗見雍美之態,而那張國泰民安的牡丹臉蛋兒,玉頰豐潤依舊,問道:“大姐姐,許久不見了。”
當初讓元春留下,原也是為了照顧晉陽,否則還真有些舍不得元春。
元春美眸秋波瀲灩,端詳那蟒服少年片刻,壓抑住一下子撲到少年懷裡的念頭,柔聲問道:“珩弟,你什麼時候到的?”
賈珩輕笑說道:“也就剛到沒有多大一會兒,才和殿下說了一會兒話。”
說著,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傅秋芳臉上,朝著“大齡剩女”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傅秋芳向賈珩盈盈福了一禮,溫聲說道:“秋芳見過侯爺。”
看著似是方才並排而坐,親密敘話的兩人,芳心微驚,但眸光垂下,並不敢多看。
這等宗室帝女,宮廷貴人,有時候關係就比較亂。
賈珩點了點頭,徐徐道:“傅姑娘,我在商丘府之時,見了你家兄長,他托我向你問好,另外給你帶兩件禮物。”
傅試不愧是人精,早早算準了他的行程,提前在商丘府的驛館等候著,為著見他一麵。
隨著他封為一等武侯,傅試那股巴不得將自家妹妹許給他做小妾的架勢,說實話,讓他都有幾許不適。
隻能說人如其名,趨炎附勢。
傅秋芳薄施粉黛的瓜子臉上現出詫異,問道:“兄長?他托侯爺帶了什麼。”
賈珩道:“他帶了幾件信陽州的特產,讓我捎給你,我讓隨行的府衛收著了,回頭給你拿去。”
傅秋芳聞言,再次行禮道謝道:“勞煩侯爺了。”
元春此刻看向那蟒服少年,臉上滿是關切之色,柔聲問道:“珩弟,家裡怎麼樣?娘還有爹爹,寶玉他們都還好嗎?”
賈珩輕笑了下,也有些想拉過對麵身姿豐腴的麗人親昵一番,說道:“一切都好,這不快過年了,家裡都熱熱鬨鬨的。”
先前寶玉差點兒被賈政結果性命的事兒,就不用說了,不過元春在金陵還好,如果回家,又會麵對著王夫人的催婚壓力。
元春彎彎柳葉細眉之下,眸光落在晉陽長公主手旁的信封,問道:“珩弟,家裡可有書信寄送過來?”
賈珩笑了笑道:“有著,三妹妹還有薛妹妹、林妹妹給大姐姐寫了信。”
說來,元春是那麼疼寶玉,寶玉卻根本記不得給元春寫信。
這畢竟是一個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愛……總之,鴻雁錦書,可能成為元春幾天都很快樂的事。
當然,有他在,元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會很快樂。
元春欣喜說道:“珩弟,那書信呢?”
因為傅秋芳就在一旁,元春也不好表現的太過親昵。
賈珩從一旁拿過幾封書信,遞將過去,道:“這是三妹妹的,還有林妹妹和薛妹妹的,家裡姊妹都很想念大姐姐。”
元春芳心欣喜,拆閱著信箋,彎彎秀眉之下的豐潤玉頰上,滿是甜美笑意。
晉陽長公主吩咐著一旁的憐雪,喚道:“憐雪,讓後廚準備一些酒菜來。”
憐雪應了一聲,然後下了閣樓。
此刻已是近晌時分,原也到了用午飯之時。
晉陽長公主看向傅秋芳,問道:“秋芳,各處鋪子的賬簿都遞送過來了嗎?”
“遞來了,還有銀子已經入南京的內務府的內帑,公主殿下哪天可去看看。”傅秋芳道。
晉陽長公主道:“等本宮這兩天有空去看看。”
傅秋芳看向那一旁的蟒服少年,垂下螓首,低聲道:“公主殿下,如果沒有彆的事兒,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晉陽長公主輕聲道:“那有事兒,本宮再喚你,去罷。”
賈珩道:“先前你兄長托我帶給你的東西,稍後讓丫鬟拿給你。”
傅秋芳原本挪動的步子頓了下,道:“多謝侯爺。”
待傅秋芳離去,晉陽長公主道:“秋芳雖然是小門小戶之女,但心思剔透,可以栽培一下。”
賈珩道:“這些事兒,你自己決定就好。”
這時,轉而看向元春,道:“大姐姐,過來。”
元春白裡透紅的豐潤臉蛋兒羞紅成霞,柔聲道:“你和殿下許久不見了,應該多說說話。”
話雖是如此說著,但仍是挪動了蓮步,近得賈珩身邊兒,讓少年捉住了手。
“她身子不大便利。”賈珩拉過元春的手,將麗人抱在懷裡,低聲道:“大姐姐,我們也是許久未見了。”
三人不知同床共枕了多少次,倒也沒有什麼避諱。
元春偷偷瞧了一眼那麗人,見那麗人笑意繁盛不減,心頭稍鬆了一口氣。
晉陽殿下有孕在身,斷斷不能忽視了她才是。
晉陽長公主笑意淺淺,看向那蟒服少年,柔聲道:“子鈺,元春也跟你這麼久了,你什麼時候也給她一個孩子。”
元春:“……”
好端端的,給她一個孩子是什麼意思?
賈珩拉過元春的素手,綿軟的胖手摸著更為細膩一些,輕聲道:“大姐姐晚一些也沒什麼,不能都趕在一塊兒去了,也不好照料。”
元春芳心大羞,低聲道:“珩弟,我先不要孩……唔~”
還未多言,就已被少年噙住唇瓣,那股熟悉的親昵之感重又傳來,相思於唇齒之間來回流溢。
晉陽長公主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微笑地看向兩人。
賈珩過了一會兒,看向已是脂粉紅妍,紅蕊凝露的麗人,輕聲道:“大姐姐,再過一段時間就過年了吧。”
元春玉容酡紅地整理著敞亂的衣襟,粉唇微微地“嗯”了一聲,美眸瑩瑩如水,道:“珩弟,這次過來待多久?”
賈珩輕聲道:“個把月吧,也不能多留,明年還有戰事。”
元春目中旋又現出擔憂,反手緊緊握住賈珩的手,柔聲道:“珩弟萬事小心才是。”
賈珩點了點頭。
正在三人說話之時,憐雪上了閣樓,說道:“殿下,午飯在樓下準備好了。”
晉陽長公主笑道:“好了,本宮這會兒有些餓了,咱們下去用飯吧。”
眾人說話間,下了二樓,前去吃午飯。
……
……
兩江總督府,後宅
綠葉凋零的花園之中,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駐足在涼亭中,看著庭院中傲霜淩雪的花樹,周圍冷風微拂,濕冷刺骨,但兩人卻不避寒風,邊走邊談。
“製台,永寧侯已經到金陵城了。”主簿白思行目光深深,意味莫名地說道。
沈邡背著手,蒼老眼眸中神芒如電,說道:“朝廷這是要將江南一分為二,而且新出的安徽巡撫沒有讓江左一應官員就任,擺明了就是製衡。”
白思行道:“據邸報所載,這似是韓閣老的意思。”
沈邡目光幽晦幾分,說道:“昨天書信剛到,讓某顧全大局。”
白思行道:“大人打算如何行事?”
沈邡歎了一口氣,說道:“還能如何,本官這戴罪之身,還未徹底得脫,又能如何?”
想要反攻倒算,起碼要等與東虜大戰虧輸,那時候朝野沸騰,千夫所指,那時自可撥亂反正,正本清源。
“製台大人,江左布政使徐大人遞了帖子,要過府拜訪製台。”這時,從抄手遊廊上快步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朝著沈邡說道。
沈邡道:“讓他先在花廳等著,本官這就過去。”
隨著安徽獨立一省,江南官員之中就屬江左布政使的徐世魁最為熱切此事。
花廳之中,徐世魁此刻坐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微胖的麵龐上明顯帶著焦慮之色,連手旁的茶盅都未碰著。
“製台大人到。”隨著沈府管家的一聲呼喊。
徐世魁麵色一肅,連忙站起身來,看向那自廊簷下進入屋內的沈邡以及白思行二人,快行幾步,拱手一禮道:“下官見過製台大人。”
“徐大人不必多禮。”沈邡客套說著,邀請徐世魁坐下。
沈邡道:“徐大人這般神色匆匆而來,尋找老夫,不知所為何事?”
徐世魁道:“大人,下官是有一事不明,想要求見製台解惑。”
說著,不等沈邡出言相詢,已是開口說道:“如今江南分為兩省,如按例製,應由江左布政司主持安徽一省事宜,但如今看這架勢,朝廷派永寧侯另外揀選、考察官吏巡撫江北,此外還兼任黜陟兩江官吏。”
沈邡道:“徐大人稍安勿躁,如今既是朝廷另外揀選能臣乾吏主持江北政事,那就等安徽建藩製以後,再做計較。”
徐世魁目中帶著期待,說道:“沈大人,江左布政司以往都是唯兩江總督衙門馬首是瞻的啊,如今這一獨建省製,下官唯恐有損兩江總督衙門的威嚴啊。”
沈邡聞言,說道:“分省建司,這是朝廷定下的經國大計,誰敢阻攔?如今也隻能靜觀其變,除此之外,徐大人還有彆的法子嗎?”
現在是一動不如一靜,他向來謀而後動。
徐世魁見此,道:“沈大人,韓閣老那邊兒。”
“韓閣老已離了吏部,現在更處於關要之期,更難建言於上,而且這次永寧侯南下考察人事,據聞還是韓閣老諫言。”沈邡道。
徐世魁聞言,心頭更是一驚。
而江南官場之中,不僅是江左布政使的徐世魁惶恐莫名,江南六部官員也為此事憂心忡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