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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一人張弓,箭如雨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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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光流逝,至晌午時分,賈珩領著蔡權、沈炎、等五城兵馬司小校,十餘人,出了花廳,向著儀門而去。

賈府東西二府的布局大體相同,由中路、東路、西路多進院落組成,前為府邸,後為花園,中路依次是為大門、儀門、大廳、內三門、內儀門和正堂。

而李金柱幾人入了大門,就在儀門前的廂房中相侯,此刻賈珩出來,就是抬眸看向幾人。

人倒不多,一共二十個人,且都抬著禮物,一共十個箱子。

可以說,三河幫中人也不可能派太多人,真要全幫出動,眼下的局麵就不會造成,因為全幫幾百號人出動,不說寧榮街藏下藏不下的問題。

單說這樣大的動靜,錦衣府隻會派出比之幾倍的盯防人手,然後雙方在寧榮街大眼瞪小眼,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

為首者是三河幫大當家李金柱,著一身褐色員外服,身形肥碩,胖乎乎的臉上帶著笑意。

至於其他兩位當家,一個都沒進府,顯然在外麵策應著。

說來,李金柱冒險上門來訪,還真有幾分大當家的架勢。

先前,潘堅也不是沒有說過陪同而來,但卻被李金柱所攔,說其一人足矣。

賈珩麵色冷漠,緊緊盯著為首的那個笑成彌勒佛的胖子。

心頭忽然生出荒謬的念頭,如果放在電影中,或還以為他是反派,這些人才是膽色過人的英雄好漢。

“賈大人,小的是李金柱,久仰大人之名,尤其喜愛大人的三國,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李金柱很是恭謹、客氣,笑的和彌勒佛一般,說話也十分和氣,說話間,還抱了抱拳,雙手遞過去一張拜帖。

賈珩眸光在其人手上掛著的一串麝香佛珠目光盤桓了下,心頭冷笑。

見人先笑,花臂上掛著佛珠手鏈,或者胸前掛著佛像木雕的中年禿頭男人,如果剛出校門的大學生,與其交談,還會覺得真不愧是能混出來事兒的,說話見識不凡,辦事滴水不漏,透著一股舒服,這素質比小市民都高啊?

但這都是涉世未深,這種隻是老虎披上了袈裟,如果誰動了他的食兒,保準分分鐘凶相畢露,要多狠有多狠!

至於吃齋念佛,虧心事做多了,走夜路都怕碰到鬼!

賈珩神色淡淡,自然不為表麵的溫順所迷惑,擺了擺手,讓人接過名帖,沉聲道:“閣下看著眼生的緊。”

李金柱姿態很低,陪著笑道:“賈大人這樣的少年英雄自不認得我,名帖上寫的有,做點兒小生意,在漕糧衛手下混口飯吃,外麵喚聲柱子,大人喚我一聲傻柱就好。”

賈珩接過名帖,看了下,抬眸,淡淡道:“原來是李大當家,李大當家做得可不是小生意,手下領著幾萬人吃飯,若是向朝廷討封,都能討個總兵官當當了。”

聽著“李大當家”稱呼,李金柱心頭就是一沉,隻是聽手下領著幾萬人,情知對麵少年也未嘗不忌憚自己,心頭也生出幾分底氣,麵上笑意愈盛,說道:“混口飯吃,在大人手下討生活,還要大人照顧,聞聽寫過三國話本的賈大人,履任東城,心頭歡喜的不得了,就帶上一些薄禮,莽撞前來,隻為聆聽大人教誨。”

李金柱這幾年還是多少讀了一些書,此刻對答起來,禮數周全,毫無指摘之處。

賈珩淡淡說道:“李大當家,你若老老實實做生意,奉公守法,倒也不需本官照顧,若是為禍一方,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本官更照顧不了你,至於這禮單,價值百萬,可不是什麼薄禮,本官可不敢收!”

李金柱聞言,瞳孔微縮,笑了笑,抱拳道:“大人,不過一些薄禮,聊表寸心,事後還有重禮奉上,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意思就是,價值近百萬的財貨,隻是一些見麵禮。

“借一步說話?倒也不必。至於這禮單,本官隻擔心若收了你的禮,隻怕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說著,將手中的一份禮單,隨手扔向李金柱麵前的地上。

至於請其入廳,更是沒有。

李金柱身後的幾十個三河幫幫眾,都是臉色鐵青,目中現出凶戾之芒,隻是誰也不敢造次。

李金柱臉色也是難看的很,橫肉跳了跳,心頭憤怒可想而知,但半晌之後,卻是放聲大笑,道:“哈哈……”

賈珩麵色淡淡,說道:“李大當家,為何發笑?”

李金柱收斂了笑意,說道:“賈大人,視錢財為糞土,俺老李佩服,隻是珩大爺好像沒收到那香囊?”

賈珩皺了皺眉,愣怔了下,問道:“什麼香囊?李當家究竟在說什麼?”

李金柱聞言,就是一愣。

暗道,難道手下人沒送過去?

念及此處,看向一旁的風堂副堂主孫猛,目光示意,你特娘的究竟怎麼回事兒?

怎麼沒送到?

你手下人乾什麼吃的?

老子怎麼說,這人怎麼這麼剛?

媚眼拋給瞎子看了?

作一臉凶相,結果對方根本沒看見!

副堂主孫猛也是心頭一咯噔,看向身後的一個頭目,似在詢問。

看著幾人擠眉弄眼,賈珩心頭冷笑,麵上不動聲色。

這都是前世和退伍轉業去了公安的朋友,學來的小手段,什麼向家屬寄貼身之物,再打電話勒索。

嗯,我沒收到啊?

是不是快遞被耽擱了?

對麵綁匪一臉懵逼,然後家屬反手就是報警,也就爭取了時間。

反而著急忙慌彙錢,本來可能人家不是綁匪,而是來自東南亞和蛙島的電信詐騙。

“當然,這種裝傻充愣的應對,不能死搬硬套,否則,如果悍匪直接讓人質通話,爸爸媽媽的喊起來,你還搞這一套,直接掰斷人質一根手指……”

李金柱還有些不死心,笑道:“忘了知會大人一聲,貴府的璉二爺,在我手下的場子中,嫖完不給錢,現在被扣留著,正要給大人說道說道。”

“賈璉?今晨本官開祠堂祭祖時,他不是還在?”賈珩皺了皺眉,疑惑道:“李大當家,伱是不是認錯人了?”

李金柱聞言,臉上笑容凝滯了下,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賈珩看向一旁的仆人,吩咐道:“去請璉二哥過來,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不多時,一個著藍衫絲綢長袍,頭戴紫色頭巾的青年過來,正是賈琛,臉頰紅撲撲,似是喝了一些酒,麵若桃花。

一旁仆人都是喚著璉二爺。

賈琛拱手道:“見過族長,不知族長喚我何事?”

“璉二哥,他說你去東城嫖娼不給錢,可有此事?”賈珩沉聲喝道。

賈琛聞言,好似酒被嚇醒了一樣,麵色急,矢口否認道:“族長,絕無此事!我這幾天都忙著祭祖的事兒,哪有時間去東城!更遑論尋花問柳!”

看著二人說話,李金柱眉頭緊皺,目光現出幾分迷茫、疑惑,隻覺得一股說不出的荒謬。

特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老二不是說拿了賈璉嗎?

兩個賈璉?

真假賈璉?

此刻的李金柱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事實上,一般人真的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因為賈珩演的太像了,而且又不是無實物表演。

隻要我不承認我們有人被你劫持,你們就威脅不了我!

賈珩沉聲道:“李大當家,想來是弄錯了吧,隻是李大當家,這是賄賂不成,反而要威脅本官?”

李金柱麵色變了變,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誰給你的膽子!”賈珩向前幾步,冷喝道。

李金柱為其氣勢所懾,隻覺恍若虎狼,心頭就是一凜,不過,畢竟是年輕時道上拚殺的人物,笑了笑,說道:“賈大人……”

“本官受皇命提點五城兵馬司,不尋你的晦氣,你不燒香拜佛,暗自慶幸還罷了,竟還敢上門挑釁,真當本官奈何不得你?”賈珩冷聲道。

身後“噌”的一聲,蔡權以及京營軍卒,沈炎、董遷等五城兵馬司兵丁,都是將雁翎刀半出於鞘。

賈珩目光冷冽,心頭思忖。

要的就是這種半出於鞘的效果,真要出鞘了,直接兩方就火並起來了,然而又沒有收到曲朗的號炮。

李金柱見此,臉色鐵青,身後的二十人也是麵色警惕,或是去摸腰間匕首,或是看向十個箱子中,一邊一個沒有上鎖的箱子。

顯然裡麵藏著兵刃!穀頻

“哈哈。”李金柱又是大笑三聲,笑的眼淚都出來,卻是用這種方式緩解緊張的氣氛以及示意身後之人不要輕舉妄動,笑罷,情知對麵也隻是威嚇,心頭稍鬆了一口氣,冷聲道:“賈大人,小的就是一個賣苦力的,哪敢威脅大人?隻是小的聽過一句話,瓦片不和瓷器碰,俺老李爛命一條,光腳不怕穿鞋的,奉勸大人,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說完,抱了抱拳,道:“告辭!”

而後轉身即走。

既已知道這位少年權貴的態度,此地多留無益。

至於金美樓的那位“璉二爺”,不管是真是假,先剁了再說!

“不送!”

身後傳來少年冷喝聲。

而這時,隻聽得半空中,“啪”的一聲,卻是當空響起一聲號炮。

“這……”

李金柱愣怔了下,心頭猛地湧起一股不妙。

賈珩見得此幕,暗道,曲朗必是發動了他昨晚讓其在金美樓盯防的人手,否則不可能這般快,冷笑一聲,沉喝道:“上門威脅朝廷命官,撂完狠話,竟還想跑!來人,關門打狗!”

三河幫眾人:“……”

李金柱麵色大變,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也是迅速反應過來,怒吼道:“不好!抄家夥!”

身旁風堂的四個人,就是摸出匕首,護住李金柱望著廊簷下撤去,而剩下的人就一左一右,去搶其中的兩個放著兵器、軍械的木箱子。

然而這時,“嗖……”

三發連珠箭從儀門上的屋簷下幾乎是同時射來,隻聽三聲“噗呲”入肉聲響起,頓時就有三河幫幫眾被二石之弓——虯龍弓射出的三支羽箭射中。

兩支羽箭穿過喉嚨而過,一支直中心口。

“啊啊……”

謝再義站在屋脊之上,冷笑一聲,又是迅速撚了一根羽箭,拉開弓弦,“嗖……”

這些三河幫幫眾彆說二十個,就是五十個,在下麵隻要沒有弓箭對射,也架不住他在高處幾輪箭雨。

當然再多就不行了,因為兩個胳膊,沒有天抬不起來!

方才,他其實都不好意思說,隻他一人守著大門,大人可高枕無憂。

因為上次裝逼裝成烏龍的謝再義,分明這一次穩重許多,沒有提前誇下海口。

其人,六發羽箭在短短時間射出,幾乎是點名一般,每箭必中!

三河幫二十人中就有試圖接近兩個空箱的五人被當場射死!

另外一人被羽箭自後心,狠狠釘射在木箱子上,一時未死,口中發出痛哼聲。

謝再義放下弓箭,換了一個胳膊,開始瞄準正在急劇闔住的大門,已見一些手持鋼刀,表情凶狠的三河幫幫眾的身影。

李金柱聽著周圍的慘叫,看著那尾部仍自顫鳴的羽箭,麵露驚駭,急聲道:“有神射手,快躲廊簷下,吹哨子!”

與此同時,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身形靈活地向著兩旁的廂房而去。

而就在這時,從廊簷下的兩側抄遊廊中,腳步聲密集而沉重。

“呼啦啦……”

衝出二十餘人,正是蔡權麾下的半個總旗的兵力。

一邊十餘人,各自端起手弩,向著剩餘的十五個,手忙腳亂,四處躲藏點射的三河幫幫眾射去。

準頭雖較差,但恰恰一左一右形成交叉火力,頓時又是六七個人仆倒於地,或死或傷。

“啊啊……”

李金柱聽著周圍的慘叫,隻覺心頭驚懼,猛地抬起一雙凶戾的眸子,緊緊盯著看著對麵那在幾個人護衛下少年權貴。

就是對上其人嘴角那一抹嘲笑,以及那一道清冷目光。

其實賈珩現在也是有些意外,一來是意外謝再義的箭術犀利,二則是進來的三河幫中人,竟是將兵刃、軍械藏在兩個箱子。

不過轉念一想,就覺得平常,哪有幫派勢力藏都不藏,大搖大擺拿刀弄槍的?

這不是武俠世界!

“其實,縱是手執兵刃也沒用,謝再義居高臨下的連珠箭壓製力太強,我剛剛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個人就是一輪箭雨,簡直是寒冰射手,最佳輔助。”賈珩目光深深,心頭感慨,他還是低估了謝再義。

一人張弓,箭如雨下!

怪不得,連神武將軍馮唐都聽過其名。

可以說,寒冰射手謝再義的adc輔助,以一人之力,幾乎貢獻了一半的輸出。

“啾啾……”

風堂副堂主孫猛,麵色驚惶,吹響脖子上的哨子,尖銳的哨音,哪怕是在箭雨中都顯得清晰、急促,向外間傳遞著消息。

事實上,根本不需吹哨子,當箭雨齊下之後,響起的慘叫聲,就是最好的示警。

在大門口馬車之旁兩兩守著,隨時側應的三河幫十名幫眾,以及二十名牽著馬匹的三河幫幫眾,麵色齊齊大變,紛紛從馬車上抄起兵刃。

風堂二十名幫眾,就有十個人當先朝著寧府衝將進去,兩人大喝一聲,將幾乎快闔住的大門頂住,正在關門的四個小廝見到關不住門,就是一轟而散。

頓時,就有八個幫眾,魚貫而入,來到門廳下。

然而這時,“嗖嗖……”

又是一輪連珠箭,從高處射去,眨眼間,就有四五人慘叫一聲,被射翻在地,剩下二三人格擋著箭矢,以及兩個阻門關閉的幫眾,提刀繼續向著庭院深入,去解救李金柱。

至於李金柱,此刻和兩個幫眾,依托著兩道牆的夾角,和京營軍卒纏鬥著。

其餘幫眾不是被京營軍卒射殺之後,就是在中箭仆地之後,亂刀砍殺而死!

庭院中幾是血腥之氣獵獵,喊殺之聲幾乎飛過儀門,向著花廳傳去,頓時引得廳中的韓琿等人的麵麵相覷。

幾座偏院的客人,也聽到動靜,想要出來查看,卻被手持棍子的賈府小廝攔住。

賈珩目光冷冷,看向門房廊簷下,躲避謝再義箭術點殺的五個三河幫幫眾,那裡正是高處射箭的盲區。

“蹭”地一聲抽出雁翎刀,麵上煞氣隱隱,沉喝道:“跟我殺!”

身後蔡權、董遷、沈炎,以及五城兵馬司和京營的五個小校,高聲應諾著。

搭來就是向著五個三河幫幫眾殺去。

而賈府門口,翻身上馬的二十個三河幫幫眾,已有幾騎已策馬向著賈府大門衝去。

然而,至於巷口中一聲沉喝,二三十個著便服的錦衣府中人,或是從巷子裡衝將而出,或是從遠處的商鋪中衝至近前。

“殺!!!”

一時間,喊殺聲大作。

三河幫三當家黃卓,此刻就端坐在馬上,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持腰刀,見到這一幕,就是麵色大變,一顆心沉入穀底,怒吼道:“不好!官軍早有防備,快撤!”

“大當家還在裡麵啊!”

下方一個雷堂舵主喊道。

黃卓聞言, 身形一僵,臉色變幻著,一咬牙,抽出馬刀,一夾馬肚子,怒吼道:“兄弟們,衝進去,把大當家救出來!”

彼時,早有二騎當先,驅馬跨過寧國府高高的門檻,向著門廊衝去,隻是剛剛落在庭院中。

“嗖嗖……”

又是兩箭先後射來,一人猝不及防,被射中麵門,應聲落馬!

另外一人則是肩頭中箭,被二石之弓的慣性從馬上帶下,摔落在地,痛哼連連。

可以說,謝再義除卻那五個躲至射界之外的三河幫幫眾,幾乎完全實現了對賈珩承諾,不放一人一騎安然入門。

彼時,寧榮街也是一陣大亂,人群四散奔逃。

而錦衣府的人手則是逆向而行,從東西兩端門如潮水一般湧聚而來,向著賈府門前支援。

不多時,就是與黃卓手下的十餘騎交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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