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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謂天子之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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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趙姨娘大鬨榮慶堂的好戲,最終以賈環始,以寶玉被訓斥為續。

而賈珩這邊說完寶玉,又是看向趙姨娘,冷聲道:“你為人父母,也要給兒女一些體麵,方才說的叫什麼話?什麼叫探春妹妹是死的不成?”

此言一出, 眾人都是看向探春,見其臉色蒼白,梨花帶雨,都是心頭生出疼惜。

趙姨娘聞言,身軀一顫,嘴唇翕動,也是抬頭看向一旁的探春, 見其臉掛淚珠, 心頭也有幾分難受。

賈珩冷聲道:“什麼又叫她恨不得是太太肚子裡生出來的?”

趙姨娘被質問著,不由垂下腦袋,一言不發,不敢應。

賈珩冷笑道:“動輒拿太太說事兒,或你也想讓環哥兒學寶玉,在脂粉堆裡打滾兒?那你房裡可要多備幾盒胭脂才是。”

寶玉、王夫人:“……”

寶玉臉色變幻,手在自家脖上的通靈寶玉上盤桓了下, 一想起東府上次被那珩大爺直接喚人……

最終隻是抓了抓領口, 鬆了鬆領子前襟, 似乎這樣子,氣悶之感就減輕了一些。

鳳姐這邊聞言, 則是眉心亂跳, 抿了抿粉唇。

心底想笑不好笑, 這位珩大爺罵起人來真是太好玩兒了。

什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方才罵的是什麼啊, 哪有這一針見血?一罵罵兩個?

其他如李紈、鴛鴦也是看著那少年,目光意味莫名,大抵就是“這是殺瘋了”的感觸。

黛玉眷煙眉顰了顰, 芳心中就是又有一歎。

對寶玉吃胭脂這種事兒,不僅鳳姐的看法,是不以為然,其實黛玉也隱隱覺得不妥當。

在紅樓夢中,黛玉是拿此事取笑過寶玉的。

隻是黛玉從小在賈母身旁長大,也沒母親教她一些男女之防,故而雖覺心有不妥,但卻沒有意識到嚴重性。

賈珩麵色淡淡,沉聲道:“你為人母,教育兒子,我為賈氏一族族長,原也管不得你,但如今環兒落得如今畏畏縮縮,全無爺們兒之相,我為賈氏族長,心實疼惜,你看環兒身上哪裡還有榮國先祖身上的半點兒影子?就是連繡花枕頭的紈絝子弟都算不上!我以族長身份問你,你教的好兒子!還有,你再罵什麼蛆心孽障,沒造化的種子……”

說著,走到趙姨娘身旁,一字一頓,厲聲說道:“你可試試看!”

趙姨娘被這股如山如嶽的氣勢壓迫的,心頭一緊,微微垂下頭,畏懼充斥心底,甚至怨恨都不敢起一絲。

可轉念一想,這珩大爺代她教兒子,她沒有意見。

隻是,不讓她罵蛆心孽障,沒造化的種子,她……還是她趙姨娘嗎?

嗯,以後不當著人前的麵罵就是了,可一想到自家兒子又要去學堂“寄宿”,心頭又是不由一酸。

環哥兒是她她自家腸子裡爬出來的啊。

這邊廂,榮慶堂中,賈母靜靜看著那少年以族長身份,東尋西斥,不發一言。

還要她怎麼說?

好話歹話都讓他這個外麵做大事的爺們兒說完了,她隻能聽著、看著。

見榮慶堂中的氣氛多少有些沉悶,還是鳳姐打了個圓場,笑了笑,岔開話題說道:“珩兄弟,等下還得去前院查賬,彆耽擱了正事要緊。”

說著,吩咐平兒道:“平兒,去將環兒,趙姨奶奶送過去。”

平兒應了一聲,就去送趙姨娘和賈環。

二人也不敢多言,都是畏畏縮縮。

探春晶瑩玉容上尚有淚痕,抿了抿櫻唇,用力捏著藏在衣袖中的手帕,輕聲說道:“我……我也去送送環哥兒和……娘。”

說著,看了一眼賈珩。

黛玉也是離座起身,拉起探春的纖纖玉手,輕聲說道:“三妹妹,我陪著你吧。

黛玉顯然擔心探春再生苦悶,在她記憶中,這位三妹妹還是第一次哭的這般稀裡嘩啦。

賈珩點了點頭,按了按腰間的寶劍,衝已是一臉倦色的賈母拱了拱手,道:“若無他事,珩先去前麵忙著了。”

賈母蒼老麵容上強自笑了笑,說道:“你去吧。”

鬨了一場,賈母也隻覺心累無比,尤其是她的寶玉還被這人叱責,她卻一個字都不好說。

族長教育族中子弟,她能說什麼?

更不要說,還拿著天子劍……

而且,寶玉這孩子,說什麼國蠹、祿賊之語,實在不大像,雖是小孩子心性不定,童言無忌,但真要一直這般想,好像也不是個事兒。

“好在這兩府裡出了個珩哥兒厲害人物,寶玉將來縱真的做米……富貴閒人,也有人在外麵遮風擋雨的。”

賈母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想法可行。

她本來也沒指望孩子都出將入相,隻要平平安安、富富貴貴,人生短短幾十年,勞碌奔波,又是為了什麼?

當然,如果孩子爭氣,也是意外之喜了。

“當初珠兒……多好的孝順孩子,一心要讀書求個科甲出身,哎……”賈母想起賈珠,就是看了一旁著素藍白底對襟繡梅花的李紈,看著那妝容清素、溫婉恬然的女子,心頭歎了一口氣,“這些年,苦了蘭兒她娘了。”

但再苦,什麼改嫁?

想都彆想!

不是誰都能在兒子亡故之後,將兒媳婦當女兒嫁的那種人。

什麼才是反封建,反禮教?這才是!

這邊廂,賈珩點了點頭,正要轉身而去,忽地看向臉色難看的王夫人以及寶玉,沉聲道:“寶玉,詩經的觀後感,明天著小廝送到東府來,我要查看。”

寶玉:“……”

大抵是一種這樣的心情,罵也罵了,還是躲不過觀後感是吧?

而這邊廂,賈珩、探春、黛玉也是跟著一路出了內堂,來到庭外,目送著趙姨娘帶著賈環離去。

穀呿

而後探春捏著手帕,轉身看向賈珩,英媚目光落在賈珩腰間的金龍劍鞘的寶劍,英媚明眸中浮起一抹憂色,輕聲說道:“珩哥哥,方才將這劍要借給環哥兒……可有什麼妨礙?”

此言一出,一同出來的鳳姐、李紈也是將一雙目光看向賈珩,心道,這可彆是大不敬吧?

黛玉同樣將一剪秋水明眸,盈盈波動地看著賈珩。

你還以為你有不浩京為人知麵

其實,她方才也隱隱覺得不妥。

隻是,這位珩兄弟腰間隻有這一把寶劍,似乎……也不好吩咐再讓其他人準備劍吧?

似乎覺得那賈珩四處找劍,再教訓賈環的一幕有些好玩兒,黛玉眷煙眉下明眸閃過一抹笑意,再看那麵容冷峻,氣度沉凝的少年,也不似方才那般如對煦日、冷月的遙遠之感。

這其實就和達康書記用王の眼神,盯視侯亮平是一個道理,一想到,如果車窗不是自動的,下麵瘋狂搖著車窗的達康書記……那種好玩兒的心思就浮現出來。

黛玉心思慧黠,機敏,自是腦補了一副“好玩兒”畫麵。

在一眾目光的注視下,賈珩擺了擺手,說道:“環哥兒是小孩子,無妨。”

見探春欲言又止,目中仍有擔心之意,賈珩眸光微動,他知道這個三妹妹是個性情明媚大氣,內藏殺伐果斷,說白了,對政治這東西感興趣。

賈珩想了想,解釋了下,說道:“天子劍,正應皇權至上,乾坤綱常,尊卑有序,而今日之事,恰恰是一起亂了綱常尊卑之事,我借聖上一縷皇威,教育族中幼兒子弟,正合天子劍上下尊卑之意,況天子之劍,不僅是殺伐之劍,權柄之劍!還是王道之劍,聖德之劍!方才,我用其德而不用其威,教訓族中童子,正綱常、明尊卑,有何僭越?聖上為天下共主,氣度恢宏,如聞此事,也隻會爽朗一笑。”

當然,也難保不會有一二之人,說他借劍行事,飛揚跋扈,威服自用,任何時候,都不會缺這種人。

無非是,他們隻以為天子之劍是權柄之劍,眼裡隻看到了威,而忽略了德!

今天上午,他先用權柄之劍,殺伐由心,威臨裘良,錦衣府,這自是用其威!

而下午,則以仁德之劍,正綱常、明尊卑,言傳身教,教化族中幼兒子弟,這是用其德!

德威兼備,這才是真正用對了天子之劍。

因為,天子之劍,既為聖皇之劍,不僅具殺伐之威,還有德化之能。

關鍵,最關鍵的一點兒,方才他聲稱借劍的對象是幼兒!

哪怕在後世電影意象中,小孩兒都代表著希望和未來,在這個時代何嘗不是如此?

如是成年人,不管是謝、蔡二人這樣的下屬,還是榮寧二府的仆人,都是藐視皇權,心存不敬,即“帝命生殺之柄而委之於旁人,意欲何為?”

他豈會如此不智?

所以,關鍵還是……環為小兒。

探春聞言,俏麗臉蛋兒上浮起恍然,眨了眨英媚的大眼,隱隱明白其中的門道。

隻覺其中蘊藏的人心算計,分寸拿捏,真是妙不可言。

說來,還是她弟弟年幼,而恰恰今日是一起亂了綱常尊卑的事,故而種種原因疊加一處,才無有後患。

賈珩清聲道:不過探春妹妹也提醒了我,事後總需寫一封請罪奏疏才是,雖說聖上氣度恢宏,識我拳拳之心,但……”

有些時候,不是所有人能識他之心的,還是需要解釋一下的。

而且今兒一天,他究竟做了什麼,也需得和天子時刻保持溝通。

哪怕後世去交辦領導吩咐下來的事,都需要時刻彙報進度,彙報你的思想動態。

多彙報,總比讓旁人進你讒言要強。

探春聞聽賈珩之言,俏麗臉蛋兒上浮起一抹紅暈,芳心湧起歡喜,輕聲道:“珩哥哥,能幫到你就好。”

賈珩也是笑了笑,說道:“探春妹妹天資聰穎,方才之言,誠有拾遺補缺之效,等下,查賬之時,探春妹妹不妨在屏風後聽聽,也看看這些府中碩鼠是怎麼偷食我黍的。”

探春聞言,一雙英媚、明澈的大眼睛中,隱有亮光閃爍,道:“我也去?”

鳳姐玉容嫣然,笑著打趣道:“不僅你去,林妹妹也去,若是來日出了閣,嫁了人,總是要管家的,提前見識這些,好不被下麵人蒙蔽才是。”

這一番嫁人之話,不僅說得探春臉頰粉紅,眸光低垂,就是黛玉也是芳心顫了下,白膩如雪的臉頰浮起暈紅,瞥了一眼鳳姐,心道,璉二嫂子平時說話也沒個禁忌,這還有外男在呢。

賈珩麵色淡淡,卻道:“珠大嫂子也可去聽聽。”

李紈:“……”

將一雙俏麗、羞惱的目光剜向賈珩。

你珩大爺,這話到底幾個意思?

前腳鳳丫頭才說了嫁了人要懂一些賬目,後腳你就……

可我都嫁過人了啊……孩子都多大了啊,再說寡婦失業的,也不好拋頭露麵。

一旁的鳳姐,聞言,柳葉眉下的丹鳳眼中,也有幾分古怪之意,狐疑目光落在賈珩與李紈之間。

如鳳姐這等伶俐人,聽話聽音,總覺得這話有些……名堂。

心底浮現一念,“記得月前,珠大嫂就從珩兄弟那老宅裡出來,拿了兩本書……”

賈珩清聲說道:“鳳嫂子平日一人操勞府中大小事務,說忙得不行,珠大嫂子也可幫幫她。”

這話一說,李紈神色怔了下,心頭疑惑方解,秀雅、柔美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柔婉笑意,說道:“鳳丫頭素來是個伶俐人,平時將府裡事務搭理的一絲不亂,我去了也是給她添亂。”

鳳姐聞言心頭先是一驚,下意識就覺得這話是賈珩拿話點她,如不聽話,就讓人換掉她,不再讓她管著這西府。

可印子錢……

嗯,不能提這個,一提這個,暖流湧動,原本濡濕的某處,竟有泛濫再起之勢。

“等過兩天,尋個太醫問問……這彆是什麼崩漏之症吧?”鳳姐如是想著,一張豔冶、明麗的臉蛋兒,莫名有些滾燙。

不過,隻以為是患了難言之隱疾的羞澀,並不做他想。

總之,她不放……那個東西了,也不能拿了她的管家之權吧?

不得不說,經過榮慶堂當著賈母的麵“教訓”寶玉以及王夫人一事後,鳳姐心底已經毫不懷疑,賈珩有這個換掉她管家的手段的。

不說其他,就是將放印子錢的事兒當著賈母的麵兒捅出來,她就沒臉再管家了,這種生孩子沒屁眼的缺德阿生意,她都隻能和蓉哥兒避了人再商議。

一旦被賈母知道,那麼她這個管家之權,自是會被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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