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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在北城之外。
臨近北城之時,君無邪在街道上看到密密麻麻的蓋著染血白骨的屍體,一排又一排。
這裡充斥著悲憤與慘烈,能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
城牆之上,戰事激烈,弓箭手、步兵正在浴血奮戰。
城外密密麻麻的武安軍,不斷向著城池衝來,貼著城牆攀爬而上。
他們無法飛行,是因為城池附近有著古老的重力法陣,強行飛行很快就會耗儘能量,那在戰場上就會淪為靶子。
城下,有武安軍的符文弩車,有弓箭手配合攻城,密密麻麻的箭矢普鋪天蓋地射向城牆之上。
符甲軍的防禦很強,一般的符文箭矢根本射不穿,就是弩箭也很難射穿,但是會消耗符甲的防禦力。
數月之前,邊城守軍還出城迎戰,與武安軍正麵對壘。
但是後來武安軍中出現了比邊軍精銳更強的軍隊,邊軍統帥便改變了策略,選擇了死守城池,緊閉城門,任由武安軍如何挑釁,他們始終不出城。
“寧王,好久不見,你總算出現了。”
城外很遠的位置,在大軍的最後方,那裡有輛戰車,上麵端坐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統領武安軍攻打大乾邊城的統帥巴赫魯。
他的聲音很大,震動四野,在戰場上空回蕩,蓋壓了千軍萬馬的衝殺聲。
“寧王,勸你趁早投降。你大乾擋不住我武安。區區邊城,就算據險而守,依然阻擋不了我武安虎狼之師!”巴赫魯仰天狂笑:“你居然派人來暗殺本帥,試圖搞斬首行動。你難道不知道,這場戰鬥中,我們才是主動發起暗殺的一方嗎?”
“可惜啊,寧王,你身邊都是些廢物。奉勸你,開城投降,本帥或許還能答應你不屠城,否則城破之時,滿城伏屍,不留活口!”
巴赫魯斜靠在戰車的座椅上,微微有些烏黑的眼皮和眼瞼看起來給人一種黑暗的暴戾感。
“口氣倒是不小,還想屠城。”
君無邪淡淡開口,鬆開安寧的手,一步踏出了城牆。
即便是有著可怕的重力法陣,卻依然無法對他產生影響。
“他這是做什麼,送死嗎?”
一位邊軍將領準備出手將其拉回來,但是卻被寧王製止了。
“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寧王的眼眸微微收縮了一下。
這個月無邪做出的所有事情,全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桀驁不馴,根本就不受掌控。
以前,他的女兒說要收服月無邪的時候,他就知道會非常困難。
結果,他的女兒不僅沒有收服那小子,反倒被他小子所迷惑!
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有多麼驕傲,心性有多麼的傲氣。
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月無邪迷惑的。
“哈哈哈!寧王,你是逗本帥開心不成?”武安大軍後方的戰車上,巴赫魯仰天狂笑,“你大乾是否已經無人了?居然讓一個年輕小子出城來送死!小小螻蟻,大軍隨時能碾死他一萬遍。”
“巴赫魯,今日你若不灰溜溜地逃跑,便會知道做螻蟻的滋味。”
君無邪的聲音如同龍吟,響徹整個戰場上空。
他的身上開始溢出赤紅晶瑩的血氣,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頃刻間來到了戰場中央。
下麵數不清的武安大軍不斷衝向城池,完全沒有理會空中的他。
“混賬,你什麼境界,聖王?這樣弱小不堪的螻蟻,也敢在本座麵前口出狂言!”
巴赫魯眼神變得陰冷,對身邊的將領下達命令:“殺了他!”
將領接到命令,立刻對將士傳達命令。
部分衝向城池的武安將士,突然便將戰矛刺向了天空。
戰矛之上符文亮起,隨著戰矛刺出,一道道熾盛鋒銳的矛芒刺破天宇,殺伐滾滾。
“今天你們這些人都留下吧。”
君無邪並指一劃,指芒宛若劍氣橫掃,將所有攻擊而來的矛芒全部擊潰。
與此同時,體內的禁製瞬間解開,他身上的氣息猛地攀升。
轟隆隆!
刹那間,天地陰暗了,空中突然浮現出了厚重的劫雲,一層又一層,宛若要壓落到地麵了似的,令人感到無比的壓抑與窒息。
滾滾天威浩蕩,蓋壓山河。
漫天的劫雲,遮攏方圓十幾裡,將整個戰場全部覆蓋住了。
要不是那巴赫魯退的快,他都險些被籠罩。
“你居然想利用渡劫來對付我的大軍!簡直可笑,在天劫之中,你很快便會被擊殺!”巴赫魯冷笑連連,“將士們不要驚慌,速速擊殺那人,天劫自會消散!”
“殺!”
武安大軍迅速向著中心靠攏,全都揮著戰矛刺向高空之中的君無邪。
“享受雷電盛宴吧。”
君無邪踏空而上,進入了萬重雷雲之中。
啪嚓!
熾盛的閃電令天地瞬間雪亮。
它宛若無數的銀龍在雲層中穿梭。
武安軍的戰矛刺出,矛芒進入劫雲的刹那,便被雷電絞殺得粉碎。
幾乎就在同時,數不清的落雷,如同銀色大龍自天穹貫穿而下,形成壯闊而恐怖的畫麵。
數不清的地麵都在雷電下爆開了,伴隨著一片淒厲的慘叫聲。
武安軍隊根本承受不住這種雷電。
渡劫者可是準十方神話的人。
他們被連帶渡劫,承受的自然也是這個層次的天劫。
轟隆!
啪嚓!
但凡雷電落下,隻要被劈中,瞬間灰飛煙滅,沒有任何懸念。
整個戰場,片刻之間變成銀色的雷電海洋。
所有攻城的武安軍都沒能幸免,被雷海淹沒了,在裡麵發出淒厲的慘叫,那聲音響徹山河,傳到城內,響遍了整座城池。
城牆之上,所有人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居然還能用渡劫的方式來殺武安大軍。
不得不說,此等方法實在太瘋狂,除了這個月無邪,恐怕也不會有人敢使用了。
因為換做彆人的話,在其麵對武安軍攻擊而躲入劫雲中時,瞬間就得灰飛煙滅。
渡劫之人,主動深入劫雲之中,會被天劫視為挑釁,會降下更強的天罰,必死無疑。
但是那個月無邪卻安然無恙。
雖然劫雲厚重,天空中風雲色變,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但是天劫還在持續,便說明渡劫者還在,若是死亡,那麼天劫會在瞬間消散掉。
“我的個天,如果我們軍中能多幾個月無邪,用這樣的方式輪流來,能滅掉武安幾百萬人!”
邊軍將領們驚歎不已,看著那可怕的雷電,不斷從劫雲中落下,地麵整個戰場都變成了銀色雷電海洋。
電弧閃爍著,場景相當的可怕。
“小子!你是何人?”
巴赫魯的戰車退到了山脈缺口位置,他與身邊幾位強者冷冷看向劫雲之中,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五十萬大軍,竟然被人以這樣的方式,借助天道之威,這般輕易滅掉了,前後用時不過片刻。
“怎麼,巴赫魯統帥,你是想請在下去你武安軍營中坐坐嗎?”厚重的變幻無窮的劫雲中傳來冷漠聲音,“看來巴赫魯統帥今日是不打算繼續攻城了。那麼,請巴赫魯統帥帶路。”
話音落下,滿臉鐵青的巴赫魯便看到天穹上覆蓋方圓十幾裡的劫雲快速移動了起來,正向著他所在的區域而去。
“小子,你可惡至極!等到天劫之後,本帥定你讓悔不當初!”
巴赫魯氣壞了,同時也嚇到了,這種天劫很可怕,如果被連帶渡劫的話,後果很嚴重。
他架著戰車狼狽逃竄,衝出山脈缺口,遠遠的對著大營喊道:“三軍聽令,化整為零,以快速的速度分散,遠離!”
綿延數十裡的軍營,將士們根本沒有搞明白怎麼回事,突然聽到統帥的聲音,稍微愣了一下後,便迅速的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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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跑到了好遠,他們才看見一片可怕的劫雲,正追得他們的統帥亡命飛奔。
那劫雲速度極快,此時已經臨近營地區域了。
雖然武安大軍迅速撤退分散,但是他們人數太多,速度上哪能跟君無邪相比?
部分人成功分散開來,但還是有部分人沒有來得及,被天劫覆蓋,被雷海淹沒,發出淒厲絕望的慘叫,很快便灰飛煙滅。
君無邪根本不留情,不斷追擊武安軍,大量收割武安軍的生命。
“那個青年是誰,竟然還能這樣渡劫!”
在一片山脈中的某座山峰上,有不少身穿血衣的青年男女站在山峰上看向武安軍營這邊的景象。
“戰爭持續半年了,一直都很順利,眼看再過幾個月,邊城可破。沒有想到,這時候殺出個人來。此番,武安大軍損失慘重。最終即便是攻下邊城,代價也太大。”
“樓主讓我等前來協助武安攻打大乾邊城,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是可惡!隻有等那小子渡劫完畢,然後將其殺掉。”
“此人天資成長很高,但境界很低,這才渡聖王之劫,比我們整整低了一個大境界,殺他比碾死一隻螻蟻還要簡單!”
“你們說,樓主為何要支持武安一統青州。武安這樣的王朝,雖然規模龐大,但是在修煉界來說,層級極低,跟我們翰州七殺樓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裡。這種勢力,以往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現在,樓主居然要武安皇室培養成傀儡,實在是難以理解。”
“樓主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我們隻是內樓弟子,能接到樓主指派的任務,何等有幸,不可妄議!”
“那小子,身上定有避雷的古寶,否則不可能在天劫之中這樣肆無忌憚……”
……
這片區域,雷聲不絕,電光閃耀,慘叫聲響徹山野。
君無邪瘋狂追擊武安大軍,令其損失慘重。
直到他渡最後一重大劫時,武安的軍隊已在雷劫下傷亡過半。
他沒有繼續追擊,原路返回了邊城之外,身在厚重劫雲中,與九個秩序之雷演化的自己對戰。
由於他現在的雷電抗性越來越強,即便是九個雷電秩序化身的攻擊也無法傷到他分毫。
時間不長,他便將九大雷電化身擊潰。
整個過程都在劫雲中心漩渦中進行,並沒有人能看到。
“他渡過聖王劫了。”
邊軍中有將領自語,直到此刻依然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他們不知道此番武安王朝的大軍傷亡如何,但料想必然十分慘重。
那個月無邪追著巴赫魯而去,怎麼會放過武安大軍的營地?
邊城的危機,居然因為一個聖王境界的青年渡劫而解除了不少。
武安大軍的數量銳減,邊城的防守壓力自然也就減弱了。
“此子倒底想做什麼?”
寧王暗自思量,眼裡閃過一抹淩厲。
能在天劫中輕鬆自若,還是那種相當可怕的天劫。
這種人的天資成長強度太可怕,而且個性極強,不受控製。
若是其他身份也就罷了,偏偏是真武峰的人。
君無邪自劫雲散儘的天宇上走下來。
他現在渾身每個細胞都興奮著。
突破到聖王境界小天位初期,實現了聖人與聖王的大境界等級跨越,實力可不是提升一倍那麼簡單。
突破之前,若對上大聖小天的強者,他根本打不過。
但是現在,一拳能崩成肉泥!
這就是差距!
不止力量暴增,還進入了新的境界層次,與大聖境界隻隔著一個大境界壁壘了,以前是隔著兩個。
“退武安軍有何難?”
他降落那個之前在城主府大殿中說安寧不懂戰場,說他是要拉著幾十萬邊軍送死的將領麵前,道:“幾十萬邊軍將士死了嗎?”
那將領頓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滿臉尷尬,臉都漲紅了。
“邊軍將士沒死,武安將士倒是死了幾百萬。我看你們這半年每天都在理智地分析戰況,似乎也沒有做到這點。”
“月無邪,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也隻是仗著天劫,否則想退武安軍絕不可能。再說,武安軍隻是暫時被打散了,很快就會集結,再次來犯!”
“早前在城主府大殿你們也說絕不可能,彆說什麼天劫不天劫,你們不服氣也可以用天劫,做不到那就閉嘴!誰給你們勇氣質疑安寧,你們是覺得自己的智商比安寧高,還是比她聰明。你們能想到的,難道她沒有想到?記住,不要用你們的愚蠢侮辱她的智商。”
“月公子。”
安寧聽到他這樣維護自己,心裡突然有種甜甜的感覺。
“小子,你很不錯,寧兒說的戰法,本王同意了!”寧王盯著君無邪,眼神深邃,“周統帥,暫時將領兵之權交給安寧郡主。”
“這……”
邊軍統領有些不情願,這些都是他的兵。
事實上當然是大乾的兵,作為邊軍統帥,他也不過是吃俸祿做臣子的人。
隻是做了很多年的統帥了,不可避免的便將邊軍當做了自己的兒郎。
現在突然要把這些人交出去,心裡潛意識就有了抵觸感。
“你想抗命?”
寧王並不動怒,隻是平淡地看著他,卻令周統帥渾身泛起一股寒意,急忙低下頭,道:“末將領命!”
他迅速對身邊的將領們吩咐另一番,然後將兵符取出,交到了安寧郡主的手裡。
君無邪默默看著,心裡在想,往後安寧上位,想要穩坐江山,沒有那麼容易啊。
她有女諸葛之稱,雖然名動大乾,但始終未曾在王朝任職。
便是寧王管轄的疆土,她都沒有一官半職,更沒有軍隊中的將職。
有些軍隊並不服她,比如這裡的邊軍,隻有寧王能鎮得住。
“軍隊對於領導者,首先是能力的認可,這是基礎。隻要有了這樣的基礎,其他事情便好辦了。”
君無邪暗自思量,如今正好利用邊城守衛戰立威揚名,往後的事情看情況。
此時,安寧拿著兵符,緊緊握著,心裡有著緊張。
畢竟是首次握著兵符,相當於握著一百多萬將士的生死。
她覺得手裡的兵符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令她有種窒息感。
“彆怕,我估計武安王朝尚需幾日才能徹底聚攏軍隊,重拾戰鬥意誌。”
“邊軍驍勇,長年在邊境作戰,軍風彪悍,性子野。我是擔心他們當中會有人不服我的安排。”
每個軍中總會那麼些刺頭,令人相當的頭疼,往往那種人在軍中人還挺受擁戴的。
“不服?”君無邪冷漠說道:“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而不是為所欲為。如果連最起碼的紀律都沒有,這樣軍隊要來何用。如果換做是我,任何膽敢挑釁軍紀者,就地格殺,以儆效尤!”
“這……”周統帥聞言,麵色微變,急忙對安寧說道:“郡主,您可千萬彆聽月公子的。隨意殺軍中之人,隻會擾亂軍心,激發三軍之逆反心理,打擊士氣。”
“周統帥,你如果隻有這點城府,心裡還藏著自己的小心思,我擔心你恐怕很難活得長久啊。”
周統帥眼角狠狠一跳,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安寧郡主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當著寧王,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將帥,不僅要懂得打仗,還得忠於自己的職責,忠於山河,忠於國家,忠於君王。”君無邪笑著說道,“如果將來安寧郡主掌了權,我希望你能作出正確的選擇,不要做出令人不高興的事情。”
此話一出,在場的將領與文臣皆露出震驚之色。
寧王的眼裡更是閃過一抹淩厲的寒芒。
“月公子,你為何……”
寧王打斷了她:“寧兒,拿著虎符去軍營吧,該安排的需儘早安排,父王等著你幾日後大捷。”
安寧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向君無邪投來詢問的目光。
看到他點頭,這才匆匆離開。
寧王將這些看在眼裡,一股熊熊怒火直衝頭頂。
這個小子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現在,女兒都不聽他的話,隻聽這小子的話了。
“月無邪,本王有話對你說。”
寧王眼神冷漠,說完轉身離去。
君無邪跟在後麵,很快他們便來到城主府內的一間密室之中。
“寧王,你的殺意令我感到不適。”君無邪坐在椅子上,微微往後靠著,道:“你可以來試試,我保證安寧今天就為你戴孝。”
“月無邪,你很狂,也很自信。”寧王表情平靜,緩緩坐下,道:“你想殺我,然後扶寧兒上位,徹底控製她,把她當做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