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要向魔女效忠?》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這天清晨,阿斯讓從睡夢中醒來,看見窗外罕見地下起了雪。這麼冷的天,法莉婭肯定要賴床,他也正好偷會兒懶。
小憩一會兒後,感覺那嬌生慣養的屑魔女差不多該醒了,隻好下床去廚房準備起早餐。
麵包……雖然凍硬了,但加點水,回爐重烤下就好,厚抹一層蜂蜜,味道還算不錯。
“阿——斯——讓——”
魔女製造的噪音極具穿透力,在廚房裡也聽得見,她叫得如此大聲,估計是做了噩夢。
臥室裡的法莉婭如烏龜一般縮在被窩裡,隻探出半張臉,見阿斯讓進門,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好餓,快拿吃的來。”
可等阿斯讓轉身離去,她又突然起身,喊道:“等等,先扶我起床!”
吃過早餐後,兩人來到一樓的書房。阿斯讓為書房的壁爐升起火堆,法莉婭則撲在書桌前鑽研演講與修辭學。
據阿斯讓觀察,法莉婭無疑沾點社恐,她幾乎不與人社交,就算現在泡在書頁裡研習,未來也難站在台上與人雄辯。她或許能在魔女院裡獲得席位,但估計也隻能坐在位上,偶爾不情願地鼓幾個掌。
法莉婭內心也清楚這點,所以她強迫阿斯讓扮演聽眾,要求阿斯讓“無所顧忌”地評價自身口才,結果念到一半就底氣全無。
氣氛愈發尷尬之際,忽然響起陣敲門聲,法莉婭內心警鈴大作,卻還是故作沉穩地說道:“肯定是那女人來了。”
“我去開門。”
“不,彆去管她,她會自己進來。”
又一陣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阿斯讓聽到門開時的“吱呀聲”,而後,一名披掛法袍的魔女闖入書房。
屋外還下著雪,但這位魔女身上卻看不見一絲雪痕。她身材高挑,表情淡漠,眼角淺淺的黑眼圈使其美貌染上一絲病態,一進門就把視線放在阿斯讓身上,惹得法莉婭相當不快。
“希望你闖入我家的理由足夠充分,艾芙娜。”
“當初你抵押房產求我借錢時,可不是這種語氣,”艾芙娜走到壁爐旁邊,將冰製成的鑰匙投入火中,接著有意說道:“你買下鬥劍奴的四成資金都由我提供,所以,法莉婭,你至少該讓他為我沏一杯熱茶。”
原來是債主,難怪法莉婭表現得像個被人侵犯領地的小雌獅。阿斯讓望向法莉婭,見她點了點頭,於是走出書房。
再回來時,兩名魔女之間已是劍拔弩張。
法莉婭鐵青著臉,兩人之間顯然沒有阿斯讓插手轉圜的餘地,但他帶來的熱茶倒是讓兩人短暫停下了爭吵。
艾芙娜抿了一口茶水,冰冷而深邃的目光模糊在緩緩升騰的熱氣裡。
“法莉婭,自我們踏足聖都之日起,我們就都該明白。永恒的聖都是我等追逐權富的獵場,但她同樣也是一座冷酷的囚牢,在我等脖頸上留下一道名為規則的鐵鏈。鑲金法袍帶給你我榮耀,卻也意味著魔女院的一切決議,於你我而言,皆是金科玉律。”
法莉婭冷著臉,安靜得可怕。
“你說你的奴隸與前些天的暴動無關,可你能夠向元老們保證,你那位奴隸的角鬥導師沒有向他灌輸過‘反抗魔女’的極端思想嗎?要知道,有兩名魔女在這場慘劇中死亡,沒人會在意你的申辯。”
阿斯讓心中一沉,難怪自己會被牽連其中,但他並不怨恨自己的導師,鬥劍奴的生活朝不保夕,他是勉強脫離苦海了,但其他人依舊身處地獄。
“阿斯讓,”法莉婭爆發了,她氣到極點,語氣反而平淡,“把她攆出去。”
“法莉婭,我也是為了你好,聽我句勸,五天後準時帶著你的奴隸來角鬥場,讓他在那戰死,你的前途便不會蒙塵。瞧,魔女院都不準備將他釘上十字架,可見魔女院對你已相當優容。”
說罷,艾芙娜將茶水一飲而儘,起身離開。
屋外,雪還在下。
這位黑發的魔女催動魔力,在門口捏出一座形如巨龍的小型冰雕,惟妙惟肖。阿斯讓覺得法莉婭不會喜歡這個,於是取來鏟子,用力把它鏟掉。
“記好它的模樣,”艾芙娜最後說,“再過五天,你就要麵對它了。看看它的爪牙,它能把你撕成碎片——但再怎麼說,這也比釘在十字架上受苦要強,畢竟龍不會給你求饒的機會,你可以死得像個戰士。”
“沒關係,我不害怕。”
阿斯讓一揮鏟子,拍碎冰雕的頭。龍不比魔女可怕。
回到屋裡,法莉婭麵色陰沉得像是要吃人,她當著阿斯
讓的麵,做作得咳嗽幾聲,說今天太冷,自己身體有些不適,要回房間靜養。
阿斯讓估計法莉婭此時的精神狀態,估計與被父母收走玩具的小孩子差不多,這會兒想必是要鑽去被窩裡偷抹眼淚。
身為“玩具”的阿斯讓,則對一切都麻木了。
到了晚上,他做好晚餐,喊法莉婭來吃,然而不知為何,房門罕見地上了鎖,敲了好幾下門都沒有回應。
莫非法莉婭真得燒出毛病了?
幸好手裡有鑰匙,根本不慌。
打開門後,阿斯讓與法莉婭四目相對,接著這位眼角泛紅的魔女便側過身去,還一扯棉被,蓋過頭頂,以免自己的窘態被區區一個奴隸看光。
“你為什麼不跑呢?我都給你半天時間逃跑了。”被窩裡傳來的聲音有氣無力。
“我哪兒都不會去。”
會被凍死在街頭上的。
“如果你逃走了,我就會被人當成一個連奴隸都管教不好的廢魔女,徹底淪為彆人茶餘飯後的笑柄……這還不夠,魔女院會派人燒毀我的法袍,取走我的宅邸。這棟屋子是我受賜法袍時的另一個獎品,是我最大的資產,沒了它,莪就什麼都不剩了。”
法莉婭直起身子,盯著阿斯讓幽幽說道:“所以我改主意了,我會在角鬥場的觀眾席上看著你為我儘忠的。唉,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鬥劍奴,僅僅因為一時的勇氣和幸運得以幸存,就在那兒自鳴得意,真可笑,凡人在龍麵前,能有多少勝算?
可你畢竟是我的第一個奴隸,若你能在角鬥士場上悲壯而英勇地死去,我大概、可能、也許會為你掉上幾滴眼淚,等我將來入主魔女院,想起今天的事情,說不定還會在花園裡給你豎起尊雕像,紀念你的愚行。”
我沒意見,阿斯讓想,“先吃飯吧,不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