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福騎進南鑼鼓巷,越往他家方向開,越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是星期天,平常各個四合院的大門口,基本上都有著一邊抽煙一邊侃大山的男人,就算沒有,納鞋底的老太太或者下象棋的老頭,終歸要有一樣的。
今天可倒好,除了那些上年紀腿腳不好的人,活蹦亂跳的愣是沒有看見一個。
李來福騎著摩托車,騎到大公廁的時候,他皺了眉頭,終於知道人都去哪了,因為88號院門前圍著好多人。
隨著摩托車靠近,他摁住喇叭一陣狂鳴,看熱鬨的人群紛紛回頭看向他,李來福瞪著眼睛對前麵喊道:“都給我躲開點?”
都是一條胡同裡的人,李來福還成天騎著摩托車跑,哪有不認識他的?人群紛紛散開給他留出一條小路。
李來福把摩托車直接停在路中間,下車後拔下鑰匙,快步朝人群裡麵走去。
李來福穿過人群,先是看見門口的空地上,擺著一些鍋碗瓢盆被褥,箱子,櫃子,看樣子跟抄家沒啥兩樣。
他看了一眼物物品後,抬頭看向大院門口,街道張主任和劉老太太在大門口台階,麵向院裡指指點點的說著話,就連應該在上班的趙芳,她也摟著江遠站在邊上看著院裡。
李來福三步並兩步跑上台階後問道:“張姨,這是咋回事?”
“哎呀,小來福回來了,”
趙芳看見李來福隨手把靠在身上的江遠扒拉到一邊,江遠連聲大哥都沒來得及叫,就從台階上跑到最下邊了,也就是從最佳觀看點位置,變得跟看熱鬨的人一樣,不翹腳都看不著院裡了。
這也就是親兒子,大家連議論都懶得議論,趙芳上前一步抓緊李來福的胳膊說道:“來福,咱們院的孔德全居然是特務。”
李來福愣一下,這孔德全就是那三間正房的主人,這個人和其他的幾家都不怎麼接觸,甚至有點瞧不起幾家人。
不過,他也有瞧不起的資本,因為這個院子,就是依靠著他們家的三間正房建出來的,所以,從另一種角度講,沒有他們家就沒有這個88號院。
李來福感覺到,趙芳抓著他胳膊的手,特彆用力明顯是她心裡很緊張。
李來福安慰著趙芳說道:姨你彆緊張,隻是咱大院裡出一個壞人罷了,跟咱們家又沒有關係,你想想要是有關係,咱們也不會站在這裡說…。
突然店裡的一聲叫喊,讓李來福話都沒說完。
“來福,”
正準備跟他說話的張主任也看向院裡。
“賈哥,”
李來福叫完以後,又對趙芳說道:“姨,你就不用擔心了,沒咱家啥事的?”
趙芳鬆開李來福點著頭,說道:“哎哎,姨聽你的,不擔心了。”
李來福也沒管站在院裡的賈俊傑,而是又對著張主任很有禮貌的說道:“張姨,他是外人,我先去看看他叫我乾嘛?回來再跟你說話。”
張主任被李來福逗笑了,麵帶微笑,催促著他說道:“去吧去吧,咱們自己人不急。”
“好嘞!”
張主任看著李來福的背影麵帶微笑的說道:“那個小夥子是市局的公安,小來福認識的人不少啊!”
趙芳聽見這話,連腰板都不自覺的挺直了,她帶著自豪的語氣說道:我們家來福可招人喜歡,認識人多也正常。”
張主任是哭笑不得呀,這麼直接誇自家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劉老太太深有同感,立刻附和著說道:“是啊,來福這孩子可招人稀罕了。”
張主任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個大院的人,都不知道害臊倆字咋寫嗎?
李來福走進院還沒開口,賈俊傑就笑著問道:“來福,你咋會過來的?”
李來福指了指自家房門說道:“這是我家,你說我咋回來?”
“啊!這是你家呀?”
李來福點了點頭,給他一個肯定答複,眼睛去看一下三間房的屋裡。
賈俊傑他們科長老吳頭在裡邊指揮著,連炕都被掀起來了。
老吳頭正好扭頭,看見李來福後一分鐘都沒停留,快步朝著屋外走來。
李來福拿出煙,先給賈俊傑發一根,然後拿著煙等老吳頭出來。
“小來福我的藥酒呢?”
李來福一邊給他發著煙一邊開著玩笑說道:“吳大爺,這裡肯定你的官最大,要不然你可不敢說這話。”
賈俊傑衝著李來福點頭說道:“來福,你看的真準,我們科長帶隊。”
老吳頭接過煙也開著玩笑說道:“你小子甭想打岔,你要是不給,就去找王長安要了。”
李來福看態度就知道,老吳頭肯定不知道,局長牛三軍是他三舅,要不然這小老頭可不敢跟他這麼不客氣。
李來福在心裡想著,他現在真想看一下,這小老頭知道他三舅是局長後的表情。
這時窗戶裡一股黑煙冒出來,說明炕也徹底拆塌了,三個人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李來福看著屋裡抄家的公安們,把能拆的地方都拆了,要是有大錘連承重牆都砸了。
李來福知道能被抄家,說明孔德全這根線上的螞蚱,已經清理完了,所以他也沒啥顧慮,小聲的對老吳頭問道:“吳大爺,那個孔德全啥時候確認的?”
老吳頭眼睛看著屋裡怕有什麼遺漏,他嘴上則對李來福說道:“通知他們夫妻一起出差,其實就是秘密抓捕了。”
老吳頭說完話後,馬上又想到什麼了,他對著賈俊傑和李來福說道:“你們倆還年輕,以後遇到這種口子沒老沒小的人家,多留意一下沒壞處的。”
賈俊傑認真的點了點頭,李來福卻比較隨意,抓特務他一向是隨緣的,因為他知道,一直到後世那該死的特務都沒抓完。
李來福對抓特務沒興趣,對另一件事卻來興趣了。
“吳大爺,這三間房子咋處理啊?”
吳老頭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來福會扯到房子上麵,用下巴指了指門外說道:“那街道的主任都在等著接收了,你說會咋處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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