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楓心裡轉了幾道彎,最終臉上露出一絲怯弱的表情,道:“嚴總,有什麼事咱們都可以好好說。”
“隻問你一句話,榮城市的擴展方向是哪邊?”嚴景琛盯著王子楓問道。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嚴氏集團也到了瀕臨破產的邊緣。
“這……那個……”王子楓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不說是吧?我們嚴氏完了,你也等著被處理吧。”嚴景琛冷冷的說道。
看到王子楓臉上怯弱的表情,他心裡認為已經拿捏住了對方。
“榮城市的規劃那是省裡領導決定了,當然我在葉書記家裡聽到過對這方麵的討論,當時好像葉書記說過雲縣二字。”王子楓弱弱的說道。
“你確定?”嚴景琛再次問道。
“確定,葉書記肯定提到過雲縣。”王子楓想了想,再次給出確定的答案。
嚴景琛思考了片刻,把證據收了起來,然後盯著王子楓,道:“我想請葉書記吃飯,你想想辦法。”
“啊,嚴總,我就是一個上門女婿,真沒這麼大的麵子,平時在葉書記家裡吃飯的時候,我都不敢說話……”王子楓裝出一副怯弱的樣子。
“葉書記私下裡喜歡什麼?愛去哪裡?這總知道吧?”嚴景琛說道。
他本來也不是真想讓王子楓把葉鳳鳴請出來,內心也認為王子楓沒有這個本事。
“這……我沒留意,不過,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肯定能搞清楚。”王子楓信誓旦旦的說道。
“半個月。”嚴景琛瞥了一眼王子楓慫包的樣子,隨後將一把鑰匙放在桌子上,道:“這是十方河邊濱河小區的一套大平層,書房裡還放了五十萬。”
說完,嚴景琛轉身離開了王子楓的辦公室。
王子楓眨了眨眼睛,看著桌子上的鑰匙,臉上懦弱的表情消失了,嘴角帶著一絲冷笑:“什麼意思?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下一秒,他掏出手機給歐陽如靜打了一個電話:“如靜,剛剛嚴景琛到我這裡來了,給了一把鑰匙,說是濱海花園的一套大平層,書房裡還放了五十萬現金,你幫我給葉書記打個電話唄。”
“你自己打,我爸不吃人,我現在忙著呢,乖,掛了。”
嘟……嘟……
歐陽如靜掛斷了電話。
王子楓拿著手機,臉上露出一絲愁容,他對葉鳳鳴真有一點發怵,畢竟自己身份在這裡,多多少少像把人家精心培養的小棉襖給拐走了。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葉鳳鳴的話,怕是也會對拐走自己寶貝閨女的小黃毛格殺勿論。
王子楓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鑰匙,這件事情必須儘快解決,時間久一點都是麻煩,於是他隻好硬著頭皮撥打了葉鳳鳴的私人手機。
嘟……嘟……
鈴聲大約響了六、七下,手機裡才傳出葉鳳鳴的聲音:“喂?”
“葉書記,我是王子楓,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馬上向您當麵彙報,您有空嗎?”王子楓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麼事?”葉鳳鳴問道。
“剛剛嚴景琛闖進了我辦公室,然後還留下一套濱海花園大平層的鑰匙,您看……”王子楓簡短的說道。
“過來吧,我在辦公室。”葉鳳鳴冷冷的說道。
“是,葉書記。”
王子楓掛斷電話,然後急匆匆離開了辦公室,開車去了省委。
一刻鐘後,他走進了省委大樓,先找了董秘書,董秘書已經接到了葉書記的通知,把他帶進了葉鳳鳴的辦公室。
“葉書記,王子楓處長到了。”
“讓他進來吧。”
王子楓走進葉鳳鳴的辦公室,董秘書給其倒了一杯水,這才關上門離開。
王子楓把鑰匙放在葉鳳鳴辦公室的桌子上,道:“葉書記,這是嚴景琛剛剛給我的,他還說書房的抽屜裡還放著五十萬。”
葉鳳鳴抬頭看了王子楓一眼,並沒有說話,繼續看文件。
王子楓也不尷尬,乖乖的站在一邊,這種事情經曆的多了。
官員的臉皮其實是最厚的。
大約等了三分鐘,董秘書又來敲門,道:“葉書記,陳書記過來了。”
“嗯!”葉鳳鳴這才放下文件,應了一聲。
紀委的陳書記走了進來。
“葉書記,你找我。”
“老陳,坐。”葉鳳鳴道,然後指了指桌子上的鑰匙,看了王子楓一眼:“跟陳書記說。”
“陳書記,您好,剛剛嚴景琛闖進了我辦公室……”王子楓把事情詳細講了一遍:“他離開我辦公室還不到半個小時,房子我也沒去過,鑰匙我正式上交組織了。”
陳書記點了點頭,把鑰匙拿了起來,道:“把剛才的情況寫一份詳細的資料,一會一塊存檔。”
葉鳳鳴沒有說話。
王子楓道:“我去董秘書那裡寫。”說完,他退出了葉鳳鳴辦公室,在裡邊他感覺十分壓抑,在葉鳳鳴麵前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王子楓離開後。
陳書記笑著對葉鳳鳴道:“感覺王子楓在你麵前總是一副緊張的樣子,你這老泰山是不是太嚴厲了?”
“沒罵他就不錯了,自己給自己加戲,嚴景琛派個小姑娘進省老乾部局,不理睬就好了,自己私自接觸,幾天之後才彙報,這種事情可不能助長。”葉鳳鳴說道。
“聽說跟小靜兩人正在熱戀呢,我手下的幾個人都經常看到兩人在街上壓馬路,你這個老丈人還是悠著點吧,彆叫閨女埋怨。”陳書記說道。
他和葉鳳鳴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工作後一直當葉鳳鳴的副手,所以私下裡兩人說話很隨意。
……
嚴景琛自認為從王子楓嘴裡得到了最真實的資料,於是從省老乾部局離開後,他直接去了榮城市市政府,找到了田潤文市長。
田潤文辦公室裡。
田潤文親自給嚴景琛倒了一杯水:“嚴總,你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我剛剛去了一趟省老乾部局,見了葉鳳鳴的女婿王子楓,得到了一點準確的消息。”嚴景琛說道。
“哦?嚴總把葉鳳鳴的女婿拿下了?”田潤文驚訝的問道。
他早就跟嚴景琛綁在一起,所以兩人說話比較隨意,無需拐彎抹角。
“差不多吧,王子楓說在葉鳳鳴家裡聽到過對方討論榮城規劃方向的問題,還提到過雲縣,這說明葉鳳鳴其實也看好雲縣,所以你的提案要儘快遞交上去。”嚴景琛對田潤文說道。
“好!”田潤文點了點頭。
……
葉鳳鳴辦公室。
嚴景琛的車剛剛駛進市政府大院,王子楓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喂?”
“王處長,嚴景琛的車從省老乾部局離開後,直接去了榮城市市政府。”皮三說道。
皮三和鐵柱兩人來省城後,黃大山並沒有帶在身邊,雖然掛了一個輔警的位子,但基本上不在派出所。
兩人的任務就是盯著嚴景琛。
“知道了。”王子楓掛斷了電話,然後繼續寫資料。
稍頃,王子楓拿著寫好的資料再次來到葉鳳鳴辦公室,交給了陳書記。
陳書記看了看,然後跟鑰匙一塊放進一個透明密封袋,起身離開了。
等陳書記離開後,王子楓仍然站在旁邊。
葉鳳鳴看了他一眼,問:“還有什麼事?”
“剛剛有人看到,嚴景琛從省老乾部局離開後去了榮城市政府。”王子楓說道。
“有人看到?”葉鳳鳴眼睛微眯了一下,盯著王子楓道:“你安排人跟蹤嚴景琛?”
“嚴家以前的手段我聽說過,以防對方狗急跳牆,我就……”王子楓弱弱的說道:“萬一嚴景琛明白了一切,我怕他對小靜不利,提前做一點防備,總歸沒錯。”
葉鳳鳴張了張嘴,本來想訓斥王子楓,但對方說怕嚴景琛對歐陽如靜不利,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種事情他也不敢打包票,總之小心無大錯。
“你找的人可靠嗎?”葉鳳鳴問道。
“四平縣的人,跟蹤方麵有天賦。”王子楓說道。
皮三是一個扔在街上找不到的人,在跟蹤方麵十分有天賦。
長得一點特點都沒有,即便見過幾次,再見肯定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有些人就是有某一方麵的天賦,就像學習一樣,天才天天睡覺,考試仍然第一名,天賦方麵的差距,不承認不行。
“知道了。”葉鳳鳴說道:“最近好好工作,嚴景琛已經陷進去了,不需要再有其他動作了。”
“葉書記,有人看到過,榮城市的市長田潤文經常去梅園,這次嚴景琛剛剛從我這裡得到消息,就急著去了榮城市政府……”
“王子楓同誌。”葉鳳鳴打斷了王子楓的話:“你的職位是什麼?”
“省老乾部局二處處長。”王子楓愣愣的回答道,不明白葉鳳鳴什麼意思。
“乾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有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葉鳳鳴對王子楓說道,隨後揮了揮手。
王子楓退出了葉鳳鳴辦公室,不由的撇了撇嘴,心裡嘀咕了一聲:“看來葉鳳鳴早就心裡有數了,也對,既然要對付嚴家,估摸葉鳳鳴早就把跟嚴家關係密切的官員摸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像葉鳳鳴這種人,基本上都是謀定而後定,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
第二天上午,田潤文關於榮城市擴展規劃的建議提交到了省委省政府。
葉鳳鳴看著這份田潤文提交的規劃,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坐在對麵的劉金河此時內心有一點忐忑,不過仍然硬著頭皮說道:“葉書記,我覺得田市長的提議很不錯,雲縣……”
劉金河說了很多雲縣的優點,葉鳳鳴仍然沒有一絲表情。
“文件放這裡吧,我有空再看看。”幾秒鐘後,葉鳳鳴淡淡的開口說道。
“好的,葉書記,那我先去忙了。”劉金河起身離開了葉鳳鳴的辦公室。
葉鳳鳴看著劉金河的背影,眉頭微皺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不原樣,把田潤文提交的文件扔在旁邊,想了想找出一份柳河縣的提議。
當天下午,省裡再次召開了關於榮城市擴展規劃的討論,會上有人提出將柳河縣納入榮城市區的提案,並且列舉了很多優點,特彆是河運和人文方麵的優勢。
在葉鳳鳴故意的引導之下,眾人對柳河縣納入榮城市區進行充分的討論。
至於結果?新聞報道省委省政府保持慎重的態度,會組織專家進一步的科學論證。
這個會議報道出來,雲縣徹底沒戲了。
柳河縣的地價有一絲波動,但幅度並不高,苟、嚴、萬三家省城最大的房地產公司,因為在雲縣陷得太深,都有點怕了,所以都沒有動,他們不動,彆的小公司更不敢動。
不過雲縣的地價徹底跌到了地板價,並且根本沒人問津。
苟家把紅啟村的五百畝以半價轉讓都沒人要,最後隻有原價的三分之一,還是無人問津。
這次雲縣的風雲之中,苟家算是虧損最少。
嚴家和萬家都損失不少,特彆是嚴景琛,在雲縣縣城投了二百個億,其中一百個億還是貸款,此時省農商行的行長已經急得團團轉,整天去找嚴景琛。
嚴景琛根本不見對方,此時的嚴景琛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雲縣縣委書記張誌方和縣長也在找嚴景琛,因為嚴景琛搞了四個城中村的改造項目,其中兩個已經動工,並且推倒了房屋,現在工程停了下來,幾千村民天天在縣委縣政府門前鬨事。
十方河的一條遊艇上。
嚴景琛眉頭緊鎖。
田潤文和劉金河的表情也十分不好。
“葉鳳鳴這是什麼意思?”嚴景琛說道。
“嚴總,也許我們的關係省裡已經有所察覺。”田潤文想了想,開口說道。
他上午提交的提案,下午省裡開會有人就提了柳河縣的提案,並且還在會坐上討論了,而他自己關於雲縣的提議,根本沒人提。
當時田潤文就嚇出一身的冷汗,他隱隱感覺這是省裡對自己的警告。
能當上市長,自然不是愚蠢之輩,當然政治敏感性很高。事情太巧合,明顯就是對他的警告和敲打。
嚴景琛看了田潤文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葉鳳鳴和李援朝故意這樣做?是在敲打我們?”
“嗯!”田潤文點了點頭,道:“我們這樣做可能適得其反了,嚴總,商人左右政府的規劃本來就是官場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