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沐雲瑤太過謹慎，而是沐家現在這情形，她可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將主意打到自己頭上。
馬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許是剛剛放晴的原因，街上人的並不算少。
隻是與往日的悠閒不同，許多人都是行色匆匆。
而他們口中談論的最多的都是如今的糧價如何？
路過一家糧鋪時悄悄掀了掀簾子看了一眼，便發現他們鋪子裡掛出今日已售罄的牌子。
沐雲瑤對身邊的輕雲道，“讓馬車停一下，你去問問如今糧價幾何？”
“是。”
輕雲應聲便走出了馬車，也不等馬車停穩
，她便一躍下了車。
沒過多久便去而複返，上車後先將一包剛出爐的熱乎乎的點心塞給沐雲瑤才道。
“主子，我剛剛打聽了一下，大雪前京城的糧價精米是三兩銀子一石，如今已經漲到十兩了。
其他的粗糧，差不多也漲了三倍有餘。
奴婢瞧著那店家也不像是沒有糧食出售，現在就掛售空的牌子，怕是想著待價而沽了。”
輕雲都明白的道理沐雲瑤又如何不知。
這才剛剛雪停一日
，這糧價就漲了這麼多，糧商還想著囤積居奇，也難怪表哥會急著找她見麵了。
沈玉想是怕雪天出行不便，也沒要也去沈家，而是將見麵的地方定在了離相府不遠的一處茶樓裡。
沐雲瑤到時沈玉早已經到了。
輕雲幫她解下身上的大氅，沐雲瑤笑著衝他見了一禮道。
“表哥這麼急著找我來，怕謂何事？”
沈玉親自給她泡了一杯茶遞過去這才問道。
“表妹可打聽過京城這兩日的糧價？”
沐雲瑤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愣怔了一瞬才道。
“莫不是有什麼不妥？”
沈玉見她猜到一些，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早在前兩日便有人傳言，這次大雪來的毫無防備，恐京中儲糧不足，又有流民源源不斷的來到京城，是以雪沒停便有人出門買糧，那時糧價就已經翻了一翻了。”
會有人這樣想並不奇怪，但若是大範圍傳開，這事就有些蹊蹺了。
“表哥懷疑是有人有意為之。”
沈玉點頭，“這也不奇怪，畢竟商人還是逐利的嘛。”
沈玉說完神色也認真的幾分道，“我找表妹來也是為了商議此事的。
我知表妹提前囤糧不是為了發國難財，但是若是這事越往後拖，糧價隻會越高，到時你手頭上有大筆糧食。
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不見得是好事，若是朝廷認定你囤積居奇，恐有牢獄之災。”
沐雲瑤聽著他的話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她雖不太懂生意之道，但有些道理還是懂的。
就好比做買賣，同一樣東西，彆人賣什麼價你也隻能定差不多的價，若是你訂的價格太低，彆人就會聯合起來抵製你。
哪怕她的本意是好的，但卻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影響到了沈家。
沐雲瑤問道，“表哥的意思是，現在就開始賣糧？”
沈玉點點頭，“這個價格可以了，若是再高會影
響民生，引聖上不喜。”
沐雲瑤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
“表哥，其實就算我們現在將大量的糧食進入市場
，一樣遏製不了糧食漲價的。
到時，我們不與他們同流合汙，一樣會受到排擠，若是與他們沆瀣一氣，就我手上的囤積的這麼多糧食
，一樣會被當成出頭鳥。”
沈玉也知是她說的這個理，但一時間也沒有好的辦法。
“那表妹說怎麼辦？總不能把這些糧食送給朝廷吧。
且不說真給了他們，到時能不能落到災民口袋，反而更利於某些人哄抬物價，好歹在他們手時裡，隻要他們放的速度夠快，多少能壓一些糧價的。
更何況，這些糧食都是她表妹真金白銀買來的，總不能讓她上百萬兩的銀子打水漂吧。
沐雲瑤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我有一個想法，表哥幫我參謀一下。”
“什麼辦法？”
沈玉十分好奇，這種情況下她有什麼辦法。
“先放出風聲，就說我手裡有糧，且數量不少，能供京城所有百姓半年不缺糧食。”
如今已經是隆冬，等過完年沒多久就要春耕，到夏收時滿打滿算半年也能撐到糧食收成。
京城周邊雖遭了雪災，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逃荒來到了京城。
能來這邊的大多離的不是很遠，且真的過不下去的人，但凡有活路也不可能頂風冒雪過來。
這部分人並不多，撐死了最多也就幾萬人而已，而真正要賑濟的也隻有這些人。
而造成京城糧價居高不下的原因，追根究底不過是大雪造成的封路，糧食運不進來而已。
但這種情況，最多兩三個月等開了春天氣回暖，便就不是問題了。
隻要她手頭有糧的消息傳出去，之前造成恐慌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那些手裡有餘糧的糧商也不敢再抬價。
沈玉很快想通其中道理，但卻難免有些擔心道。
“表妹，這消息一旦傳出去，你就不怕有人鋌而走險？”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良心的，不然就不會有‘人為財死’這句話了。
沐雲瑤笑了笑道，“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大小姐，想動我，他們怕還是要惦量惦量，隻不過，得多派些人手，看管好糧倉
，
我怕有人對糧倉動手。”
沈玉聽她這麼說覺得也有道理。
沐雲瑤說完又笑道，“隻是這肉若是被我一個人吃了，難免會讓人心生不滿
，你可以趁著流言放出去之際，去找各大糧商談談，若是他們願意不再漲價。
我可以把手頭的糧食以現在一半的價錢兌給他們。
若是他們肯把價錢再壓低一些，我可再降兩成。”
“他們能願意？”
沈玉覺得表妹有些異想天開了，這擺明了是他們幫表妹賣糧，他們能同意才怪。
沐雲瑤聞言卻笑道，“所以，才要你先把我手頭有糧的風聲放出去啊。”
沈玉有些不解，沐雲瑤笑著解釋道。
“到時你再告訴他們，糧食價格太高會生民怨，若是京中無糧也就罷了，如今京中有糧朝廷一定會出手乾預，到時誰敢哄抬物價，誰就會是朝廷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