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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撞的死死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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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彪子和麥慶蘭兩口子是周一離開京城北上的,麥父麥母並未隨行。

可能是對東北生活環境的擔憂,也可能是對目前京城的形勢變化仍心存幻想。

李學武因為工作繁忙,並沒有去車站送行。

不過就沈國棟回來告訴他,老彪子走的還是很灑脫,並不見那天晚上的悲傷和委屈。

似乎是忘了酒後的淚水,忘了酒後的真言,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其實男人就是這樣,有再多的苦楚和難當,在醉過一場稍稍放縱後,都會默默收拾行囊,奔向前途和遠方。

這一次沒有接走嶽父嶽母,他叮囑沈國棟多多照顧,還邀請送行的幾人去東北找他玩。

相互依存、互相扶持長大的發小一個個地遠走他鄉,沈國棟的心裡也是不好受。

尤其是看著三舅和二孩從港城發回來的信件裡充滿了思念和懷念。

這可能就是人在成年後不得不麵對的選擇和磨難。

終究是要山一程,水一程,考驗著自己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也考驗著彼此之間的感情和夙願。

李學武不是故意躲避離彆的苦悶,而是真的忙。

上周開的對外貿易通氣會,李懷德是發了狠的,在會議上先強調了他在上級征求到的政策,隨後便開始給內部派工作。

似是對外辦這樣的單位自然是入不得他的眼,老李布置工作,那都是直接對應副主任。

當然了,李學武這個副主任也是副主任,超級彆地承擔了一部分工作。

李懷德在會議上聽取了景玉農和穀維潔分彆就談判方向和進展的彙報。

又由景玉農就談判和合作方式的調整方案做解釋說明。

他並未就這一變化做過多的討論要求,而是說了那句他常說的一句話,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

不用討論這一方案的變局是否正確,畢竟景玉農是負責經濟工作的副主任。

她一直都在負責談判工作,且對經濟工作有足夠多的見解和思路,不試試她的方案,難道讓老李憑空想象啊?

如果這些外商真的喜歡唱歌跳舞,他還可能發揮一下自己的長處。

但對外合作,老李可不敢亂來,真要是整岔劈了,這就是國際玩笑了。

周一一上班,李學武便協調了幾個部門的人,開始對會場和接下來的接洽談判做布置。

上午九點半一到,由外事部安排,十幾台車組成的車隊在軋鋼廠派出的安保車護衛下進入了軋鋼廠廠區。

由對外辦引導,車隊在繞了廠區參觀一圈後,這才到了廠招待所大院。

今天的招待所大院被保衛組防守的密不透風,隻為了一個目標,那就是順利完成對外貿易商業談判的會議。

會議持續時間的長久現在還不確定,但有意與軋鋼廠進一步接洽的幾名外商都被請到了招待所居住。

這裡的服務人員和保衛是經過再一次篩選和臨時培訓的,其中還摻雜了外事部和調查部的人員。

今天招待的外商裡特彆有已經達成並開展合作的意商安德魯、日商代表桃穀繪裡香兩人。

而當車隊到達招待所門前的時候,在李學武的陪同下,軋鋼廠的幾位領導都已經站在了門前。

包括李懷德在內,一身嚴謹的黑色羊毛夾克,穿著風格同李學武一般,都把白色襯衫的領子襯托了出來。

不僅僅他是如此,軋鋼廠裡的其他領導和乾部也一樣是如此著裝風格。

可能顏色會有一點點差異,但都屬於暗色係,站在一起很是有氣場。

景玉農和穀維潔的著裝風格與男同誌不同,是以窄領為主要設計風格,參考了修身西裝的樣式製作而成。

一監所成了軋鋼廠領導乾部服裝指定供應商,李裁縫上門給量的尺寸,做的樣式。

至少副處級以上的乾部不會差這一身行頭,沒人會缺席這樣的工作服定製工作。

這也就有了今天外商一下車所看到的情景。

一身黑,帶著白,玩花叢中一點紅,紅的是兩位女領導,他們見過多次了。

當然,不用介紹也能知道軋鋼廠今天派出了所有的主管領導,他們的壓力也大了起來。

二月末的陽光正好,溫暖和煦,真有春風襲來,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的意味。

廠管委辦辦公室以及廠報的記者端著相機在哢哢地照著相。

尤其是當商貿旅行團團長意大利商人奈吉士與軋鋼廠管委會主任李懷德握手的那一刻,閃光燈頻繁閃爍,見證這關鍵時刻。

「你好,李先生」

「你好,奈吉士先生,歡迎你們來軋鋼廠做客」

哢!哢!哢!

……

門前的寒暄場麵熱鬨極了,以李懷德為首的廠領導乾部紛紛按照次序與外商握手。

每位領導身邊都有對應的翻譯,也有跟拍的記者。

李學武並沒有上去湊這個熱鬨,而是站立一旁,著會議的流程。

就在雙方寒暄過後,由招待所服務員組成的歡迎團隊分列一側,對外商代表的入駐表示了歡迎。

所有服務人員身著藍色工裝,以最好的精神麵貌迎接著即將開始的戰鬥。

當然是戰鬥,對於軋鋼廠來說是關係到未來發展的戰鬥,對於廠領導來說是關係到未來進步的戰鬥。

但對於她們來說,這是關係到招待所能否保住招牌,實現外有國際飯店,內有鋼廠招待的齊名地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同等的工作範圍就有對比和競爭。

軋鋼廠擁有兩處招待場所,一個是位於軋鋼廠內部的招待所,一個便是位於城裡的國際飯店。

國際飯店成立之初便吸引了廠領導所有的和支持,對比之下招待所在服務設施上是要落後的。

秦淮茹這個人你看她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她絕對是個要強的人。

國際飯店的服務和管理人員就是從招待所分流和培訓的,就連飯店的副總都是招待所原來的副所長。

她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當然要競爭,爭領導的,爭職工的信任,爭服務的標準,爭在招待工作上的知名度。

每一次招待任務都是他們競爭的戰場,都是比較的機會。

秦淮茹跟張鬆英沒有矛盾,更沒有分歧,但這並不妨礙兩人帶著各自的團隊爭一爭這個第一。

雙方都看看,到底誰才是廠裡服務工作和招待工作的王牌。

在接到對外接待辦的通知後,秦淮茹便已經行動了起來,整個周末都沒有休息。

秦京茹要回家,問她是否一起回去,有方便車,她都放棄了。

家什麼時候都能回,但工作的機會不是經常有的。

一方麵安排職工開展大掃除,清理衛生死角,提升服務品質。

一方麵則是嚴查廚房菜品備品,保證食品衛生標準需要。

最後便是為接待外商,開展一係列的語言準備工作。

你要說讓服務人員兩天之內學會一門外語這是不可能的。

但基礎外語還是能記得住的,點頭yes搖頭no,來是e去是,隻要會比劃,誰都能做好基礎服務。

鍵不在於說,而是物料準備,這方麵秦淮茹下足了工夫。

所有功能房間或者設備,比如餐廳、洗手間、會議室等等,都被她請求對外辦的工作人員標注了多國語言信息。

這一招兒確實解決了服務引導的大難題,即便是有翻譯跟隨,也有很多地方是一時找不到的。

秦淮茹就知道李學武曾經給她說過,細節決定成敗,以她的學識和能力做不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工作成績。

但隻要用心做好每一件小事,嚴格摳細節,抓根本,一樣能出成績。

廠裡的工作不僅僅需要突飛猛進型的青年乾事,還需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乾部。

做服務尤其是如此,隻要是人做服務,隻要是人被服務,就會有情緒感受和價值。

很簡單的一個列隊歡迎,整齊劃一的招呼和問候,立馬就能提升整體服務水準。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做生意呢,見人三分笑,服務好周到。

當然了,並不是要求服務人員用公式化的笑容來應付服務標準,更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服務型笑容。

很簡單的,軋鋼廠招待所不會搞什麼咬筷子的神經病舉動,這不是在訓練員工,而是訓練牲口。

搞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一問工資三千五,連吃飽飯都成問題,越笑越難看。

福利待遇跟上,工資水平公正,隻要是服務要求的,誰都能笑的出來。

即便是跟街坊鄰居說話都能笑呢,更何況是客人。

主動的笑和被動的笑完全是兩個概念,更是不同場合下的應對處理方式。

國際飯店在招待外商過程中已經出現過客人給小費的問題了。

對外辦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同李學武做過彙報。

李學武給出的處理意見是,小費這件事並不小,但也不大。

這是外商對服務人員的一種肯定,也是其在國外生活的習慣。

在充分尊重對方生活習慣的前提下,服務人員可以接受對方給出的小費讚許。

但小費並不能成為員工的私人所有,更不能因為賺取小費發生過度服務或者偏差服務的情況。

依照服務標準,所有小費都應該交由飯店財務管理,按照月度核算總結,以特殊津貼的形式發放給當班小組服務人員。

也就是說,服務員在收到小費後,要均分給這一班,這一組的團隊人員。

在當前的管理製度下,尤其是經濟約束條件下,對經濟的管理是個大問題。

其實很多對外接待場所都是會收小費的,隻不過全交給單位來處理了。

李學武的意見不同,他並不會拿著服務員賺來的小費貼補廠裡的經費。

國情不同,社會環境不同,他更希望服務人員是以團隊的形式而努力,不是突出某一個人。

國際飯店的服務人員對這一條處理意見沒有任何抱怨和牢騷,這錢本來就是他們勞動之外所得。

廠裡一分錢不扣全部折發給他們,就是一種意外的驚喜。

而對於小組內部均分的要求,大家也都很認同。

服務流程不是一個人完成的,畢竟端上去的菜服務員不能做。

這種要求在國外也是有的,餐廳裡的女服務員在賺取小費的同時,也要給後廚的同事分潤一部分。

小費,一件小事卻不能小看。

正如軋鋼廠對待外商的招待態度不會忽視,恰恰證明了廠裡在對外貿易上的重視。

商業座談會在十點鐘正式開始,由景玉農主持,李懷德發表了歡迎致辭和主題講話。

參與座談會的有法商香塔

爾、英商史密斯派克、科威特商人·阿特、意大利商人奈吉士、也門商人·阿裡·阿巴地,以及港商南德。

其他外商包括意商安德魯和日商桃穀繪裡香。

座談會上,李懷德就進一步開展商貿談判的形式和意義做了闡述,也對接下來一周內開展的商業會談提出了願景與希望。

座談會上,軋鋼廠正式向與會外商展示了包括五金、船舶、鍕工、建材、軋鋼、食品、汽車等等工業項目。

所有產品的數據和圖片展示都被做成了一本集樣發放給了外商。

對於集樣的語言不同,很方便地適應閱讀。

同招待所的精細化準備相同,對外辦和委辦對於這次的會議準備也是充足的。

李學武作為對外貿易協調主管,針對軋鋼廠在相關項目上的投入和發展做了解釋說明。

由總工程師夏中全針對各項目拳頭產品進行了國內外先進產品的橫向對比和評判。

最後,是由景玉農針對各項目和產品銷售合作要求做了闡述說明。

尤其是合作形式和信用保障方麵,以東方時代銀行出具的資產證明為前提條件,又提供了聯合工業共同出具的信用擔保報告。

其中就附有港城五豐行的信息材料,以及東方時代銀行作為資金彙算方出具的信用擔保憑證。

在場的外商看見軋鋼廠給出了這麼大的誠意,甚至都把他們的顧慮考慮的清清楚楚,對接下來的談判也是充滿了希望和信心。

其實這六名外商心裡也在想,如果軋鋼廠早就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今天來談判的絕對不止他們幾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是他們對軋鋼廠有了進一步談判的願望和信任,才收獲了這份豐厚的果實。

這一輪談判結束後,他們很清楚軋鋼廠的這份保證絕對會被其他人所得知。

可最優先的項目選擇已經被他們所掌握,吃到了最肥的那塊肉,誰又能不興奮。

這種情緒上的變化即便是掩飾的再好,也會在言語上表達出來。

景玉農與穀維潔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精明似猴的李學武。

給外商以談判優勢,並且造成談判序列差異,引導外商主動進行談判溝通,恰恰是定下分批次招待談判的李學武的精明之處。

將選擇權交到外商手裡,並不見得是讓對方掌握主動權,反而擁有了主動談判權。

在場的這六方代表一定在著急開展談判,盯著手裡的集樣,想要快速選出最肥的那塊肉。

他們來到了軋鋼廠,受邀參加第一批談判會議,讓還留在國際飯店的其他外商如何想。

你們先吃了,那我們還吃什麼?

這一招分而化之在三十六計裡不算奇招,連小孩子都懂。

可隻要用對了,多大歲數都得就範,這就是陽謀。

為什麼參與一期談判的六方代表知道這份銀行擔保不會保密太久?

他們當然知道,軋鋼廠既然邀請他們來了內地,合作自然是多多益善。

隻要每一個人提出合作申請,軋鋼廠都會願意與之談判。

沒人會把客戶拒之門外。

所以這份擔保可能他們是第一批看到的商貿談判人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批。

這就是個小鞭子,提醒著他們,一周時間完成不了談判,這些項目和擔保信息隨時都會傳播到國際飯店。

到時候他們就會與留在國際飯店的同行形成競爭關係。

特彆的,他們現在住在軋鋼廠的招待所,對方住在國際飯店,完全沒有溝通和聯係的渠道。

隻能是

被動地與軋鋼廠進行談判,或者主動放棄這種被迫的競爭關係。

如果在沒有看到手中集樣的情況下,他們還真會耍脾氣,畢竟是外商,擁有更多的選擇權。

可現在手中集樣重比千金,真是一千斤的金子那麼沉。

當然,這說的是利潤,與軋鋼廠開展合作後並持續合作能賺取的利潤。

軋鋼廠在集樣中很坦誠地標注了需要的設備和技術,也標注了內地當前的發展水平,更有軋鋼廠本身的發展優勢。

很直白地表明了要設備、要技術、要訂單的談判條件。

至於說合作方式,這些都可以談,安德魯委托生產、日商的補償外貿、港城五豐行的注資合作,多種形式,多種選擇。

前提是保證軋鋼廠的經營優勢,更要保證軋鋼廠在發展過程中擁有絕對的貿易主動權。

也就是說,設備和技術必須作為有價值的產品進行標注談判,在合作期間用產品進行補償或者經銷出售。

而如果軋鋼廠需要提前結束合作,隻需要補償對應的剩餘金額即可。

這裡當然包括設備和技術的二次投資,雙方均有對等的機會。

什麼意思?

工廠的建設和生產過程中,如果應時代發展需要,設備升級,技術升級,算作是一種迭代更新。

如果技術發展遠超生產成本所限製的技術應用,對方就需要繼續提供對等的設備和技術補充,否則落後部分的設備和技術價值將會被折扣。

這一條談判項目將作為合作方技術無保留投入的限製條件備注,也是一種公平合理的合作方案。

當然了,如果軋鋼廠自己本身擁有了更為先進的技術或者設備,更替了對方所提供的,那麼對應機械設備和技術剩餘價值將會被折扣處理。

我們自己擁有的先進技術超越了你能提供的設備技術,那我們又何必花冤枉錢呢。

既然作為優先合作方,就應該時刻占據技術和設備的主動權,更應該掌握產品發展和生產的先進性。

畢竟這些東西是要銷往國外的,你運來幾船破機器擺在這讓我們生產,產品沒有競爭優勢,光賺辛苦錢,這不可以。

說不得幾年以後這些產品沒有了銷路,我們還要欠你的錢,最終隻能破產。

你當這種手段外商沒玩過?

清末的時候可沒少坑那些糊塗大爺,以為鋼鐵機械都一樣,閉著眼睛買呢。

就是後世也有單位被坑的,啞巴虧沒少吃。

誰吃虧上當李學武也不會掉這個坑的,從來都是他坑彆人,萬萬沒有被人坑的道理。

不是輸不起這個錢,而是丟不起這個人。

你看商業警示書籍上,那些被點名的廠商多難為情啊,一輩子都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你看那誰誰誰,當年他主持某個單位的時候就在與外商合作中被坑的哭爹喊年的……

聽著都寒磣,更彆說寫在書上了。

新的談判方式和合作條款更像是一種對賭協議,隻要外商不斷能夠提供先進的技術優勢和設備,就能完成對內地工廠的壓製和采購商品的優勢。

如果技術領先明顯,設備技術高端到一定程度,甚至能永遠擁有這一處低成本生產基地。

就算是對賭輸了,那也隻是少賺了,並不會賠,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什麼比這份合作更有誠意和保障了呢。

看見外商代表們捧著手裡的文件不說話,李懷德也看出了對方的意動。

很直接地宣布了會議的結束,請代表們稍作休息,一樓會客廳已經準備好了歡迎午宴。

按照會議談判安排,午宴過後

會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兩點鐘會正式開始第一輪談判。

從拿到集樣材料,到第一輪選項目開展談判,軋鋼廠隻留給了外商一個中午的時間。

這些外商來到內地基本上隻帶了一個安全顧問,一個秘書而已。

現在要緊急地看完這些文件,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一種考驗。

肥肉就在一堆瘦肉中間,看誰能先選到適合自己的,也是自己需要的那一份。

如果兩個外商選到了同一個項目怎麼辦?

這是好事啊!

你想想,這不就是軋鋼廠希望看到的競爭關係嘛!

有競爭才有談判的價值,有競爭才有對比需要。

軋鋼廠一眾領導很有眼力見,清楚這些外商中午飯吃不好了,也沒心情吃。

當然就不需要他們來作陪,更不需要其他人來乾擾。

所以受管委會委派,管委辦副主任李學武將作為招待代表留在招待所,其他領導則是一同去了小食堂就餐。

李學武在迎著他們到了一樓餐廳後並未進行過度的歡迎寒暄。

隻一句「吃好、喝好啊,喝好、吃好啊」就完了。

其他六家外商代表很喜歡李學武的宴會開場講話,一個個地笑著邊吃邊看起了文件。

安德魯這一次隨同而來並不是個樣子或者擺設,他也想攙和一腳。

軋鋼廠的這些項目裡真有他感興趣的,可以加深合作,拓寬經營。

即便是不方便進行投資,或者沒有對應資源的,他也可以以資本投入的形勢入股合作。

經濟合作都有風險,分擔風險就是一種恰當的經營手段。

反倒是日商聯合株式會社代表桃穀繪裡香沒有去看那些集樣,而是坐到了李學武的身邊攀談起來。

你不得不說,小鬼咂說起漢語都會有一種大左的口語發言,李學武也搞不懂為啥。

當然了,有漢語說的好的,識時務者為俊傑說起來沒有一點那味兒。

比如身邊主動與他搭訕閒聊的桃穀繪裡香。

「李君,實在是榮幸,又與您見麵了」

她微微欠身,微笑著招呼道:「上次在國際飯店與您切磋並未儘興,希望還有機會約您一起啊」。

「……」

李學武有些遲疑地想了想,她說的是打台球這件事吧,不是讀者想的那種「切磋」吧?

「桃穀小姐在京城的生活怎麼樣?」

他插了一塊牛肉在盤子裡用刀叉切碎了,與繪裡香麵前的牛肉做了互換。

「謝謝李君,您是一位紳士」

桃穀繪裡香禮貌地同他道謝,隨後主動介紹道:「其實是有點無聊的」。

「哦?」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貴國駐京辦事處代表也有聯係您吧,沒有私下裡的交往嗎?」

「是有的,但很無趣」

桃穀繪裡香用叉子插了一塊牛排很優雅,又帶著一絲惑地放進了嘴裡,吃過之後才繼續回答道:「您對我們國家的男人有所了解嗎?」

她抬了抬眼眸做了解釋道:「就是生活和習慣一方麵的」。

「從戰爭資料上了解到的算嗎?」

李學武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她,道:「請您原諒我的失禮,我所經曆的教育和培養是帶有這方麵了解需要的」。

「當然,我當然理解」

桃穀繪裡香很認真地點頭說道:「我堅決反對任何侵害的行為或者戰爭,我對我作為那段曆史的後來者表示深深的歉意」。

「其實大可不必,您如果沒有參與過那段曆史

,隻需要正視它就是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道:「當然,我也沒有資格來替死去的國人來原諒任何人」。

「不過這些都是今天話題之外的」

他攤了攤手,道:「其實我更向往和平,相信您也是一樣」。

「咱們現在是平等正常的經濟交流,我也願意跟您交個朋友,我相信您的話」。

「謝謝,李君,真的,您是一位正人君子,更是一位擁有獨立思想的俊傑」

桃穀繪裡香很是認真地讚歎了一句,隨後微微欠身道:「還沒有謝謝您的招待呢」。

「應該的,來的都是客」

李學武微微一笑,夾了一份鬆茸放在了對方的盤子裡,示意道:「可以嘗嘗這道風味」。

「是的,我很喜歡吃」

桃穀繪裡香微微眯著眼睛一笑,隨即點頭道:「我在馹本其實也有吃過,就是這個味道」。

「嗯,屬於出口產品,市場上很難買到」

李學武做著解釋說道:「現在我們的國家還很落後和貧困,會用一些自然資源來交換到需要的發展力,比如機械設備,或者技術」。

「我理解您的意思,這正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桃穀繪裡香欠身道:「很抱歉,三位會長其實有過交代,對於您的訴求和請求,我會在第一時間傳遞信息給他們的」。

「不用這麼客氣,是合作的一種形式」

李學武又幫她夾了幾樣比較清淡可口的小菜,同時介紹著菜式的材料,進而同她周旋。

桃穀繪裡香看著是很禮貌的,有些辦公室女郎的氣質,更多的是一種駐留國外的勇氣和毅力。

這可能跟現如今馹本社會工作力生產需要有關係,畢竟男人死了那麼多,很多女人又在醜爹那裡還債。

這樣一位菁英被日商放在國內充分代表了她是有能力,也是有準備的。

你要說李學武有沒有為國爭光的打算,這個還真不好說,他不喜歡目的太過的交流。

即便是同景玉農的關係有了進一步的溝通需要,可也是水到渠成的情況下。

你要說桃穀繪裡香有沒有這個意思,李學武不好猜,但依著他的猜測,十有八九。

——

下午的談判是分組分隊進行的,每一位廠領導都會帶領多個部門共同組成的談判團隊與外商進行溝通和談判。

軋鋼廠管委會在京一共有五位業務領導,特彆的把李學武也算做了一隊主管,參與了業務談判。

外商是剛剛才詳細了解到產品集樣以及談判方式,但廠領導和談判團隊早就有所準備。

所以這是一場不是很對等的交互談判,至少在信息上是如此的。

當然了,不可能第一天的談判就能達成協議,外商還有時間來了解和溝通。

李學武負責的是鍕工和汽車工業,很艱難的對外貿易項目,甚至有著諸多限製。

基本上五金、電子、食品等工業產品都交給了其他對業務和貿易了解較差的領導。

他是主管對外貿易協調的負責人,當然要扛起最艱巨,也是最困難的那一部分。

換句話說,像是五金那些項目,給個饅頭栓條狗都能談,還能用得著他?

鍕工和汽車工業在國際市場上還是一個冷門,且不容易開拓的項目。

一七廠倒是把大卡車賣出去過一些,不過因為質量不穩定,需要多次維修,並沒有打開市場。

有人問了,一七廠都沒有機會和能力打開汽車出口的市場,軋鋼廠憑什麼就能有。

很簡單,一台大卡車要三萬六,可三萬六都能買多

少台紅星羚羊了?

李學武要賣車,能是簡單地賣車嗎?

不得帶上點情懷啥的啊!

你知道來找李學武談合作的是哪裡來的外商嘛?

說出來饞死你,科威特。

這地方隻要是對國際能源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們那窮,窮的特麼就剩錢了。

原本是酋長國,穿著破爛獸皮無人問津的邊緣過度,聯係基本靠吼,出門基本靠走,富裕家庭可能有一匹駱駝,那就是村裡的頂級富豪了。

但是,誰讓人家家裡發現石油了呢,還是儲備量排名世界前列的大油田。

現在國內人均生產總值是多少?

李學武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身邊大概的人均收入水平。

五十到六十元之間,算是京城老百姓的正常收入水準,這還得是有工作的,正經上班的人來比較。

可你知道現在科威特人均年收入多少嗎?

兩萬,刀樂。

也就是說,人家隨便一個人的年收入,頂京城幾十名成熟工人的年收入。

這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更不具備對比性。

李學武起初還真以為這位叫·阿特的科威特商人是奔著紅星羚羊來的,沒想到他是奔著鍕工產品來的。

「嗯……您之前有對我們的產品做過調研嗎?」

「我了解過一些」

阿特認真地點了點頭,他看得出李學武的懷疑,解釋道:「我比較認同你們的五六式在國際市場上的需要,這是一把好武器」。

「……確實,我得承認」

李學武打量了他片刻,在身邊談判團隊的異樣表情中點點頭說道:「不過我們並不生產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這是有生產許可需要的,我們廠隻是作為技術延伸,與輕兵器研究所合作,生產了一種高精確狙擊步槍」

他從集樣中翻開到最後的位置,將一段文字介紹示意給他看。

阿特攤了攤手,並沒有去看那段文字,而是有些遺憾地說道:「其實我也發現了,但我還是想試試」。

「你就要五六式?」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點頭道:「這個事情我可以幫你辦,但前提是你得跟我一點時間,還得跟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能去?」

阿特對這裡的參觀規定很有感觸,基本上隻要是他申請要去的地方,不用想,絕對去不了。

現在李學武提到帶他外出,這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李學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先是出去打了個電話,隨後便帶著阿特,以及外事人員往樓下走。

阿特必須乘坐外事部提供的汽車,李學武卻並沒有上他的車,而是上了自己的指揮車。

三台車組成的車隊,一路出了廠大門,直奔城裡。

車隊拐街繞巷,最後開進了一處大院,大院的大門上還寫著衛戍區第三團……

「長」

小高早就在停車場等著了,身後還跟著幾名乾事。

當阿特從車上下來後,便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

看著警衛手裡的五六式,看著嚴肅的大院氛圍,以及訓練場上呼喝的聲音,他很是認真地服從著安排,跟著隊伍往訓練場走去。

李學武並沒有帶著他往裡走,一處射擊訓練場地,輕兵所的幾位研究員還在收集數據。

看見他們過來,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來到這裡後,阿特見到很多人都對著李學武敬禮,而李學武也一一回以敬禮。

身邊跟著的翻譯是不敢亂說話的,

所以他的疑惑注定是沒人給他解答了。

不過當看見李學武示意他上前,去看桌上那幾把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詢問道:「是新槍?」

「您先試試看」

李學武微笑著示意道:「沒有子彈,先看看情況」。

阿特點點頭,狐疑著走上前觀察了起來。

除了比較熟悉的五六式槍組,有一把造型美觀,槍身很長的步槍吸引了他的目光。

當他端起步槍的時候,李學武站在他身邊介紹道:「你現在掌握的便是我所提到的精確射擊步槍」。

「它真漂亮」

阿特點點頭,認同道:「你們新設計的?」

「當然!」

李學武大言不慚地說道:「是我們自主設計的」。

說完還強調道:「它不僅漂亮,還很貴!」

「很貴?」

阿特挑了挑眉毛,問道:「有多貴,您說說,我聽聽」。

「一萬五」

李學武咬咬牙,使勁喊出了這個價,希望不要太高了,也彆低了。

「嗬嗬~」

阿特並不是個棒槌,他輕笑道:「你們的鄰居自己搞出來一款步槍,造價高達5000美元,也說精度很好,威力十足,但……」

他微微搖頭道:「那隻是他們自己說的,我看過了,那是垃圾」。

李學武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自信地昂了昂腦袋,強調了剛剛的報價,道:「一萬五,我說的是刀樂」。

「我也沒跟您說日元啊」

阿特有點我有錢,我囂張的架勢,可能是他在國際市場上讓人坑的太多了,長了太多的經驗。

這會兒放下手裡的狙擊步槍,道:「李先生,我見過這把槍,不是在內地」。

「哦?是嗎?」

李學武並未表現的過度驚訝,說道:「可我們銷售的方向並不包括國外啊」。

「得了,咱們坦白地講」

他示意了手邊的狙擊步槍道:「這是毛子設計的,還在實驗階段的狙擊步槍」。

「不,這是666式狙擊步槍」

李學武微微側頭,很認真地講道:「我知道你可能在南邊見過毛子的那款槍,但那絕對不是666式」。

他強調道:「毛子的槍還在實驗階段,我們怎麼可能複製,完全是思路撞車的」

李學武在阿特驚訝的目光中有些遺憾地說道:「撞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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