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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王敬章出事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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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點我呢?”

李學武笑著看了薛直夫一眼,見他搖頭,便說道:“我這樣的您一般遇不到”。

“嗬嗬嗬~”

薛直夫倒是很喜歡跟李學武聊天,輕笑著點點頭,道:“希望遇不到啊~”。

說完看向李學武說道:“有的時候乾部並不是故意犯了錯,或者說犯錯的時候沒注意”。

“可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卻為時已晚,已在深淵了”

薛直夫意味深長地對李學武說道:“我支持隻要是人就會出錯這一觀點,但我不支持所有人都會犯錯的論調”。

“組織學習的意義是什麼?就是防微杜漸,保證乾部的純潔性”

“所以,放鬆學習跟犯錯都是不可原諒的”

薛直夫放下茶杯,看著李學武又說道:“你說不知道字畫是誰畫的,更說不知道具體價格,可你知道自己辦了多大的事”。

李學武點點頭,他是同意薛直夫觀點的,頭腦裡也在思考對方說的話。

當然了,薛直夫不是在揪著他要處理他,更不是在說他那副字畫的事。

“紀監工作的重點和切入點有的時候真的需要仔細去思考”

李學武認真地說道:“尤其是財物收取上,逐漸呈遞複雜多樣化,難以判斷價值”。

“這就是我們需要學習和提升的方向啊”

薛直夫點點頭,說道:“世界的變化逼著我們去適應,去學習,去接觸更多的新事物,新方法”。

“以前很少出現的x賄l也慢慢有了抬頭的跡象”

“這跟我們有些乾部不注重個人學習,缺乏組織紀律的教育有關係,逐漸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

他這麼說著,眼神已經看向了李學武。

見李學武表情凝重著,便打開抽屜,將一疊舉報信放在了李學武的麵前。

李學武接過來看了看,都是關於董文學的,十幾封都是一個人郵寄的,實名。

當看到信上的名字時,李學武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也沒看信裡的內容,便將手裡的信件重新放了回去。

“有關於我的嘛?”

“嗬嗬~”

薛直夫被他的話逗樂了,看著李學武說道:“有也不能給你看,你這業務條例需要加強學習啊”。

“嗬嗬嗬~”

李學武輕笑出聲,道:“您給我我也不看,我自己做過什麼事我最清楚了”。

說完手指點了點桌上的舉報信,說道:“按理來說,我是應該回避的”。

“但既然您信任我,那我就說說我的意見”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關於加強學習的事,我同意,這是組織紀律,也是任職需要”。

“其次就是監督和執行,這方麵反倒是咱們做工作時所欠缺的一個點”。

“最後就是調查和審查”

李學武微微皺眉道:“可能大多數的案子都會直接進行最後一步,這是最不希望出現的,也是最無奈的情況”。

“無論是監督還是審查,都需要一定的權限,更要注重影響範圍”

李學武看向薛直夫,說道:“如果事已至此,我的觀點是謀而後定,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說著話輕輕拍了拍那疊舉報信,道:“情況是真的,不差咱們觀察一下的時間,如果是子虛烏有的,那也省的造成不良影響了”。

“在我想來”

李學武解釋道:“同級彆的監督難點不用說了,就是展開調查會出現的影響也不是咱們能控製得住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薛直夫看著李學武問道:“似是這樣的內容,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再看?”

“反正也不會更壞了~”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我就不信他敢殺人滅口~”

“……”

薛直夫有些無語了,這是說董文學呢,你就是這麼評價你老師的?

“如果是真的呢?”

“那一定會引起更多的變量”

李學武微微眯著眼睛說道:“幾封舉報信說不清楚什麼事實,但把造成既定事實的問題擺到台麵上來,那就到了立案審查的級彆了”。

薛直夫看著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要真依著李學武的意思,那就是讓這個服務員把孩子生下來驗一驗?!

這個觀點倒是很新鮮啊!~

你不是要舉報嘛,你不是要魚死網破嘛!

生下來,造成既定事實!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紀監的工作就好辦了。

查孩子就是了~

當然了,薛直夫也理解李學武的意思,這不是在為某些人推脫。

董文學和服務員兩個人的事好辦,甚至他們都沒辦法很清晰的界定到底有沒有違規。

可同級彆監督執行過程中,真的有既定事實了,那就是個關鍵點了。

兩人現在說的也不僅僅是董文學的問題,還有以後工作中處理類似事件的方式方法。

紀監辦案,一定是要考慮影響的。

如果人抓了,案子破不了呢?

或者說抓錯了人呢?

再或者說事情小到不需要處理呢?

那抓人的影響力怎麼彌補?

這個跟強力部門抓錯人道歉是不同的,紀監是需要信服力的,組織人員在執行工作過程中也是有連貫性的。

你在某個點控製了他,就等於斷了他的路,也阻礙了他所在位置的工作。

這個影響牽扯的範圍就大了,上下好多人呢。

為啥紀監辦案都要求證據確鑿,不能抓了再審證據,就是這麼個道理。

可以在審查過程中確定更多的違規事實,或者說牽扯到另外一個人。

但絕對不能是以懷疑為動機的抓人,那不是紀監,那是契哢。

李學武喝了一口茶,隨後又說道:“乾紀監工作嘛,也得講究個望聞問切”。

“望一望,心中有數”

“聞一聞,兼聽則明”

“問一問,朝督暮責”

“切一切,直中利弊”

說完放下茶杯,笑道:“當然了,我參加工作的時間短,接觸紀監的業務時間更短,隻是一家之言罷了”。

薛直夫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道:“確實有道理”。

說完看向李學武微笑著說道:“看來醫學世家並不虛啊,至少觸類旁通是有的”。

看著李學武露出微笑,他也是感慨地說道:“紀監工作不講究資曆,要講方式方法,過時的反而要淘汰掉”。

“所以三人行必有我師啊”

薛直夫最後看向李學武說道:“那就依你的,看看再說”。

這就是要定下關於董文學舉報信的處理思路了。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茶杯,看著薛直夫問道:“您還沒說到底要不要換我的字畫呢~”

“哈哈哈~”

薛直夫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換,我這人眼拙,更看不懂畫是誰畫的了”。

“嗬嗬嗬~”

……

李學武早就知道薛直夫叫自己來乾嘛的,更知道他是個啥意思。

拿董文學的舉報信給他看,一個是試探他的,二一個也是想判斷一下他的選擇。

試探李學武知不知道這件事,試探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多大的影響力,試探李學武的心性。

判斷這件事發生後李學武會如何選擇對董文學的關係,對紀監工作的態度。

不用猜,不用想,薛直夫一定有過仔細的思考,更清楚李學武所說的同級彆監督的影響範圍和力度。

而且薛直夫一定是傾向於李學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或者說董文學知道了。

如果李學武知道了,董文學知道了,那麼這件事再由他來插手就有些複雜了。

無論這封信上寫的是真還是假,查起來不容易不說,還會給他的工作造成影響。

即便是查出來了,最後定責的時候也是個問題,男女關係並不是否決項啊,充其量下個批評。

辦案也是有成本的,成本就包括人力、物力、影響力。

與其大費周章去鋼城,倒不如把李學武叫過來試一試就知道了。

李學武得著韓老師回來的消息自然是有信心嘴硬的,更敢給董文學說這個保話了。

如果沒有韓老師的消息,李學武也會說話,但絕對不敢這麼硬氣。

正治上的態度永遠都不要表達到非黑即白的準確程度。

就是知道消息了,李學武也沒把話說死了,一切都可以變話。

當然了,這也是薛直夫想要看到的情況和態度。

李學武如果沒信心,說話偏軟,那就是說明問題大了,壓不住了,這事他得早有準備。

或者是甩手,或者是介入,都得充分考量。

他是紀監書記,紀監隊伍是不允許有正治傾向的,但他得有啊,他還要在班子裡乾工作呢。

現在看,結果是偏好的,既然李學武說看看,那就再看看。

李學武有信心,就說明鋼城那邊的問題解決了,或者說有眉目了。

他願意給董文學和李學武這個麵子,多等幾天沒關係的。

這件事無論對錯和大小,他都希望是董文學這邊妥善處理了,彆給組織找麻煩,彆給他找麻煩。

真的較真兒處理這件事,處理董文學,那可真就沒意思了,影響都不好。

誰說嚴肅的人都是死心眼,能走到這個位置的,又有哪個是蠢貨。

董文學的影響力暫且不說,李學武還在紀監副書記的位置上坐著呢。

他必須考慮自己副手的意見和思想,紀監想要在軋鋼廠維持組織秩序,把控時局變化,還得跟保衛處多合作。

中國有句古話叫:嘻嘻誤解為菌結~——

“嗯!~”

“這酒怎麼樣?”

“這酒真是好!”

“這酒真不錯,就是……怎麼有股子西鳳酒的味道啊?~”

“不對~好像是汾酒啊?~”

……

晚上招待所特意準備了大包間,錢師傅親自掌勺,六葷六素、四冷八熱十二個菜。

因為有一道魚頭豆腐是作為泡餅用的,還有一道菜是燉甲魚,所以沒做專門的湯菜。

席麵上還特意準備了罐頭和水果,顯擺的意思很明顯。

皮革廠的領導麵對李學武的謙虛和客氣自然是不計前嫌,杯杯見底。

玻璃廠的領導見著皮革廠的人在,又是說了慶祝合作的話,自然也就知道咋個意思了。

席間李懷德講了話,李學武代表聯合企業表了態,算是把玻璃廠的一把手給架住了。

他原本還想憑借酒力殺出一條血路的,可李學武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七輪過去乾倒倆,對方直接服氣了表示要簽字。

用李懷德的話說就是,我方才派出一個李學武,都還沒輪到我發力呢,他們就認輸了。

飯後喝茶的工夫便在隔壁早就準備好簽約會場的茶廳內,在皮革廠一眾領導的見證下,李懷德代表軋鋼廠同玻璃廠的領導簽了合作合約。

散場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先是送走了兩個廠的領導,李學武同李懷德一起又跟楊元鬆和程開元站在招待所的團結湖前麵聊了一會。

今天雖然是李學武打主力,但三人也沒少喝。

都看出李學武能喝了,皮革廠和玻璃廠的人自然是盯著他們三個灌。

程開元眼珠子都喝紅了,站在花盆邊上使勁抽了一口煙,說道:“大興之兆啊~軋鋼廠要走上快車道了!”

“是懷德同誌辛苦了,學武同誌辛苦了”

楊元鬆微笑著讚譽了李懷德和李學武兩人的工作付出。

李學武眉頭微微一跳,程副廠長的話有點酸,楊書記的笑有點苦。

再看李懷德的眼神裡忍不住的辣!

得嘞~!

自己得特麼笑的甜唄!

“功過是非無定論,今日一舉眾人擔”

李懷德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了正從招待所裡走出來說笑著的年輕人們,道:“是學武辛苦了,是大家辛苦了”。

參與籌備和談判的乾部們今晚也享受了一頓豐盛晚宴,慶祝的喜悅也有他們一份。

這會兒是收拾了簽約儀式的殘局,他們下班回家呢。

李學武微笑著聽了三位領導的謙虛,對著從路上笑著走過的談判組幾人點了點,道:“你們彆自己走自己的,要負責把女同誌送回家!”

“聽見了嗎?!”

“是!保證完成任務!”

“嗬嗬嗬~哈哈哈~”

今天屬實很高興,談判組的小年輕們還壯著膽子同李學武開了玩笑。

李學武也是沒在意,從兜裡掏出大半盒香煙扔了過去。

“謝謝李副書記~”

這些小年輕的見李學武扔煙,更是笑的開心,誰不知道李副書記不抽次煙,最少都是大前門。

團結湖邊三人神情複雜地看著李學武同年輕人們打成一片。

他們得承認歲月不饒人,軋鋼廠的未來終究是年輕人的。

李學武轉回身,看向三位領導,笑著接了話,道:“論辛苦,三位前輩當麵,學武哪敢言苦,萬幸不辱使命罷”。

“倒是看著他們~”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學武指了指出去大門的年輕人們,道:“朝氣蓬勃,意氣風發,我又覺得今日之軋鋼廠是有意義的,是有未來的”。

三人聽著李學武的話,均是把目光看向了大門外,那裡已經沒了年輕人的身影,但有“我們走在大路上”的歌聲傳來。

……

家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能就是多晚回來都會亮著的那盞燈。

楊元鬆和程開元先上的車,李學武以為李懷德要留宿招待所呢,沒想到也上了準備好的車。

值班的張鬆英見他們都走了,還問李學武來著,晚上留不留下。

李學武笑著解釋了一句家裡有事,然後便在她遺憾的目光中上了指揮車。

十點前必須回家,特殊情況打申請,這是李學武給顧寧的承諾。

到家的時候二樓的燈還亮著,擺手示意韓建昆可以離開,自己按了門鈴。

其實不用按秦京茹也知道,她一直等著車動靜呢。

門廳的燈亮了,她小跑著到了大門口,給李學武開了大門。

“還沒睡啊?”

“瞧您這話說的”

秦京茹笑著道:“我要是睡了,誰給您開門啊”。

說完示意了二樓方向道:“小寧姐也沒睡呢”。

“知道了”

李學武點點頭,邁步進了屋。

看了一眼黑著的客廳,以及亮著光的秦京茹那屋屋,知道確實等著他呢。

換好了鞋,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回去睡覺了,自己也上了樓梯。

剛上了二樓,便見客房的門開了,董夢元抬了小手揉著眼睛,頂著刺眼的光線眯眯著走了出來。

待看清是大師哥,便是夢遊般地一笑,隨即抬著小臉迷糊著問道:“師哥,我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李學武一愣,原來這孩子什麼都懂。

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微微一笑,道:“明天到家,你今晚是在我家的最後一宿了”。

“嘻嘻~”

董夢元笑了一聲,隨後跑去了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跟李學武擺了擺手,自己回屋睡覺去了。

顧寧聽見李學武的聲音從書房走了出來,站在小客廳裡看了這邊一眼,隨即往主臥去了。

李學武抿了抿嘴,微微搖頭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跟著進了主臥。

洗漱過後躺下時,他還跟顧寧說起了剛才的事,顧寧卻是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夫妻夜話,總是李學武說的多,顧寧聽的多,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

周二出了件大事,王敬章死了。

李學武一上班就收到了消息,周瑤臉色有些青白地跟著他上了樓,邊走邊彙報了具體情況。

“今天早上四點半,保衛科接到報告電話,說是宿舍樓發現了死屍”

“我先給分局刑偵隊去了電話,隨後帶著人去了現場”。

“位置就在廠單身職工宿舍樓三樓把一頭的312寢室”

“我們到的時候門已經被管理員打開了,但現場沒有被破壞”

“倒是屍體已經高度腐爛了,還有老鼠活動的痕跡”

“就宿舍管理員回憶,這個寢室一直都是王敬章把管著的,沒彆人住,從他在服務處的時候就是如此”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在311寢室居住的金泉,他說是聞見臭味才報告給宿舍管理員的”

“此前他一直聞見有臭味傳來,但因在311寢室居住的侯寶亮有吃臭豆腐的習慣”

“就其所言,宿舍床底下就有從家帶來的臭豆腐壇子,再加上男同誌宿舍的衛生情況不好,所以開始他們都沒注意”

“後來金泉覺得味道實在是太大,受不了了,以天熱,臭豆腐難聞為由,勸侯寶亮清理了那個壇子,為此兩人還吵了一架”

周瑤同李學武一起走進辦公室,繼續彙報道:“三天前侯寶亮清理的壇子,可昨晚惡臭的味道依舊,半夜睡不著覺,同寢室幾人追根溯源,查到了312寢室”。

“宿舍管理員周海權接到報告後帶著同事上的樓,確定臭味是從312寢室傳出的,這才踹開了宿舍門”。

“我們到現場後固定了所有涉及到的人員,做了詳細的筆錄,同時也對宿舍管理員和同樓層的人進行了調查”

“調查顯示,沒人發現王敬章何時上的樓,更沒人發現有任何嫌疑人進過那個宿舍”

“從現場來看,王敬章是在那間宿舍裡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桌子上還有殘餘的食物和白酒……”

“等等!”

李學武坐在辦公桌後麵,微微皺眉打斷了周瑤的話,點了點她,問道:“你先前說屋裡有老鼠活動的痕跡,對吧?”

“是”

周瑤點頭道:“因為長時間封閉,宿舍床上已經有了灰塵,上麵有老鼠的腳印”。

“況且我們還發現屍體有被老鼠啃噬過的痕跡,其他宿舍也發現過老鼠的蹤跡,宿舍管理員為此還下過老鼠藥,但沒用”。

“老鼠!殘留的食物!”

李學武點了點周瑤,道:“老鼠會把他吃剩下的食物留給你們看嘛?”

“你說酒剩下了沒問題,食物剩下了就有問題了”

李學武靠坐在椅子上,微微搖頭道:“餓的都吃人了,卻不吃那東西”。

“說說,連老鼠都不吃的是啥?”

“這……”

周瑤一邊皺眉思考著,一邊說道:“就是咱們食堂能買到饅頭和炒白菜……”

“笑話!”

李學武眯著眼睛道:“老鼠不吃饅頭?不吃白菜?肉食鼠啊?!”

“查!”

周瑤被李學武的一聲低喝嚇了一跳,站在那有些發懵。

“您是說……那飯菜裡有毒?”

“查一下宿舍管理員以前都用什麼做誘餌,再查他都用了什麼老鼠藥”

李學武敲了敲桌子,道:“殺人於無形的毒藥有很多,但能隨隨便便買到的卻很少,普通人能獲取的就更少了”。

“現在人都爛了,查起來估計也費勁了,但不要放棄,跟刑偵那邊說,重點查胃部殘渣,看是否有毒”

“還有~”

李學武皺眉看向窗外,想了想,說道:“判斷一下現場,是否有掙紮的動作和痕跡,是否有自救或者求救的意圖”

“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跡”。

“注重細節!”

李學武轉回頭,看向周瑤道:“隻要是犯罪,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我就不信王敬章都躲耗子洞去了,還特麼有自殺的心”。

“是!明白!”

周瑤敬禮離開,她知道領導判斷是他殺了,這個案子終於進入到了非常階段。

傅林芳、王敬章、黃詩雯、房立寧、張國祁,甚至是來自首的劉光天。

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牽扯出了一連串的人。

王敬章的消失沒引起什麼熱鬨,可他的死卻是成為了今天的熱點話題。

這個人挺招人恨的,可畢竟是處級乾部,正治上的問題不能牽扯到具體的身份上來,所以廠裡也比較重視。

楊元鬆和李懷德分彆給他打了電話,交代要仔細偵查,妥善處理。

乾業務,領導的話你當廢話聽就行了,因為他們慣於說廢話了。

特麼的,都死人了,保衛處還能不仔細偵查?

要說妥善處理,還不是查出個讓大家滿意的結果才叫善終嘛。

王敬章活著的時候給自己找麻煩,特麼死了還不消停。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著桌上的電話機,他琢磨著,人都沒了,是不是最後利用一下,不然沒機會了啊。

紅旗派存在的話,可能還緬懷這位曾經的旗幟人物,但紅旗派早就銷聲匿跡,灰飛煙滅了,誰還惦記他。

真要是關心和惦記,也不至於人都要成白骨了才被發現。

李學武讓周瑤先去斷死因,同時查給王敬章送飯的這個人。

初步猜測,王敬章死於食物中毒,有人謀害的。

不用想的多麼複雜,這裡不是柯南劇,沒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愛恨情仇。

預謀殺人和衝動殺人都有一個共同的麻煩,那就是屍體的處理。

活人好哄騙,死人可不好挪動,死沉死沉的,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沉的你不好挪。

王敬章是個社會性死亡了的人物,物理性死亡隻是一個延續,甚至可以說是歸宿。

李學武不關心王敬章死前要做什麼,他躲在那裡又是為了什麼,他隻想知道到底是誰躲在暗處乾了這些事。

牽扯在一起的幾個人物或多或少的都出現了問題,傅林芳自殺,房立寧失蹤,黃詩雯精神出了問題,現在王敬章也死了。

到底是誰?

上午下班前,周瑤同分局刑偵負責人於東亮一起來了他的辦公室做彙報。

雖然李學武現在不是分局主管治安的副處長了,甚至他都不在分局了。

可是,於東亮絲毫不敢輕視了李學武。

先不說李學武在分局的人脈關係,也不說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單說李學武的戰績。

三個月都不到,就把分局死刑案第一的名頭給拿了,甚至在全市都能拿頭一號的。

能辦案,能指揮,能組織,能寫書,堪稱警界之星了。

現在李學武是軋鋼廠的保衛處負責人,又是在軋鋼廠辦案,他自然是要來彙報工作的。

根據周瑤前期調查的證據,以及李學武的指導性意見,經雙方共同調查判斷,王敬章死於他殺。

現場獲取的食物殘渣,以及解刨死者胃裡殘留的食物殘渣經過化驗,判定為強力毒鼠藥。

而周瑤在同宿舍管理員的詢問中得知,以前管理員就是用食堂的那些飯菜做誘餌的,並且用的也是這種老鼠藥。

不是巧合,也不是管理員下毒,而是現在的老鼠藥就那麼一兩種。

老鼠吃過這個虧,就對這種食物有抵抗和畏懼行為,所以放著桌子上的食物不去動,反而相中了王敬章。

王敬章的相關情況已經告知了家屬,其妻子已經從鄉下往回返來處理後事了。

兩人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所以王敬章的後事依舊是由其家人來處理。

廠裡是有給處級乾部喪葬費和追悼會待遇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尤其當事人是王敬章,估計他是享受不到了。

就於東亮所說,現場沒有發現其他人居住或者生活的痕跡,更沒有發現作案痕跡。

初步判斷為熟人作案,且是關係較為密切且充分信任的人。

李學武比較了解軋鋼廠的情況,同時也跟周瑤做了詢問,隨後補充了一點。

那就是,既然宿舍管理員說王敬章一直把持著312的宿舍,那麼根據王敬章在廠裡的風評、生活作風判斷,那間宿舍不可能沒有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

除非被故意抹除了。

而這麼做的那個人,或者說當時下毒的人就是為了掩飾他的身份,將可疑物品都帶走了。

所以要繼續查,查跟王敬章有親密關係的人,去過那間宿舍的所有人。

問清楚那間宿舍有什麼東西,再同現在宿舍裡的情況作對比,判斷丟了什麼東西。

查去過的人,查丟失的物,雙管齊下,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挖出來。

因為案子發生在了軋鋼廠,當事人也是軋鋼廠的乾部,且這個乾部還牽扯到了保衛處正在調查的案子。

所以於東亮在來時就同周瑤商量過了,這個案子還得分兩部分走。

軋鋼廠內部的關係由保衛處來主持調查,畢竟更熟悉情況。

關於王敬章的社會關係調查,以及後續的技術支持則是由他們來負責。

雙方協同,互相支持,爭取早日破案。

周瑤是很有衝勁的,尤其這還是她正式參加工作後的第一個任務。

況且這個案子牽扯到了她的兩個好朋友,她也想做些什麼。

所以於東亮一提出這個建議,她便同意了,並且一同跟李學武做了彙報。

李學武聽於東亮的彙報就知道這小子滑頭的很,看周瑤年輕沒經驗,耍心眼子呢。

隻要是工廠裡的案子都沒有簡單的,他們根本不想接,更不想惹麻煩。

尤其聽了周瑤的通報,死的這個還是前一段時間大學習活動的主要負責人,這就更讓他猶豫了。

在分局那邊早有默契,關於這一類的案子要慎之又慎,輕易不要下結論。

在他們私底下交流中,更是都說了,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現在看軋鋼廠保衛科的副科長很積極的模樣,他哪裡還不順坡下驢啊。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先是點點頭,在周瑤積極的目光中同意了這個方案。

這個姑娘實在是太有精神和毅力了,跟這個年代的大學生一樣,孜孜不倦,熱心奉獻。

好像永遠都不知道疲憊一般。

不過點頭過後李學武還是點了於東亮,說了這個案子廠領導比較重視,給他的壓力也很大。

所以,李學武也挑明了說,會給分局那邊打電話,有什麼需要和支援的,他這邊會提供幫助。

於東亮聽見這個就是一陣苦笑,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了,麵前這位不是一般人。

要說糊弄這個副科長還有可能,真到了李學武這裡,他把大隊長叫來也不夠看的。

這位以前在分局的時候就夠狠,是能直接跟鄭富華和高震對話的人。

於東亮躲不過去,隻能給李學武保證一定會儘力,電話就不用打了。

李學武當然不是嚇唬他,案子破不了,他這個保衛處處長也是有責任的。

總不能所有的鍋都給蕭子洪背吧,欺負老實人有罪啊。

——

雖然王敬章的死給剛剛平靜下來的軋鋼廠添了一絲喧嘩,但他和紅旗社已然是過去的事了。

時代是富有激情的,可以給一群人以力量,時代也是殘酷的,會讓一群人忘記曾經的事。

議論被牢牢地控製在了一定的影響範圍之下,也驗證了廠管委會工糾隊的工作能力。

李懷德給李學武打電話,完全是受廠其他領導的壓力,也不想讓這個人再影響了大局。

即便他已經死了。

李學武能感受到來自電話裡的信心和從容,李懷德並不怕這個。

可能是工糾隊和文宣隊的工作做的還不錯吧。

案子發生了,有影響,但不多,至少對於李學武來說是這樣的。

活著的時候都不怕他,死了的就更不會在意了。

李學武現在是保衛處的一把手,又兼管著貿易工作,案子隻是他負責的工作內容之一。

所以除了聽取保衛科的兩次彙報,他並沒有過度的給予關心。

上午開了三個會,一個聯合企業工作推進會,一個安全管理工作會,還有一個組織學習會。

如果單純的管理一個部門,他不會這麼忙,可誰讓他“自找苦吃”呢。

貿易項目越做越大,牽扯到的業務和部門、單位越來越多。

業務上的協調和管理、部門之間的調度和籌劃,單位之間的合作與經營,都是他在拿主意。

當然了,也不是李懷德耍無賴,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了他。

李懷德那邊更忙,不僅僅要推進管委會的全麵管理工作,還要負責一部分貿易項目的協調工作。

因為他總攬全局的態度,現在全廠的工作都在經他的手。

業務上,他不是正廠長,但做著正廠長的工作,當著一把手的權。

雖然有程開元的掣肘,但對方猶豫和遲疑的態度給了他步步為營,全麵接管軋鋼廠的機會。

組織上,他不是廠書記,但乾著廠書記的活,拿著組織建設和管理的脈。

雖然楊元鬆還在,但外部形勢的變化,以及廠管委會的權利不斷擴張,他的影響力已經嚴重被侵蝕。

很簡單的來說,全廠各單位、部門、車間都成立了相關的工糾小隊和文宣小隊,全麵掌控了執行和宣傳的權利。

在李學武的影響下,生產管理處鄺玉生默認了這種變革和發展,使得軋鋼廠最關鍵,也是最大的生產部門快速地完成了變革化進程。

乾業務,乾工作,還是車間主任說了算,這是一手變革,一手抓生產的最直接體現。

但思想建設和組織工作已經掌握在了管委會的基層組織手裡。

也就是說,管委會能直接繞過廠讜委會直接領導和管理軋鋼廠的行政工作和生產工作。

楊元鬆知道,自己實際上已經被架空了,說是讜高官,但管委會都沒進去,算什麼廠領導。

李懷德的目的也很明顯了,就是逐步削弱他的影響力,削弱讜委會的權利,直至由管委會全麵管理軋鋼廠的所有工作。

即便是有穀維潔掌握著文宣隊,掌握著管委會的組織宣傳工作,但這並不能證明楊元鬆對軋鋼廠還有足夠的影響能力。

因為他對穀維潔沒有信心,沒有信心在接下來的組織工作中掌控她的思想和方向。

災難來臨前,最可怕的不是轟然倒塌,而是你眼睜睜地看著它落幕、毀滅,卻沒有一絲解決的辦法。

楊元鬆現在就是這樣,他還在試圖力挽狂瀾,救大廈之將傾,可眼前的變化讓他有種無力感。

回天乏術了~

在組織學習會上,李學武的發言很簡短,也很樸實,沒有任何亮點,或者說是激進的態度。

他就坐在那裡,冷靜,淡定,睿智,做事又充滿了智慧。

管委會裡沒有李學武的位置,可又好像處處都有李學武的影子。

管委會做的工作裡沒有李學武的指示,可又好像事事都有他的意誌。

這太可怕了,一個人對工作、對問題、對未來的影響力可以有潤物細無聲的效果,就證明他對所有事情的掌控力度到了一定的程度。

楊元鬆坐在那裡,看著侃侃而談的李懷德,看著沉默不語的程開元,看著一邊記錄一邊思考的李學武。

他知道,舊的時代落幕了,新的時代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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