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才懶得去問呢,問多了都是事。
再說了,鄺玉生都還是他教的呢,哪有師父去跟徒弟學的。
“你不用去嘛?”
李學武看了看跟著自己去吃飯的徐斯年問道:“聶副廠長都去了,你這廠辦主任不用去?”
“我去乾嘛?”
徐斯年撇了撇嘴角道:“這種事兒以後沒完沒了的,我去了隻能聽著領導安排給這些人安撫的便利,到最後都是我的事了”。
說完還挑眉示意了李學武,道:“你是保衛處長啊,你都不去讓我去?”
“你可真會找理由,合著我不去你就不去”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可得坐穩了,這軋鋼廠啊,好多事我都不去呢”。
徐斯年聽著李學武的話眼睛眯了眯,隨後點頭說道:“不去的好,不去的好,好處哪能都一個人占了的”。
李學武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兩人就這麼沉默著進了招待所的大院。
這老徐還真是七竅玲瓏心,李學武的一句話便讓他懂了,且給了恰當的回複。
要說起來,李學武跟著李懷德回了辦公室備不住有八百雙眼睛盯著。
而徐斯年就這麼好巧不巧的跟李學武遇著了,要說沒有點兒什麼誰信啊。
不過老徐也是謹慎,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李學武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的也不主動探究。
瞧著他這副模樣,又看他平日裡的作為,李學武哪裡會為難他,話裡點出了他“好多地方都不去”,意思就是居民區項目他也不會去。
而徐斯年聽到後給出的回複是,不去的好,好處哪能都讓一個人占了。
擺明了是告訴李學武,拉下鄧之望已經讓李學武出了大名了,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往前鑽了。
機關裡,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道理還是很準的。
況且李學武自己本身也沒有攙和這件事的想法和心思,倒不如給楊鳳山吃個定心丸。
楊鳳山有了底氣,才能抽出手來對付李懷德啊。
也彆說李學武兩麵三刀,剛跟李懷德談完,這邊又與楊鳳山暗通款曲。
正治遊戲嘛,哪有忠貞不二的,就算是有,怕不是墳頭草都有一人高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在此時此刻的選擇關係。
李學武不是在兩頭下注,而是利用這種複雜的關係為自己籌備更多的籌碼,方便以後坐上台桌。
人心都是複雜的,李懷德不信任李學武,李學武也不信任李懷德,楊鳳山就真的信任徐斯年了?
笑談!
隻要是身在職場的,就沒有真正能信任的人。
一個人到底是多麼的軟弱無能,才會把希望寄托在彆人的身上?
能走到今天的乾部,就沒有這麼傻的,連鄧之望都是如此。
誰會聽你楊鳳山的擺布?
你說讓我乾啥我就乾啥,你說讓我負責居民區項目我就得給你賣命?
景玉農在尋求軋鋼廠正治生態的突破口,鄧之望就不是了嘛?
有的時候,這錢啊,也不一定就是錢,也有可能是適時調整自己心態的一記補藥,貼給誰就不知道了。
李學武打掉鄧之望是有過深思熟慮的,對其的調查早就在進行了,隻不過是一直沒有動手罷了。
韓雅婷的事隻是給了李學武一個動手的借口和機會,不然一個副處長怎麼去扳倒一個副廠長。
鄧之望下去,軋鋼廠會有很多變化,一個龐然大物的倒下,必然會讓軋鋼廠生態圈的下層生物獲得足夠多的資源。
一個副廠長的調整,必然是要帶動整個軋鋼廠的人事結構發生改變。
人事工作是一項很複雜的管理體係,不是說隨便挪動棋盤上的棋子這麼簡單。
因為一顆棋子的位置改變,一定是要引起整盤局勢的變化,想要達成穩定的局麵,也必然是要協調好其他棋子的位置。
為什麼鄧之望早不下去,晚不下去,偏偏要在年中會議即將召開的時候下去?
而且時間卡的這麼準,鄧之望的事一兩個月內就會出結果,那個時候也是年中會召開的時候。
大家手裡都捏著幾顆棋子,都在下自己的棋,打自己的小算盤。
李學武這盤棋下的很穩,很慢,雖然不能說蚍蜉撼樹,貪蛇吞象那麼嚴重,但一個副處長,在軋鋼廠的棋局上閃轉騰挪,也說明了他的利害之處。
誰人能不知道李學武的厲害呢,誰人又能不佩服李學武的厲害呢。
隻是度過了一個周末,李副處長的中午茶時間依舊火爆。
好多中午閒著沒事的處級乾部都會在午飯過後來團結湖這邊坐坐。
李學武現在說的倒是少了,聽彆人說,聽彆人討論的時候多。
好像這邊的熱鬨也讓領導注意了似的,有的時候還能看見秘書處的身影。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每天的茶水依舊,隻是雪糕沒有用到他了。
他本身就不喜歡吃涼的,再加上請了眾人好幾頓,人家再哪裡好意思。
所以現在的中午茶會,茶水依舊是招待所給提供,記李學武的賬,但雪糕大家都輪著請了。
也就是吃個新鮮,奶油雪糕嘛,外麵也不常見的。
有歲數大一點的,也注意著呢,吃了雪糕喝熱茶,說不定牙齒要壞掉了。
招待所的服務員倒是會湊熱鬨,現在水果下來了不少,也不知誰想出來的,竟然準備了果盤。
跟以前的不同,現在的這種果盤是將水果分切好的,尤其是西瓜,更是準備了小牙簽。
現在的西瓜有多貴呢?
可以說很貴,若不是後來邊疆的那位老師培育良種,說不定後世國內吃西瓜也同棒子一樣,連喂豬的西瓜皮都當寶呢。
昨天老太太念叨的,劉茵買的那個大西瓜花了一塊零二分。
一塊錢在這個時代相當於什麼價值就不用多說了,也就是李家吧,不然誰能吃的起。
而招待所這邊彆出心裁,一整個吃不起,小半個,大家一人一塊嘗嘗鮮總行了吧。
李學武是沒有問招待所這個月開展多種經營以來賺了多少,但就看秦淮茹都把西瓜賣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招待所的財務情況一定很好。
至少從這些服務員的臉上就能看得出來,有了好福利,高補貼,這微笑都比西瓜甜。
中午的閒屁還沒打完,李學武便先離開了。
不是聽不下去了,而是中午準備去廠醫院看看韓雅婷。
本來還想著去招待所拿些水果的,但秦淮茹跟他說,張鬆英已經裝了一盒切好的水果過去了。
等李學武到了醫院的時候,正巧碰見了張鬆英要走。
見著李學武進屋,韓雅婷想要坐起來,卻是被緊走幾步過來的李學武給按住了。
屋裡不止有張鬆英,還有韓雅婷的母親夏阿姨。
韓雅婷受傷的當天晚上並沒有通知家屬,而是早上過後才跟其父母聯係了。
現在來醫院照顧韓雅婷的就是她的母親,李學武也是見過的。
按下韓雅婷過後,李學武先是跟她母親打過招呼,隨後由著張鬆英給搬了椅子坐了。
“恢複的怎麼樣?”
“醫生說挺好的,就是暫時不能說話”
夏阿姨滿臉無奈地看了床上的韓雅婷說道:“說是怕嗓子受影響,沒恢複好之前儘量不要使用聲帶”。
“那就好好休養”
李學武看著韓雅婷說道:“正好趁這個時間好好放鬆放鬆,也總結一下以前的工作經驗,回來後繼續保持工作狀態”。
韓雅婷在她母親準備的本子上用筆寫道:“可以工作了”。
“嗬嗬”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隨後說道:“保衛處還不至於讓你帶傷上崗,你也要充分信任同誌們會守護好保衛處,守護好保衛科的”。
夏阿姨附和道:“你們領導都這麼說了,你得聽話,不能任性”。
說完女兒,又對著李學武說道:“這幾天好一點兒了便閒不住,想要我去跟你說,把工作送過來一些,她能用手辦公,唉~”
“放心吧,保衛科暫時交給韓戰負責,他你還是能放心的吧”
李學武微笑著輕輕拍了拍韓雅婷的床邊被子,道:“你現在緊要的任務就是休養好身體,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多勞您費心了”
夏阿姨倒是很客氣,她也是為女兒擔心,但閨女就是這麼個脾性,她也是沒法。
這會兒看著站在一旁的張鬆英,又對著李學武客氣道:“謝謝你們能這麼關心小婷,每天還來照顧,送水果,真是太感謝了”。
李學武看了張鬆英一眼,對著夏阿姨笑了笑,說道:“都是同誌,互相照顧都是應該的,您彆客氣”。
說完也是站起身,示意了韓雅婷道:“我就是怕你身體恢複一些了,腦子裡就亂想,所以才來看看你的”。
韓雅婷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會的,還看了一眼滿眼擔心的母親。
李學武見她的狀況還好,便也就同夏阿姨打過招呼,帶著張鬆英出了門。
“這幾天一直跑來著?”
“沒有,就是中午過來看看”
張鬆英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笑著解釋道:“招待所最近弄了些水果,便就著方便給韓科長帶點,夏阿姨要給錢,我沒要”。
“嗯,記我賬上吧”
李學武帶她下了樓,想起自己在招待所的賬,便問道:“這幾天又是喝茶的,又是雪糕的,我欠了多少了?”
“沒多少,那能有幾個錢”
張鬆英推了他一把,不叫他站著問,就想折過這個話題去。
李學武看了看她的表情,道:“你可彆自己給我墊啊,你工資可沒我的多”。
“瞧您說的,三塊兩塊的,我至於嘛我~”
嘴裡是這麼說的,但她哪給李學武記過賬啊,就這麼些東西,光是李學武給支的招都不夠她們賺的了。
瞧見李學武是溜達著走來的,張鬆英抿著嘴偷笑了一下,也沒去看停在車篷裡自己的自行車,跟著李學武一起出了醫院的大門。
能跟李學武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也很短,但張鬆英覺得,就是這麼短少的時間內,她都是快樂的。
她不敢奢望同李學武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壓馬路,隻是遠遠地望著李學武就好。
現在有了同李學武一起往回走的機會,她隻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儘頭的才好。
道路兩旁高高的道行樹,在這炎炎夏日給人行道鋪上了一道道陰涼。
走在裡麵,迎著涼風,張鬆英覺得自己就是那隨時都能飛起來的小鳥。
李學武也看出這娘們的興奮勁來了,嘴裡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辦公區走去。
——
下午,生產車間那邊還是傳來了好消息,經過聶副廠長等人的不懈努力,終於讓各個車間恢複了生產秩序。
而聯合企業這邊卻是毫無進展。
聶成林也是沒轍了,隻能使出一招割袍斷義,與景玉農劃清了界限,讓工人有事去聯合企業那邊說去,不能在車間鬨。
現在好了,既有這聯合企業具體的事,又有響應外麵大好局勢,乘風破浪的運動,這聯合企業的工地就更熱鬨了。
沙器之下午跟他說,景玉農已經連同工程部、財務處等幾個單位的負責人開了幾場會議了,目的就隻有一個,工地複工。
她的壓力不僅僅來源於楊鳳山,還有已經簽了合作協議的其他工廠負責人,一天一個電話的催,問聯合企業到底什麼時候能見著廠房。
何雨水跟李學武問的,關於紡織廠的合作到底還做不做,就是這種緊張關係的表現。
誰有耐心跟她這麼耗啊,畢竟軋鋼廠提供了廠房和場地,其他工廠也是要提供機械和工人的。
機械放在那一天,就是一天的責任,總不能都生鏽了,廠房還沒有著落呢。
合作也是要有個合作的基礎的,似是這般拖遝,最合適的時間就要過去了。
夏天還好說,要是入了秋,想蓋廠房也不行了。
景玉農也是找了聶成林,找了穀維潔,找了楊鳳山,甚至連書記楊元鬆都找了,就是要恢複聯合企業工地的建設。
聶成林是有心無力,他雖然不支持這種小工廠模式,但這是政策,也是楊鳳山等人同意了的。
可讓他跟工人對立,站在景玉農這邊講大局,講環境就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他是萬萬做不出犧牲生產車間穩定秩序來換取聯合企業恢複工地建設的。
穀維潔倒是也幫忙,不僅僅是表態不支持工人們的這種做法,更是給李學武打了電話,確定了李學武那邊的態度,
楊鳳山和楊元鬆的態度倒是很遲疑,好像在顧忌什麼,也好像是在等著什麼,讓景玉農很苦惱。
尤其是聶成林在車間的那一通“禍水東引”直接引爆了聯合企業工地工人的情緒。
不僅僅是建築材料進不了場地,已經做好的地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毀壞了。
讓保衛處查,保衛處也沒法查,如果現在工地被涵蓋在了廠區內,那倒是簡單,加大巡邏力度就是了。
可工地是在廠區外麵的,這個時候周圍也沒有監控,查個屁啊。
特彆是這會兒,下午車間那邊的人都來了建築工地,施工機械上被貼滿了大字告,工程處項目部的人都跑了,沒人敢留在這挨收拾。
有的人情緒激動,已經開始用工地上的石頭砸項目辦公室的玻璃了。
保衛處出動的保衛沒往人群裡麵衝,隻是站在外麵看著,反正裡麵的人都是一夥的,不至於出現人身安全。
至於機械和辦公室被砸了,這可以後期調查的嘛,按照保衛處內部的話來說,就是這種情況,沒必要參與進去,也沒必要形成對立。
李學武也是沒等著軋鋼廠這邊的結果,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帶著沙器之往治安大隊這邊來了。
先是去了治安大隊位於東邊院的大樓,這邊已經完成了清退工作,竇師傅的建築隊正在這邊施工。
聽說李學武來了這邊,竇師傅也是戴著藤編的安全帽從樓裡跑了出來。
“咳咳~”
先是躲著咳嗽了幾聲,摘了臉上的白色棉布口罩,這才跟李學武握了握手,道:“裡麵正在拆除舊的裝修和頂棚呢,冒煙的很”。
“還是要注意安全和衛生的好”
李學武點了點他的安全帽和棉布口罩,道:“裡麵施工的工人也都能配上這些個嘛?”
“嘿嘿,我老竇彆的錢能省,唯獨這個福利不會省”
竇師傅接了李學武遞過去的香煙,掛著灰的臉上笑起來更顯的黑了。
“瞧見沒有,就是看你們保衛處訓練服結實了,特意找了你們廠的勞保廠定做的,真特麼結實,釘子劃一下都不破”。
說完了還給李學武示意了一下他身上的工作服。
李學武也是笑了笑,沒想到竇耀祖還有這份心思,確實是個能成事的。
“帽子、口罩、工作服、手套,能搞到的都給置辦了”
竇耀祖抽了一口煙,笑著道:“彆看多花了一筆錢,倒是真頂事,也扛穿,一年都不用換一件,隨便造”。
李學武看向正在施工的大樓,各個窗口都在冒煙,冒灰塵,而靠近街道這邊的窗口方向還在不斷地往出扔建築垃圾。
“注意一下這種,下麵不要走人,也不要讓街道上的行人走進去”
“注意著呢”
竇耀祖摘了嘴上的香煙,跟李學武示意了一下街道兩邊穿著同他一樣工作服,戴著安全帽的工人,道:“讓人拿著小旗看著呢”。
說完又笑著跟李學武回複道:“就知道您注重安全和施工質量,咱做活兒,那是一定穩穩當當的”。
李學武能要求的隻能是這麼多,似是工作服這種,安全帽這些,手套等等,都不算是貴的東西,能起到保護作用,就彆怕花錢。
可似是勞保鞋李學武就沒轍了,竇師傅沒說,他也沒有要求。
現在一雙勞保鞋都得七八塊錢了,軋鋼廠給保衛處做的那種倒是便宜,可放在外麵也是奔著十多塊去了。
“安全第一,質量第一”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就把這個當做你們工程隊的發展目標吧”。
竇耀祖看了看李學武,沒有說話,有些事情是要做了才能說的,而不是說了再做。
整座大樓六層,橫向看應該能有二十多個房間,按照這個時候的建築標準,一層對看也就是四十多個房間,容納兩千人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這也是李學武把這邊的大樓整體改造成宿舍樓的原因。
方便管理,利於團結,行動快速,合理布局。
這個院裡的大樓除了八一六團用了三座,剩下的一座被設置成了食堂,最後的一座成了宿舍樓。
未來,這邊將會容納所有的治安大隊成員,以及八一六團在這邊的團部辦公人員、警衛連成員。
置換出更多的辦公空間,以便於兩個單位未來的升級與安置辦公人員。
李學武站在樓下,身後是不斷來往的車輛和行人,麵前是一座升騰著灰塵的大樓,他看見的是未來,這裡的未來。
“按照設計預案,所有的房間都會通暖氣,走廊兩頭會設置衛生間和洗漱水房,棚頂拆除,牆體通白,刷綠色牆裙……”
李學武沒有進樓的想法,竇師傅也就站在街道邊上給李學武介紹著裡麵的裝修方式。
這是按照標準宿舍樓設計的,也是李學武看過的設計稿。
“每層樓靠近樓梯的房間都會按照辦公室的方式進行裝修,一樓有大型會議室,兼具學習室和圖書館的功能”
“還有室內訓練室兩個,一個是器材,一個是空的,還有值班室等功能室”
竇師傅攤了攤手,道:“我還真是頭一次見著這麼設計的宿舍樓,很全麵,也很完善”。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他,隨後道:“就地取材罷了,咱們沒有錢建新的樓,隻能螺殼裡麵擺道場了,物儘其用”。
“很不錯了”
竇耀祖使勁抽了一口煙,說道:“您的想法還是很超前的,好多都是我想不到的,也從沒有見過的”。
說完示意了大樓門口,靠近街道的幾個屋子問道:“這邊原來是大樓的車庫,您是打算做什麼?”
不怪竇師傅問,這車庫本來是衝著院裡開門的,現在李學武卻是要求他們把院裡的大門堵死了,在對著街道這邊的牆上開門。
要說回收站把倒座房後牆開門做買賣還能想的到,可這是治安大隊啊,弄這些門臉房還能做買賣不成?
李學武是有心搞一點外快的,也可以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治安大隊的財務日漸緊張,以後還能不能領到分局的錢不好說,再沒有個進項,怕不是要停擺了。
李學武攬住了竇師傅的肩膀,示意了那一排房子,手指點著一個一個地說道:“第一個房間,我準備弄一個保衛器材銷售商店,賣點手槍、步槍、輕機槍……”。
“第二個房間,我準備弄一個訓練器材商店,賣一些治安大隊隊員在用的簡單訓練器械,比如:盾牌、鐵棍、煙霧彈,頭盔、靴子、作訓服……”
“第三個房間……”
……
“最後幾個房間讓你打通,並且保留後麵的大門,就是想用來賣車的”。
“賣車!”
竇師傅驚悚地聽著李學武說給他的這些,即便是兩人的關係密切,也不用聽李學武說這些啊。
他真的有點後悔了,後悔打聽這些,聽了也沒用,還是個責任。
這都又是槍啊,又是炮的了,這是要乾啥!
“對,賣車,武裝車輛”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竇師傅的肩膀,解釋道:“通訊指揮車、武裝巡邏車、輕型巡邏車,都是帶輕機槍的那種,未來還有更多的防衛型汽車在這邊進行銷售,包括帶炮的”。
“這……這可真是稀奇”
竇師傅聽了李學武的話也是嘖嘖稱奇,因為現在好像還沒有商店能賣汽車的,都是自己去廠家買去。
比如現在的吉普車、小客車、農用拖拉機,都是自己去廠家門口的銷售處等著排隊去。
現在李學武說要在治安大隊門口建立商店賣車,真的是驚掉了他的下巴。
就連剛才聽了李學武這些話的驚悚都被取代了,滿眼的不敢置信。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地看向了大樓方向,跟竇師傅解釋,隻是提醒他不要問的太多了。
給他一點兒無傷大雅的秘密,就能滿足他的好奇心,卻也能讓他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
剛才說的那些話有一多半是假的,他怎麼可能賣槍呢,就是逗唄。
至於其他的嘛~
什麼叫風氣啊,好多人都這麼做,都這麼穿,才叫風氣。
治安大隊代表了東城,甚至是全城最好的安全保衛力量。
軋鋼廠保衛處,代表了全城各廠最優秀、最頂尖的防衛力量。
這兩支隊伍都穿著佩戴這樣的裝備,並且在實戰中得到了體現,你說有沒有人來買?
現在治安大隊日常訓練和巡邏所用的車輛,可是比挎鬥摩托車好用多了。
摩托車多少錢?輕型巡邏車多少錢?這筆賬還是很好算的。
李學武在這裡也是打了個小算盤,那就是這些東西不僅僅能賣給各個采購單位,還能賣給社會上的年輕人。
看著治安大隊巡邏時所穿的服裝和裝備,這些孩子們都饞哭了。
裝備是不可能賣給他們的,但服裝是沒有限製的啊。
比如訓練短衫、訓練短褲、訓練鞋,甚至是作訓戰靴,看著霸氣,穿著舒適,要的就是一個特立獨行。
海魂衫都能火起來,憑什麼訓練衫火不起來啊?
要是訓練衫不火,那就把訓練衫的樣式做成海魂衫的不就行了嘛。
你買不著吃虧,買不了上當,買的時候是訓練衫,穿出去就說海魂衫還能有人跟你犟啊。
李學武是真沒轍了,軋鋼廠接的訂單是足夠的,但東城能訂車的工廠和單位基本上都下了訂單,以後呢?
不僅僅是要把這些訂單鋪滿東城,西城他也想吃,城裡吃完,他還想吃城外。
東城的工廠給的錢是錢,西城工廠給的就不是了嘛?
不能厚此薄彼嘛,來廠裡下訂單的單位終究是知道這些車輛性能的,可好多單位都不知道的呢,這也是個市場嘛。
隻要治安大隊門口這個綜合商店,包括“四兒子”店開業,那就一定會吸引好多人來圍觀。
四九城頭一份敢賣汽車的商店,牛上天了。
要說起經營資質嘛,這個李學武是不擔心的,治安大隊是沒有經營資質的,因為治安大隊根本不是企業,哪裡來的開店資質。
治安大隊是沒有,可治安大隊也沒說這是麵向社會的商店啊。
咱們這是展廳,軋鋼廠的展廳,給想要采購保衛器材的單位提供的展廳。
至於有年輕人來買服裝,或者羨慕治安大隊隊員的身材,想要買訓練器材的,那就當展品賣唄。
這些人就都當成是單位派來采購的,賣給一件兩件的,全當是拿回去試驗的。
反正以後也沒人管這個了,都忙著大學習、大討論了,誰沒事閒的來治安大隊找麻煩。
竇師傅心裡想著,看著原來的大門口並沒有封起來,就知道這邊以後李學武還有安排。
隻是知道李學武有安排,他也是不敢再問了的,隻此一次他就長了記性了。
彆了竇師傅,李學武上車回了治安大隊,一進停車場便發現操場那邊的訓練聲高昂的很。
跟沙器之示意了去辦公室等著就好,自己來了操場這邊。
相比於上個月的不滿員狀態,現在的訓練場上可謂是熱火朝天,隊員們訓練的熱情也是很高漲。
李學武招手叫了作訓科的人員過來問了才知道,沈放借著這個機會搞考核呢,考核不達標的,會在個人檔案上標注。
這也是真的狠,為了消耗掉這些隊員們旺盛的精力,不讓他們去關注外麵的情況,沈放和王小琴是輪番上陣,一文一武,兩相配合。
現在看來,任是誰經曆白天訓練,晚上學習的強度都沒了再關心外麵的精力。
也沒打擾正在主持訓練的沈放,李學武轉身出了訓練場回了辦公室。
王小琴依舊是沒在,跟辦公室裡問了,是在忙招人的事。
最近各個學校都出現了不穩定因素,所以學校裡的負責人也是頭疼,急於把這些人都踢出去才好呢。
現在有單位想招人,更是得到了他們空前的支持。
相比於上個月月中時候的矜持,經曆了這個月月初京大的事,這些學校都成了“驚大”了,紛紛張羅著邀請王小琴過去談畢業生分配的事。
這倒是好事了,李學武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把招人的時間卡在了這個時候。
王小琴最近全力主持這項工作,其他的工作也都是交給李學武來協助處理了。
所以每天他都要來一趟,跟王小琴負責的工作進行對接。
用了一個多小時處理了他自己和王小琴的工作,又跟回來的沈放開了個小會,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沈放找李學武是因為周六晚上和周日的事,抱怨李學武真孫子,把他留在這擔驚受怕了一宿。
也確實是虛驚一場,現在市局的一把手換了,分局這邊還說不上怎麼回事兒呢,沒人想起來要使用治安大隊。
即便是想用,李學武也是不打算參合的,所以那天他都打算好了耍賴了。
可是沒想到,從收音機裡聽到的消息是上麵選擇了工作組這種較為溫和的形勢,並沒有選擇動用強力部門。
其實想想也是,這種敏感時期,更是大學習、大討論的關鍵時候,工作組也是剛剛成立了沒幾天,不可能使用雷霆手段的。
李學武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但不知道具體的發生過程,所以難免的會緊張。
當然了,這也提醒了李學武,要在以後的工作中製備更多的行動方案,總不能每次都準備耍無賴吧。
他還想著防備呢,可指揮車剛進到家門,顧寧便在二樓書房叫他,說是家裡來電話了。
李學武的麵色變了變,都沒在門口換鞋,直接上了二樓。
顧寧站在書房書桌旁等著,見李學武上來,將電話遞給李學武,輕聲提醒道:“是大嫂打來的”。
“嫂子……”
“你聽我說!”
趙雅芳的語氣很急,但話音很是堅定,在電話裡跟李學武講道:“你哥那邊出事了,京大那邊的風刮到了華清,他們正在給你哥定性”。
“嫂子,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李學武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我哥現在在哪?”
“在華清,是同事給帶的消息”
趙雅芳聽到了李學武的聲音,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尤其是李學武問起細節,更是沉著冷靜。
她也是強裝鎮定罷了,就怕家裡婆婆擔心,公公去了山上,老三也不是能頂事的,隻能掐著時間給李學武打電話了。
在回答完李學武的問話時她就哭了,隻是她還沒覺察到罷了,仍自等著李學武的回話。
李學武將具體的信息問了個清楚,這才安慰道:“放心吧,我去接我哥下班,你就在家等著,叫媽做好飯,一準耽誤不了”。
說完便放下了電話,轉頭對著顧寧說道:“我出去一趟,晚飯不用等我,你們先吃”。
“學武!”
見著李學武說了一句就要走,顧寧緊忙叫住了他,伸手一邊幫李學武整理了衣領,一邊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說道:“忙完了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好”
李學武看著顧寧的眼睛點了點頭,隨後便拎著包下了樓。
他以為剛才進院的時候沙器之他們已經走了呢,沒想到一下樓,剛準備去拿吉普車鑰匙,便見沙器之站在門口等著他。
“處長”
“好,跟我出去辦點事”
李學武輕輕拍了沙器之的胳膊一下,帶頭出了院子。
老太太抱著李姝站在小花園那邊擔心地望著門口,而門口的秦京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能聽著李學武的話,在他走後關上了大門。
指揮車依舊停在原來的位置,等李學武上了車,韓建昆轉回了身子,問道:“處長?”
“去華清大學”
李學武嘴裡應了,隨後拉上了車門子。
這個時候沙器之也上了車,指揮車便躥了出去,拐上大街,一路往北開去。
路上沙器之沒有問出了什麼事,他們兩個沒有走,隻是剛才送了處長下車,便聽見處長愛人在樓上叫他,這種反常讓沙器之覺得應該等一下,沒想到的是,等對了。
李學武也沒有心情給兩人說什麼,一路上沉默著,直到指揮車拐進了校園。
這邊的校園還是很大的,門口的保衛攔了一下,但見著沙器之亮的證件又放行了。
李學武坐在後麵,看見那個保衛去打電話了,便知道事情並沒有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按照大嫂提供的消息,指揮車一路行進到了大哥的辦公樓下。
他這邊剛下車,後麵便跟來了一台邊三輪。
車上跳下來三個人,從侉子上下來年輕人戴著方框眼鏡,手指著李學武叫嚷道:“你是誰?!誰讓你把車停在這的!”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轉身往辦公樓裡走去。
門口這邊是站了好多年輕人,看樣子跟剛才指著自己的那個年輕人差不多。
而李學武身後那個年輕人見著李學武沒理他,緊走幾步,上來就要拉拽李學武,並且對著門口站著的那些人喊話,要人過來幫忙。
“啊!嘶~”
這年輕人伸手還沒摸著李學武的衣服呢,就被身後的一個大巴掌給扇懵了。
他嘴裡嘶喊著,猛地轉頭想看看是誰打的他,在這兒敢跟他動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
“啪!”
年輕人是轉身了,但當他轉身的那一刻又是挨了一巴掌,並且頭都沒轉利索,劈頭蓋臉的連續地挨著巴掌,身子不斷地後退,揚起胳膊擋著也沒用。
他是沒看見誰打的他,但門口的那些年輕人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
前麵這個身著白色襯衫,黑色褲子和黑色皮鞋的男人微微皺眉往這邊走著,絲毫沒有受身後的影響,好像知道有人會幫他擺平後麵的麻煩一般。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彆打~彆打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