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學武說行,尹滿倉猶豫的臉上一下子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學武則是繼續說道:“這養殖產生的邊角料還能喂兔子不是?挺好的”。
尹滿倉先前聽李學武的話,可是沒少發動村民們套兔子。
還都是緊看著,想著套活的,這大冬天,白毛風,可是沒少遭罪。
這一冬天各家都是拿出了自己的口糧喂養這些兔子,眼瞅著第一窩就這個時候了。
李學武對於紅星村的變化也是喜聞樂見的,雖然尹滿倉沒有跟自己說有沒有老彪子他們在這裡麵搞事情。
都不用想,有便宜不占,老彪子才不當這個王八蛋。
這會兒尹滿倉猶猶豫豫的樣子,一定是老彪子往這邊投錢了,不然不能叫他這麼為難。
也是怕李學武他們賠了,怕李學武對紅星村有了想法,所以才這麼重視蔬菜和養兔子的事兒。
“放心大膽地乾吧”
李學武帶著尹滿倉往下走,邊走邊說道:“隻要訓練場給你守住了山口,這上麵你可以為所欲為,彆說養豬、養兔子,就是養條龍都行”。
“哈哈哈哈哈”
尹滿倉也知道李學武在說笑,兔子和野豬都好說了,龍上哪兒整去。
村裡倒是有,好幾個聾的。
“回頭兒去軋鋼廠,我讓工程部那邊用鐵條給你焊一些捕籠”
李學武跟尹滿倉笑著說道:“地麵機關觸發式的,一抓就是一整個族群的那種”。
尹滿倉對李學武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他說能抓一整個族群,那就是真的能抓到。
“那感情好了”
尹滿倉笑嗬嗬地叼著煙卷,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們村裡都想好了,大的留一頭公的,幾頭母的,其他的直接殺掉,就留小的,養它幾批,野性也就下來了”。
李學武點點頭,隻要紅星村能夠持續這種經營狀態,他有信心過些年弄出一個超級村來。
“今年是關鍵之年啊,你們要抓好這次的機遇啊”
叮囑了尹滿倉一句,李學武便又上了車,往林子裡的訓練場去了。
林子這邊建設的痕跡不多,更多的是依照原始環境設置的山地越野障礙。
李學武是準備在這邊設置靶場的,尤其是小溪邊上,更是一個天然的射擊場。
整體來說,訓練場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李學武坐在回程的車上又跟尹滿倉說了一路的叮囑,在訓練場的門口,車隊停了下來。
“我們就不下車了,直接回去了”
李學武對著身邊的尹滿倉說了一句,隨後對著副駕駛的沙器之說道:“器之啊,後備廂裡的東西交給尹書記”。
沙器之答應了一聲便先跳下了車去後備廂取包裹。
尹滿倉看著李學武問道:“你們也有車,吃了晚上飯再回去唄?”
“還有工作”
李學武笑著推辭了一句,道:“我嫂子托我給家裡帶的東西,還有我的一點兒心意,藥是給我二姑帶的,文具是給雅萍他們帶的”。
“你二姑那身體老毛病了,吃藥也不頂事兒”
尹滿倉雖然嘴上說著,但聽到李學武關心他家裡的還是很感動。
李學武跟尹滿倉在車上握了握手,笑著說道:“我爸給配的藥,讓我二姑按時吃藥”。
“好好”
尹滿倉笑嗬嗬地跳下了車,從沙器之手裡接了包裹,對著吉普車擺了擺手,送了一行人離開。
李學武確實沒有跟尹滿倉客氣,是真的有工作忙。
他的車剛擦著太陽落山的餘光停在保衛樓門口,等在門口值班室的丁學波便迎了過來。
“李副處長好”
“哎”
李學武看了一眼丁學波,不知道這人怎麼會等在這裡。
看見李學武跟自己點了點頭便要上樓,丁學波趕緊跟了上去。
“李副處長,我是武裝部後勤辦公室的丁學波”
可能是怕李學武不認識自己,丁學波還做了個自我介紹。
而李學武則還是那個表情,點點頭,道:“嗯嗯,我知道”。
丁學波知道李學武不好惹,所以這會兒也是苦著臉說道:“穀副書記還等著您呢,您看這……”
“嗯嗯”
李學武腳步不停地上了三樓,對著跟在後麵的沙器之說道:“去問問於主任,看看一會兒有沒有什麼事兒”。
“好的”
沙器之知道這會兒自己該上場了,往前緊走了幾步,拉住了要跟著李學武進辦公室的丁學波。
“丁科長,我帶您去見我們於主任”
“好”
丁學波見李學武已經走進了辦公室,雖然門沒有關嚴,但已經失去了跟進去的時機,隻能由著沙器之帶著往於德才的辦公室走去。
李學武回了辦公室以後則是將身上的大衣脫了,走進裡屋洗了手和臉。
這一下午山上山下的,沾了一身的土。
沙器之也不知道怎麼安排的丁學波,這會兒已經走進了辦公室,用手摸了摸茶杯的溫度,隨後端著遞給了李學武。
“處長,剛才於主任說,人事處那邊已經把人員確定了,明天早上在護衛隊小操場那邊集合”
“嗯”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溫茶,隨後對著沙器之說道:“告訴韓戰和韓雅婷,集合完畢後直接拉到訓練場去,立即開始訓練”。
“是”
沙器之做好記錄後又彙報道:“於主任定的演習時間是明天上午八點半,楊廠長和李副廠長說是可能會參加,問您有時間參加嗎?”
“參加”
李學武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又從抽屜裡拿出了先前準備好的武裝部和保衛處合並方案。
“告訴於主任,一定要做好安全準備工作,不能因為演練而造成安全事件”
“是”
沙器之做好記錄後看著李學武說道:“於主任那邊建議您在今天去向穀副書記彙報工作,因為明天的行程緊,安排不開了”。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對著沙器之說道:“去請丁主任過來吧”。
說完後,又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給分局那邊打了過去。
因為訓練場的設備設施已經準備齊了,李學武準備將分局的應急隊伍也在明天拉到訓練場去。
包括前期在軋鋼廠進行訓練的華清大學的保衛,這一次算是綜合集訓。
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李學武準備把幾個關聯單位的羊一起放一下。
因為在這批次的訓練結束後,還是要有個聯合演習的。
一個是做給這些關聯單位的領導看看,看看訓練場和軋鋼廠訓練教育體係的先進性,也看看他們的隊伍在訓練場集訓後的成果。
二一個就是給這次李學武巡講的重點企業安全領導看看,這次的演習效果直接關乎軋鋼廠未來的經費是否充足了。
鄭局那邊收到李學武的消息還是很高興的,因為總算是邁出了隊伍建設的第一步了不是。
對於李學武所說的訓練經費,鄭富華也是使了好大的力氣,答應會給撥一些。
實在是經費緊張,工安口的經費就沒有足的時候,從建立以來就緊張著呢。
對於李學武這麼早把隊伍拉出去訓練,他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總不能等到裝備都齊了才開始訓練啊,那得等到什麼猴年馬月去。
所以人先練著,武器和裝備可以慢慢湊。
說好了集合的時間,鄭富華倒是給李學武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原來是前幾天,根據z央jun委加強地方武裝建設的決定,京城jun區從外地調一個團加強京城衛戍區。
平時擔負民兵訓練、維持社會治安的任務,戰時作為擴編地方武裝的基礎。
這支部隊這個時候來的並不突兀,因為在三月份各廠、各單位,將要有序地進行開年民兵大訓了。
到時候地麵上跑的啥都有,坦克、自行火炮等等,都不算稀奇。
京城衛戍區因一時找不到營房,便派人按h澱區武裝部的介紹,到京大、人大等大學處聯係借房。
由於學校現在也是房屋緊張,且一些其他原因,並未入駐。
現在鄭富華的意思就是,想問問李學武有沒有接待這個團兒意思。
李學武明白鄭富華的意思,這一個團上了山,那訓練場的級彆就上去了。
有了這個團,那訓練場的牌子也響了。
這個機遇不僅僅是表現在了這個團所帶來的設備設施,還有其帶來的深遠影響。
這個團來的目的也說了,就是為了支援地方武裝力量建設的。
按照鄭富華的意思,能從這個團身上得到多少好處,就看李學武怎麼處理了。
那按照李學武的意思,把這一個團直接吃下去才好呢。
可人家一個團有三千人,讓他李學武撐著大肚子也是塞不下的。
最後李學武跟鄭富華約好了,明天兩人去那個團的臨時駐地拜訪一下。
這邊正打著電話,沙器之帶著丁學波走了進來,看見李學武在打電話,兩人都沒有說話。
沙器之給丁學波拉開了李學武辦公桌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隨後去幫他倒了一杯熱水端了過來。
丁學波跟沙器之客氣著笑了一下,便坐在了李學武的對麵兒。
他也不知道李學武是真的忙,還是在故意敷衍他。
但是看李學武在電話裡說的內容,又不像是在扯閒蛋。
李學武這邊跟鄭富華打完了電話,又對著丁學波示意了一下稍等,給吳有慶和姬衛東又打了電話。
電話裡也沒細說什麼,就是說了訓練場的設備設施已經整備完成。
華清大學那邊通報的是他們放在這邊的學員被調到訓練場了。
調查部那邊則是告訴姬衛東,他們的行動人員想要趕上這一撥訓練,那就自己把人拉上去。
“不好意思”
李學武對著丁學波點點頭,說道:“忙的要腳打後腦勺了”。
“是”
丁學波陪笑著說道:“我知道您剛接手工作,一定是要忙的,所以想著第一次沒約上您,就來這邊等等看”。
“嗬嗬”
李學武倒是沒信丁學波的話,乾辦公室的,說的都是車軲轆話。
“讜委那邊對武裝部的合並有什麼意見嗎?”
李學武拿起桌上的香煙對著丁學波示意了一下,見丁學波拒絕,便叼了一根自己點著了。
丁學波見著李學武點煙,也是知道自己能彙報的時間隻有一支煙。
今天他過來就是帶著穀副書記的意思來的,李學武問他讜委的態度也對,也不對。
這就要看怎麼理解了,當然了,他是不敢曲解李學武的意思的。
隻能是穀副書記說了什麼,他就說什麼。
在表達的時候還不能直接將穀副書記的意思說出來,那就顯得太沒有水平了。
如果能說動李學武,那今天的關算是過了,如果說不動,那今天自己又白來一趟。
“李副處長”
丁學波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給李學武彙報道:“先前穀副書記征求您的意見,想要咱們保衛處出個方案,但是您這邊拒絕了”。
“嗯”
李學武知道丁學波這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這是穀副書記的意思還是丁學波自作主張。
“保衛處還是在讜委的領導下展開工作的”
點著丁學波,李學武伸手抽了一口煙,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
“保衛處這邊也不知道讜委那邊是什麼意思,誰能定?你?還是我?”
看李學武說的不客氣,丁學波趕緊點頭說道:“是是是,您看問題是要比我們全麵的”。
先是讚同了李學武一句,隨後繼續說道:“穀副書記的意思是由我將武裝部的情況給您做個彙報,好在接下來的合並討論中有個準備”。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揚了揚夾著煙的手,示意丁學波說。
丁學波知道即使合並了,李學武也是自己的領導,所以這會兒也是不敢放肆的。
見李學武讓他開口,便就著先前準備的內容進行了彙報。
從保衛處現有的組織機構、人事、設備設施、各科室職能做了一個詳細的彙報。
李學武也是邊聽邊在手邊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即使先前李學武的手裡已經有了武裝部的情況明細,但丁學波作為武裝部的後勤辦公室主任,他所說的情況有些還是這邊資料沒有記錄的。
沙器之見這邊要彙報的時間不短,便也拿著筆記本在一旁做著記錄,同時做著給兩人倒水的服務工作。
雖然跟丁學波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李學武還是能看得出武裝部那邊的人還是有一些小心思的。
但這種事情也是人之常情,誰的部門將要被合並或者裁撤,都會有些小動作。
隻要沒讓李學武看見,隻要沒影響到李學武,那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水至清則無魚嘛。
如果按照朱元章的那種禦下理論,就彆想著休息了,手下都殺沒了,誰給你乾活兒啊。
這個時候的乾部和工人都還好,心思要淳樸的多。
丁學波說完最後一個情況後,對著李學武說道:“李副處長,穀副書記作為兼職武裝部長,還是想聽聽您對合並工作的意見”。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手在本子上寫下了最後一條意見,隨後抬起頭,邊擰著鋼筆蓋邊說道:“是應該這樣的,我也想聽聽穀副書記的意見”。
說著話也不等丁學波要在其中牽線,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電話要到了穀維潔的辦公室。
“喂,穀副書記啊”
“是,我是李學武”
李學武看著坐在對麵兒臉色有些微微錯愕丁學波,臉上微笑著說道:“哈哈,我老早就想著跟您彙報工作了,就怕您沒時間啊”。
“是,好,好”
丁學波看著笑麵虎放下電話後,臉色瞬間變換正常,不由得在心裡給李學武的危險程度劃了一個加號。
李學武倒是沒管丁學波的反應,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和筆記本,直接拎在了手裡。
“走吧,穀副書記現在有時間”
丁學波錯愕地看著李學武收拾完便拎著東西往出走。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個電話會由他回去打,向穀副書記彙報李學武的態度和意見。
然後才是告訴李學武什麼時間去彙報工作。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李學武乾工作這麼乾淨利落脆,直接把電話打去了穀副書記辦公室。
這倒叫丁學波被動了,從李學武剛才打電話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李學武是沒有頂著來的意思的。
“額……好”
丁學波的反應也是快速的,聽李學武的話說完也就是慢了那麼一拍兒,瞬間就起身跟上了李學武。
這種彙報一般來說各處室的一把手是不會帶著人去的,那不成了示威了嘛。
所以李學武的手裡掐著他先前寫的合並方案,還有剛才記錄意見的筆記本。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主辦公樓,隨即便往三樓走了上去。
因為冬天黑的早,下班又晚,所以這會兒樓裡的燈都亮了起來。
其實每天這個時候的辦公人員已經都沒心思在工作上了,想的都是今天晚上回家吃什麼呢。
冬天上下班也確實辛苦,早上來的時候天還沒亮透,晚上回家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
李學武沒用丁學波給叫門,敲了兩聲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跟在李學武後麵的丁學波算是見識到了李學武的強勢作風了。
剛跟著進屋,便看見李學武正在和穀副書記笑嗬嗬地握著手,辦公室的秘書正在倒著茶,顯然是早就等著李學武了。
現在辦公室裡就他一個多餘的人存在了。
“穀書記,李副處長我給您請來了,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慢慢聊吧”
丁學波也是個懂進退的,笑著表了一句功勞便拉著門退了出去。
穀維潔則是笑著對門口這邊點點頭,可目光很快又轉回到了坐在她對麵的李學武身上。
跟那天在會場見到的小夥子不同,現在穀維潔更能從李學武的身上感受到一處之長的威勢。
就像一頭猛虎,臉上雖然一直保持著謙遜溫和的笑意,但眼睛裡卻是時不時地閃過堅定沉著的殺機。
從始至終穀維潔都沒有小看過這個保衛處的副處長,更沒有在心裡將李學武作為敵人進行設定。
但李學武前兩次的不給麵子,卻是讓她對李學武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倒不是聽信了丁學波這樣的人的話,她還不至於湖塗成那個模樣。
辦公室傾軋是機關意識形態鬥爭的一種常態,穀維潔也是從辦公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對於這種正治生態她沒有打破和清洗的興趣,但也沒有到被其影響的程度。
畢竟她穀維潔才是“外來戶”。
甭管李學武來了多長時間,終究是要比她穀維潔來的早,站的也穩。
“聽見了吧,武裝部的同誌都說你難請了,嗬嗬”
穀維潔把自己辦公桌上的煙灰缸往李學武的麵前推了推,笑著給李學武不輕不重地來了一下子。
李學武倒是不在乎穀維潔說的這些,有能跟出去撩一跤兒。
耍嘴皮子還能把人弄疼咋地?
李學武的臉皮是輪胎底兒的,抗紮的很。
“謝謝,有女同誌在的地方我還是願意板一板自己的煙癮,更想表現出紳士的一麵”
李學武笑著擺擺手,拒絕了穀維潔推過來的煙灰缸。
他也是沒想到,一個女領導的辦公室裡會有煙灰缸準備著。
看來這位女領導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跟自己一樣,都是能揣摩人心的角色。
對於穀維潔剛才的話,李學武也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給回懟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倒是叫穀維潔的秘書看的心裡直齜牙。
他也是剛剛開始跟穀副書記打交道,這幾天也是知道了穀副書記的為人的,挺不好相處的。
但是沒想到李學武會這麼直來直往地跟領導對陣。
“謝謝”
李學武接了秘書遞過來的熱茶,笑著道了一句謝,隨後繼續說道:“早說您這裡有好茶啊,您要是早說,我早都來了,嗬嗬嗬”。
穀維潔看著倒打一耙的李學武,微微一笑,並沒有在意爭這兩句口舌。
示意秘書將門關嚴,隨後將自己辦公桌上的筆記本打開了,對著坐在對麵的李學武問道:“丁主任將武裝部的情況給你做了報告了吧?保衛處那邊是什麼意見?”
“嗯嗯”
李學武放下茶杯,將自己的筆記本也打開了,同時也擰開了自己的鋼筆。
並不是李學武在這裡一定要記錄什麼,這是作為下屬的一個態度。
讓領導知道你在乎他的話,在工作態度上給領導一個好印象。
“先前接到讜委這邊的通知,保衛處就已經開始做調查和方案了”
李學武先給自己的話做了一個鋪墊,隨後看向對麵的穀維潔說道:“但讜委這邊的步子有多大,我不知道,也就不敢將這個計劃做出來”。
“唔”
穀維潔聽了李學武的解釋也是點點頭,說道:“知道你在忙,沒想到已經開始這方麵的工作了”。
給了李學武一個台階,穀維潔繼續說道:“保衛處和武裝部的合並勢在必行了,無論是上麵的指示,還是咱們廠辦公的實際需要”。
說到這裡,穀維潔看著對麵眯著眼睛的李學武說道:“按照兄弟單位的實施方案,一般是由保衛處長來兼任武裝部長的,統籌兼顧兩個處室的工作”。
領導說話都有個但是嘛,李學武這會兒就聽見穀維潔說道:“但是,咱們廠保衛處的崗位比較特殊,董處長需要長期奮鬥在鋼城,你又是第一次主持一個處室的工作”。
“您不用說,我明白”
李學武沒用穀維潔往下說,而是理解地點點頭說道:“對於您兼任武裝部長的意見我是讚成的,我自己的工作確實忙不過來,如果可以的話,這個副部長我都是可以讓出來的”。
穀維潔說的那句話李學武當然知道她要往下說什麼,但不會讓她說出來的。
所以這會兒直接把穀維潔的話截住了,反倒順著穀維潔的話講了自己的困難,也用“撂挑子”的話反將了穀維潔一軍。
穀維潔的話裡沒有解釋和緩和的意思,李學武的話裡也是沒有理解和認同的意思。
兩人各執一詞,從兩個方麵將武裝部的事情頂在了一起。
按照穀維潔的意思,李學武作為保衛處的副處長來全盤接手武裝部是不合適的。
她一方麵是擔心李學武接不下這個攤子,另一方麵她也是想著用武裝部的人事來撬動一下軋鋼廠的權利。
她剛來,當然希望快速打開工作的局麵,現在這麼大的人事變動,穀維潔哪裡會放過這麼一個契機。
這次的合並工作是她,也是讜委插手保衛處的最佳良機,楊元鬆那裡作為一把手也是願意看見這種局麵的。
但李學武不願意,誰都不願意在自己的頭上按一個管事的婆婆。
倒不是李學武想要脫離組織,這是兩個意思。
李學武不想自己的保衛處被攙和進來沙子,他不確定這次合並過來的人裡有沒有不聽話的。
其實也不用想,隻要穀維潔兼任這個武裝部長,那合並以後,她就會對保衛處這邊有特彆大的影響力。
一套人馬,兩塊兒牌子,到時候誰也說不清誰是誰的人了。
李學武打下來的江山還能叫人家白白得了去?
所以李學武對穀維潔的目的一直持懷疑態度,現在直麵穀維潔,李學武也知道了她的態度。
“學武同誌,我希望你能理解讜委的難處”
穀維潔當然不願意李學武卸任這個副部長,他要是撂挑子了,難不成武裝部的事情真的讓她這個副書記去乾嗎?
那不成大笑話了嘛,她是來乾副書記的,不是來乾武裝部長的。
所以這會兒也是勸李學武配合她的工作,打的也是感情牌。
“你的能力讜委這邊的領導是有目共睹的,對你的工作我們也都是信任和支持的”
穀維潔看著李學武,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就像你說的,我們也是為了工作,不然我又何必兼任這個武裝部長呢?你說是吧?”
“嗯嗯,我理解”
甭管穀維潔的意思到底是什麼,李學武現在就是一個理解的態度。
我理解,但是我不願意。
穀維潔也知道李學武可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和目的,但她是領導,她要開展的工作,作為下屬的李學武就應該是配合的態度。
總不能她這個副書記來配合一個副處長的工作吧?
所以這會兒給李學武解釋了一下,又象征地安撫了一句,便想著把合並工作重新拉上正軌。
“你先把你的意見說說,咱們通個氣兒,行成一個意見,再拿到讜委會上過一下”
“嗯嗯”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了對麵的穀維潔一眼,隨後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文件往對麵推了推。
“這是我先前準備的合並方案,您看一下”
說著話放好了文件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翻開了麵前的筆記本,找到了先前做記錄的那頁。
“哦”
穀維潔見李學武配合,臉上也是露出了微笑,這笑麵虎也不像是傳說中的那麼不好相處嘛。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雖然現在看得出李學武有情緒,臉色也不是很好,但隻要配合自己的工作……
穀維潔心裡想著自己製服了這頭笑麵虎,手上把李學武做的方案翻開了。
光看大麵兒,洋洋灑灑地寫了不下幾千字,好幾篇兒啊。
中間還有一些組織結構圖,讓人看見圖表和文字的結合很是舒服。
但一看裡麵的文字和合並意見,差點沒把穀維潔的鼻子氣歪了。
這特麼是故意的吧?
李學武也是損,你不是想插一腳嘛,行,給你。
但隻要你把腳插進來,我就給你敲斷了。
李學武所設計的合並方案是將武裝部整體挪移至保衛處,但都獨立部門存在。
就是不與原來的保衛處相接觸,還要把武裝部原來的部門領導全都做調換處理。
也不多,三個正科,六七個股級乾部,李學武有的是地方安置他們。
但要是這麼一來,武裝部就真的被李學武砍斷手腳了。
那些人也都得把辦公室坐穿了,都不會沾著保衛處半點兒便宜。
當然了,李學武不可能直接把自己的這種目的表現出來。
在部門設置上麵,保衛處也是成立了一個綜合訓練科,不過不在軋鋼廠,而是在紅星村訓練場。
好麼,這一下子給這些人支到大山裡去了。
穀副書記想要聯係都聯係不到,還有個屁的影響力。
在部門合並上麵,李學武也是彆處心裁地在兩個相關科室下麵成立了新的股級單位。
這意思就是按照讜委的決定,將武裝部消化掉,權利也都分解掉。
這跟穀維潔的意思恰恰相反,她是想著部門整體合並,在領導武裝部開展工作的時候又能影響到保衛處的人的。
畢竟她是副書記,李學武隻是一個副處長,到時候保衛處的人該怎麼選擇,不用猜。
現在看到李學武的方案,穀維潔捏著文件頁的手指都有些白了。
豎子!爾敢……
“學武同誌,這……”
穀維潔皺著眉頭將手裡的文件合上,抬起頭看著李學武問道:“這樣做是不是會影響到武裝部的戰鬥力?”
說著話,也不等李學武回複便自顧自地說道:“讜委的意見是合並部門,不是裁撤部門,你這樣做,會影響團結的”。
“嗬嗬嗬”
李學武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穀維潔的話,而是眯著眼睛說道:“我就說我站的位置低,看的不全麵嘛,所以提出來的意見也是不中肯的”。
他也是沒給穀維潔留麵子,將手裡的鋼筆放了下來,把本子上的意見直接亮給了對麵的穀維潔。
這是在提醒穀維潔,他李學武不會在這個事情上做任何的讓步。
但李學武嘴上是不能直接說硬話的,畢竟旁邊還坐著一個秘書呢。
更何況對麵的是一位女領導,該有的涵養和素質還是要有的。
不能讓穀維潔或者從這間辦公室裡傳出任何關於李學武個人問題的言論。
“畢竟是一家之言,且我也是剛剛接手保衛處,要不我給文學書記打個電話,請他回來主持大局?”
這卻是李學武又在將穀維潔的軍了,你不同意我的意見,那我就請董文學回來跟你掰扯。
董文學回來的意思就是這個武裝部長就得交給董文學了,到時候怎麼合並就不是這邊的意見了,完全可以是保衛處定方案,直接上報到讜委。
這可要把穀維潔氣到了,這小子怎麼這麼難纏呢。
剛才還在心裡誇他呢,她也是對李學武這麼留神、那麼留神,沒想到李學武還是把她帶到死胡同來了。
“李副處長,這件事情沒必要變動文學同誌的工作安排吧?”
穀維潔看著李學武說道:“我看可以按照對應的部門直接進行合並嘛,到時候再對人員做細微的調整”。
“穀副書記”
李學武皺著眉頭直接反駁道:“我認為這樣武斷地合並並不妥,這才是降低兩個部門戰鬥力的方案”。
穀維潔也是被李學武的話給噎了一下,但當領導的都是有涵養的,這會兒示意李學武繼續說。
李學武則是很直白地說道:“我的保衛處增員都是不敢直接往裡麵攙和新人的,這機關的情況更加的複雜,更加的不好處理”。
說著話還微微低頭,身子前傾,用略微低沉的語氣說道:“這樣做反而會產生不團結的因素,給我後續的工作會帶來協調上的影響”。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兩個處級部門合並哪裡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說得清的。
隻不過是兩人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向也是不同的。
坐在一邊的秘書也是感受到了兩人的意見不統一,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站起身去給兩人續水。
穀維潔是領導,說的話是有壓迫性的,是有強硬的態度的。
而作為下屬的李學武雖然沒有句句都是頂著來,但每一句都將穀維潔的話給駁斥了回去。
秘書能明顯地感覺到李學武對保衛處分土必爭的態度,看來穀副書記要打開局麵是很難了。
這些新來的領導裡麵,隻有這位穀副書記進入工作狀態最快,工作起來也是最認真。
三樓的這些辦公室,就屬這邊進進出出的乾部多。
當然了,這也跟穀維潔是讜委這邊的常務副書記有直接的關係。
但像是李學武這樣,直接在辦公室裡,跟著她直接放對的,迄今為止還是一個都沒有的。
李學武看了看對麵抿著嘴不說話的穀維潔,也是把自己的情緒收斂了一些。
畢竟是領導,還是一位女同誌,這下馬威給的太狠了會讓機關單位裡的人說自己不好相處的。
李學武還是很在乎自己在軋鋼廠這邊的名聲的,不能給大家留下一個霸道的印象。
說是領導,其實穀維潔也才三十多歲,瘦瘦的,容長臉。
可能是長時間作為學院領導,身上帶著一種書卷氣,也帶著濃濃的院校領導的風度。
今天屬實被李學武這種軟硬不吃的乾部給上了一課,至少現在穀維潔沒有處理李學武的辦法。
其實也不能怪李學武,先前穀維潔找談話的乾部跟她又沒有利益關係,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要是像涉及到李學武這樣情況的她早都遇見難纏的了。
李學武自覺的就夠有涵養的了,至少不像是軋鋼廠的一些乾部,現在嘴裡還帶著打江山時候的毛病。
蠻荒時代,個人英雄主義總是在奮鬥曆程中特彆的顯眼。
也就造就了一些獨立、霸道的人物性格。
李學武在參加會議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遇到有領導罵街。
多難聽的都有,也不是一個兩個的,普遍存在這種問題。
聽說,也是李學武聽說的,現在上麵的開會也有這種情況。
當然了,李學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現象,至少是不尊重工作嘛。
要說這些人能不能改?
那李學武咋沒聽過有人在會上跟他罵街呢?
因為大家都知道李學武的臉特彆的酸,你敢罵他,他敢開槍打你。
所以不是這些人不能改,是這個時候要求的並不是那麼的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