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青年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站起來，歡快的比劃。
“有很多堂姐堂妹並不服氣，隻是之前一直被長老們壓製。老子乾脆提拔了一批願意掌權和長老們對抗的。還有那些老橘子們養的女人，非自願的被老子送走了，還讓老橘子立下束縛不找她們和她們家族的麻煩。”
林羽幾人仿佛看到五條家雞飛狗跳的樣子。
這還是主家，主家的行為遲早會影響到旁支。
“對了對了，”五條悟繼續興奮道，“還有一些差點被放棄的堂哥堂弟，也願意拚一拚。他們都和老子立了束縛。”
五條悟向來自信，他是提拔了這批人不錯，但也不怕被背刺，無所謂是否立下束縛。不過在一般咒術師眼裡，束縛顯然比空口承諾可信。次代家主給了他們機會，他們當然願意表現出誠意。
林羽好奇道：“你這麼開心，是因為五條家年輕一代比較信任……崇拜尊敬你？”
夏油傑補充：“真心崇拜和尊敬。”
拉踩的就是那群將五條悟當小孩哄，借用五條悟名聲，遇事又找五條悟的長老們。
五條悟哼了聲，“已經是新時代了，咒術界也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家入硝子與總監部的高層打過交道，類推到五條長老們身上，她懷疑道，“那群長老不會輕易同意吧？”
習慣了高高在上，掌握權力，所有人仰他們鼻息而活，怎麼可能同意？
林羽大聲和夏油傑說悄悄話，“五條該不會在地上打滾，才說服那群長老吧？”
夏油傑也大聲說：“以悟的實力，也許是把所有長老都揍了一遍。”
“你們兩個！”
白發青年氣衝衝的一手拽住一個，“老子沒這麼笨，武力又解決不了所有問題！還有，老子才不會在他們麵前打滾。”
三名同期眼神飄移，是啊，不會在五條族人麵前打滾，但會在他們麵前打滾。
林羽訝異道：“五條你也會說出這種話，變化好大啊。”
他還以為五條悟回去會一拳一個老橘子，當然，這是治標不治本的。
五條悟得意的‘哼’了聲，又委屈巴巴的看著三名同期。
“老子一直想把他們揍一頓，可揍了又沒用，隻能忍著。回來後你們都不陪老子打架。”
他都憋了幾天。
三人並不買賬。畢竟五條悟缺席的幾日，本屬於他的任務都到了他們三人手上，疲勞程度不輸五條悟。
五條悟哼哼唧唧了會，才癟著嘴，“之前有段時間老子沒理他們，他們怕了。這次老子便威脅他們，如果不讓老子培養親信，老子就徹底脫離五條家，建立悟勢力！”
如果沒發生之前那些事，五條長老們根本不把這威脅放在眼裡。現在就不一樣了，他們還真怕五條悟徹底脫離，不再管五條家。此外，他們又覺得一群生活在底層的女人男人翻不起浪花，就當陪次代家主玩過家家。等次代家主撞到牆了，就會知道應該將五條家交給他們這些德高望重的人管理。
五條悟將他們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一句話都沒說。隻因他看到那些被提拔的人眼中燃起了熊熊鬥誌。
強大如他，哪怕脫離五條家也能過得好，哪怕聽從老橘子們的安排也能獲得一定自由。那些人，特彆是那些女性族人就不同了。這是她們僅此一次的機會，哪怕是賭上性命，也要掀起五條家的變革！
五條悟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欣賞。
“老橘子們要失望啦。”
林羽感慨：“五條，你的行動力太強了。”
才在場景卡裡生出感想，立馬就回五條家，立馬就變革。這行動力吊打一群拖延症患者啊。
“那你不再建立悟勢力了？”
“要啊，”五條悟又拿了塊戚風蛋糕，“五條勢力和悟勢力不同。”
林羽聽懂了，他點頭，“我也可以考慮建立林羽勢力，歡迎加入啊。”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
“那也要多多捧場夏油家入勢力。”
塌了一半還設下帳的宿舍裡，未來站在咒術界頂峰的四人紛紛選擇建立自己的勢力。隻是這些勢力的名單重合率高達百分之百。
六月底，天氣越發炎熱，咒靈大麵積爆發，咒術師們都忙得腳不沾地。能單人行動，總監部絕不讓咒術師組隊出任務。
大量二級咒靈任務被扔到林羽這兒來。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帶著輔助監督豬爪先生全國跑，這一天又跑回東京。
完成最後一個任務時，林羽覺得自己成了一具會喘氣的屍體。
負責開車的豬爪安慰道：“林同學，辛苦了。明天你沒彆的安排，可以待在學校好好上課。”
林羽‘嗬嗬’笑了兩聲，“我還以為有一天假。”
咒術師的酬勞是真的高，可風險高的同時還累。他現在還勉強撐得住，可到了暑期，估計得996甚至007。
“還是缺人啊。”
“是啊，”豬爪附和，“大人們也很苦惱。”
林羽扯了扯唇角，眸底一片冰冷。
苦惱的大人們這會正在吹空調喝茶呢！
明知人手緊缺還不幫忙，還不如京都咒高的校長呢。那個老橘子至少還會出任務。看在對方分擔工作的份上，哪怕上次見麵對方將他說教一番，他也忍了，決定最後再把樂岩寺嘉伸拉入場景卡中。
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林羽表情微變，“這好像不是回咒高的路吧？”
越往咒高越偏僻，而現在他們顯然在靠近繁華地帶。
豬爪頓時汗流浹背，“那個，是武內大人他們吩咐的。他們很關心你的健康，得知你上次與柳生醫生錯過，特地安排你今日去醫院。”
林羽以最大惡意揣度總監部高層。
那群老橘子肯定知道他最近任務多壓力大，怕他又開始發瘋，才催他去看醫生。
不讓柳生醫生出具報告，那群老橘子是不會放過他的。
“行吧。”
豬爪趕緊踩油門，生怕他反悔。
作為一個中立的輔助監督，其實豬爪哪邊都不站。他也不明白林羽為什麼點名讓他負責相關咒靈任務。
和一年生接觸多了，他竟逐漸覺得四人裡，是這個轉學生最可怕。明明林羽的術式不被高層看好，明明等級也不算高，可他就是怕。
豬爪載著林羽和滿腹愁緒到達東京金井綜合病院，自己沒上樓。
柳生醫生是個紫發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長相英俊，氣質溫和。
林羽先配合做了一些檢查，才正式與對方麵對麵。
原本他很警惕。他知道這個柳生醫生的經曆，據說經曆過咒靈事件，全程心態很穩，這次總監部高層在醫生們中挑選，選中他後，柳生醫生也欣然答應了。
林羽不懷疑柳生醫生的醫術，隻是考慮到這位醫生是高層們選中的人，有可能被收買。他若真的大大咧咧袒露心聲，沒準轉頭就被賣了。
隻是這位醫生真的很擅長引導前來谘詢的人，知道他是咒高一年生，還說自己有個讀高一的侄子，是網球部正選，正在準備關東大賽，又講了一些網球大賽的趣事。
警惕如刺蝟的林羽也逐漸平和放鬆起來，甚至還真的說了一些經曆。
咒術界的經曆目前沒對他造成太大影響，真正影響他的是在無限世界的那三年。
他挑選幾件無限世界的經曆，包裝成咒靈事件，又打亂時間線，讓人誤以為是他入學高專後非工作時間經曆的咒靈事件。
柳生醫生像一個朋友那樣傾聽。
聽到他第一次麵對咒靈（初次進入無限世界），會溫和的說‘你很勇敢機敏，你的家人肯定為你感到驕傲’。
聽到他說遇到不懷好意的人，會站在他這邊，將那些人斥責一番。
淺淺聊了幾件事，林羽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好了。
反倒是柳生醫生，在結束谘詢後，目光複雜的看著他，“作為被保護的普通人，我沒有立場說這些。隻是，咒術界的管理者對學生太苛刻了。你們這個年紀應該坐在教室裡上課，參加部活，而不是和咒靈廝殺。”
林羽聳聳肩，“人太少了，而且……”
他意味深長道：“學生咒術師有學生咒術師的好處。”
柳生醫生不知想到什麼，表情更加嚴肅了。
很快有名醫生將相關報告送過來，兩人在隔間裡低聲商討。
他們不知道林羽聽力好，幾乎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是的，初步診斷是輕度，目前隻需要心理治療，暫時不需要藥物乾預。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也太年輕了。”
隻有柳生醫生簽署了協議，很快那名精神科的醫生離開，留下柳生醫生和林羽解釋。
“咳咳，你的情緒經常交替不規律的高漲和低落，還伴隨著焦慮症、強迫症、被害妄想和幻聽1……”
柳生醫生說了很多，最終得出結論，“診斷為輕度躁鬱症，目前隻需要心理治療。”
見林羽呆呆的沒反應，他又安慰道，“彆擔心，配合治療會痊愈的。不過這份報告我會給總監部，囑托他們少給你安排一些任務，否則你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
“哦，”林羽乾巴巴道，“那給吧。”
他站起身，準備出門，想了想，又走過去，“我能拿一份嗎？”
“當然。”
柳生醫生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林同學，你沒事吧？”
“啊，沒事。”
林羽意外又不意外。
畢竟初高中是青少年形成三觀的重要階段。結果他初中進入無限世界，到了讀高中的年齡又進入咒術界。
成長最關鍵的時候一直待在不健康的環境裡，要是沒點病才奇怪。
而且他一聽到和主神有關的內容，甚至想到主神就會應激，怎麼看都有點問題。
有這個心理準備，這會他不僅能接受，還尋思著能不能利用這件事。
下次要是暴打爛橘子，他就說自己發病好了，現成的理由。
還有五條悟夏油傑他們，一直在咒術界這個不健康的環境裡待著，說不定心理也有點問題，得攛掇他們來看醫生。
他們可是互相加入對方的勢力，就該整整齊齊。
這麼想著，林羽竟是一臉輕鬆的往外走，嚇得柳生醫生趕緊把人攔住交換聯係方式。
“林同學，希望你能定期過來谘詢。”
“沒問題。”
林羽承諾道：“我還會把同學拉著一起過來。大家都逃不掉。”
“？”
出了醫院，林羽以自己生病為由要在東京逛逛，之後自己回學校。
豬爪成功被唬住，自己開車走了。
林羽便跑去大吃一頓，才悠哉的到達車站。結果在車站看到咒靈的咒力殘穢，立馬追過去。
追到一個偏僻小巷時，他聽到奇怪的聲音。
像是喘氣，像是乾嘔，而且這聲音還有點熟悉。
一種莫名的直覺讓他選擇退後，挑選了高處，才遠遠的偷看。
他看到自己的同期，總是紮著丸子頭的夏油傑表情痛苦的吞下一個咒靈玉。
“……”
像是過去很久，實際上沒過一會，林羽從震驚中清醒，轉身跑到夏油傑找不到的地方，才瞪圓眼睛捂著心口。
他想到很久之前談論術式的公平時，夏油傑承認咒靈玉難吃。
可到底有多難吃，隻有可以調服咒靈的人才知道。
他又想到自己打算連夜對付鈴木擔心失手時，特地找夏油傑借咒靈。
和後來的交易不同，那三個三級咒靈已經被調服了。
忍受著痛苦吞下咒靈玉，一字不提背後的辛苦，表情溫和的將調服的咒靈借給他。
“他是笨蛋嗎？”林羽捂著心口喃喃。
一個溫柔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