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關城西北側,此方向過去三千三百三十三裡地,就可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之山。此山如天地之牆,落在此間,陽光過來,隻見大片陰影!
而在這座好似天地之牆的大山腳下,還立著兩塊俱是高達三十三丈的石碑。
左側的石碑,上落七個大字:烏雲遮蔽北望天。
右側的石碑,也落七個大字:衡山九重仙緣地。
這是此山的題詞。
也是這座巍峨山嶽之上,那座仙門的題詞。
烏衡山!
這片天地間有數的仙門之一,立於楚關之畔,受大趙供奉。門下弟子二百零二人,皆在大趙、楚關享有高官之位。而如此做法,並非是求烏衡山弟子為兩國出力,僅僅隻是為了讓烏衡山兩不相幫而已。
故而,烏衡山弟子,在這大趙、楚關兩國,身份都是極為尊貴的。
縱使一城縣令,乃至奉關城的鎮守將軍,都要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冒犯。
俗塵如此尊貴,在修仙界,這烏衡山亦是這天底下的強大仙門,門徒二百零二人,其中外天下境有八十七人!
而這還不是烏衡山的全部,因為時常有人受到烏衡山之上的仙人邀請,前去赴宴。
此宴名寶生宴。
任何參加了這一場仙宴的人,凡是長者,可白發生黑,八十歲的高齡,不惑之年的身體素質。而要是年輕之人,無論此前身體多麼糟糕,都變得身強體壯,精力充沛。
所以,這寶生宴每一次召開,都吸引了無數權貴之人。
這季餘數身為烏衡山弟子,無疑是有此自傲資本的。
他的身份來曆,跟“袁承誌”的身份來曆一比,就好似是一國帝城的王侯之子,與一位小鎮出來的,小有才氣的尋常人家之子。
此間差距,無可計量的大!
但好在,“袁承誌”隻是一個表象,內在是野無鋒。
一個三百年的老東西。
並且還是一個對烏衡山有所了解,怨念不淺的老東西。
“原來是烏衡山的高徒。”
野無鋒笑容突然有些燦爛地道。
然後,他看向了那三個作陪而來的外天下大境,這才接著說道:“那麼這三位,應該就是想上烏衡山謀一份差事的吧?”
烏衡山弟子僅二百零二人,然而山上做事的雜役,卻是多達三千八百人!
這裡沒有雜役弟子一說,所以雜役就是雜役。
而這一類雜役,無一例外,都是外物境的煉氣士。
既然連雜役都是外物境煉氣士,那麼管理這一類雜役的,自然得是外天下境才行。有大修懼恐紅塵牽扯,但也有大修願意為了那一層關係,甘願自身修為再無寸進。
烏衡山可不舍得讓自家弟子去做事,耽擱了修行,故而負責管理雜役,以及跟外界打交道的外天下境大修,都是外來投靠的。
而這一類大修,通常以有完整傳承的散修為主。
“你想說什麼?”
那三位外天下境大修見到野無鋒向自己說話,卻俱是神情不善。
因為他們確實有去烏衡山做事的打算,是以他們在見到季餘數與野無鋒發生矛盾後,自然不可能給野無鋒好臉色看。
“那三位可要有個埋屍體的好手段啊!”野無鋒笑容依舊地道,隻是他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來,是有些戲謔的。
這烏衡山,每年都有人前去成為雜役,但在數量上,卻是時不時低於三千八百人之數,甚至有時候隻有三千出頭,後麵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夠補足。
至於野無鋒如何清楚這一點?
他有一世,隻活了三天,在他所有的借屍還魂經曆中,論短命,是可以排進前三的。而這一世,就是在烏衡山上渡過。
不是他在山上得罪了什麼人,亦或者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更不是他違反了烏衡山的規矩,僅僅隻是因為他當時的身體,剛好可以讓一位權貴達成“換臟轉命”需求而已。
那寶生宴的本質,說到底就是在吃人。
老者想要獲得壯年的生命力,就需要“吃”掉一個年輕人的部分身軀。而一個身體很差的年輕人,想要健康強壯的身體,也需要“吃”下去一個年輕人的部分身軀。
而此時聽到野無鋒這麼說,季餘數身為烏衡山的外天下境弟子,自然是能聽出來的,不過他對此全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他聽出了野無鋒對烏衡山的不滿。
“你似乎對我烏衡山有意見?”季餘數的神情,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隻是雙眼之中,是極為明顯的冷漠。
“不僅有,而且非常大。”野無鋒點了點頭,然後他就動手了。
但目標卻不是季餘數,而是那柳家老頭。
砰!
還在看戲的柳家老頭,突然就發現自己腦袋裡長出來了一根棍子,於是他隻來得及瞪大雙眼,微微張大嘴,以此目瞪口呆的神情,來表達對自己腦子能施肥這一事,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便直接沒了氣息。
外天下境煉氣士,縱使有大修之名,也還是人,不是仙!
被人如此一擊,哪怕再怎麼法力高強,也得死。
“不好意思,手滑了。”
野無鋒很沒誠意地解釋了一句。
“竟果真是聚力術!”這時,那季餘數突然如此說道,同時他看野無鋒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變化。
不過,想到了這人之前表露出來的對烏衡山的態度,季餘數的雙眼目光,便再度平寂下去。
“道友好眼力!”
野無鋒再次很沒誠意地誇讚了一聲,以他的境界,這隻是下品煉氣法門的聚力術,蛻變得比臻至上品的水狗經還要離譜。
水狗經的上限,原本就在那,“以彼之道加倍還之彼身”本身就是水狗經能修煉到的。
而這聚力術則不然。
這一煉氣法門除了修煉方式聚力術那一套,其所展現出來的威能,已經不在水狗經的“以彼之道加倍還之彼身”之下了。
這天地之間的無形之力,皆受野無鋒拘引,化作互相對衝之力,能直接震散一位大修的護體法力。
這也是為何那柳家老頭,好歹是一位大修,卻死得如此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