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瑄習慣性躲了一下，順嘴討饒。
“這不是被您嚇到了麼！
靈曦不愛吃就不愛吃唄，您做什麼非要讓她吃下去？”
裴瑄大咧咧的，一張娃娃臉上嬉皮笑臉，然而他眸光在看向親媽的時候卻帶著打量和探究。
很顯然，裴二嬸這反應很不對。
顧四將靈曦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見她搖頭，確定裴二嬸還沒來得及近她的身，他這才放下心。
一直留意他們的裴瑾三兄弟，在心底稍稍鬆口氣，這才有心思處理眼前這一攤子的事。
裴瑾好奇看向裴二嬸。
“不是讓您好好在家歇著麼！”這話裡有話，裴瑾的語氣還加重了幾分，“要不，媽你回去吧！”
裴二嬸臉上的表情一僵，但也隻那麼一瞬，隨即又理直氣壯。
“咋的，關心你們兄妹也有錯啦？”
“那倒沒有，是我們不好，早上就想著過來吃早飯也能讓媽您輕省些。”
接話的是裴瑜，他上前，拉起勺子攪了攪桌子上剩下的粉絲湯，盛了些端著湊近嘴邊，做出一副要嘗嘗鹹淡的姿態。
他口中也不耽擱。
“酸辣粉絲湯呀，彆的地兒都做不出咱媽做的這味道，剛好想喝了。”
“哎哎哎！”
裴二嬸一巴掌將裴瑜往嘴邊湊的勺子拍開，裡麵盛的湯水晃了晃直接灑了出去。
裴瑄避了一下躲過了湯水的誤傷，其他人距離不在波及範圍內倒也無礙。
但，裴二嬸的反應明顯過激了
裴瑾裴瑜裴瑄目光就落到裴二嬸身上。
她自己卻毫無所覺，連忙又滿臉帶著笑意看向靈曦。
“靈曦兒啊，彆管你這幾個哥哥，他們多大的小夥子吃啥不行呐，來快來嘗嘗。”她又動手盛湯，明顯是要給靈曦的。
同時，她還不忘說裴瑾三兄弟。
“喝啥喝，都灑了，這才多少？夠你們幾口的？先讓你們妹妹喝，等會兒，等會兒你等妹妹喝完，想喝多少媽給你做多少。
聽話啊，你是男子漢，怎麼能搶妹妹的東西呢！”
似乎真像是關心靈曦的模樣。
裴瑾裴瑜的感觸還沒那麼明顯，裴瑄在這一瞬腦海中的某些記憶忽然被觸動，他嘴角不自覺揚起，心裡柔軟成一片。
裴瑄小時候也有調皮的時候，他不是搶妹妹的東西就是逗著靈曦兒玩兒，每回逗的小丫頭瞪眼，他就覺得妹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後來才清楚那時候妹妹也不是喜歡自己，是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可惡才這麼瞪著自己的，才知道妹妹這種生物要哄著要疼著……
那時候親媽就是這麼跟自己說的，雖然說到兩岔裡了，但到底也是溫暖的。
他語調都緩和了些。
“靈曦明顯不想喝，我來吧，媽肯定不讓你這一通忙活浪費。”
裴瑄伸手就去接親媽剛盛的湯，然而裴二嬸卻下意識躲開。
這一來一回的瞬間，裴二嬸手上一個沒拿穩，正準備去接的裴瑄原本是能接到的，但想起他們先前的懷疑，索性隻假裝自己來不及，就這麼著，那一碗連湯帶碗的開始自由落地。
那裡麵的湯也全部都撒了出去。
“啊……”
裴二嬸顧不得其他，連忙撲過去直接抄起圍裙就去接，身手矯健來了個前撲。
隨著裴二嬸噗通一聲撲倒在地的聲音，那碗裡酸辣粉絲湯還真大半就那麼落到了她的圍裙上。
現場瞬時間為之一靜。
顧四麵無表情，裴瑾的若有所思裴瑜的狐疑裴瑄的動容，在同一時間全數收斂，轉變為了打量。
靈曦都被驚著了！
那裡麵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裴二嬸這樣？
他們不懂，且大為震驚。
裴二嬸也在同一時間意識到自己這做法有些不符合她以前的作風，她想起那人教她的，裴二嬸咬牙，做出一副瘋癲姿態。
靈曦幾人就看見，裴二嬸忽然就像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似的，
她瘋了一般將灑在地上的東西也抓到她圍裙上，然後就兜著那東西往靈曦身邊走。
“靈曦兒，你乖，你最乖，二嬸疼你，吃了，吃了就好了，吃了，吃了就好了……嘿嘿……”
她整個已經不怎麼正常了。
靈曦：“……”
！！！
裴瑜一把拉住了人，“媽，你清醒點。”
裴二嬸偏著頭，仔細看裴瑜，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才確定這是她兒子就嘿嘿笑，“你是我兒子，兒子啊，你快，你快去喂妹妹，乖啊，不準和妹妹搶，嘿嘿……”
這麼一說，她又連忙將圍裙收回去，“不行，我得自己喂，你們毛手毛腳的能乾什麼？萬一傷到妹妹了怎麼辦？”
顧四驚訝了一下。
瘋了？
被刺激的？！
但顧四沒把過脈，還真暫時確定不了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但現在這時候也沒法兒說什麼，他瞧著攥著他衣袖攥的緊緊的明顯是緊張上了的靈曦，護著人轉身就要離開。
裴二嬸怎麼可能願意靈曦離開呢！
卻在此時眾人就看見——
正在哭著的裴二嬸直接暴起，就往靈曦那方向衝，裴瑜好險沒攔住。
裴二嬸掙紮，“你是不是我兒子了？”
她回頭凶巴巴瞪了裴瑜一眼。
“是我兒子就快攔住她！”
她這麼凶了一句，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你們都是壞人，你們欺負我！我那是為她好，那是大師給她開的能生兒子的藥。
生什麼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
你看我一連就生了三個兒子。
你們快叫她吃了，吃了就不會再生丫頭片子了。”
裴二嬸難得腦子轉的快，但這個理由……
在裴二嬸的娘家，可能就是個無法抵擋的誘惑，對某些重男輕女的家中也是，但在這裡說這種理由，不管屋子裡麵的人信不信，都隻會覺得她不可理喻，不可救藥。
裴瑾裴瑜裴瑄應付親媽，顧四索性，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灑在地麵的那些湯湯水水。
比起裴二嬸真瘋假瘋，真傻還是裝傻，他更好奇小張大夫在這背後到底想要讓裴二嬸做什麼。
至於說能不能從裴二嬸那裡問出什麼……
她估摸著可能還不如他們知道的多呢！
顧四原本的神色還尤為輕鬆，可看著看著，他麵色卻逐漸凝重，甚至還染上些冷意。
向來愛屋及烏，對裴家人比對其他人都緩和些的顧四，他頭一回用冰涼的眼神看裴二嬸：“二嬸知道裡麵加了罌粟粉嗎？”
原本正裝瘋賣傻鬨騰的裴二嬸瞬間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