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寧的直覺就算真有出錯的可能，但裴家人，裴二叔裴瑄甚至明暉和三小隻總不能全部都出錯。
尤其是明暉幾個小孩子，他們本就比大人對善惡的感知還要明顯，下意識表現出來的排斥，就很說明問題了。
是以，裴宴寧並未因此放鬆警惕，甚至還將對方的危險程度再往上提了提。
回到機械廠時候天還早。
他們是在火車站喊了一輛拉客的牛車，坐牛車回來的。
此時裴瑜還沒下班。
裴瑜一直住這邊，家裡麵也沒什麼可收拾，裴瑜這幾天，估摸著不確定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日日都給燒了炕和壁爐，屋子裡暖烘烘的。
裴宴寧和靈曦帶著三小隻和明暉回屋，裴二叔直接去了廚房，顧四緊跟著進去。
顧四看裴二叔捅了爐子，準備燒水，他順手從手環中取出一蓋簾的麵條來。
“出門餃子回家麵，二叔我煮幾碗麵條，爸和靈曦要吃炸醬麵，你吃什麼？”
至於三小隻和明暉，他們還沒到能點餐的時候，左右給什麼都愛吃。
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拿出麵條的裴二叔：“……”
你可真不拿我當外人。
之前還知道藏著掖著，拿根人參還會用衣兜擋一下，現在就開始這麼大咧咧的了哈！
裴二叔很是無語。
一起生活這麼長時間，裴二叔又是個心細如發的性子，再加上家裡麵雖然沒誰直接告訴他，但也真沒刻意瞞著他，他自然能察覺出來很多事情不對。
比如，家裡麵吃的菜和肉蔬，不知道放在哪裡，拿出來的時候卻永遠都是最新鮮的。
比如，有時候顧四他們做飯，明明家裡麵沒那樣的菜，他卻能端的出來。
再比如，之前當著他的麵，靈曦從裴宴寧衣兜裡摸出一根人參，等等等。
他假裝看不見，甚至偶爾還在幾個小的麵前幫著遮掩一下，結果你現在就這樣……
雖然你不見外我很高興，但是……
他尋思著是假裝看不見還是怎麼著，正是這時——
裴宴寧把三小隻他們放在客廳，讓他們連帶著明暉先玩兒著，他也進了廚房。
裴宴寧不打算現在就去辦公室，雖然他這麼些時間沒回來，辦公室估摸著壓了不少事兒得處理，但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
但他尋思著小張醫生和那女同誌估摸著會來機械廠，他打算去找曾家旺，讓他的人注意盯一下。
裴宴寧過來就是和他們招呼一聲的。
沒曾想就看見裴二叔懷疑人生的模樣，再看放在桌子上那蓋簾新鮮的麵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得習慣些，二哥，不是，老二……”
裴宴寧想要說點什麼，可意識到自己說的什麼，默了一瞬。
裴二叔噎了一下，隨即似笑非笑。
顧四直接笑出聲。
裴宴寧：“……”
裴宴寧臉皮厚，“我想著我先去和曾家旺知會一聲，老二，老四啊，你們覺得呢？”
老二裴二叔：“……”
老四顧四：“……”
笑容逐漸消失。
這是能放一塊兒喊的嗎？
裴宴寧瞬間舒服了。
裴二叔顧四：“……”
幼稚！
裴二叔繼續往灶膛添柴火，不想搭理他。
顧四也有點想要他趕緊走，但是想起他說的事兒，他還是先把人攔了一下。
“我想起個事兒……”
“我記得在我之前，組那邊曾經培養過一批……”
他頓了一下，“大概就是那樣的姑娘。”
古代有瘦馬一說，近代也不是真的就消失不見了。
組就曾經專門培養過，放在各處用於刺探情報，還是顧四接手之後，他本就是情報頭子，那些個事情他懶得折騰，而上一任培養的人手，也沒落到顧四手中。
具體去向顧四沒在意，而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發展成什麼樣，甚至後來接手組的人，有沒有再次重新啟用這個方法，也未可知。
畢竟，誰都不是顧四，自帶一個龐大消息網。
在組想要坐穩位置，總要想想辦法，做出些成績吧！
他看裴宴寧，“你在正麵戰場，走的也是正經的軍校路子，可能知道的不清楚，咱家老爺子估摸著能有些這方麵的消息。”
裴二叔坐在灶膛前，看著一點不顧忌當著他的麵說的翁婿倆，嘴角直抽抽。
真不考慮一下他這個大活人嗎？
就這麼當著他的麵討論這種話題，你們自己覺得合適不合適？
還有……
聽聽你們說的都是啥？
裴二叔捂著胸口，覺得自己是真老了，心臟有點受不住。
他還下意識往周圍看看，這可不能讓人聽見呀！
裴宴寧原本正想著顧四話中的內容，要是真這樣的話，那還真是出了大事了。
畢竟那女人，若是那樣的出身，那小張醫生有沒問題？
現在依舊不得自由的，靳清瑤現任丈夫和這有沒有牽扯，若是有，那靳清瑤可逃不過……
又會不會牽連到靈曦？
他腦海中一瞬間想到很多，一回神就見裴二叔這模樣，他頓時笑了，“老二你適應適應，鋼鐵廠的選址就在咱們村附近，我們估摸著可能住回家裡，就算不在家住，那也會時常回去。
在你眼皮子底下，這些事情，還是得和你通個氣。”
裴宴寧說的，是他們現在的情況，以及可能隱藏的危機。
就比如，這個剛出現的，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的，小張醫生的愛人。
至於顧四在裴二叔麵前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裴宴寧也不意外。
眼皮子底下住著，裴二叔不是一點沒察覺。
顧四那好到不正常，能和閻王搶人的醫術，救完人卻像是以命換命的狀態。
那個說是裴宴寧教的，卻比裴宴寧還厲害的催眠手段。
還有，老爺子那晚去接人家地盤的時候，帶的是現在依然‘柔弱不能自理’的顧四，而不是裴宴寧，再有玄明覺遠那一副拿顧四當半個主子的態度，他也不是眼瞎。
左右，家裡麵就沒一個正常人。
裴宴寧不正常，老爺子也不正常。
相處這麼些時間了，裴二叔的適應能力約莫也強了不少，而今再加上顧四一個非常人，想來裴二叔能習慣的吧。
裴二叔皮笑肉不笑。
對，他很習慣。
習慣個鬼啊！
他一直拿顧四當小輩，現在叫他還怎麼直視他？
按他說的那些，他那年齡，說不準比他們還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