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理兒!”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有一瞬間的疑惑在腦海劃過,但這不耽擱他回裴二叔的話:“二哥你這是提醒我了,我再琢磨琢磨,我記得靳書記過來沒多久就在咱們廠子裡辦了掃盲班吧!”
這事兒靈曦知道。
“是有,咱們好些家屬都在誇呢!
靳書記這掃盲班辦的好,識字兒了,生活那可是方便多了,路標招牌油鹽醬醋上貼的標簽,大娘嬸子的自己都能看明白。”
裴二叔一直用餘光留意紅霞的神色,她低垂著眼,臉上又受的脫相,是真瞧不出有什麼不正常,可讓裴二叔對這人畫個人物畫象,他又總結不出關鍵詞。
害羞靦腆,膽小怯懦,渾身是刺抵抗排斥……
這些都不是!
落落大方也和她沒關係。
隻是,在靈曦開口的那一瞬間,裴二叔看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用最開始他們進屋時候,相同的好奇目光打量她,而那好奇中,還帶著些探究和若有所思。
裴二叔現在是看什麼都警覺,他抬手給靈曦將帽子理了理。
不讓靈曦再說彆的了。
裴瑜適時開了口,吸引注意力。
“確實,可以先去上一段時間的掃盲班,也不需要學彆的,將拚音學會了,回家拿著字典,字兒差不多就能認齊全了。
她這年紀,要是抹不開臉去小學中學,您到時候想辦法給送到夜校去。
咱們縣裡的夜校,上一兩年學,拿到那邊的畢業證,國家就是承認的。
甚至成績好的話,還能推薦去考個中專,那樣可很不一樣了。”
裴瑜說到這裡就笑。
“紅霞是您侄孫女,鄭家那小兄弟,我聽說也是高中畢業成績優秀被咱們機械廠錄取的,紅霞有這基因,學習對她應該不難,您就等著她以後直接過來坐辦公室吧!”
鄭秉聽見這話,嘴上上揚的弧度都壓不住。
“你還彆說,咱們老鄭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好學生苗子,他倆以前在學校就是年紀頭幾名,考到咱們機械廠也是前三名進來的。”
這事兒鄭秉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長臉。
裴二叔就笑:“這是福氣好,多少家羨慕不來,我家這幾個就不行。”
他謙虛了這麼一句,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我們還得去裴副廠長辦公室一趟。
裴瑜說老小還有幾件外套落在他辦公室,我尋思著一直放著說不準都發黴了,得去給他拿回去洗一洗。
就不在這兒多待了。”
鄭秉送他們離開,“那是得帶回去,最近天兒不咋好潮乎乎的,要是真黴了那可就糟蹋了。”
裴宴寧衣服都是好料子,真黴了洗不掉,那衣服裴宴寧絕對不會再碰第二回。
是以,鄭秉並未多想。
鄭秉目送他們離開,這才和紅霞嘀咕:“也是我腦子不夠用,怎麼就沒想起來先送你去上兩年學。”
他們家也不缺上學的錢。
靈曦出了辦公室,疑惑看裴二叔。
他們有說過她爸的什麼衣服的事兒麼?
裴瑾揉了揉靈曦腦袋,“彆說話。”
誰知道哪一句就被人聽見了呢!
靈曦:“……”
好的!
父子幾個的默契還是有的,自家親爹就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他既然出聲給否了,那一定是哪裡叫他覺得不合適了。
因著懷疑再仔細看,就不難瞧出那姑娘那雙手,雖然看著和她臉是一個色調,可壓根不是做慣了農活的手。
不能僅憑一雙手,就斷定人家有問題,可不管說是讓上三樓去打掃是鄭秉一個人的意思,還是那姑娘自己的意思,都足夠讓裴二叔他們有些警覺的了。
裴宴寧去開會了,就算出事也落不到他頭上。
可該防備還是得防備。
現在雖然是周假,但是機械廠保衛科是一直有人值班的,而曾家旺這個保衛科科長,也時不時就會出現一下,辦公樓三樓是裴宴寧的地盤,裡麵的東西格外重要,曾家旺要是沒事,一般都駐紮在這裡。
這回也是,他們剛上三樓,就見曾家旺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手上還拎著個裝著核桃的籃子,在那裡砸核桃。
靈曦裴二叔:“……”
裴瑾裴瑜:“……”
!!!
曾家旺聽見動靜,看見是他們,就笑:“怎麼這兒來了,要去老裴辦公室打電話?”
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到彆的。
裴二叔搖頭,“去鄭廠長那打過了,靈曦想起老小那有件衣服得拿回去洗洗,就順道過來了一趟,曾科長這是……”
“嗨!
老裴不在廠裡我就順道過來多瞧瞧。”
他給抓了把核桃仁,還問:“晗晗他們能吃點不?這是老家山上的,我尋思沒事兒,就帶過來砸了。”
靈曦擺手不要:“二叔今兒個帶過來了,家裡麵真不缺。”
裴二叔點頭,似是不經意想起來似的。
“剛剛鄭廠長還說,他那侄孫女叫紅霞的想上來幫著打掃衛生,你這得收拾乾淨了,要是人家真上來,看見你砸的這些,小心人家找鄭廠長告狀。”
曾家旺驚訝。
侄孫女,哦,剛找回來的那個?
裴二叔不等他多反應,就和靈曦他們往裴宴寧的辦公室去。
靈曦若有所思。
鄭廠長想,和紅霞自己想那可是兩回事。
二叔又是衣服,又是這話,怕是有什麼問題吧!
裴二叔他們的速度很快,但進屋後,裴二叔問了下裴宴寧裝重要文件的櫃子,直接從隨身帶的包裹裡,拿了不知道什麼粉末封死了鎖孔。
而後就隨手拿了裴宴寧掛在辦公室的外套,帶著靈曦他們離開。
靈曦:“……”
!!!
裴二叔就笑:“有備無患,免得誰動了什麼心思。”
靈曦:“……”
好的,二叔做的都對。
幾人和曾家旺打了聲招呼,就往樓下走,然而,走在最前麵的靈曦剛到二樓樓梯口,迎麵就撞來一個身影。
這人赫然便是紅霞。
靈曦下意識往後退,紅霞也跟著往後退,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眼睜睜看著紅霞腳下不穩,直接順著二樓的樓梯往下滾。
嘭——
她腦袋直直的磕到了水泥地麵上,身下有血一點點蔓延。
被裴二叔拽到身後的靈曦,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裴二叔回神第一時間將靈曦視線擋住,但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