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被人推開,已經能下炕的老太太,端著一盆水煮的花生進來,看見靈曦就笑:“剛讓你們二嬸煮的,……”
她這話還未說完,看到房間中的某個人那瞬,表情瞬間僵住,手上端著的盆子直直摔了下去,嘩啦啦花生栗子掉了滿地。
房間裡的人驚了一下。
拿著烤紅薯吃的香噴噴的明暉小朋友連忙將紅薯擱在一邊兒,上前幫忙撿,裴瑾裴瑜裴瑄哥三個一個翻身下了炕,過來幫忙。
“奶您小心著些。”
“奶您怎麼親自送過來了?”
“奶,您需要您喊一聲呀!您這好幾個大孫子,哪個不能跑一下腿。”
裴瑾裴瑜裴瑄哥三個一人一句,老太太回神,幾乎是第一時間,她就抬手擋住了臉,轉身就往外走,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院子裡光線暗,很快她就不見了身影,
“唉,奶——”
裴瑾裴瑜裴瑄麵麵相覷,下意識喊了聲。
房間中的其他人,齊刷刷將目光轉向老爺子。
空氣中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老爺子:“……”
老爺子有點不是很理解,他一個隱形人當得好好的。
隱約知道什麼的裴宴寧裴二叔,以及顧四靈曦,隻看老太太的動作,就知道他們先前的猜測怕是八九不離十。
裴二叔默了一瞬,站起身,“我去瞧瞧。”
他臨行前還給裴宴寧使了個眼色。
裴宴寧點點頭,“知道了!”
裴瑾哥幾個:“……”
一時間不是很明白,他們哥倆這話對的,也有點迷。
裴宴寧擺擺手:“你們玩兒你們的,和你們不相乾。”
大人的事兒,還是糟心事兒,做什麼讓小孩子跟著一起操心。
哦!
幾個小輩當然是繼續了!
裴宴寧見此,這才瞧向就差把手中的小荷包看出花兒來的老爺子,扶額:“老頭子啊!”
他喊了聲老爺子,準備商量一下,要是真的哄不好老太太,讓他出麵再氣一氣,就是那種你不好好活著,他帶小老婆回來的那種氣法。
柔情蜜意老頭子是學不會的,反其道而行,多教教,對於老爺子這張時時刻刻清清冷冷,說什麼都冷冷冰冰的臉不難。
然而,不等他開口,老爺子往他麵前裴二叔之前坐的位置一坐:“你是想要我跟你接著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清澈平靜的眼中,還帶著些期待。
他們哥倆的棋才下了一半。
正準備說點什麼的裴宴寧噎了一下。
悄摸摸圍觀這裡的顧四靈曦險些笑出聲。
不多時,裴二叔掉頭走了回來,看向屋子裡的人麵色不怎麼好看:“老太太好似不在家。”
嗯?
裴宴寧疑惑看裴二叔。
裴二叔皺眉:“我剛剛出去,以為老太太會回她自己屋子或者廚房,都不見她人,我又去了堂屋,人也不在,靈曦她二嬸也說沒見著人。”
裴瑾裴瑜裴瑄剛收拾完花生回到牌桌上,見此站起身,“我們去找找。”
裴宴寧也在第一時間將精神力散了出去。
家裡麵的角角落落得先搜一遍,再將精神力輻射出去。
然而,這一探查,裴宴寧這麵色才變了。
他精神力沒顧四的厲害,但周圍上百米還是能輻射出去的,可就算這樣,還是沒瞧見人。
裴宴寧起了身:“出去找找,天寒地凍的……”
靈曦麵上帶出了些擔憂,“爸爸……”
裴宴寧看站起來的靈曦,沒讓她出去:“你四哥走不了遠路,我們分散開找人,讓你一個人我們也不可能放心,你還是在家吧!”
靈曦到底點了頭。
不多時,屋子裡就剩下了顧四靈曦和坐在那裡拿著棋子發呆的老爺子,至於明暉,則是被裴瑾走之前帶回去給裴大嫂了。
靈曦回神,戳了戳顧四。
顧四會意坐到裴宴寧原本的位置:“爺爺,我陪您下幾局。”
老爺子點了點頭。
靈曦看兩人對弈,有些出神。
這幾天裴宴寧和裴二叔沒少給他們小輩說起老爺子的事情。
老爺子對裴宴寧的關注其實比裴二叔多些。
裴宴寧是他長子,他頭一回當父親,而忘記問性彆,隻看臉的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還把裴宴寧當姑娘,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那種。
後來知道弄錯了,可第一麵時候相處模式已經定下了。
大概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裴宴寧第一麵就和老爺子撂臉子生氣,裴二叔卻不然,就是這個原因。
至於裴二叔……
裴二叔對老爺子一直是有些怕的。
老爺子不會笑,說話也不似彆人會輕言慢語會溫和帶笑模樣,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所以他一直以為老爺子不喜歡他們兄弟的。
但慢慢長大,再回想以前,倒是能明白這人隻是喪失了表達能力,心裡麵其實也未嘗不想和他們親近。
可當初他們怕他,他不想他們害怕,就逐漸減少在他們麵前出現。
長此以往,惡性循環……
一來二去的,還不等他們真的理解這份隱晦的感情的時候,這人就徹底消失在他們的世界中。
轉眼已過半生再見,早已想明白的裴二叔才能在第一麵時就坦然喊出那句父親。
靈曦看一心二用,一邊下棋,一邊時不時往窗外看的老爺子。
她主動給他遞了杯奶茶放到他手邊。
“爺爺你嘗嘗,我四哥調的,特彆好喝。”
老爺子收回視線看靈曦,嗯了聲,真就聽話喝了口點頭:“好喝。”
他又補充:“茶葉也很好,我那也有些好茶,改明兒我給你拿些。”
靈曦:“……”
老爺子這一言不合就要給東西的習慣她喜歡。
“好呀!”
靈曦眉眼彎彎,她好奇,“爺爺你擔心爸爸他們還是擔心奶奶呀?你說出來說不準我和四哥就能幫你分析分析呢!”
老爺子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吃了顧四一片的白子兒,看靈曦眉眼彎彎的模樣,忽然嘴角就向上揚了揚。
“你擔心我?”他有點高興。
“我在想你奶跑出去了,你爸和你二叔到時候要是和我生氣,我得想想怎麼哄。”
靈曦被噎了一下。
顧四看老爺子真認真在想要怎麼哄人,他眼中帶出些笑意,給他出主意,“爺爺您信我,到時候你直接抱著人轉一圈,爸和二叔他肯定就心情好了,要是心情還是好不了,你就多轉幾圈。”
他還給靈曦眨了眨眼,“媳婦兒你和咱爺說說,你不高興的時候四哥那麼哄你你是不是就心情瞬間變好了?”
靈曦:“……”
她下意識看老爺子,發現他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靈曦:“……”
!!!
她腦海中瞬間浮現老爺子抱著她爸和二叔轉圈圈的畫麵,那畫麵太美,她不敢看!
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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