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叔他們手上的動作未停,催靈曦和顧四回屋。
“外麵冷,你倆身體都不咋好,先回去,就這點東西再幾分鐘就卸完了。”
現在天氣又乾又冷,風還不小。
靈曦自小就養的精細,現在顧四身體……
還更差些。
裴二叔是真擔心他倆再凍著。
清楚顧四這身體大概怎麼回事的裴瑾也跟著附和。
“彆在外麵待著了,去給我們煮鍋薑湯,家裡還有薑沒?上回來的時候聽說小叔把家裡麵的薑都捐出去了,我們這回又帶了些過來,就在那邊的背簍裡。”
裴瑾示意靈曦他們去看剛剛卸在廚房門口的幾個筐子。
顧四無奈,他身體現在確實是不怎麼好,但也沒弱到他們以為的那樣子,他壓下被風嗆到的咳意,點了點頭。
靈曦跟著顧四乖乖回了廚房,忽的想到什麼,她又探出個腦袋。
“二叔三叔你們是想吃餃子還是吃餛飩?”
裴二叔擺擺手:“不著急,等你爸下班再說,我們是吃過午飯才過來的,現在不餓。”距離廠子裡下班也沒多少時間了。
裴二叔他們確實是不著急。
已經入冬了,地裡麵凍的硬邦邦的不需要上工,挖溝修渠的活兒,分派不到他們村子裡,原本他們倒是有進山打獵的事兒需要做,可是今年情況特殊。
前段時間那洪水下去,到現在沒半滴雨,往年這時候入冬了就要大雪封山,可到現在連片雪花都沒飄下過。
山裡麵的情況不好,原本洪水泥石流的就讓獵物四處亂竄,再加上被那一遭毀了不少動植物,自然生物鏈上就少了些食物,那原本圈地盤的,地盤之內負擔不起了,可不就是需要往外擴張了。
動物的擴張就是戰鬥。
真就是猛獸一陣一陣的嚎叫聲,此起彼伏的越發不安寧。
他們村子裡的狩獵隊現在是半點不敢離了村子,隻每天三班倒的輪班在村子周圍巡邏。
裴二叔他們這一趟過來,其中有一項任務就是過來喊人的,原本過來給裴宴寧他們這裡修院子的那群老爺們小夥子裡麵就有好些是狩獵隊的。
今年遲遲不能進山,他們索性先出來賺外快了。
現在村子裡急需人手,可不就是得將他們喊回去。
而因著村子裡情況要緊張起來,明暘再在那待著就不合適了,剛好,前兩天裴宴寧將明暘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就托人給裴二叔帶了個口信兒,他順道就將人給送回來了。
然而沒等到裴宴寧回來,傍晚的時候外麵就有些鬨哄哄的。
大食堂辦不下去了。
大食堂裡的存糧,顧青南和趙簡安上交的那麼一大片的紅薯地裡的紅薯,以及後麵的救濟糧全部吃了個七七八八,大食堂是終於辦不下去……
鬨哄哄的一群人,呼啦啦的往食堂去搬東西。
當初好些人為了支持廠裡工作,家裡麵的鍋碗瓢盆是一個沒留,這會兒解散了,自然是誰家的東西誰拿回去,可桌子啊碗啊的,可能有的摔了有的不知道到了誰家。
這會兒能拿回去的也是寥寥,原本一場水災就讓大家損失慘重,這會兒又來了這一出……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大食堂摳摳搜搜咬牙堅持到了月末的最後一天,而等到零點過去,他們就能拿著自家的糧本,去糧站買糧。
裴宴寧回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暗,雙手空空的,很顯然食堂那裡他壓根沒摻和。
他回家瞧見滿院子的人,並不意外,他們來的時候保衛科的就有人通知了他。
裴二叔好笑:“還以為你多少拎點兒東西回來。”
這明顯就是打趣了。
裴宴寧什麼德行家裡人都知道,他當初搬去食堂的,就沒打算拿回來。
裴宴寧不搭理他,歎氣:“開始缺糧了,廠子裡為了口糧,明兒不上班,放假給去糧站排隊搶糧食。”
裴二叔和裴三叔也感慨。
“糧食現在是真稀缺,黑市的糧價也漲了不少,不少人看出些什麼,開始高價買糧,買的多賣的少,價格就高的有些嚇人,上回我和裴瑾去,發現糧食價格翻了六七倍。”
與此同時——
顧四和靈曦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開始煮餃子和餛飩,裴瑾十分自覺去幫忙。
裴瑾接過燒火的活,和他倆人閒聊:“你們家……不是,是顧家那邊,我聽裴福珠說,他們家有親戚過來了,是隔壁縣老四你舅家那邊的。
我看裴福珠那態度,聽著像是要待不少時間,你倆心裡麵得有點數。”
他翻手和顧四比了個時間,示意顧四自己體會。
“據說過來了好幾個,半大的孩子和小娃娃都有,裴福珠說的不咋好聽,什麼打秋風,拖油瓶什麼的,就看這些詞,就知道大概是個什麼情況了。”
顧四嘴角抽了抽。
靈曦也震驚睜大眼。
好家夥!
這眼看就要災年了,這突然間這一群人……
裴瑾歎氣:“我們過來的時候,在半坡上看見了幾個眼生的,估摸著就是了,這會兒正在坡上四處挖老鼠洞掏糧食呢!”
這天氣,能吃的野菜啊什麼的都凍死了,要是真能找到老鼠洞,說不準能掏出點糧食多少算是個希望。
靈曦想了想:“再等等,今年過年,我們把給顧家的禮,換成糧食吧!”
顧四和裴宴寧給靈曦捋記憶的時候,她就將腦海中的記憶扒了出來順便過了一遍,因此她對他們並沒有什麼陌生。
隻不過——
她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還是會覺得怎麼怎麼樣,但是細細去想,還是能反應過來,是以這會兒倒是能接上話。
裴宴寧和哥三個簡單說了幾句,進廚房就聽見靈曦他們說起顧家的事情,頓了下:“你那三哥好事將近,今年年前怕是得辦喜事。”
對上顧四他們驚訝的表情,裴宴寧表情有些奇怪。
“還是對麵那塊宅基地的事。
顧家那閨女對對麵那宅基地挺執著。
昨晚約著顧青南一起,拿著幾瓶二鍋頭,在操場上對瓶子吹,結果喝上頭了。”
他一句哥們兒乾了,她來一句兄弟你真夠意思,直接抱在一起哭上了。
他倆喝酒倒是避著人,可也沒太避著,下班後倆人在台球桌那附近找了塊地兒,麵對麵開喝,喝之前還約定著,誰贏了,那塊宅基地就歸誰。
結果……
大晚上的倆人抱在那哭,一個喊娘一個喊爹,可到底是一個小夥子和一個小姑娘抱在一起是事實。
顧四靈曦:“……”
!!!
裴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