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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老把往事一一道來，說到最後有點遺憾。
“……本來我還想著用個十來年，足以把他身體裡的餘毒清理乾淨了，誰知道這毒竟然提前爆發了，他是受了什麼致命傷嗎？”
白老夫人一聽聞老猜得這麼準，一顆心更落定了幾分：“是大腿上中了一槍。”
“那就對了，肯定傷及大血管了。”
聞老在手機那邊說這話，整理著儀容儀表，這會兒總算把頭發和胡子捋順溜了，敢於正麵對著手機攝像頭了。
他神情柔和地再次安慰白老夫人。
“現在已經搶救過來了，那就問題不大。我這會兒在哀牢山，這邊進出不容易，等我回去，估計得十天半個月。”
“我先給你發個藥方，你讓醫生照著方子配藥給澤宇吃，暫時保他一條命不成問題。我在這邊再找幾味藥材，要是能找到，回去以後澤宇的毒就能完全解掉了。”
聽聞老這麼說，白老夫人激動不已，連聲道謝：“謝謝你，世民，等你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一聲親近的“世民”，聽得聞老心裡一陣蕩漾，他臉紅了片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你要說感謝我呢，那是應該的。因為我不但能解澤宇的毒，我還能幫你順利把澤宇認回家。”
白老夫人一時間沒明白：“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澤宇為什麼會和你們白家失散這麼多年的真相。”
聞老看著白老夫人憔悴的容顏，也不忍心讓她著急，一點沒賣關子，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這次自己這次來哀牢山的一段巧遇。
“我前兩天進山的時候，機緣巧合遇到了一個人。他當時被山裡的野獸咬成了重傷，我順手救了他，但他精神不大好，顛三倒四說什麼對不起白家，說什麼報應。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就又給他紮了兩針，讓他腦子清醒清醒。”
“他這一清醒，就跟我說了當年做過的一件虧心事，這件事剛好和你們白家有關係……”
聽到這裡，白老夫人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她驟然激動起來，迫不及待向聞老求證：“那個人是不是姓劉？他以前是不是一個醫生？”
“看來你們白家對當年的事情也並非絲毫沒有察覺。”聞老點點頭：“沒錯，他叫劉文長，自稱是你們白家當年的家庭醫生，主管你們白家一支私人醫療團隊。”
“據他所說，他當年在你們白家工作了十幾年，甚至你們白家長孫出生的時候，是他帶著人全程接產。澤宇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自從確定了顧澤宇就是當年夭折的那個孩子，白老夫人不是沒有懷疑過當年的種種。
但對於劉文長這個人，她實在想不到他背叛白家的理由。
劉文長是京都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從畢業開始就在白家專屬的醫療團隊裡工作。
他年紀輕輕，卻藝術精湛，為人更是真誠踏實，白家上上下下對他都很信任。
短短十幾年的時間，他就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大夫，做到了白家醫療團隊的負責人。
白家對他不薄，除了給他開出不菲的薪資，甚至還給他買了棟房子安置父母雙親。
劉文長感激白家的知遇之恩，做事更加勤謹，還在一次地震的時候，奮不顧身救過白老爺子的命。
可以說，隻要他活在這個世上，白家就能保他榮華富貴。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背叛白家？
白老夫人很想不通，追問了下去：“他人現在在哪裡？我要立刻見他！”
“他被野獸咬斷了胳膊腿，我把他送去附近的醫院了，你要見他也行，我現在就去醫院。”
聞老說著，突然就掛斷了電話。
白老夫人握著手機，震驚又憤怒。
“劉文長，竟然是他！白家當年到底哪裡對不起他了，他要這樣害我們！”
“不氣不氣，心眼壞的人，害人還需要理由嗎？聞世民不是說了他現在就去醫院，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很快就能知道了。”
戰老爺子勸慰著白老夫人，心裡也是一陣唏噓。
戰家和白家，都是豪門世家，看似風光不已，但同樣也最容易招致小人的謀害。
他們坐擁潑天的富貴權勢，卻不可能完全防得住世上的惡人。
白家的事情，機緣巧合還有弄清真相的一天。
他的親兒子，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回來。
想到這裡，戰老爺子心裡不禁有些傷感。
好在聞老那邊行動很快，不到十分鐘，他又打了電話視頻過來。
“雲萍，就是這個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聞老把攝像頭湊近病床上的人，讓白老夫人看。
白老夫人很快看到了一張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
衰老的臉上，皺紋層層疊疊，一雙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裡，滿是風霜和滄桑。
和當年白家意氣風發的主治醫生有著天壤之彆。
但白老夫人還是依稀從他老邁的臉上，找到了當年熟悉的輪廓。
還有他下巴上的那顆痣，依舊是那麼醒目。
“是你，劉文長，是你！”白老夫人心酸和憤怒交織，顫抖著喊出了他的名字。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聽到這道聲音，猛然瞪大了眼睛！
“夫人，是你嗎，夫人……”
劉文長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手機屏幕，看清白老夫人的一瞬間，他猛地往後瑟縮了一下。
卻又很快掙紮著爬起來，不顧胳膊上和腿上打的石膏板，從病床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夫人，是我對不起白家，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少夫人和大少爺，都是我的錯……”
聞老被他嚇了一跳，舉著手機往後退了幾步。
白老夫人這才看清劉文長整個人。
當年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已經變得身材佝僂，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行將就木的氣息。
七十多歲的老人跪在地上磕著頭，對著她懺悔。
“當年是我鬼迷心竅做錯了事，是我識人不清愛上了一個賤人……顧敬東用那個賤人的性命威脅我，我才不得不順從他……”
沉重的磕頭聲中，白老夫人心底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顧敬東，果然當年的事情也是他一手策劃！”
“是他……也是我……”劉文長老淚縱橫，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