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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顏正不解時,突然傳來戰老爺子聲若洪鐘的聲音。
“生煎包?我最愛吃這個啊!”
話音落下,戰老爺子健步如飛地走來,人已經在餐桌邊坐下。
特特挨著白老夫人的椅子旁。
安顏:說好的腳扭傷了,這複原速度趕超火箭了吧?
白雨欣:戰叔叔這勁頭比之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白老夫人:她可以把這個糟老頭子踢走嗎?
傭人很快給戰老爺子端來了他愛吃的生煎包。
白色瓷盤,一個個圓滾滾的生煎包,金黃誘人,光是賣相就已經讓人食指大開,更想要嘗一下味道如何。
戰老爺子一來,氛圍特彆安靜。
白雨欣跟安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老夫人嘴裡的生煎包一直就沒吃出什麼味道,這會兒也停了下來。
生煎包。
她那年第一次來帝都探望親人,因為一盤生煎包跟一個人認識,從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緣起緣落,生煎包卻已不是當初那個味道了。
白老夫人喉間一陣哽咽,她突然擱下手裡的筷子,騰地站起身來。
“你們慢慢吃。”白老夫人說完就離開了客廳。
戰老爺子一口生煎包還沒入口,目光怔怔地看著朝思暮想的人走遠。
時隔幾十年,仿佛一切都沒變過。
眼前這道挺直的背影,亦如當初她告知自己,不想嫁給他,要嫁給彆的男人時那般決絕、不留一絲餘地。
罷了,罷了。
戰老爺子心裡歎了口氣,他本也沒想要把她怎麼樣,她其實不用避他如蛇蠍。
收回視線,看著眼麵前這盤香氣四溢的生煎包,戰老爺子頓時覺得不香了。
安顏回過神,試圖緩解這股尷尬氛圍:“爺爺,生煎包再不吃就冷了,您快嘗嘗。”
“你們吃吧,我出去走走。”戰老爺子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往外走去。
客廳很快又恢複了安靜。
安顏有些擔心倆位老人,想到接下來要進行的計劃,她心裡不經有些打退堂鼓,早沒了昨天晚上跟戰墨辰說起來時的篤定。
“媽,昨晚後來您怎麼跟姥姥怎麼說的?”安顏問。
白雨欣歎了口氣:“你姥姥剛開始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肯說,我也是試探了好久,她才告訴我,當年她跟老爺子定情是在……”
隨著白雨欣的話,安顏睜大了眼:“姥姥和爺爺當年也太浪漫了!”
“可不是,你姥姥說起來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的笑容,真是太美了,我仿佛都能感同身受。”
“嗯,他們太不容易了,當年爺爺也是真的愛慘了姥姥,恨之越深愛之越切,姥姥心裡一定也還念著爺爺。”
“小顏,放手去做吧,媽媽支持你。”白雨欣笑道。
安顏點點頭。
飯後,她打了個電話給戰墨辰,跟他說了接下去要做的事,並跟他借了丁浩來幫忙。
戰墨辰直接放了丁浩一天假,讓他全力配合安顏的計劃。
一番忙碌後,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翌日早飯後,戰墨辰特意沒去上班,專程陪戰老爺子遛彎。
“爺爺,昨天我路過當年宋爺爺隔壁那院子,滿牆開滿了紫藤花,真是漂亮。”
戰老爺子停下腳步,朝孫子看過去,老眼裡一絲遲疑。
“你沒事去那兒乾什麼?”
“哦,順路經過就看了一眼。往年那片寸草不生,真是奇怪,今年不僅開了滿院的紫藤花,就連棗樹上都結滿了棗子,我還特意下了車,去摘了幾顆,真甜。”
戰墨辰邊說邊留意戰老爺子神情,見他陷入沉思,也不像是會雷霆震怒的樣子,於是從兜裡掏了一下。
“您要不要嘗嘗?”
戰老爺子低頭,就看到孫子掌心裡躺著一顆大紅棗。
“錦泰,這棗子很甜,我洗過了,你嘗嘗。”
“嗯,真甜!”
那個動聽的聲音似在耳邊回繞。
戰老爺子慢慢伸出手去,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顆紅棗。
紅彤彤的棗子被他緊緊攥在手心,他布滿皺紋的臉上表情幾近失控,渾濁的眼底彌漫著紅血絲。
雲萍!
那些過往,那些已經消逝的記憶,如同天雷滾滾而來,他拚命咬緊牙關,才勉強按捺下心口那股氣血湧動。
“爺爺,您怎麼了?”戰墨辰適時扶住老爺子。
戰老爺子搖搖頭:“我沒事。”
“您要不要去看看?”戰墨辰輕聲問。
戰老爺子低頭不語,略重的呼吸聲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良久後他抬頭:“不去了。”
“爺爺……”
“彆說了,我不會去的。”戰錦泰擺擺手轉身往回走去。
戰墨辰停在原地,心裡有些酸脹。
他倒不是為任務失敗難受,而是因為爺爺。
老爺子好強了大半輩子,從未在任何人麵前認過輸,可此刻他看起來像是突然間又老了幾歲,整個人消沉了許多。
這時,安顏電話打了進來。
“我這邊就位了,你那邊好了嗎?”安顏問。
“爺爺不肯去。”戰墨辰歎了口氣。
安顏看了看旁邊白雨欣正陪著老夫人賞花,她將手機用手捂住,壓低了點聲音:“你沒說姥姥也過來了嗎?”
“……還沒來得及說爺爺就走了……”
“你!”
安顏一臉鬱悶。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這個男人吧。
“你現在去追爺爺,告訴他,姥姥已經到了,他一準會來。”安顏叮囑戰墨辰,“一定要帶爺爺過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不給電話那端人反應的時間。
這邊白雨欣帶著白老夫人在院子裡逛了一圈,白老夫人滿心都是悵然。
一花一木,門廊房簷,都已是物是人非。
可這片紫藤花,這棵新栽的棗子樹,卻勾起了她沉埋已久的珍貴回憶。
當年她來探親,就住在這裡,跟宋老爺子做了幾個月的鄰居。
戰錦泰經常來宋家找朋友玩,也是從那時候,她和他漸漸熟悉起來。
“雲萍,這朵紫荊花送給你。”
“雲萍,你戴上這朵花真好看,像仙女一樣美!”
少年癡迷的目光讓少女羞澀低下頭,被喜歡的人這麼看著,她心裡害羞又開心。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要嫁給這個第一個送她花的少年,要跟他白頭到老一輩子,還要跟他生很多很多可愛的孩子……
和他想做的事太多了,以至於後來每每回想起,都是遺憾,無儘遺憾,無儘的悔恨。
突然,耳畔“啪啪”幾聲脆響。
頭頂像是被什麼東西砸到了,微微地疼。
安顏眼明手快從地上撿起了幾顆棗子,拿紙巾擦乾淨,笑著遞上來:“姥姥,棗子調皮,看來是想被您嘗一嘗味道了。”
白老夫人禁不住被逗樂,含笑接過了棗子。
往日事不其然浮現心頭,她心裡酸脹不已。
白雨欣見安顏滿臉淡定,以為一切都依著計劃行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白老夫人最終沒有吃棗子,她將棗子握在掌心,歎了口氣:“回吧。”
她在期盼什麼?
有可能嗎,他不會來的。
“雲萍!”
一道激動熟悉的聲音響起,白老夫人不可置信地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