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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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左手?”

“是、是的…”

頂著校醫的死亡凝視,白木優生局促搭上手。

“一周內兩次因左手受傷進醫務室,白木同學,希望這周不會見到你第三次。”校醫微笑,加重手中力道。

白木優生默默忍受,右手攥緊緊張搭在膝上,乖乖應聲,“是、我會注意的……”

白木優生眼觀鼻鼻觀心,坐得端正。

而旁邊陪同他一起來的理石平介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他此刻隻感覺自己仿佛隻十萬瓦大燈泡,往那一站就‘噌噌’亮起刺眼光線。

同樣,另外一個燈泡是二年級的……宮治前輩。

所以——到底為什麼醫務室會再次刷新出這兩位前輩啊?!!

白木優生也想問這個問題。

他微側過臉,有點緊張、不自覺屏住呼吸。

因為正對他的方向,單手托著臉、反坐在凳子上的宮侑正視線灼灼,直勾勾盯過來。

白木優生向來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都有些敏感,不太適應地蹙眉,但是因為對方是在意的前輩,所以……沒問題。

醫務室內很安靜,除了校醫幫他檢查關節發出的摩擦聲,就剩淺淺幾道呼吸聲,此起彼伏均勻響起。

“……之前就想說了,”

宮侑聲音響起的突然,在安靜室內、極近距離下更具衝擊,白木優生條件反射一抖,“是、是!”

宮侑:“……”

他壓下臉,臉頰碾著手掌堆出點弧度,悶悶抱怨道,“——難道我會吃人嗎?總是這麼緊張的話,我也是會很受傷的啊!”

白木優生緊繃,小心翼翼道,“抱、抱歉…前輩,道、道歉有用嗎?”

宮侑:“——當然,”

白木優生期待抬眼。

宮侑哼了聲,“沒有用!”

才豎起的兔子耳朵蔫蔫垂下去了。

膽怯的兔子後輩小小聲喃喃,“這、這樣啊……”

宮侑餘光瞥著他,自然一切表情變化儘收眼底,他抱臂、一派正經道,“除非請我吃便利店春季限定口味布丁才勉強算你過,不然——根本就沒得……”

“——喂你等等!!!”

宮侑上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手忙腳亂嗬止,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

在他麵前,原本還安安分分坐著的白木優生瞬間站起,一副要向醫務室門口衝的迫切模樣。

“手還沒弄好你這家夥亂動什麼啊!?”

白木優生愣了下,誠實道,“給、給前輩……買布丁?”

宮侑:“現在?”

白木優生乖乖點頭。

“我都沒這麼急你怎麼這麼急啊!!”

站在那的灰發少年遲疑了下,而後還是小聲道,“因為……想快一點和前輩道歉,然後…重修於好,這樣…”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近乎細如蚊蠅,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

宮侑卡了下,剛剛因手忙腳亂而生的氣緩緩泄去,複歸回一種拿麵前這家夥沒辦法的無奈上。

“現在我決定不要那個!”他任性彆過頭。

白木優生著急,“那我……”

“你坐下把複查處理完再說!”

“是、是!”

見證這一幕的校醫沉默。

理石平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無比羨慕此刻一頭栽在病床上睡得無聲無息的宮治前輩。

總感覺……這種微妙的氛圍感越來越強烈了,是錯覺嗎…?

白木優生坐下,老老實實向麵色微笑的校醫道了歉,繼續複查。

宮侑繼續盯。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白木優生試圖緩解一下氣氛,努力揀著宮侑的話說,“前輩剛剛……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宮侑摸了下下巴,視線落在他的左手上,之前被打岔,差點就這麼漏過去,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自己提起。

但話到嘴邊,望著灰發少年在校醫幾乎“哢噠哢噠”擰關節的力道下仍舊沒什麼表情,對待自己的身體仿佛冷淡看客,情緒波動指數甚至不如與旁人對話來的多。

宮侑突然就不那麼想追問了。

‘什麼啊……真是的,搞得在關心的隻有他一個一樣。’

說不上來的情緒莬絲子般攀上心臟,存在感微弱但又切實存在,宮侑又哼了聲,情緒肉眼可見變壞。

‘他才沒那麼在意這個家夥呢!’

說不清出自什麼心態,總之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跳了個話題。

“你——現在扣球總能扣下去了吧!再扣不下去完全就說不過去了啊!”

掩飾般,宮侑咳了聲。

白木優生一直專注且耐心地等他開口,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聞言,他躊躇了下,“應、應該吧……”

他不會說謊,所以一說謊就從方方麵麵表現出來。

譬如躲避的視線、側過去的臉頰、不安的表情。

金毛狐狸眯起眼,“哈——?”

“抱、抱歉!”根本不禁嚇的兔子後輩戰戰栗栗承認。

“還真的扣不下去??”

“是、是的……”

宮侑撇嘴,“一定是二隊的倉山沒有好好給你傳球!我就知道那家夥藏私,肯定隨隨便便應付你了事了!”

當燈泡的理石平介默默生出種自己正處於孩子回家說自己沒做好,結果護崽的監護人當即斷定是老師教得不好的極度偏心現場。

白木優生努力解釋,“不是那樣的……倉山前輩托的球很好,是我……”

宮侑打斷,直奔主題,“那你為什麼還扣不下去?”

對麵的灰發少年倏然啞聲,他望著自己的手,校醫已經複查完確認無事。

此刻掌心蜷縮,白木優生抿緊唇。

他……隻有在宮侑的指令下,才能扣下球。

二隊的倉山前輩不會命令他,即使在看見他扣不下去時,也隻會露出點無奈的、對待後輩的寬容。

這是錯誤的,他知道。

因為病態的強求、凝結成了獨特的方式,隻有在確切指令出口的那一刻,身體才會給出反應。

國中的時候,長期冷處理、以及應需上場,當做工具對待時被迫形成的錯誤運行模式。

從那時起,接受到來自二傳的命令、隻剩下生理性的惡心。

但現在,來到了稻荷崎。

收到來自宮侑的指令……他卻不會感到反感。

甚至,有些久違的輕鬆與開心。

……也隻有宮侑前輩。

這是不對的,必須要有旁人的命令才能進行行動什麼的…完全是依賴彆人、逃避責任的膽小鬼的行為。

宮侑前輩,被他沾上的話,就糟糕了。

而且,前輩也一定會討厭這樣無時無刻都需要關注、相當於增加負擔的另一人的存在。

白木優生沉默,沒有吭聲。

但宮侑打破了沉寂,他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拖延的尾音,懶懶散散,

“所以——意思是,隻有我傳球你才扣得下去?”

白木優生輕輕應了聲。

“什麼啊——”

他沒有抬頭,自然不知道宮侑此刻的表情。

隻憑借自己的猜想與揣測,大概判斷麵前的二傳前輩絕對會討厭他這樣的類型。

畢竟某種程度上也和‘巨嬰’無差了。

極度挑剔的攻手,僅此一個二傳絕對不需要其他人,甚至還高需求地需要明確指令,無時無刻不在向二傳傳達著‘看向我’的訴求。

怎麼想,都會很……

“我才不會這麼輕易就給你傳球呢!”

白木優生心臟一緊。

……就是這樣。

“單獨的一對一練習也根本不可能!”

他從不敢奢求那麼多,能接到前輩的傳球就已經很好了,一對一什麼的……太奢侈了。

對於這樣的他來說,無疑是被眷顧了才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白木優生越來越低垂,宮侑大聲說話,像是刻意強調些什麼,眼角餘光始終瞥著笨蛋兔子後輩。

“你這樣的家夥——還差得遠呢!”

“想讓我給他傳球的家夥已經可以從兵庫排隊排到東京塔了!”宮侑誇誇其談,狐狸鼻子越說越尖,

“每天隻有扣球一千次、一萬次才有機會見到我,讓我給他托那麼一次球,你已經夠幸運的知道了嗎!”

白木優生點頭,真心覺得能遇見宮侑的自己已經十分幸運。

等了半晌,沒有反應。

宮侑餘光又瞥了眼低著頭的兔子後輩,重重強調道,“你已經是個很幸運的家夥了,知道了嗎!”

白木優生心中更加點頭。

果然、他不能再強求更多,能這樣偶爾上場、被前輩使用,他已經足夠幸運。

如果不懂得知足、還想要更多,萬一被收回這份幸運就糟糕了!

但是……

耐心又等了兩分鐘,倒計時結束、情緒down到地底的金毛狐狸欺負不了可憐的兔子,就隻能憤憤一腳踢上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狐狸兄弟身上,

“喂彆睡了豬,再睡下去口水都流出來了!”

慘遭遷怒的宮治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兩眼一睜就坐起。

他盯著對麵坐著的白木優生與宮侑看了半晌,而後慢吞吞打了個哈欠。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無語道,“一個小時十七分,你廢話這麼久,終於決定走……唔唔唔!”

沒說完的話當即被一隻手掌死死捂住,宮侑皮笑肉不笑,“宮治這隻豬沒睡醒,彆聽他瞎說。”

白木優生還沒聽清說了什麼,但他以宮侑為先,還是點頭應聲。

“我們要走了!”宮侑一擺手,拖著宮治就出門,他走過白木優生麵前,故意停頓了下、重重踩了下腳。

白木優生乖乖讓出路,“好、好的,前輩們再見。”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宮侑前輩的麵色似乎更加糟糕了。

嗯……果然是錯覺吧?

宮侑怒氣衝衝推門而去,宮治落後一步,默默瞥了眼仍立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某兔子,深感今晚耳朵也不得不被嘮叨和碎碎念占滿。

……想想都好心累。

單手插兜,他還是無奈跟上去了。

“……”

“那家夥是蠢豬嗎!都已經說到第二次還是聽不懂,笑死、我也不是那麼想給他傳球啊,他自己都不著急我著什麼急,我可是稻荷崎第一二傳,排隊等我托球的家夥趨之若鶩,我一點都不想給笨蛋托球!”

“誰在意那種笨蛋,我一點都不想讓他扣球,絕對隻有比笨蛋更笨蛋的家夥才會關心他,對吧阿治!”

“——你怎麼不說話,阿治!!”

宮治:“……”

好吵啊。

他敷衍應聲,想起什麼,“比起那個,喂、侑,剛剛說東京塔,還有什麼扣球一千次一萬次……”

宮侑怒而回頭,“哈——當然是誇張,怎麼連你也相信,不會吧不會吧?!”

……他當然不會。

隻不過,聽醫務室的那段對話。

說不定會相信的,另有其人。

不管了,反正像今天這樣特地蹲點,最後還顛顛跑去在意的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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