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忽然湊到自己耳邊小聲說話,說話間呼出的熱氣都噴在了耳朵上,上野秋實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隨後從青年口中說出的話也讓他將眼睛睜大些許,稍顯詫異的望著對方。
鬆田陣平滿臉認真地點頭。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也不會貿然開口拜托陌生人,但要是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著出去都要打個問號。
上野秋實很快便收起自己的詫異。一直保持一個情緒是件很累的事情。他望著對方充滿認真的眼神,挪開視線默默點了點頭。
鬆田陣平鬆了口氣。他雖然有想法,但要是沒人配合的話估計很快就會被人發現,雖然不知道這個人之前在後麵做什麼,但可以肯定應該不是劫匪的同夥,可能是發現情況故意躲在後麵,後麵被搜查的劫匪意外發現了。
從表現上來看,很冷靜,有他幫忙不用擔心會被劫匪從表情察覺到不對。
鬆田陣平掃了眼周圍。
第一次交涉結束,一名劫匪守在門口,有兩名劫匪正走到餐廳視野極佳的窗戶前麵將厚重的窗簾拉上,以免被警察看到裡麵的情況,另外兩名正在交談,暫時沒人注意到這邊。
他對著上野秋實點點頭。他們被集中在餐廳靠牆比較空曠的地方,兩人剛好是側方靠後排的位置。接受到信號的上野秋實瞥了眼周圍,挪動身體擋住身後的卷毛。
鬆田陣平順勢向後,弓身側躺利用前麵的人群擋住自己,解開自己手腳上的束縛。
身後隱隱傳來的動靜讓上野秋實心裡忍不住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對方打算做什麼,但看樣子,他不用安靜等死了。
上野秋實瞥向劫匪所在的位置。
大概就第二次交涉的時候,劫匪會因為警方交涉失敗惱羞成怒隨機挑選一個倒黴蛋出來殺雞儆猴。嗯,他就是那個倒黴蛋。
但想想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正常會有人來搶劫餐廳和警方交涉要求十億贖金釋放人質嗎?這種誇張的金額怎麼想都不可能答應吧,就算答應了也要準備很長一段時間。
與其搶餐廳,搶銀行不是更快一點?
比起搶劫,這些人更像是有彆的什麼目的。
想了幾秒鐘,上野秋實眼簾微垂,垮下臉放棄思考。
算了,不管什麼目的都和他沒關係,還不如想想怎麼現在要怎麼活下去。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那兩個交談的劫匪也終於停下,開始動了。
其中一個人朝這邊掃了一眼,隨後邁開腳步走了過來。
厚重的登山靴落在地毯上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上野秋實莫名覺得,那無聲的腳步好像是踩在自己心臟上,一下又一下,心跳控製不住的開始加快。
血花四濺的場景又出現在腦海裡麵,他忍不住微微張口,無聲吐氣來緩解自己開始緊繃的情緒。
劫匪握著槍來到人質堆前麵,居高臨下開始挑選,人質們不約而同地低下腦袋,儘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這樣凶惡的歹徒,他們也不敢與之視線接觸,害怕遇到更大的不幸。
外麵的警察正在用喇叭喊話,聲音傳了進來,人質暗自祈禱,希望外麵的人能快點救他們出去。
站在窗簾旁邊觀察外麵的劫匪回過頭,對同伴點頭示意。
接到信號的劫匪收回視線,走到一個人麵前,語氣陰冷。
“起來。”
儘管知道結局,被點出來的瞬間上野秋實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就是炮灰的宿命嗎?換了個位置結果還是被選中。
在劫匪冰冷的視線下,上野秋實順從起身。
啪地一聲怪響,整個餐廳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電了?”
劫匪叫了一聲,人群也發出幾聲驚慌失措的叫聲,上野秋實找準機會,在對方回頭的瞬間抬腿踢飛對方手裡的槍,旋身橫掃,踢中脖子,將人整個掃飛出去。
感謝上帝,這些人綁他的時候沒把腿給綁上,感謝老爹,一直不厭其煩的催他鍛煉身體。
在心裡感謝二連,上野秋實將劫匪徹底弄暈過去後一腳踢開掉在地上的槍,隨後才緩緩鬆了口氣。
劈裡啪啦的聲響和慘叫聲在黑暗中肆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質瑟瑟發抖,啜泣聲逐漸放大。
厚重的窗簾布被人唰的一下拉開,光線從窗外照了進來,餐廳裡的一切變得清晰明了。
窗戶前的高大人影向外麵的警察示意已經解決。
人質們茫然地看著那幾個被製服在地的劫匪,以及那幾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
上野秋實坐在被自己撂倒的劫匪身上,想打個哈欠才想起來自己手腕被綁住了,又垂著眼角聳下肩膀,沒什麼精神地望著那邊互相和同伴拍手慶祝的兩對青年。
五個人他沒辦法,一對一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
……
警察進來後控製了現場,釋放人質。雙手恢複自由後,上野秋實去找了餐廳負責人。
因為發生了這種事,今天也不可能繼續營業,上野秋實難掩失望,整個人看起來更沒精神了,即使餐廳負責人說會補償他們的損失,並贈上了一張周年慶晚宴的免費招待券,上野秋實也沒恢複精神。
和警察做完口頭筆錄收獲了讚賞感謝的鬆田陣平在人群中四處搜索,一隻手忽然從他背後勾住他的脖子,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小陣平,你在看什麼?是發現了什麼美女嗎?”
鬆田陣平拍下肩膀上的手翻了個白眼,吐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關注美女,怪不得讓你剪個電線這麼慢。”
他環視四周,沒發現目標,揉著腦袋道:“你看到剛才那個人沒,就是幫忙解決劫匪的那個?”
“嗯?你是說那兩個?”萩原研二抬手指向剛離開大門的兩人:“他們正準備走了哦,要聯係方式的話現在跑過去還來得及。”
鬆田陣平無語。要個鬼的聯係方式,他就是想順便感謝下剛才那個人的掩護而已,要不是對方幫忙他的行動也沒這麼順利。
其他幾個人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就是沒想到會配合的這麼好。最讓人意外的還是那隻樹懶,他本來都打算自己解決兩個的,沒想到那家夥看上去懶洋洋的動起來還挺迅速。
今天這趟可真有意思。
鬆田陣平搖頭轉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將上麵聯係人寫著研二還在通話中的電話掛斷,萩原研二連忙跟上,“小陣平,不吃飯了嗎?這家我可是預約了好久誒。”
“現在這種情況還吃個屁啊,換個地方,我都快餓死了。”
“我知道前麵還有一家風評不錯的,我帶你去~”
……
回到家,上野秋實將自己砸在沙發上,全身灰暗的仿佛喪失了所有生氣。
好不容易出趟門,結果大餐沒吃到,白跑一趟,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咕嚕嚕——”
沒被慰藉的五臟廟不甘寂寞地發出聲音,上野秋實翻了個身,捂著肚子仰頭看著天花板發呆。
“小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和姐妹聚餐回來的上野媽媽看到沙發上躺著的那一坨,一臉驚訝地問:“你今天不是說出門慶祝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媽媽的話又勾起了上野秋實痛苦的回憶,捂著臉不願麵對。
上野媽媽滿臉問號。
過了一會兒,上野秋實鬱悶又委屈的聲音從手臂下麵悶聲悶氣地傳出來:“……媽媽,家裡還有吃的嗎?”
上野媽媽臉上露出茫然:這孩子不就是出去吃飯嗎?
……
晚上,在自家老爹的嘲笑聲中垮著一張臉回到房間的上野秋實坐在電腦桌前,仰頭望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隨後忽然坐直,將椅子拉近,麵無表情地打開警視廳的官方報名界麵,填寫好所有資料提交申請。
他的公務員考試之前就通過了,原本是計劃到稅務局或者地管局這種比較清閒的地方當一個悠閒的辦公室文員,然而現在……
上野秋實忍不住歎了口氣,被迫更改未來誌願這件事讓他很鬱悶,一想到學校還要訓練就更鬱悶了,但隨時隨地會被卷入各種事件的路人甲身份又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不過好在,最多隻需要六個月他就可以從警察學校畢業,在國家專業人士的培養下點亮技能,最好能一個打十個,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警察可以合法持槍。
一般歹徒應該不會隨隨便便劫持警察吧?又不是想不開。到時候再申請一下,調到比較偏遠的鄉下地方當個鄉村民警,不僅可以遠離主線還能繼續悠閒下去。
忍忍就好了。上野秋實對自己說,隻要忍六個月,不僅能提升生存能力還能合法持槍,歹徒尋找目標也不可能隨便劫持警察,比現在什麼身份buff都沒有要安全多了。
做完心理建設,他關上電腦,去洗手間洗漱,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未來能一切順利,路人甲炮灰也是可以有人權的。
……
四月份,警察學校開學,上野秋實收拾好行李,在自家爸媽欣慰到眼含熱淚的目送下,垮著一張喪批臉拎著行李走進了警察學校大門。
學校宿舍準備的單人間,上野秋實拿著管理員給的鑰匙慢吞吞地尋找自己的宿舍。
剛上兩層樓,他就忍不住停下扶著樓梯扶手歎氣,又一次在心裡做了建設才拎著行李繼續爬樓。
找到自己的門牌號後,他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一個驚訝的聲音從隔壁房間傳過來。
“是你?你也是警校學生?”
上野秋實撩起眼皮朝旁邊瞟了一眼,隔壁宿舍打開的大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警校製服的卷毛。
沒見過,不認識。
打量了不到半秒,上野秋實就收回自己的視線,轉動鑰匙孔開門走了進去。
“誒,等等,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在跟你說話誒!”
看對方直接無視自己,鬆田陣平眼睛睜大,下意識就跑過去抵住欲關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