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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死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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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縣。

京城還沒來消息,蘭鳶和廖神醫他們不敢抱有希望,一刻不停的在想辦法。

冷淵情況很糟糕,許是那毒液直接滲透傷口的緣故,加上在路上耽擱了兩日,即便傷處的肉被完全剔除,毒素仍滲進了骨頭裡。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無人能體會。

隻知剔肉時,冷淵從昏迷中痛醒也沒哼一聲。

但那痛,讓他撕心裂肺,聲嘶力竭。

隻能用大量的藥物來鎮痛。

要照顧一個重傷,要時刻關注他的傷情變化,試圖從中得到些啟發,幾人忙成一團。

溫時寧有時也不得不去幫忙。

虞清然和傅晚兒負責照顧傅問舟,傅問舟本人倒是坦然的很。

該吃吃,該睡睡,精神好時,會和虞清然聊聊天。

這日,二人說著說著,突然都止了聲。

因為說到了楚硯。

靜默良久,虞清然問:“問舟哥,你怕死嗎?”

自從離開孟縣,她就一直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不是害怕,是有太多的困惑。

困惑自己離開京城時,為何能那般坦然超脫,後來又為何那般揪心恐懼?

也會替楚硯困惑,是否後悔做出舍命相伴的決定?

傅問舟笑了笑:“要看什麼時候,此一時彼一時,不同的境況,答案自然不同。”

他背靠著床頭,目光幽遠,娓娓道來。

“年幼時,覺得死亡離自己很遙遠,像天上的星星。後來父親去世,才深知,原來死亡就在每個人身邊,如影隨形。那時很害怕,害怕死亡終有一日,會將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個都帶走。與其說是害怕死亡,不如說是害怕孤獨和無知的未來。”

“初上戰場,戰戰兢兢,看著一個個的戰友倒在自己麵前,死亡密密麻麻,伴隨著呼吸,反而感知不到害怕,隻覺得悲傷和無力,原來死亡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再後來,殺的人多了,死亡不再恐懼,仿佛是一件自己能掌控的事……直到受傷中毒,隨時被死亡扼住脖子。”

“因為太痛苦,死亡一度成了一種向往的解脫,而這時,時寧闖進我的生命裡。”

“她呀,靠著一股韌勁兒,死死拽住我的命,因拽得太緊,兩個人的命就長在了一起。”

傅問舟眼裡含著些許水霧,極輕地笑了下。

“那是我此生最怕死的時候……因為難以割舍而害怕。”

虞清然呼吸一哽,扭頭擦了擦眼睛。

“那現在呢?”

傅問舟悵然一歎:“生如逆旅,一葦以航,死如歸舟,一夢而逝。生與死,愛與彆離,都是生命循環的一部分,既然掌控不了,那便隨遇而安,不負生命,也不懼死亡,方才能體驗真正的當下。”

虞清然:“可時寧……”

傅問舟眸光微微流轉,貌不經意地看了眼門口。

他反問道:“若楚硯不幸,你會如何?”

虞清然仿佛從他的神情中探知到了什麼,慎重地想了想,如實道:“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過,方知生命的厚重與脆弱,如薄冰上行走,步步驚心與艱難……若楚硯不幸,我會替他走下去。”

“他的牽掛我替他照拂,他的遺憾我替他完成,我會努力活成他所期望的那樣,隻有如此,才不負於他,不負於來這人世一遭。”

門口,人影晃動。

傅問舟微微吐氣,語氣篤定道:“清然,彆擔心,楚硯不會不幸,拓跋羽並不是個善良心軟的人,你能完好地回來,楚硯也能。”

這話聽著矛盾,但虞清然眼底卻亮起一絲希望。

“你是說,拓跋羽有謀反之心?”

傅問舟指尖無意識地輕撚,“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

渠州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能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並不想戰。

虞清然輕咬嘴唇,飛速思考。

北蠻人粗野,可從京城到孟縣,他們一直禮待於她。

明知楚硯根本無心談和,也沒談和的必要,隻是衝動地想去陪她,拓跋羽也允許。

明知雙方兵力懸殊很大,拓跋羽卻按兵不動。

玲瓏固然重要,拓跋羽對傅問舟的執念也是理由……但勝仗的誘惑同樣很大。

拓跋羽經受住了,這其中一定有他們所不知道的緣由。

拓跋羽不想戰,想趁亂謀反,確實說得過去。

可虞清然現在不想說這些,她望了眼門口,輕歎:“時寧太苦了。”

傅問舟啞聲:“是呀,太苦了。”

有時,他真覺得自己活著,對她也是一種殘忍。

虞清然強撐道:“還有希望,大家都還在想辦法……起碼現在已經知道是什麼毒。”

傅問舟垂眸,掩下愧色:“多一些心理準備也好,不衝突的。”

有希望他當然會抓住。

若是抓不住了,那他的希望便是時寧能好好的,即便艱難,也要堅持走下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過完屬於她的人生。

從始至終,他最大的願望都是能給予她新生,而不是將她拖拽進地獄。

院子裡,溫時寧眼淚倏地掉下來。

她不斷回想著傅問舟和虞清然的對話,以及傅問舟每一次在生死邊緣掙紮的場景。

記得截骨那次,他醒來便說:“時寧,我回來了。”

那時,她滿滿都是感動,此刻卻突然覺得心臟驟縮劇痛,心裡無端的生出悔恨與驚亂,痛恨自己的自私與弱小。

是她讓二爺孤軍奮戰,一次又一次。

是她貪心又自私……

可如何舍棄?

她真的做不到。

……

清溪村。

各地開戰的消息不斷傳來,莊子裡人人憂心忡忡。

香草好不容易保住胎,眼裡卻再無光亮,每日就那麼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以淚洗麵。

晉安無計可施,甚至動了帶著香草去追尋二爺和二夫人的想法。

秦嬤嬤不許。

許是廖神醫和溫時寧走之前的異常反應,給了她一絲希望,支撐著愈發蒼老的她,以驚人的毅力主持著這個家。

直到這日,有人帶著密信來到莊子上。

此時,秦嬤嬤正在佛堂誦經。

自二爺二夫人走後,她便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唯有在佛堂時,內心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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